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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父王真的能镇四海定六国使天下人皆为秦人,不知这两位先生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我曾问荀夫子张良是哪国人,荀夫子反问我为何不直接去问张良,这事便没了下文。我才后知后觉这位老好先生实则是块老姜。他明知我不敢去问的。
我本只是随意一问,可他这样半遮半掩便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逮到时机便抓着儒家的弟子问,上上下下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人能给我答案。最后还是给儒家送饭的庖丁掌柜同我说,张良自小在桑海长大,与小圣贤庄里的其他弟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交了束脩荀老夫子才勉强收下他的。
丁掌柜此语一出,我忍不住大笑。丁掌柜摸不着头脑,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问我笑什么。我同他说不明白,只觉得他为人憨厚实在可爱,可以为友,于是开始有事没事下山同他混在一块。
一开始丁掌柜还拿“君子远庖厨”劝我,我不听,总是强替他拎菜篮,他也就遂了我的意,时不时带我去市上,教我如何与小贩还价,如何从一大盆河鲜中挑出最肥美的几只。
我从庖丁掌柜那学到了一点皮毛,兴奋的不得了却不知此乐能与谁说,实在憋得难受便只敢撞着胆子跟荀夫子提了提。孰知他不但不嫌我烦,反倒甚感兴趣地催我说下文。
荀夫子是如此宽和慈爱的一介长辈,每每见到伏念掌门却少不得板着脸要训他,于是我不免怀疑他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我把我的推断说给丁掌柜听,他抽了抽眼角,顺手从盘里抓过一根鸡腿塞我嘴里,哄我多吃少想。
有荀夫子给我撑腰,伏念掌门不敢过问我的行踪,我便变本加厉往山下跑,不到用膳时间不回庄。张良眼不见我心不烦自不会管,最后倒是无繇师兄看不下去说了我几句。我早有应对之策,可怜兮兮地同他说,我虽进了儒家的门,儒家并不把我当自己人。无繇师兄一怔神,哭笑不得地说,阿澈啊阿澈,你怕是要变成第二个子房。
那是无繇师兄第一次喊我阿澈,他可能只是一时无语口不择言,但不管原因是何,凭这一声我便与他亲近许多,也不再万事都提防他。可说到底我不喜欢他们把我同张良相提并论,就好像张良什么事都快我一步,我只是照葫芦画瓢偷偷模仿他一般。
我忍住不满又问无繇师兄,张良刚来小圣贤庄时与谁最先交好?
无繇师兄回想了一会儿后摇摇头说,子房刚来时不与任何一个人交好。
真真是个比我还狠的人。我心下暗叹不得不服,继而又问无繇师兄,为什么呢?
无繇师兄微微一笑问我,那阿澈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我被他一句话堵得应答不上,只能羞惭地告退,慌不择路逃回了我的竹屋。
只有身处那片狭隘的天地,我才能感到安全。
我躲得过人,却躲不过元日。岁末年终时小圣贤庄的藏书阁与学生寮整整齐齐地挂了一排灯笼,随风轻晃很是好看。
元日那天丁掌柜送饭来时还不忘替我扎了一只锦鲤灯笼,我爱不释手捧在怀里,开心得像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乡间野民。
荀夫子见状便让弟子们以鱼为题谈谈近来的心得,子思说庄周与惠子在濠梁上的言论偷换了议题本身有失君子之风,子慕附和冷笑说道家的诡辩快赶得上名家了。子聪谈了谈“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说这话是否正确得看具体事情,若是见到快被饿死的人不直接予他一顿饭,去囔囔着要教他做饭便是迂腐了。这话说得有些新意,荀夫子微微点了下头又问子游的看法,结果他太过紧张支吾了半天没能说出什么来。场面正僵时,张良忽道,那子房先与诸位说个故事解解闷吧。
子游甚是感激地看他一眼,夫子点了点头,众弟子皆侧耳恭听。我正心下嘀咕张良那小子居然也有大发善心替人解围的一天,便见他看我一眼,启唇讲起了他的故事。
“相传鲁国博士公仪休嗜鱼如命,他出任相国期间,举国上下皆买鱼来送他。公仪休却不接受,门下弟子不得解,便问老师为何不收。公仪休告诉他们,他身为宫中人,自己买得起鱼。”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眸光又直落在我身上,“如今要是收了人家的鱼,便少不得按人家的意思办事,若乱了法纪进了牢狱,便再吃不上了。”
一时间全屋子的学生全看向我手里的锦鲤灯笼,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庖丁掌柜不明所以,还用力鼓掌直夸张良先生讲的故事很有意思。
他孤独的掌声在屋子里久久回荡,使得整个厅堂更冷几分。
伏念掌门清咳一声,问子游想起了他要说什么没有。可怜子游呆若木鸡,惶然摇头一副要哭的模样。
我于心不忍,救他一命:“子房讲的故事太严肃,子游本有想说的都给吓没了。”
“是子房考虑欠缺。”张良不卑不亢点了头,“子澈能否赐教?”
他为什么还盯着我的灯笼。我暗暗攥紧了那锦鲤,向荀夫子投去求救的目光,差点就在他耳边喊你弟子性恶复发,速治!
可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