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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29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定,又或者说是命运的诡计。

    知道她抗拒沈安林,所以安排了个沈安柯,目前就是要让她进沈家的门,当沈家的媳妇,再当沈家的弃妇……

    “算了,”顾十八娘笑了,“没什么可怕的,管他是谁,不嫁就是了。”

    “娘会给你打个好人家”,曹氏抚平她微皱的眉头,以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道。

    顾十八娘一笑。

    “此生能看到妇和哥哥安康终了,足矣。”她喃喃道,转过身,大步身外而去。

    这一世虽然有很多事都变了,但不管怎么变,她都不会在明知前途绝路时还踏上去。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去悲伤欢喜,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去死。她倒要看看命运玩什么花样,能让她明知是死,而心甘情愿。

    “小姐。”灵宝在她面前跪下叩头。

    正凝神看着手里的一块麻黄的顾十八娘有些意外的看向她。这个孩子一向极有分寸,不会在她炮制药材的时候打扰,她的视线落在灵宝身旁的一个小包袱上。

    “你要跟我辞别?”顾十八娘放下手里的药材,看着她问道。

    “是”灵宝叩头,咬着下唇却是一脸坚定,“我要去京城找哥哥,请小姐让我去京城找哥哥。”

    顾十八娘笑了笑,站起来扶她。

    “去吧,我也正有此意。“她说道。

    灵宝很意外,瞬时便红了眼,抬手拭泪。

    “灵宝对不起小姐,”她哽咽道。

    “这有什么对不对的,”顾十八娘笑道,“我早有此打算,只是那时不确定灵元流落何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瞎撞,如今知道他在京城,你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该去了。:”

    灵宝没有想到她都安排好了,感动得无言以对,只搂着十八娘大哭。

    “我给几个药行都打了招呼,这里有我写的信,也跟哥哥产了你在他那里落脚,”顾十八娘将安排细细的说给她。

    “不能去打扰少爷,少爷正是专心备考的时候,我就在药行落脚就是了,还可以做些帮工。”灵宝吸着鼻子答道。

    “也好’,顾十八娘点头道,”不过,记得到了去给我哥哥打个照面,免得他担心。”

    灵宝点点头,又开始要掉眼泪。

    “好了,我这里有件要紧事要做,等我忙完了,也去京城看你们。”顾十八娘揽着她的肩头笑道。

    “小姐,你多保重,多雇佣几个小丫头来,少熬夜,少用手试毒……”灵宝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泪

    顾十八娘笑着点头。

    三天后,灵宝随着大有生的车队进京城去了,顾十八娘站在城门口伫立,看着那一队人影化做天边的黑点,才慢慢转过身。

    灵元兄妹此后造化如何,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她可以在他们命运转折的时候伸手扶一把,但他们的人生最终还是由他们自己走。

    这是不是就是哥哥说的,自选择不同,命运不同?但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托重生的福,她倒比别人多出一世的记忆,但是也仅此而已,面临选择的时候,她也只是以决然的姿态投到与那一世相反的方向,而对于结果如何,心里一样茫然不能掌控,唯一能掌控的是她的意志,不低头认输不认人欺辱不重蹈旧辙的意志。例如眼下她要做的选择,没有前世记忆参考,不知道这个因会结什么果,做这个决定,只是凭必而论。

    一阵马蹄声带着疾风向她扑过来,顾十八娘忙侧身往路边一面抬头看去。

    “喝”,沈安林勒马停下。

    那一世天天期盼见不得,这一世相见生厌时这个人却总是出现在她面前。每出现一次,就将那前世的痛处血淋淋的翻开让她自己再面对一遍,让她记得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狼狈低贱…

    与往日不同,这少女的眼中除了森然冷意,还多了几分嘲讽,似乎是嘲笑他抑或是嘲笑自己?

