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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哪一天,长久的不见后,再也不玩了,只是淡淡的说话。
想起那个时候,东宫与后宫俨然是两个世界,她通常数年都见不到父皇。自己的容貌肖似母后,父皇只要一见到便会想起已逝的爱人,他心力交瘁,早已承受不了。李祐温从来没有怨过他,因为她知道,父皇这样做是为了保重身体,能够等到她长大再把国家交给她。
李祐温已经登上山麓,回头看山脚众人早已看不见了。抬头向上望,白玉台阶层层叠叠为她引路,郁青山的山顶掩在一片白雾之后,虚无缥缈,隐隐绰绰。
不见前人,不见来者,整座寂静雪山,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李祐温没有停步,一踏踏垂眸走着。此山无树无草,可是空气却无比清荡,吸进去仿佛重焕新生,愈发添了孤彻。
她又想起了能够代替父皇的顾嘉和夏安。这世上也就这两人敢把自己抱起来,让当时个矮身短的自己提早看到更高的视角。那时顾嘉温柔,夏安倜傥,这两个长辈,她最喜欢的是顾嘉,连她的年号中的一个字,都取自他的名字。后来顾嘉英年早逝,夏安也抱不动长大了的她了。
十来岁的时候,东宫詹事府的用处逐渐显露出来了,她也开始暗暗插手朝政,在这其间她总是听见宦官里最得父皇宠的阴氏的名号。可是当时他已被放出宫外任职,她在登基前未能见到他。
父皇情思纠缠,身体越来越羸弱,直至缠绵病榻之时,她也不敢去见他,生怕自己的容貌直接刺激到他。那时候,数年不见,听乾清宫宣竟成与父皇最后一面。
想来短短小半生,自出世到后来,一直贯穿她生命的,不是父皇母后,不是弟妹友爱,不是和贺希夷的情谊,只是一碗碗苦药。
那味道太苦了,苦到让她对人生的回忆都觉得苦涩。这绝不只是味觉层面的,而是一种生命的禁锢,是她永世不可对人言的,一旦揭开就会万劫不复的秘密。
楚王因为容貌有失而没有登基的机会,而她说到底,其实是身中慢毒,怀有隐疾,她比楚王更没有资格当皇帝。
这个秘密,她很早就想摆脱它,当她知道未来自己登基就可以到郁青山许愿时,她就在计划要不要登山求神直接解了自己身上的慢毒。
这样她的根基才算真正的安稳。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那时她还有夏安的药方,还有一条退路,所以迟迟没有动身到郁青山,使用这唯一一张灵验的底牌。
但是现在,她因为阴云霁停了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要妥善的处理好全部的事,容不得半分行差踏错。
路已经走了大半了,从山腰望见的浓浓云雾,此时正缭绕在自己的周围。李祐温走动时带起来的微风,使得它们开始缓缓流淌,溶溶澹澹,盘萦于怀。
李祐温忍不住伸出手来,五指张开企图抚摸它们,可是只觉得掌心微凉。她快速的握拳,可是放到眼前再打开,手里还是空无一物。
李祐温无奈的苦笑一下,既然这些流云不愿意被自己抓住,为什么还要执拗的围着自己不放呢?就像,就像那个七窍玲珑,猜不透心思的人一样。
这些云雾留不住李祐温,她也抓不住它们,若是还想这般陪伴,是否她要留这山间玉阶上,从容挺拔的屹立万年才行呢?
李祐温缓缓垂下眼眸,看着这些无知无觉水雾,慢慢想着,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必须要穿过它们,向前走下去。
李祐温来到了郁青山顶,入目仍是汉白玉的华柱,一根根矗立高耸,两侧连绵直通到宫殿前。那宫殿恢弘大气,占地极大,层层飞檐叠嶂。在雪光的映射下,琉璃瓦鎏金沿炫目耀眼,笔直的殿脊尾处嘲风兽张口傲立,朱红的殿门敞开,里面隐隐有纱帐飘动。
这座宫殿就是比照乾清宫也不遑多让。
李祐温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方才有数人列队相迎。两排侍者长身玉立,身着白衣,以纱覆面,仅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不辨男女。此时垂手恭迎,行动间从容不迫,自有一股渺渺仙气。
李祐温心里暗惊,以她的武功竟是没有注意到他们是如何出现的。
况且此处殊为怪异,她一时没有察觉,晃了一下才发现,此处日光竟是干燥有如实质,仿佛隔绝了空气,是直接从太阳处散发出来的。
覆白纱的侍从为首者,深施一礼,轻轻说道:“陛下拨冗亲来,臣等不胜欢欣。陛下登山之时,本教便已知晓。只是本教有令,需要等陛下迈过这最后一层台阶方可迎接,还望陛下恕罪。教主已在大殿恭候多时。”
这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泠泠悦耳,空灵回荡却仍旧分不出性别。话语毕恭毕敬,可是恐怕此处人人心知肚明,李祐温根本降不了任何的罪。
李祐温涵养极高,闻言只是挑挑眉,淡淡笑道:“如此便有劳你带路。”
为首者头一低,说道:“臣不敢。”便躬身带路向主殿走去。
穿过殿前空地,地砖上布满雕饰,一路行至朱红门侧,侍者方才停下,恭敬说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