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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6

      声,将剑童安置在屋中休息,自己一人牵了一匹马厩里卧伏不动的小毛驴,一人一驴晃晃悠悠出了篱笆门。

    穿过几条街衢,过南门,到了荆州城南,山间苍翠,宛如美人云鬟绿鬓。炊烟之中吐出村落的轮廓,霍维棠看了眼,平静地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

    当年的水灾过去之后,这片村落成了一片狼藉废墟,他来找过,对表妹苦寻无果。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个村子竟然又重新建立起来了!

    霍维棠血液奔腾,牵着毛驴直往前奔去。

    驴儿听话撒欢儿似的随着主人的指引往前走,不一会儿,他们闯入了村中,一切几乎如常,老村长仍然在村头的一株垂柳旁,摸着他身边硕大的黄狗的头,嘴边叼着柳笛,孙儿在膝下欢快逐走。

    霍维棠闯到近前去,耄耋老者,老眼昏花了,看了眼霍维棠,登时一惊,他扔了手里的一把叶子,惊愕说道:“你是?”

    霍维棠报上身份,之后,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姓秦的人家,还是住这里么?”

    “不是了。”老人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仿佛陷入了某种旧忆,“他们一家都让大水冲走了,这都二十年了!”

    虽是早已有过准备,但听老人这么说,方燃起的希望又于瞬息之间坍落了回去。

    老人却又想起来一桩旧事,忙不迭看着霍维棠说道:“有、有个姓秦的,原来幸存下来的,嫁给了东庄上宰牛的吴老二,你去瞅一瞅,说不准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霍维棠点头,心中的涩重和激动之感仍是半分没有被冲刷去,他朝老人告了辞,牵着驴入了东庄,又连着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吴老二的住处。他立在一扇陈旧的爬满了腐蚀蠹迹的木门前,犹豫片刻,无数次抬起手,想要叩开,终究又失去了以往的勇气,因此踯躅不前。

    但没想到女主人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就在他在屋外连连叹气,忐忑不安,焦躁又兴奋之时,门被拉开了,霍维棠一怔,他抬起了头,眼前熟悉的面庞,眼角边已添了数道皱纹,将少女时的新鲜活泼,将那如湖畔水生菖蒲的朝气耗干了,变得无比疲惫。

    女主人也僵在远处,几乎愣住了。她的掌中攥着抹布,粗糙的遍布老茧的手,擦了两下,随即彻底地不动,惊愕唤道:“表哥?”

    霍维棠一瞬间,仿佛失去了言语一般,不知该说什么,他匆匆要转身,几乎要落荒而逃,但秦氏又唤住了他,“表哥,既然来了,何不入门小坐?”

    霍维棠满面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听到秦氏温软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应声,随着她的脚步走入里屋。

    秦紫苏当年在村落之中也是一枝花,她和霍家的大郎早有婚约,一紫苏,一棠棣,旁人都说相配。后来的徐氏大大咧咧入了霍府的门,连她自己都不知,霍维棠对她的诸多纵容,都不过是因为看着徐氏那张脸,他常会想起故人。那湖水之湄,抱着一把菖蒲,鬓边簪着红花,对他回眸一笑的妙龄少女。

    只是如今再见,与往日的回忆大有不同了,霍维棠又看了一眼如今的秦氏。她比公主只大两岁,但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岁,鬓边甚至添了一缕隐约可察的银发。霍维棠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秦氏热络地张罗着,又让坐在摇椅上的小孩儿去沏茶,倒给客人喝。

    霍维棠接过破了一角的茶碗,望着那模样玲珑的小孩儿,忍不住问道:“你孩子?”

    秦氏将发丝拨到耳后,有些脸热,“我外孙。”

    霍维棠“哦”了一声,道:“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秦氏说道:“我女儿与表哥家的小郎君同岁,村里的女孩儿嫁人早,她十四岁就许了人家,如今孩儿也有四五岁了。”

    听口气,她这些年对霍维棠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心口一热,忍不住又一口气上涌——你既然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从不来找我?可是,当他走入这间陌生的瓦舍,见到这最为熟悉,如今也已陌路的表妹,忽然一声哽咽,竟是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滚烫的热泪,几乎冲破了眼眶。

    秦氏歉然,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个表哥从小时起便讷言,人呆呆憨憨的,多余的话都没有,每回他被姑父罚了哭鼻子,她就拿野草编成竹蜻蜓送他,哄他破涕为笑。但时隔多年,有些事是再回不到当初。

    “表哥,”她怔怔看了他片刻,忽然自失一笑,说道,“我被大水冲到了不知道哪里,头撞上了东西,等彻底地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那之后我又辗转到了两个地方,才慢慢地找回家里来,大水过后……什么都不剩下了,我孤零零一人,没有人可以投靠。说实话,我那时是想找你的,可我却听说,你已经被陛下赐了圣旨,即将娶公主为妻。”

    她眼眸黯然,顿了一顿。

    霍维棠内心之中涌起了一阵怜惜,他红着一双细长凤眼,轻凝视着她。

    “那可是公主。我……我就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不要这么说!”霍维棠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