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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晚上就下大雨了!”她目光一凝,正顿在花眠身上,花眠看着格外虚弱,人恹恹地挨靠着软枕,唇色都是白的,刘滟君呆了片刻,立时便朝她快步走来,“眠眠,你好点没有。”

    她人才回了水榭没多久,凳子没坐热,霍维棠便过来对她油腔滑调、动手动脚,刘滟君气得踹了他好几脚,正发愁要脱身,没曾想,立时又传来了花眠受伤的消息。

    刘滟君吓了一跳,生怕她和腹中骨肉有了不测,雨具也没拿,顶着盖顶的彤云便往外走。

    霍维棠本想跟来,被刘滟君请回家中的壮汉摁住了。

    刘滟君被冷雨浇得浑身湿透了,薄绡纱裳服紧黏着身子,妆容也是全被雨水冲毁,脸侧还凝着一道一道暗红的胭脂印子。不论是因为自己本身还是因为腹中骨肉,婆母都是真正在意着她的,花眠领这份情,心中滚烫。

    她本想立时下床去,看看为她受伤的栋兰,但霍珩特意留人交代过,不许她动弹分毫,花眠无奈。幸而刘滟君知道她心思,“来之前就听说了,那小丫头伤势有些严重,但要不了命,而且醒得比你还早,就是还不能挪动,只好让她暂时就歇在沈园。沈园的主人自然卖我和永平侯的情面,答应将她留下好生照料了。明日一早,我带着你回水榭。”

    她俯身,手掌贴住了花眠的小腹,松了口气。

    “稳妥便是好的,这一路吓坏……”

    刘滟君好面,这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花眠知晓婆母的担忧,她头一偏,便靠在了刘滟君的肩上。

    “婆母真好,特意为我而来。”

    刘滟君不大自在,却也没推开花眠,只哼笑一声道:“我好个鬼,我还不是为着你腹中我的孙儿,莫装乖。”

    但她和霍珩偏偏是吃这套的,嘴头依旧是比鸭嘴还硬,但实则已是不自觉喜形于色。

    宁静了半晌之后,一阵冷风寒雨冲开了窗棂,刮入里间,吹得刘滟君身上愈发冷,幸而绿环聪颖,一早地问柏离借来了几身衣裳。柏离给的都是大红大绿的裳服,事急从权唯有将就,刘滟君皱着眉头挑了一身红装换上,回头阖上了窗扉。

    刘滟君靠着鹤颈芙蓉纹半人高烛台,在烛火熠熠之处小立,将纱罩落下,烛火晕染开来,寝屋内被照得透亮。

    她回头说道:“霍珩还不回来?”

    花眠挨着软枕,微微含笑:“他过会才能回来。他去查凶手去了。”

    “他能查到什么?”刘滟君摇头,对自己儿子不灵光的脑袋很是不信任,凝着柳眉又说道,“但必须严惩,什么人,竟敢,竟敢对我们家的人不利。本公主这回若是饶了他,‘刘滟君’三字就倒过来写罢了!”

    “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作乱,触及到公主的眉头。”花眠的笑容微微一滞,末了,她直起身,箕踞坐起。

    刘滟君目露惊愕,“何意?”

    花眠说道:“连同上一次,他们拐走公主,这已是第二次了。但这次,是冲我而来的。”

    “婆母,傅君集当初来长安时,才藻绝艳,蕴藉风流。婆母见过当时盛况,京中贵族,无不争相引以为友。”

    刘滟君记得,当初傅君集还是永平侯家中的区区一马奴,在聚宴之中,诗文盖过当时诸名贤大儒,令十几个素有才名雅望的贵族子弟都下不来台,他反倒是一举成名。此后他在权贵圈中有了几分名气,渐渐地便混到了贵族野猎的行伍之中,永平侯不论去哪都带着他,便给了他御前救驾的机会。

    都道功高莫过于救主,傅君集从百兽爪牙之下救出了皇帝,得到了皇帝重用,从此两只脚彻底地踏入了官场。那一年,傅君集才不过霍珩如今的年纪而已。

    傅君集名声大噪,三年之中,屡屡右迁,因助朝廷平边患有功,晋封承恩侯,世袭罔替。

    在傅君集之前,长安已经近百年没曾有过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刘滟君极为不喜傅君集,因他谋逆,造的是刘家的反,但平心而论,傅君集确是一号名头极响的人物。可惜人到高位,名利权势唾手可得,贪心不足,便想要的更多。

    花眠并没有在婆母面前辩解,她只是轻声又道:“他死之后,仍有不少余孽,至今仍在暗处走动。并且霍珩已有证据,他们勾结了西厥人,意图复仇。自然,也许复仇是假,实现自己的野心是真。”

    刘滟君惊疑,“真有这样的人?”

    花眠叹了口气,“傅氏之罗网,远甚于婆母所想。”她顿了顿,又说道,“婆母当真以为,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扳倒一整个承恩侯府么。”

    刘滟君又是一愣。

    似曾听丹若梅提起过,当时若非是傅君集自己不愿活了,恐怕花眠也……

    “眠眠,这背后有隐情?”

    刘滟君心头突突地跳。

    此时霍珩归来了,他满身雨水,湿润的长发黏在鬓边和下颌角,看着极为狼狈,回屋之后,望了眼正对视的母亲和妻子,低低说道:“母亲,我有话与眠眠说,时辰不早了,母亲早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