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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拂越瞥了眼他眼中恐怖的红血丝,心里嘀咕:当皇帝有什么好,没空享福还得操碎了心!
听他又道:“几年前我提议御驾南征,章德殿跪了一地的人,没几个同意的。若不是我态度强硬,如今依然是南北分据……我心知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百姓们骂我穷兵黩武,他们恨我怨我,却不知‘强国为国,弱国为属’,一方国土只有至强至盛,别人才不敢轻易来犯。”
近些年江聿不断分化相权加强皇权,似乎筹划着扫清所有障碍,早日实现期盼的“大一统”。虽说凡事有利必有弊,过于专.制,主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可变革与进步需要一步一步来。王莽还被称为“社会主义先驱”呢,不是一样以失败告终?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无论君主立宪抑或民主共和,都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民智未开,社会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听着江聿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展望比肩秦皇汉武的政治抱负,刘拂越慢慢地被他感染了,胸中仿佛涌动着随时喷薄的气流,只等他一声令下,她立马俯首称臣。
整顿吏治的一股狂风眼看从蓟京席卷到了大兴各个角落里,有些人被这股风刮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而有些人直接连骨头化成了粉末——譬如高倩萝的父亲。田易站在风口浪尖选择明哲保身,只好枉顾高倩萝与他缠绵了那么久,高倩萝气结于胸,神情恍惚了两日之后小产了。
江聿绝不是铁石心肠明摆着落井下石之人,他只会暗地里落井下石。高倩萝小产,他去探望,装模作样讲几句贴心的话,让高倩萝好生照顾自己,其父的事与她无关。转脸又好似忘了高倩萝这个人,好久都没再踏足她的住所。
高倩萝心灰意冷,深知没了孩子,如今身子不干净无法侍寝,当真连转圜的余地也没了。于是整日躺在床上,过着几乎一眼就能望到死的生活。
相对于宫中眨眼改天换地的变动,西北边境除了苦寒倒也没什么,无形中竟还令人生出了一种踏实之感。
程霄身在大帐,看着手里的折扇怔怔出神。折扇并不稀罕,两面空白未留一字一画。不过任谁看到它,都会认定此物为主人所珍爱,否则折扇的边角又怎会磨出诸多缺口和绒毛?
适时,帐外响起一阵喝彩声,程霄小心翼翼合起折扇,绕进屏风后面,把折扇安放在了床头。而后才走了出去。
朔风猎猎,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围了十多人,人群中心站着陈副将。想来是陈副将的伤大好了,只见他捧着一盅酒簌簌灌了两口,低头笑着说:“听闻你爹号称酒王,想必你还没学会喊爹时就学会喝酒了。怎么样?敢不敢跟老子比比?就这一盅酒,谁先喝完谁胜。若是老子赢了,明天一早别再让老子看到你,你给老子麻溜滚回京城。若是你赢了,老子就老老实实任你医治,并且保证从此戒酒!”
蔡华嫦坐着低头烤火,神色温和地听完陈副将絮叨。轮到她开口,语气同样温温和和的,说的话却不大悦耳:“陈将军不待见我,我不医了便是,你戒不戒酒也与我无关。不过,正如陈将军所言,我是酒王之子,岂敢砸了父亲的招牌。既然陈将军要赌,索性就赌得大一些,一刻钟之内,谁干完的数多,谁胜。倘若我胜了,烦请陈将军莫再阻拦我救治伤患。”
陈副将当即大喝一声:“好!”
不多时,看热闹的人迅速摆好了酒盅子,随着一声鼓音落下,比赛正式开始。陈副将捞起盅子灌得猛且急,蔡华嫦一碗接一碗有条不紊。
程霄深知陈副将的酒量,但他不清楚蔡华嫦如何,因而不好妄下评判,只下意识觉得赛果会出人意料。
众人看得群情激昂,程霄站在不远处默默观战。映衬着炙热的火光,蔡华嫦那样柔弱似水的女子,竟拼出了一股力拔山河的男儿气概。
末了,比赛的两人都喝了八盅酒,而蔡华嫦不多不少只比陈副将多饮了一碗,是以蔡华嫦胜。
蔡华嫦有几分醉了,脚步轻浮,要婢女扶着才能站稳。但醉意不深,经过程霄身边,她还提醒了一下:“我胜了,不可再阻拦我!谁都不行!”
程霄怔了一瞬,随即轻笑,轻到无人听见。
陈副将纵然酒量不错,也经不起如此折腾,此刻他已经醉如一瘫烂泥了。
程霄嫌弃地瞥了眼,冲着小兵道:“拖回去!”
人刚被架起来,程霄又喊了一声:“等等!明日他醒了,记得让他去领二十军棍。”
时间倏忽而过,不知不觉就要到江聿的生辰了,刘拂越琢磨着准备一份礼物,可她身无长物,实在不知送些什么好。
琳琅出主意,说是为陛下做一顿饭菜。刘拂越登时想起“要想拴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深以为此法可行。
小庆子也出主意,说是不妨为陛下绣枚荷包。古代女子送荷包为定情信物,这个好像也不错。
思来想去,迟迟摇摆不定。最后考量二者的难度和耗时程度,刘拂越果断放弃做饭,选择了绣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