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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祭拜之后,赵柬拉着韩冽去找老主持聊天说话。厢房内青烟袅袅,竹帘草席,三人围坐在茶桌旁,老主持拿着签筒让二人各自抽签,赵柬手快先抽了一支,签语是: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赵柬看过后微微一笑,对老方丈说:“意思是该归我的早晚得归我,对吗?”
老方丈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赵施主天资聪慧,老衲就不多言了。”
赵柬将签收在手中摩挲着,嘴角的笑纹愈发明显。
韩冽抽了一支,签言叫他一瞬失神。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跟他一年前来的时候抽到的竟是同一支签。
老方丈将手掌摊开,神相他。韩冽把签放到老方丈手中。老方丈看后说:“这支签,一年前韩施主可也得到过?”
韩冽点头。
“世易时移,这里面的含义却大不相同了。”老方丈微笑道。
韩冽低声:“求大师赐教。”
老方丈轻抚下巴上的短须,缓缓道:“一年前,韩先生尚未入这苦海,如签中所言,早日回身,方得善终。如今已身陷苦海,无边无际,吃尽苦楚,只有早日回头方能得解脱涅槃。人之所以痛苦,在于不甘心,不甘则再往前,再往前则步步错。与其在这苦海遨游,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方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离开寺院,赵柬开车,韩冽坐在副驾驶沉思。赵柬抽空瞟了韩冽一眼,用不经意的口气问:“明天领证?几点?需要围观吗?”
韩冽却问:“你故意带我来的吧?”
赵柬哼道:“我没那么无聊。”
“你会对涂滟放手吗?”韩冽问。
赵柬嘴角一勾,脱口道:“除非我死了。”又瞟韩冽一眼,“等我先弄明白我脑子里出过什么问题。”
韩冽微怔,看赵柬。赵柬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慢悠悠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韩冽抿唇不语。
赵柬无所谓地说:“用不着你告诉我。我自己会弄明白。”
赵柬把韩冽送到楼下,丢了个织锦的小袋子过来,说:“新婚礼物,我舅舅给你们的,一对翡翠耳环,我看过,水头不错,冰种里的极品。”
韩冽手拿着那个袋子,看上头绣着游龙戏凤的图案。最终,他把袋子放到了前挡风玻璃下头。
“怎么?不要?”赵柬问。
韩冽淡笑,说:“祝你和涂滟幸福。”
韩冽进门的时候,张取寒坐在阳台练琴。大提琴的音色浑厚丰满,充满诗意。他没有打扰她,静静地走到阳台,听她把整首曲子奏完。
张取寒放下琴弓,抬头看他。
“回来了。”
韩冽点头。
“吃饭了吗?”
“你呢?”
“没吃。”
“一起出去吃吧,凯悦?”
“好。”张取寒收起琴弓,扶着大提琴站起身。
自助餐吃起来总是叫人愉快,张取寒不再偏爱煎鹅肝,韩冽倒是吃了一盘。餐后没急着离开,二人在酒店旁边的花园里散步。
夜风柔和,路灯明亮,路上车子也少,韩冽聊起了上学时候的事情,张取寒有一声无一声地应着。
“你当年也说过想学音乐。”韩冽说。
“对啊。我的梦想。”张取寒背着手,踩在花圃边上又细又窄的围栏上。
“如果那晚不是我,你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韩冽笑说。
“有可能。”张取寒说。
“后悔吗?”
“无所谓。往事不可追。”
韩冽低笑,纠正:“应该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出自《论语·微子》。”
“你学霸,你说什么都对。”张取寒跳跃起来,轻盈地落到对面花圃的围栏上。
“四月,你去法国吧。”
韩冽这话一出,张取寒脚踩偏了,身子一歪要倒,韩冽拦腰抱住了她,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张取寒双手紧紧地把着他的胳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韩冽微笑,说:“去年季风眠跟我谈到你去法国留学的事情,他说你是个很有天分的音乐家,希望我能放你走。所以我知道你原来的计划,是四月去法国留学。”
张取寒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韩冽摸着她的小脸,温柔地说:“我放你走。我不碰念遥,彻底放你自由。去吧,完成你的梦想。”
张取寒皱着眉头,用力地端详韩冽,努力分辨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明天还登记吗?”她问。
“随你。你愿意,我陪你去。你不愿意,我负责同两边的老人解释。”他说。
“季风眠也会去法国,你不介意?”她又问。
“你说过,你心里没他。”他平静地说。
“你不怕我在法国会遇到别的男人?”她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