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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我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到了许多我本该顾虑到的东西,遂迈步向山下走去:“随我来。”
“他们不是说有条更快的小径吗?”他一路左顾右盼。
“那条啊……我不想带你走那条。”
“噢。”他应了一声,而后疑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子房带我走的。
意识到我到底在想什么后,我瞬间羞到面部发烫,又气恼自己竟在乎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愿让一三兄察觉异样,我便刻意加快了脚步,欲甩他一段距离。
怎知他不依不饶紧追上来,皱眉瞧着我:“阿澈脸这么红,是不是冻着了?儒家没有像样点的厚衣裳给你穿吗?”
说着便脱下裘衣递了过来:“穿上吧。”
我有一瞬间的犹豫,若在昔日我自不会同他客气,但如今我是荀夫子的侍读,应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若一言一行有违分寸岂不是牵连着小圣贤庄受人非议。
“殿下?”
他这小心翼翼一唤把我游走的神思唤了回来,我不好拒绝,便疾疾然抓过裘衣披在身上。
我不接这衣服一三兄催我拿着,我真正接过来他却又突然紧张解释道:“我刚当桑海,这衣服没来得及换洗,有些脏……”
“不碍事。”我摆摆手,念及他风尘仆仆一路赶来桑海未做歇息就来小圣贤庄,又怜他辛苦又惧他来告知我的怕是十万火急之事,一时心中百般滋味,“劳你奔波。”
一三兄见我未嫌弃那衣裳,这才放下心来,不以为意地模仿我的样子,摆摆手道:“不碍事。”
我瞪他一眼,他立马老实站直身子,侧开身笑嘻嘻道:“殿下先请。”
我迈过门槛进了客栈,一三兄应该是先前同掌柜的打过照面,掌柜的见他来了当即喜笑颜开迎上来,奴颜婢膝地哈着腰问我们想吃些什么。
“来一碟桂花藕,切三盘牛肉,再温一斤秦酒。”
“客官啊,时已入秋冬,恐怕没有藕吃。”掌柜赔笑道。
我不禁想若是丁掌柜还在这,少不得瞪大眼睛盯着一三兄看,而后将他冬日点藕之事当成趣闻说予我听。
事实上来桑海之前,我五谷不分,对青菜瓜果何时上市更是知之甚少,幸在早些年丁掌柜时不时与我念叨,这才慢慢开了眼界。直到他同我说哪个哪个客人点菜时犯下了荒唐大错,我便能知晓有趣的地方在哪里了。这新来的掌柜老实巴交,服服帖帖,听话是听话,可我怎么也看他不顺眼。奈何在他身上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与自己怄气,扭过头去不听他们说话。
“啊……原来冬天没有藕吃。”一三兄恍然,“那就换碟桂花糖上来,这个总得有了吧。”
“有的有的。”掌柜连声应答,一边弓腰让我们慢坐,一边急匆匆去了伙房。
“阿澈。”
“嗯?”
“没事。”
“没事你叫我做什么?”
“今日见你,我总觉得你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担心你被擅易容的换了去。见你还是一般凶,我便放心了。”
“……你真是皮痒啊。”
他干笑几声,低了头去抠桌子。未安静片刻,又道:“阿澈。”
“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一三兄盯着我看了半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
“什么算了?!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子!”我拧了眉,因这种话不说完就停的行为倍感烦躁,“变丑了?变傻了?你尽管说完,我保证不打死你。”
嘶……话又说回来,若当时张良神志不清后半句话吐出的名字是公孙先生。我到底是会打他呢,还是打公孙先生?不得而知。
一三兄被我逼得只能开口道:“你是不是厌烦我?”
他神色凝重两颊泛红,很有弃妇的模样。我跟这小子互砍过,互骂过,绝交过,歃血为盟过,然从未应对过这种场面,一时便有些招架不住,而他声讨我的罪名太过沉重,简直如刀一般扎我血肉,痛得我立马翻脸冷眼看他:“你再问一遍?”
一三兄傻是傻了点,到底还是听得出这话的意思绝不是真的让他再问一遍。于是闭了嘴垂下头,竟在那兀自地笑:“那就好。”
他一笑也就算了,一直笑未免显得太过诡异。他笑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我便忍不住提醒他:“你被阴阳家扎了笑穴吗?”
“……”他当即一敛笑容,轻咳一声顺势接过了掌柜递过来的碟子,推到我面前,“喏。”
糖是酥糖,外边裹着一层金灿灿的蜜,虽与秦宫中的不可比拟,但也是平日里我吃不到的珍品。我盯着那糖看,忽而就酸了鼻子,压藏多年的委屈一时再藏掖不住,全部倾涌出来。
“我也想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窈窕淑女。可我怎么努力,都学不好女工。”
“我不撒娇,你们就嫌我不够温柔。扶苏哥哥愿意替我说话,你们就觉得我仗势欺人太过娇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