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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低头说道:“公子今日无事,只是自己过来听曲的,我这就去传陛下口谕。”

    须臾,身着锦衣华服,腰佩白玉笛的顾江离到了亭子。屏退了乐伎,众人互相见礼不提。

    *

    李祐温笑道:“看来朕一出宫就和顾爱卿有缘啊,古人说倾盖如故也不过如此。”贺希夷垂眸不语。

    顾江离和煦的笑起来:“陛下如此说,臣不胜荣幸。臣还要祝贺陛下得收良将,宝剑新硎。”

    宫中藏着许多各府的暗探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过分,帝王们总是视若无睹,毕竟人至察则无徒。

    前几年当时还是皇后的钱婉丢了中宫的牡丹凤凰印,强行要搜宫中的所有太监,连冷宫的都没放过。最后虽然是找到了印,却也发现了几十个各家的暗探,搞得钱婉骑虎难下。

    因此李祐温并不惊讶顾江离能这么快的收到消息,况且顾江离这么直白的说出,也是坦诚相待的意思。

    李祐温并不多问,只是笑道:“顾爱卿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贺礼啊?”

    顾江离讨饶道:“陛下,臣不知今日得遇陛下,故而未带贺礼。”

    李祐温摸摸下巴,说道:“朕也不要那些俗物,只有顾爱卿的心意最重要。朕看到顾爱卿带了白玉笛,可是朕亲赐的那一支?”

    第10章

    顾江离温和的笑起来,知道李祐温的意思,解下腰间的白玉笛,说道:“确实是前月陛下所赐,臣今日因着是来乐馆,所以佩了玉笛。臣刚知乐音馆今日没有新曲,不如臣为陛下奏一曲,以贺陛下之喜。”

    贺希夷那日中秋宴来得晚了,不曾知道赐笛之事,此时一见那白玉笛,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几分震惊无措。

    李祐温笑道:“如此正合朕心。只是笛声比琴声更清越,独奏未免单薄。今日入馆随俗,朕给爱卿的笛音配乐如何?”

    顾江离微微讶然,随即内心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笑道:“陛下雅兴,如此正好。可是乐伎已退,席间无琴瑟,陛下可是再召人拿琴?”

    李祐温道:“不必。”

    随即一转手,在贺希夷腰间抽出了那把寒光凛冽的窄长陌刀,眉目疏朗,笑道:“弹剑为卿助之。”

    顾江离眼中光亮更盛,抬手轻舒广袖,将白玉笛横在唇间,一曲悠扬清越的旋律慢慢溢出。

    笛声轻快,百转千回,如同幼莺初啼,春芽初发。高音处如白云出岫上九霄,低音处如流水暗淙淙。盛京一切明媚的清雅的繁华,都揉碎在其中。

    馆里暗香浮动,晚风送来习习水汽。顾江离的发带和衣边微微飘动,材质细腻,暗纹滚动。

    清贵公子,持笛而立。面似羊脂玉,色如春晓花。亭中诸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心中怦然而动。

    唯有李祐温还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容,眼波随意,和着笛声的节拍,轻弹手中的长剑。

    弹铗声微沉,寒气肃杀,尾音轻轻的震动,仿若龙吟虎啸,使乐曲柔情中又带铁骨,倒显出奏曲人志存高远。

    贺希夷亦和着节拍,低声唱到:“帝京信佳丽,国容何赫然。剑戟拥九关,歌钟沸三川。”歌声悠然神往。

    海棠、川柏和清笙都将手安放在膝上,从容的静静聆听,亭中雅意非常。一时间,笛声、铗声、歌声融为一体,随着蒙蒙水汽和碧波草荇,飘散在远方。

    一曲终了,众人都觉得苍苍渺渺,意犹未尽,可是天色已晚,也只得作罢。

    顾江离将笛子细心的重新配于腰间,笑道:“臣实在不知陛下如此精通音律,不知下次陛下又有什么惊喜让臣再开眼界。”

    李祐温笑道:“自古知音多于曲中得,今日合作一曲,朕不敢说是顾爱卿的知音,至少也能算是至交好友。朕准你以后常常入宫,若想再看什么,你亲自来看吧。”

    顾江离犹豫的说道:“陛下高洁,知音难觅。臣怎敢凑数其间。”

    李祐温说道:“世人都求良师益友,朕也不例外。爱卿之才足以为帝师,怎奈年纪尚轻。只把你当做益友已是屈才,你又何必推却。”

    顾江离笑了笑,不再多说,只道:“如此只望日后陛下不要嫌臣叨扰。”

    说罢,拜别诸人,带着清笙回府。

    *

    李祐温回了乾清宫,正要入大殿内,一路沉默的贺希夷突然出声拦下了她。

    李祐温听到他叫自己,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好脾气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天色暗得多了,李祐温并不太看得清他的神色,但是也感觉出了贺希夷仿佛有些犹豫,所以屏退了海棠和川柏。

    两个人相对站在乾清宫殿前。贺希夷闭了闭眼睛,问道:“陛下,赐顾江离的玉笛可是当年您亲手刻的那支吗?”

    李祐温一愣,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又记到现在。不过这等小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爽快的点头承认了,“不错,就是那一支。”

    贺希夷茫然道:“那一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