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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凰 作者:地表最强李夫人
哭闹出来,却见一支白梅自车窗悠悠探出,刚巧落到元氏手里。元氏懵然抬头,私以为自己那纯能拿砖头厚的书当脸面的儿子定然做不出这等不着边际的事儿来,怕不是疯了,急道:“吾儿何苦如此,娘生怕你……”
“夫人不必忧虑,”谁知,撩了车帘露出来的却并非相府公子那张惯常古井无波的冷脸,却是副早春般的灿烂笑脸,“书默兄既打定主意立户开府,就定然要做一番事业给言家门楣增光添色的。至于这新府热灶的事儿,就包在小侄身上了……诶!诶!言公子,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这么没礼数呢?”
言相爷和言夫人没能瞧见自个儿拗脾气的儿子,这马车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谁让你来的?”言大公子皱起眉,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生把对面那人看笑了。
“贺我们新科状元郎乔迁之喜,特地给你带了壶酒。哦,你不喝酒的,只好由我代劳了。”那位面若春阳的不速之客枕在马车里唯一一枚看的过眼的蒲团上,言闵恨不能把方才那句“不懂礼数”摘下来扔在他脸上,可谁知,还没等自己开口撵人,那人又把话题拧了回来,徐徐说:“以为我不明白言大公子为何赶在元月前闹这一遭?可惜,就算你把那层和言相爷如出一辙的脸皮剥下来换成我的,也照样剥不去你和相府盘根错节的牵扯,盐贼们可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你若连这一层都没考虑明白就动作,难怪言大人生气。”
言闵斜了他一眼,冷哼:“自作聪明。”
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哂笑:“书默兄搁我这儿从来不讲三书无圣那一套,妙哉。不若这样,小弟若是肯帮你这个忙,书默兄肯不肯亲手替我折一支春棠赏玩呢?”
“你若是闲的,找个茶馆秦楼胡闹去,恕不奉陪!”言闵拼命把自己烫在脑门上的怒意镇了镇,最后还是决定不难为自己,补充了语气词,“赶快滚。”
……
这稀松的小插曲发生在崇明四十三年的冬天,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元徽帝微服私访,宫廷内乱,四子夺嫡,边塞战乱……林林总总。若悉数记录在册,大概是三本足料的《元徽小报》都写不完。可八卦之所以能走街窜巷,除却与它实在廉价有关之外,也因其语言生动,画面香艳,从而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如果我们真正以严谨的目光来审视这一年的大事,赫然有史在录,“楚三、五皇子率军平柔然动乱,凯旋大归”。寥寥几字,似是不够荡气回肠,但于渴望这场胜利的楚国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事。
捷报先于大军,插着翅膀疾驰而过,传入元徽帝的耳朵,便也散落成无数传奇铺在兰陵的街头巷尾,于是不年不节,心宽的兰陵人民生意也好不做了,书也可不念了,曼曼小曲儿也换做振振铿锵,说书的话本也要从先祖马上打天下讲到先帝号五国命四方的大仗,是个能聚众的地方,都在议论这事儿。
正是雪顶寒翠进贡的时候,茶楼胧进新茶香,戏台上唱着《薛平贵与王宝钏》,正说到王宝钏寒窑苦守十八年,咿咿呀呀唱着满腹思愁,是段文戏,凄凄惨惨,不大热闹。下头却比台上好看,打擂似的,几个青年人吃多了酒,伴着青衣哀哀一念,豪迈地撸起袖子,唾沫横飞,“要我说啊,这仗还是拖得太久!那柔然区区一介北蛮,荒寒不化,懂个屁的行军战法!我大楚十万精兵若是骁勇善战的,直接绕道捅到他们王都,投降议和还不是几日的事!”
“可不是!那些个佯作懂行的,我看都是优柔寡断的狗屁!打仗就讲究个一鼓作气,纸上谈兵算什么本事,真刀真枪地上啊!”
周遭人都知道这几位满口胡言乱语妄论朝政的年轻人是喝多了胡扯,好端端非要找个由头显摆自己高知高见,众人生怕落下个大不敬来,三三两两走远去听戏了,只有一位身挂锦绶佩玉的小公子还煞有介事地坐在那儿搭话,“不知道诸位是师从哪位将军?这样有谋略有胆识,怎么朝廷不寻了诸位上战场呀,不说他一个柔然,若有几位这般见地,不出几日这天下可就全是大楚的啦!”
醉汉看了看这位小公子,长得像个奶娃娃,眼睛和脸蛋都圆溜溜的,生得倒是秀气,嗤之以鼻,“谁要上朝廷卖命去,朝廷什么模样你不晓得?我们这起子落魄英雄什么时候能叫鸾台的大人们青眼了?呸!谁稀罕!”
“哎呀,那可不成,”小公子迫切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少了诸位,这大楚恐怕便不成了!尤其您这几副在茶馆里口若悬河的嘴皮子,放到前线去,那可谓是以一当百,兵不血刃!诸位英雄若吝才,那可不咱们的损失了!”
吃醉了的莽汉面面相觑,才意识到这厮分明是在反讽,脸色一青,“小兔崽子,你懂个屁啊!”
“我是不懂这些,不然哪里向诸位讨教呢?”小公子不依不饶的,仿佛有一肚子的胡说八道,正想继续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姑娘,见这群莽夫个个五大三粗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连忙赔了好一串笑脸,好说歹说,连拖带拽地把小公子拉远了。
“绿萝你又拦着我做什么,我还怕了他们吗?”小公子被按到远远的一张桌子上,梗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