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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凰 作者:地表最强李夫人
冯老相爷被戳了软肋,语气不悦,又将话头绕回冯折身上,“他今日敢蔑视君上不去殿试,明日荒唐无稽,捅出冯府的篓子来,你且哭去。”
“区区右相府,已然是个篓子了,须得他捅什么,”李氏不再理会,把冯折扶起来,见他一个站不稳,一时越发气结,“言相爷但凡说一句话,还有冯府在么?”
冯老相爷两手一背,“我为他好,倒是我的错了?”
“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你那位纯夫人好,”李氏冷哼一声,“你脑袋里想的些什么,也同我演戏。”
他二人对得一整个院子不敢抬头,冯折以为挨打容易,应付他爹也容易,可要对付他娘的难度实在太大,李夫人生于名门,打小的愿望便是要冯折成为兰陵城最正派,最优秀的公子哥儿——自然,这个愿景非但没有实现,如今还大有背道而驰的嫌疑,偏偏是隔壁言府的小公子蒸蒸日上,气得李夫人辗转难眠,越发阴晴难测了。
好在,冯家还是有个招人疼的,冯芸清见机行事,赶紧装出乖顺来安了安她娘的心,“芸清陪兄长进屋敷药要紧,天寒地冻,母亲快快回屋歇息,气坏了身子不好。”
冯夫人知她这一双儿女一条心,默默允了,扭头又狠狠剜了冯老相爷一眼,冯芸清生怕她爹一口气仍旧不顺,也匆匆忙忙拉着冯折打道回府,以免挨骂。
冯老相爷一时在气头上,下手实在没个轻重,冯芸清原本以为只是看起来十分疼,如今替冯折上了药才知道方才那一下打得多厉害,冯折原本就是个单薄的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在院子里还装模作样了会儿,如今进了屋,才终于忍不住吃痛,“这老爷子当真是要了他儿子的命……嘶,你是不是老爷子派来再折腾我一回的!”
冯芸清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动作,“你如今可当真是厉害,竟连殿试都敢不去,为了同老爷子斗,你倒是连大好前程都一并不要了。”
“你们这一个两个,还真是以为我只要去殿试便定能拔得头筹了?”冯折有些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得,即便这满朝才子都是虚设,你兄长我当真瞎猫碰上死耗子中了举,你就说说,按部就班照着老爷子替我铺的路走,你若觉得这是大好前程,我改明儿也替你安排一个?”
冯芸清压低些嗓音,坐到他身边那凳子上,“你知道老爷子同爷爷失利两代未果,担子一心全压在你身上,如今大景好不容易和柔然打开大楚的一道口子,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同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不想替冯家,替大景……”
冯折不听她说完,倒了杯茶装孙子,“我一个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这大景的才俊是死了绝,才能想靠我匡扶景室上位?”
“你别贫嘴,我还不知道你?”冯芸清瞪了冯折一眼,“你自小学什么都好,偏偏每回事关朝堂了便掉链子,你且说说,你是当真觉得如今这元徽帝十分好,好到能把三代的恩怨一并抛却脑后,做你的神仙小相爷了?”
想了想又说,“前几日孟将军还来呢,同老爷子说边境柔然蠢蠢欲动,保不齐是伺机而发的好时候,这二人也不知密谋些个什么,在屋子里闷了好半日。我看他二人商讨这些商讨了半辈子,也不曾商讨出什么来。”
冯折饶有兴致地问她,“我却不知景帝当年在位时,芸清可曾出生了?”指腹一面在案上微微敲过,又说,“四十七年前的恩怨,一个三代都扶不来的大景,即便再好,你我并不曾见过一日辉煌。”
“那你是觉得老爷子……是觉得这许多代忍气吞声,卧薪尝胆,莫不是都做错了?”冯芸清向来同她兄长心横一处,可唯独这件打他二人记事起便生出分歧来,兜兜转转许多年,也打成个解不开的死胡同,“即便大景当真不那么好,如今这大楚看似昌盛,实则也不过只是一副纸头架子,这几年来年年入不敷出日子衰败,里头是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吗?若能更新换代,保不齐……”
“更新换代若是儿戏何须这么多人几十年来苦心安排?”冯折脸上虽讨着机灵,可即便妄读多年圣贤书,论及此事,他也痛快不起来,“这天下才太平了几年,改朝换代说来容易,芸清,殃及池鱼,最终受苦的是谁?”
“百姓,我知道是百姓,每每说到此事你都是这样的道理,”冯芸清努力陈词与他争辩,“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总有人得付出些什么来,不然莫非真等这大楚坐吃山空,后代追悔莫及吗?”
冯折身上还挂着那结结实实一棍的痛,说这会子话,鼻尖已然沁出一层薄汗,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半死不活道:“芸清,你与阿爹都是心怀天下,志在百代,万民的人,都是很不自私的人。可我不是,我即便懂那些道理,也不觉得它们就一定是对的。”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可是单单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景去拼上仅此一次,永不重来的性命,甚至几代人的性命,谁有资格去替他们作取舍,又凭什么要他们一世忠贞于某一个人的大业?你们都是不自私的人,可我……不是。”
冯折看着自家妹妹,有心揉揉她的脑袋,龇牙咧嘴:“我只想让你们能过得好。可如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