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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
大半夜被人从炕上叫起,蔡文魁满脸的癔症,对襟马甲的扣子没有一颗是扣准的,扭曲得跟条蜈蚣似的,浑圆的油肚子半个露在外头,进了门要行礼,被祝兖一概免了,让人带着直接去了宁绪殿。
蔡文魁瞧病有脾气,除了病患,不让多余的人在场,说是人多气场犯冲,阴阳不调和,太监例外,因为太监算不得男女。
事先知道章程,便让常禄跟去了偏殿,睿亲王则单独留在了正殿内,他负着手来回踱步,脚下越来越沉,靴底踩在松软的宁夏毯子上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愈发抬不起步子。
他朝南窗上摆放的紫檀嵌螺钿的钟表上瞥了一眼,玻璃罩上映出三根指针的影子,约摸过了有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确切的诊断,难免会让人多想。
他停下来有些茫然地望着表盘,又等秒针走了整整一圈,方听见偏殿那边有了动静,两人一前一后绕过落地罩走了过来。
祝兖踅过身往偏殿里望了一眼问,“怎么说?”
常禄往旁边斜视一眼,蔡文魁忙打个横儿,躬下身说:“王爷放心,不是什么大的病症,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奴才开了两剂药,待会儿请主子喝了,不出半刻钟便能驱寒退热。”
蔡文魁不清楚念瑭的身份,还以为她是睿亲王的内眷,常禄本来怕这样的称呼会引起睿亲王的不适,投眼去看见他的脸上没什么别扭的地方,只好识相儿地闭了嘴。
祝兖面露怀疑,“你的药这么管治?人先前一直昏迷着,这样有什么大碍?”
蔡文魁道:“王爷放心,主子先前昏迷是因为之前用的药不对症,而且衣裳蔽体,一味地注重驱寒,反而是避重就轻了,这两剂药散热的功效极好,等到药效发挥出来,病人很快就能转醒。其实冰敷最有利于散热,只是主子的额前受了伤,不能采取这个法子。”
说起念瑭头上的伤,蔡文魁的口气有些轻微的抱怨:“听常公公说人是一头栽到了灶台上,这的确有些太过不当心了,幸亏主子的脑壳硬,不然撞酥了骨头,或是撞到了后脑,八成会留下后遗之症,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祝兖心里生出一丝后怕,没来由的还有些自责,脸上不是个颜色起来,常禄赶忙劝慰道:“王爷安心吧,蔡大人的医术高明,好口碑都是百姓们实实在在口口相传的,念瑭洪福齐天,遭了这么一个劫数儿,后头再来的都是福气,奴才已经让人把药给熬上了,让姑娘喝下去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祝兖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靠在圈椅里坐下身问,“只这些?其他的还有什么交待?她额头伤得这么厉害,恐怕一副膏药不尽够。”
蔡文魁道个是,“膏药需得现成的熬制才能最大的发挥作用,放置的时间过长药用容易失效,等奴才回去再熬制一些,尽快派人送至王爷府上。”
祝兖颔首,喝茶润了润嗓子道:“越快越好,等回头把人治好了,王府上必有重谢。”见他还立着,点手请他坐下喝茶。
蔡文魁还惦记着家里的热炕头,客气推脱说:“时候不早了,奴才还是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奴才这就回去吩咐他们准备药材,等天明就开始熬制。”
祝兖嗯了声说好,吩咐让常禄送客顺便带人上司房里领出诊的费用,等他们跪了安离殿,他默默喝完了一杯茶,起身往宁绪殿里去了。
☆、芳华笑客
殿里暖烘烘烧着地炕,氤氲得她脸上红红的有了气色,祝兖命下头的太监封了西侧殿角一只珐琅碳炉里的碳火,等到室内的温度略微有所下降,他在对首的花梨木雕龙罗汉床上坐下身,倚肘望着从一旁青绿双耳炉里袅袅烟升的熏香出神。
倦意侵袭,正当沉沉阖上眼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进来,常禄走到跟前小心叫醒他说,“王爷先回东殿里歇歇吧,再这么熬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祝兖醒过神,捏着鼻粱问,“什么时辰了?药熬好了没?”
“回王爷,寅时三刻了。”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常禄只得作罢,回头使了个眼色,一名苏拉太监端着药碗踅脚儿入了殿。
祝兖从填漆炕案上抬起胳膊,起身走到炕前坐下点手让他上前,从洋漆托盘上取下缠枝灵芝纹的青花药碗端在手里,提勺匀了匀汤药,又盛起一匙放在唇下微微摇头,吹散蒸腾的雾气,探下身沿着念瑭的唇隙缓缓把汤药注入她的口中。
常禄他们纳住呼吸默默看着,唯恐生造出任何动静,半碗药下去,方暗暗卸肩喘出口气儿,照这样的势头,一碗药很快便能见底。
念瑭原本平稳躺着,倏地肩头一颤,眼珠微微滚动起来,睿亲王也跟着手上一顿,把药碗往旁边递出去,苏拉太监忙上前接下重新摆在托盘上。
见她神色难受地轻呻了声,祝兖从铺着狼皮褥子的足踏上起身移坐在床头,小心翼翼扶起她靠在自己肩头。
念瑭眼皮跃了跃,慢慢掀起半张眼睑,一人的影子在眼前影影绰绰晃得她头晕脑胀,胃里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