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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啸,如鬼泣。原本得体的龙袍眼下变得无比宽大,松松垮垮搭在她的身上,好像下一瞬就能将其压垮。
对上连笙惊恐的眼神,段槿煊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别说是连笙了,就连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也是错愕了半晌,那如同鬼魅的样子,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陌生又可悲。
喉间又有些发疼了,她掩唇,隐忍地咳了两声压下去,自嘲一笑,“朕,是不是很难看?……”
她自问自答,呐呐道:“总之他眼里再也不会有我,难看不难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不可闻的叹息盘旋到大殿上空,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飘渺。
她重新看向连笙,“给他传最后一封信,逼宫那日切莫伤及无辜。”她一顿,继续道,“还有,今日的对话,不要让他知道。”
“……陛下?”连笙终于挤出两个完整的音节。
“不要再称我‘陛下’了。”她淡淡打断,“皇甫骧,才是真正的天下君主。”
她一停,又说:“祖父欠下的债,便由我来还吧。”
她不会告诉他真相,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就让它全部烂在肚子里吧。
她一弹指,一颗珍珠打到门框上。
还未等连笙反应过来,门外就冲进来几名侍卫将他牢牢禁锢住,他内心慌乱无比,双眼如钩死死擒住她。
段槿煊面不改色,也没打算隐瞒他,道明了目的:“养了他十五年的‘父亲’被朕囚禁,生死不明,你说,他还能等下去吗,他还能忍下去吗?”
“你……你是要……?!”
“没错,”段槿煊直接回答他,“朕是在逼他,再拖下去,于他很不利。”
扔下这几句,她转身,迈步。
身后焦急一声:“为什么?!”
她顿住,眸色晦暗不明。
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向殿后走去。
因为……
我爱他。
但这个答案,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云,散了些。
阳光倔强地从云缝中挤出来,嘶号哭喊着闯进殿门,直直射在那个明黄色的背影之上。
她身后是光,她却没入黑暗。
不属于她的,她绝不强求,也毫不留恋。
除夕之夜,本应热闹红火的皇宫此时却一片寂寥苍凉。
城外也是。
因为就在昨天下午,又有人造反了,哦不,应当说是复国,因为率兵之人,竟是消失了十余年的亡越六皇子——皇甫骧。
今早,她遣散了宫人。
——她与他的恩怨,不必伤及无辜。
她留在了宫里。
她不会走,也不能走。
此时她正站在揽月湖畔,头顶是一钩月,脚下是一湖冰,远处是一片夜,身边是一个人。
“今天天气不错,还能看到月亮。”
寒漠听到她这样说。
那声音很轻、很弱,毫无底气——
她病得很重。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执意在这凛冽寒夜出门。
他拗不过她。
或者应该说他不忍拒绝她。
他无声一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被这风给刮走了。
瘦削、冰冷。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种触感,寒漠心里还是一痛。
他低头看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松松挽起发髻的钗。
朱色、玉润。
“是他送你的那支?”他问。
段槿煊微顿,遂抬手轻轻抚上钗端的那朵木槿。
“……嗯。”
她眸色柔和,似水缠绵,她唇畔微弯,如月皎皎。
“他走了,我就又能戴上了。”她落寞地说。
这支钗,比她的命都重要,若不是为了逼他,她怎忍心摘下?
一阵剧咳冲破了这寂静的夜,寒漠一慌,急忙查看。
段槿煊不断地咳着,似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弓了下去,寒漠立马把她所有的重量接到自己的身上。
可她哪里还有什么重量呢。
轻得像片纸,吹弹即破。
几乎要把气都给咳没了,段槿煊才终于缓了过来,她拿开手,寒漠瞳孔骤缩。
“怎么又咳血了?!”
她的掌心是一滩触目惊心的浓稠液体。
“无妨。”她说,“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她淡淡地望着那血,眼神无波无澜,仿佛那根本就不是她咳出来的一样。
她边取出手帕随便擦着,边问寒漠:“你觉得他多长时间能杀进宫来?”
寒漠无声地又将她裹紧了些,答道:“最多十日。不过你也说过了,总要再‘垂死挣扎’几天才能不令其起疑。”
“嗯。”她点点头,双眼落到一处,迷离深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