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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唯一的皇帝。”
说罢,拢好了明黄的薄衾,另唤宫人将偏殿的床褥搬过来,安在了龙榻边的脚踏上,离李祐温不过上下三尺之距。
吹熄了灯火,卧房里一片黑暗,李祐温被心里的情绪焦灼着无法入睡,在药物的作用下,连摆动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听见阴云霁薄凉如水般的嗓音响起,“陛下之前用我作刀,我虽伤心也无怨尤。之后陛下准我入宫,我以为陛下是真心待我,没想到我只是由刀变作了盾罢了。”
“我自小就知道,若吃不得苦,在这宫中是活不下去的。可是这一次真的太苦了,陛下,我熬不过。”
“不论是刀是盾,俱是铁器,怎么能随意变换呢?需得先鼓风吹了,烧得红了,化成铁水再浇铸,再用锤子敲个千百遍。”
“陛下,即便我心如铁,也是会痛的。”
“我不知道陛下还要这样折磨我多久,我只好改变了模具,将铁水铸成了锁链。陛下,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一字一句慢慢倾诉,声音颤抖破碎,期间或有些凝涩哽咽,呼吸艰难断续。李祐温疑心他会哭出来,可到终了也只是沉沉黑夜中的一片静默。
夜风轻拂着纱帘,一下下像是飘荡在李祐温的心头。她的脑海中反复萦绕着那些充满苦涩的言语,无法消除。她想告诉自己那是他的哀兵之计,却总有几分恻隐。
半晌,李祐温在心里长叹一声,散了所有怜悯,自嘲的勾勾唇角,已经落到这般地步,给的再无可给,实在不能再相信了啊。
他阴云霁想必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到此时还不忘演完全套。
如果可以,李祐温真想起身问问他,你何必这般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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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百姓出了家门都感到盛京有些不对劲,东厂的番役更多了。
大抵是有缘故的,不过他们这些底层的人要得到消息,恐怕事情已经在官场传了一圈了。
阴云霁逼宫,或者李祐温不想上朝。
不管哪个猜测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前些日子李祐温才因为延误早朝被言官谏了,保不齐这次又不想上朝了。
事情还不明朗,贺峰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告诉贺希夷一声。
可是派去给贺希夷报信的人还没出京畿,就进了诏狱,如同人间蒸发。暗中放的飞鸽还没出神机营,就被朱厌一箭射下来做了烧烤。
这一下,在贺峰眼中便是逼宫的证明了,朱厌却掏了张明黄圣旨,指明了要神机营不得擅动。
贺峰焉能不知是假,但是自己区区五千人若要反抗三千营和近侍军,委实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只能静观其变,等着联络上其他各路兵马。
冯鸣倒是没有贺峰机灵,在山上连着待了四五天,才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头。
他带着禁卫军想要下山回宫,冷不防宫里传旨的天使官拦住了。待要硬闯,那天使官便将圣旨卷轴当做门栓,插在了门上。
黄绢下过门,形同抗旨,罪同谋反。
冯鸣想不明白究竟是真是假,也没脑子拨开重重迷雾,这一下算是被缚了神仙索,任凭七十二般变化,也挣脱不得。
五城兵马司和兵部还有些兵权,平日和东厂也是走得近的。若是阴云霁邀他们共同起事,他们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说不定还会暗中告发他。
可是阴云霁没借助他们的力量就把事情办成了,那他们再跳出来岂不是与找死无异。
朝中除了抓进诏狱的言官和几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的皇党,剩下的官员家里都大摇大摆的住进了东厂的探子,这下全像锯了嘴的葫芦,埋头不语噤若寒蝉。
三大营屯兵盛京城外,近侍军和大部分投靠的禁卫军宫内严防,五城兵马司迫于压力城门层层设卡许进不许出。
只是每日递进宫中的折子还是照旧批下来,看字迹也是牵丝行楷,与李祐温的御笔无异。
霎时间众说纷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甚至连李祐温究竟还在不在世都成了谜。
当然大家也都只能在心里议论,若是说出来了转头就被抓走,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经了几次饮酒时忽然冒出番役将同桌人抓走的事,渐渐盛京也形成了新的风气,遇见熟悉的人都不敢打招呼,只能微微侧目示意。
而这些李祐温都不知道,她躺在龙榻上,心里反复在想,不论怎样,贺希夷和顾江离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被阴云霁杀掉。
能撑几时撑几时,若是真到了大限,李祐温的桃花眼里转动着森然的冷意,那就自己咬舌,身为帝王总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第61章
十余日盛京风平浪静,毕方带着五城兵马司严加盘查,各怀鬼胎的部分官员放出去的,试图联络京畿军队的零星密探没能走脱一个。而能出了盛京的平民百姓也只知城中管制比以往严格许多,至于为什么,却毫无门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