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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礼教规矩的传承需要殉道者,那么他顾江离是御史台谏首,理应从他始。
顾江离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哀莫大于心死,他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死灰。
顾江离一字字的说出口,硬生生的将心里所有的感情剥离,“儿子当谨遵母亲教诲。”
说罢,伏地三叩首,安静的起身退出门外,再不看那碎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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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祐温回到乾清宫,神情淡淡的,谁也看不出喜怒。阴云霁绞了丝帕,仔细的替她拭掉妆。
李祐温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只能指望顾江离能将老夫人的念头打消了。”
阴云霁狭长的凤眸深处闪着讥讽,却没露出半分,说道:“臣看未必,顾大人最是孝顺,恐怕不敢违逆顾老夫人的话。不过也不能怪顾大人,自古忠孝难两全,谁遇上都会难以选择。”
李祐温闻言,眸中划过冷光,最能触动帝王的自古就是一个忠字。
李祐温淡淡说道:“忠孝不能两全,顾江离若是选孝,就是要弃朕而去了。”果然都是徒劳,自己身边什么人也剩不下。
阴云霁仿佛没听见样,并不答话。他知道这时不管说什么都有挑拨之嫌,因此只一句便打住了。
李祐温靠在椅子深处,暗暗盘算着,说道:“顾江离若是不入宫,朕也不强迫他,只是可惜中宫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明年秋选,恐怕封不了中宫。天子无私事,后宫虚悬大抵是要被议论了。”
阴云霁心里乖戾,声音却柔,说道:“陛下何必为这么久远的事烦忧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年秋天时说不定就已经有人选了呢?”呵,我倒要看看到时还有什么人敢冒头。
李祐温安心不少,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今日除夕,辞旧迎新,不说那些个烦心事了。”
阴云霁笑道:“陛下,今夜散席早,内务府火|药房的花炮还没放,不如现在放了?”
李祐温闻言心喜,笑道:“这倒正好,花炮祛晦气,不放不好。内务府做得花样精巧,往年闹闹躁躁不能安心看,今夜看个仔细。”
阴云霁吩咐内务府将“奇花大爆”安置在长安门外。宫里不放炮,怕火星掉下来走了水。
阴云霁亲自将李祐温的虎皮滚边雀金裘系紧,在她手里套了狐绒暖筒,跟在她身后一同登了北定楼。
长安门外放的炮仗花样繁多,火条在漆黑的天空中勾勒出兰惠梅菊的样式。花朵极大,铺满了视野里的整个天空,又兼形状精巧,连花蕊都做得清清楚楚,属实难得。颜色并不单一,几瞬间还会变化,端得是崇光泛彩,闪烁明霞。
天上光亮变幻,照得李祐温的雀金裘也一同变着颜色,忽紫忽蓝,好像星河流淌。这是面料上孔雀尾绒的颜色,谁也没见过凤凰,孔雀是最接近的了。
阴云霁暗暗看着李祐温仰头的侧脸,真的很想将她搂在怀里,抵御这冬夜寒冷,陪她一同看烟火。可是凤凰岂是凡鸟,如何才能安然合于掌中?
宫外不禁夜,宫里要放爆竹的消息,早在李祐温摆驾时传遍了盛京。大户人家收到消息也就在府中院子里看看,平头百姓倒是有不少挤到朱雀街上看的。
这烟火一放,街上更热闹了,灯火通明熙熙攘攘自不必说,倒是戏班子多了不少,当街寻个场地就开始表演,敲锣打鼓水袖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小贩兜售着各式的小玩意。街道被临街家户和商铺的灯笼照成了亮橘色,每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女眷们也都上了街,头戴花钿闹娥,一路走走停停香风细细。灯火阑珊处也有不少约会的有情人。
不过这些李祐温都看不到,她看完了内务府的烟火便回了乾清宫,刚好过了子时。
李祐温笑道:“现在是正月初一了,朕早起应写福字发给朝中诸位大臣,现在就写了罢。”说完,海棠就拿来了洒金厚纸和朱砂笔。
乾清宫内烛火熠熠,李祐温铺平了宣纸,压上镇纸,焚了头香,提笔写了一个福字。
李祐温打量片刻,笑道:“为了国祚福绵,第一个福字应是朕自留的。这第二个就送给云霁吧。”
说完另换了一张纸,一手挽着袖口,一手又写了个福字,笔迹遒劲转合利落,写罢自觉不错,便交给了阴云霁。
阴云霁双手接了,眼里流光灼灼,暗含丽色,笑道:“臣今年好福气。民间过年发红包都要说些吉利话,陛下赐臣福字,臣还望锦上添花,再讨句福话。”
李祐温一笑间疏眉朗目,说道:“你倒是惯会见缝插针。那朕就祝你今年心想事成吧。”
阴云霁眸中一暗,眉梢轻挑,笑道:“借陛下吉言,臣真是没听过比这更好的了。”
说罢,修长的手指细细将福字叠得整齐,四四方方的放入腰间的掐金丝香囊,那字瞬间就染上了清冷的莲花香。
李祐温看着阴云霁这幅珍之重之的模样,心中一动。
或许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会一直陪着自己。
可是转念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