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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子房猜对猜错,这五杯酒我都先敬了你。”
盖聂见之,便要效仿盗跖,这边刚提了酒壶,那边杯子便被卫庄抱走了,夺了杯还振振有词:“这小贼傻,师哥要同他一样犯傻不成。若子房输了,师哥岂不白喝了?”
“可子房如此爽快——”
卫庄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师哥先想想,你喝五杯酒后还能直着走路吗?”
盖聂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一言不发把酒壶放回了桌上。
“诸位真的不后悔吗?”张良目光各自扫了左右两派人,见他们都无所退缩,便微微一笑道,“好,那子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我身侧,与我并肩而立转过身面向众人道:“这位是阿澈。”
“麟儿?”赤练有几分狐疑地唤了一声,一旁的墨玉麒麟便显了原形。
“愿赌服输。”张良眨眨眼,“诸位喝吧。”
墨家人皆心服口服地喝了酒,流沙众人虽面有不服之色,还是将酒喝下了。
“卫庄兄?”张良特意偏首看他,“你若愿多喝,子房并不介意。”
卫庄瞪了张良一眼,屈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敲打。最后一声不吭地伸手拿过酒坛,倒了十杯的酒,悉数饮尽后脸都泛了红。
盖聂诧异地看了卫庄一眼,顺手要拿酒坛来倒,却被张良及时叫住:“若盖先生再喝,卫庄兄要怪子房的。”
盖聂沉吟片刻迟疑道:“小庄为什么会怪子房?”
卫庄笑道:“不怪不怪,我会让子房看看鲨齿的。”
“凭什么只给子房看?!”流沙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我们也要看。”
我瞥了一眼神色同我一样复杂的逍遥子,心下慨然长叹喝酒果然使人失智。
好歹这帮人喝酒也只是喝呆了,天真无害倒显可爱。张良这算怎么回事?!一喝酒彻底喝飘了,连卫庄也敢调侃他是嫌命长还是嫌命长?
“子房不胜酒力,人我带走了啊。诸位若有事找他,来日再联系。”我不敢再容他惹是生非,朝台下诸位拱拱手,拉着张良便往门口走。
“哎哎哎!!”盗跖一个闪身追上来,“子房还没说,说,说,说什么来着?”
“说你是怎么认出阿澈的!”赤练接了盗跖的话。
“对对对对对。”墨玉麒麟又幻作我的模样,拧眉耸肩道,“我易容的哪里有问题,还请子房指教。”
张良脸上已露出给弟子们授课的表情,转了身怕是要同他们细细分析个彻夜。我一阵汗颜,只能一边喊着“如厕了啊”一边扒开盗跖。才推开他赤练又追上来按住门,非要张良揭晓玄机才放行。我只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同她提了之前赠她的那三对白璧,请她高抬贵手放个行。赤练姑娘这才不情不愿让开道,一边喃喃着便宜小良子了,一边拉开门豪爽地说,走吧走吧。我赶紧推搡着张良往外走,反脚一勾把门给带上,这才隔绝了里边一片喧哗。
今晚众人喝得很是酣畅,却因我身上尚有伤,不准我多喝。我便眼睁睁见证了一群神志清醒的人怎的在杯酒下肚后变成这般滑稽的模样。但愿逍遥掌门能控制住局面。
我生拉硬拽把张良拖上了二百一十六级阶梯,他每走几步路便要同我攀谈,说的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什么他以为最好看的楼阁新郑天枢,被卫庄兄跟盖先生直接掀了。
说什么水云间的鱼是时候翻面,再不翻要焦了。
说什么伏念掌门要抽查背书了他还没背完他要完。
说什么雪女姑娘吹得《白雪》动人心弦就是听久了有点冷。
说什么子明一直学不会系腰带,楚南公总是幸灾乐祸调侃他被公孙先生追。
说什么六剑奴里属断水最不好惹,以剑论道时扶苏简直莫名其妙,一边瞪他一边又判他平局。
张良走得极慢,讲的话却实在太好笑,我压根生不起气,就一路默默地听,憋着笑待他絮絮叨叨念完一句后问:“还有嘞?”
“子房说了那么多,阿澈记不记得住啊?”他讲着讲着忽而颇为忧虑地停了一停。
“记得记得记得。”我连道三声,只求赶紧把他拖回庄里完事。
“明天不会忘记吗?”他上扬了语调。
“不会不会不会。”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已然能料到翌日绝对是张良他一脸茫然全然否认今夜说过这些话。
“那你不要忘啦。”他脚步虚晃,那风姿走得跟晓梦有得一拼。唯一的区别是没人扶他他会摔。
“不忘不忘不忘。”我再三保证,望着马上就要到达的庄门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他突然挣开我,越过我踏上了那最高那级台阶,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挡着我的道。垂了眼睑盯着台阶看了半天一声不吭,耗了好久才低声道:“子房心悦——”
一句话未说完他便阖了双眼一个后仰,栽倒在草丛里,从眉眼到衣裳全染了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