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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凰 作者:地表最强李夫人
‘大景’服务能让你们‘心有所往’的话,我觉得那也不错,只是别稍待上我了,敬谢不敏。再者,你怎么知道老爹就是这么‘心怀高远’而无一丝私心的人呢?方才娘提起那位纯夫人,你可瞧见他的脸色了?”
“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冯相爷呀。”
“这纯夫人原本也不是大楚人,甚至不是景国人,她一个稷国人,如今早早已经……你为何偏偏总对她耿耿于怀,即便是老爷子同她有那么一段,也是多少年前的风月了?”
冯折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明不白地笑了笑,“他们可不止区区一个‘风月’。”
“我不明白你究竟放不下些什么来,”冯芸清转了个话头,“谁年轻时没个喜欢的姑娘,皎皎同天上的白月光,莫说老爷子……”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冯折,“您老人家今日殿试之前又是在哪个温柔乡里窝着呢?”
冯折装傻充愣,“我能在哪儿,自然是在文华阁偷懒。”又见冯芸清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你再编一句试试”的好笑和威胁,一时才想起什么来,“唐乔吟……我就知道这厮一来关心准没好事,成,你们俩都这般夫妻同心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嫁进唐府去?”
“你别装傻,你且说说你这一夜呆在栖梧宫做什么,”冯芸清理也不理他,凑近冯折些,眼睛滴溜溜地转,“我倒不知我这个兄长有这样的本事,这才区区几日,你再在宫中呆几日,做驸马爷可就是眼前的事儿了吧?”
冯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我听说老爷子今年的折子恰好不够交,你这张嘴再平白毁小殿下清白,我明日大义灭亲,替他参你一道大不敬也是成的。”
冯芸清讪讪地撇了他一眼,又正了正眼色,“不是,我是真想知道,我当你是一时之兴的,可你日复一日在她身边待着……冯折,你不会是真的喜欢这小公主吧?”
冯折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太弱智,不太想答,索性装作没听见,提起茶壶斟茶。
“我认真问呢,”冯芸清抢过他的杯子,“这兰陵的名门闺秀多如牛毛,想嫁进咱们家来的人,唔,不说打这儿排到城外,打咱们家排到宫门口总是有的,我不是说这位殿下不好啊,可咱们家终究不能和大楚扯上太多关系,你应当很清楚这一点,即便你不愿意去做,避而不谈,总有一天……唉,算了,我只是觉得这小殿下除却娇纵放肆,其实实在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到底喜欢她哪点儿?”
冯折看她的眼神更像看弱智了,可看她似乎是发自肺腑地好奇,冯折也就卸去一身端着的顽劣架子来,眼前仿佛又现起宫里那株浓郁的春色,比枝头融了雪的红梅更明媚。
很久以前了,那时他匆匆跟在他家老爷子后头端着架子上前朝听命,宫道冗长,一架拢着金丝纱的步撵从他们身边晃晃悠悠地过去,不知是位神仙作祟吹起的穿堂风,那架步撵略过冯折的时候,金丝的纱帐恰到好处地被吹起一个角来,一张小春棠一般娇俏的笑脸就这么轻飘飘地,落进尚且少年的冯折眼睛里。
那个小姑娘穿着一身绯红的华贵宫装,却抓着两根格格不入的糖葫芦吃得起劲,像只偷吃的小猫一样,似乎吃得满意,还牵出个要命的笑脸,吹皱一湖融雪春水,教人挪不开眼睛,向来不认为自己耽溺美人鬓眉的冯小少爷有一瞬哑了舌头。
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让步撵上的小姑娘发觉了什么,于是懵懂之间,她那双杏仁一样的大眼睛和冯折对在了一块儿,吃惊了一瞬,小姑娘熟门熟路地把糖葫芦藏到一边,狡黠的眼睛冲着冯折眨了眨,把手放在嘴边,分享秘密一般“嘘”了一声。
冯折没有来得及再做什么,他家老爷子已经拖着他往下匆匆一拜,满口责怪他的大不敬之罪都没有记进脑袋,在冯府里被按着脑袋读六国论,积压了许久阴霾难以消磨的冯折只记得糖浆的好看,果仁饱满,化了白糖蘸雪,还有那位小殿下想咬下去的嘴唇,都好看极了。
这是他们大楚最高高在上的那颗小明珠,没有家国大义和策论阴谋压着她的脊梁,有的只是冰糖的甜味和初雪的晴阳——冯折头一次觉得,这世上竟可以有人活得这么灿烂。
于是时过境迁,冯折支着脑袋,清明得似三月春下的青柳,眼睛里却写满温柔,“娇纵放肆,这四个字,哪个字不值得我喜欢?”
新春
年关将至,处处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的,原以为正月的风一吹便能回暖,却不想这鬼天气杀了个回马枪来每况愈下,北风又吹得凌冽起来。打殿试那日冯折告假回府,也就没人再敢来找她小殿下的麻烦,元徽帝知道御花园那事儿罚了秦凰她心里有气,因而对她越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书可不读,觉也可肆意地睡,天气这样糟糕,秦凰名正言顺地在宫里窝了小半个月。
新年大吉,宫里头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绿萝铺了一桌的红纸头教秦凰剪窗花,可这小公主懒洋洋的,支着脑袋趴在桌上冒烟,一面扯一朵花瓣一面自言自语,“冯折挨打了,冯折没挨打,冯折挨打了,冯折没挨打,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