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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皇兄貌美 作者:非黑非白
对萧冷用情十分,他也不见得如你一般待你,你为何不选择一个爱你如生命的人?你猜猜阿离如何回答我?”
“她如何回答?”
季龄无奈地笑笑,可话中却是无限的包容、怜惜:“她总是那么任性。那时候我们还非常年轻,在天门学剑,那个春天跑到江南游玩,第一次在春风细雨楼目睹了钟家小姐的芳容,我们皆被她神女般的风姿倾倒,只有萧冷无动于衷,像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偏偏阿离就对这根木头动了心。早年萧冷闯荡江湖,她一个娇生惯养、不知人心险恶的大小姐不顾一切地跟去。她追着萧冷跑,我们追着她跑。萧冷常常惹阿离生气、伤心,她转身就把所有的气撒在我们身上。萧冷不哄她,我们百般哄她开心。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他。她说,别人如何爱我我不在乎,我能遇见一个让我爱上的人就是我的幸福,我爱萧冷十分,他把他能够给的全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要等他,等他回来,等他完全属于我的那一天。”
那个痴情美丽的少女,日复一日地站在云锦城的城楼上等待她的将军凯旋归来,从春等到夏,又从秋等到冬,年复一年,直等到红颜枯萎,终究还是没等到他回来娶她那一天。
季龄怜爱地看着她,叹息:“阿离只肯爱一个英雄,而那个英雄第一个选择的,永远是沙场。”
风雪仍呼呼地往屋子里吹,我的人似已被冻成冰雕,屋子里几根蜡烛早已熄灭,只有书桌上还有一根蜡烛在挣扎地燃烧着。
他看画像,我看他,两人一时无言语。
我忽然开口问他:“丞相想知道我娘是怎么去世的吗?”
☆、你后悔过吗
我娘多病, 父皇用最好的太医和最好的药治她的病, 她终究药石无医去世了。
听了我的话, 季龄转身,面对我。
我对他说, 我也听着一个无悲无喜的声音在述说:“她体弱多病, 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在她生命的最后三个月里, 太医院日夜不休给她诊治煎药,可她却一天比一天病重。父皇心焦神伤, 她的病情每加重一分, 太医院的太医就得少一个。”我目光移向画像, 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曾如此多娇,如此健康, “我想去看看她, 可奶娘不准,她总让我乖乖的待在自己房间里, 说我只要好好听话,娘的病就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吵不闹,只是想去看一眼她而已。奶娘不肯,我只好偷偷摸摸地去。趁所有人忙乱得顾不上我的时候, 我悄悄钻进内室, 躲在帘幕后边,瞧她一眼。当时一个宫女正端来煎好的药服侍她喝下,我想, 等她吃完药我就悄悄的溜出去,这样奶娘也不会发现我不听话而生气了。”
我哀伤地望着她,那个美丽灵动的少女,她有没有想过日后她会有一个模样生得和她一样的女儿?而这个年幼无依的小小女儿,也没能挽回她要追随他而去的决心。
“她让宫女把药放下出去,她自己喝,宫女听她命令出去了。她内室里栽有一盆绿萝花,她下床端着那碗药来到那盆花面前,手一倾,药全倒进了花盆里。后来绿萝花萎了,她也跟着去了。”
我的眼睛回到季龄身上,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出我的眼睛,而他的魂魄好像都丢失了,空茫地与我对视。
“丞相,你也猜一猜。”掩埋在心底多年,最刻骨铭心的伤痛顷刻喷涌而出,仿佛整个世界在我面前分崩离析,我一字字问:“如果当时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喝药,她肯不肯喝?”
季龄脸色苍白,整个身子似在不住颤抖。
我用手背擦擦脸,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剧烈的痛楚使我恨不得把整条腿锯掉,我竭力不让自己倒下,“我想,她死了也好,她活得那么痛苦绝望,我是没有一点办法帮她分担的,她死了,就可以解脱了,人活着最怕的就是生不如死。”
她真的不用看着我长大的。
季龄木然说:“是我害你家破人亡。”
我点点头,“丞相害我家破人亡,白冷万万没想到。”
他问:“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死死地瞪视他,握住剑的手骨节已发白,“因为白冷还有问题想要丞相回答。”
蜡烛将燃尽,人声突止,屋外风雪不休。
我冷冷问:“在丞相心目中,他到底算什么?一个仆人?还是一个卑贱的孤儿?”
季龄木然的表情终于露出裂痕,他好像也快要倒下去了。
他垂下眼睛,慢慢说:“有些话,我会亲自去对他说。”
我激声质问:“你以为他还会听你说?”
季龄凄然一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你手中的剑抽出来。”
他再次转身面向那副画像,负手直立,不再言语。
雪花已飘荡屋子每个角落,我和他站立风雪口,像同时站立深渊巨口边,先倒下的人,万劫不复。我用剑撑住身体,望着他的背影,似看到一个文人的风骨,在寒风烈雪中,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