    “十八娘,”他勒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今日来只一句话要说。”

    顾十八娘看着他,漠然无表情。

    “婚约我认,”他掌声说道,微黑的面容带着坚毅,马儿似乎焦躁不安,喷着气打个转。

    这话一出口,那少女的视线终于对准了他。

    “你说什么?”她的神情有些古怪,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沈安林心里稍微松口气,跳下马来,站在她向前。

    “你我父亲定下的亲事,我认。”他看着她说道。

    话音落,顾十八娘的跟边浮起一丝嘲笑。

    “休想给我耍花样…”她喃喃道,低不可闻。

    她的嘲笑在沈安林的意料之中。

    “改为安柯,那是她一厢情愿…”他沉声说道,双手背负身后,看身远处的青山,“我不会让她如愿…”

    “她是谁?谁是她?”顾十八娘随口问道,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也不瞒你。”沈安林低头看她,神情肃然。

    顾十八娘终于笑了。

    “有些事情此时不便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我母亲一手决定,并非我之愿…”沈安林没有理会她毫不掩饰的嘲笑,接着说道。

    “胡说”,顾十八娘忽得打断他,盯着他的眼。

    定下的亲事,你人…

    修改婚约的是沈三夫人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你认我?你认我?

    胡说!胡说!

    你认我,为何让我独守空房,为何对面相坐如不见,为何功成名就就休弃糟糠之妻…

    她看着他,双眼几乎要冒火,她伸手攥紧自己的领口,想要大口喘气…

    那喜庆的大门外,一身喜服手牵新人的他,用冰冷的刀子一般的眼神结束了她的生命…

    如果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将刀子刺向自己,而是刺向他!

    该死的是他,是他!

    “我没有胡说”!沈安林的声音陡然提高。

    如同冷水浇头而下,顾十八娘的神智淅清明。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她淡淡问道。

    这丫头竟能如此快的收敛情绪?沈安林闪过一丝惊诧,旋即嘴角浮现一丝笑。

    “因为你很有钱。”他收敛笑,说道。

    我很有钱?顾十八娘眉头一挑,抬看向他。

    “别的事此时不方便明说…",沈安林却转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且等我,我这一去…”

    话到此停下,马儿喷气原地扬蹄。

    “你只消知道,我沈安林认这门亲,你日后便明白。”他调转马头,看着她一笑,拍马而去。

    我很有钱?沈三夫人?他认这门亲事?

    杂乱的思绪如同被马蹄扬起的尘土,一瞬间将顾十八娘笼罩。

    “你认?你认也好,她认也好,与我何干?她冷笑一声,走出飞扬的尘土,“这一次,我不认!”

    家中,曹氏正带着仆妇给顾海做冬衣,夏衣以及夹衣都让灵宝一起带去了。

    “夫人喝茶”,丫头捧来参茶,“小姐说你最近气血不好,要多补补。

    体察女儿的贴心,曹氏难掩笑意,她坐下来,接过茶杯。

    “夫人,夫人。”门房的小斯跑进来,有些慌张喊道。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一个仆妇忙呵斥道。

    “夫人,有个自称抚远公沈府三夫人的求见!”小厮忙答道。

    曹氏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

    “什么求见,我乃五品外命妇,见你一个七品官遗妇用求见二字,岂不是目无礼法!”一个声音洪亮的女声陡然传过来。

    “曹氏,我来问你,不守信约,悔婚不认,此等行径,有何脸面称诗书礼家?教出的儿子有可脸面进学求仕?是不是要我参一本,削你儿士子学籍,永不得入仕!”

    伴着这句话,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在仆妇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曹氏手中的汤茶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呵斥

    曹氏曾经跟沈三老爷打过两次照面,但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在沈三老爷和顾乐云关系最好的那一段,她怀有身孕不便外出,而沈三老爷的夫人赵氏也是病身,自然更是不见人,后来他们渐渐疏远了,沈三老爷妻亡再娶,再后来他们离开了建康,彻底没了交集。

    站在大厅里的这妇人,年约三十许,形容端庄,容貌秀丽,但因为眉眼清冷,显得威严不可亲近。

    这就是沈三夫人,曹氏忙站起来,女儿曾说沈家婆婆温和慈爱,全家上下只有婆婆对她最好……

    “曹氏见过……”她低头待施礼。

    沈三夫人伸手一挥,“无需虚礼。”

    “夫人请坐。”曹氏低头说道。

    被这位夫人气势震慑的仆妇们回过神,忙忙的将破碎的汤碗收拾。

    沈三夫人也不客气,在正中安坐,直到此时才将目光扫向曹氏。

    这等妇人遍地皆是,她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曹氏,你好大的胆子!”沈三夫人眉间凝聚怒意,伸手一拍桌面喝道。

    她手如同此时所有的大家贵妇一般保养的极好,白玉般润滑,上面带着两个硕大的宝石戒指,相衬的光彩夺目。

    “夫人何出此言?”曹氏微微抬头看了沈三夫人一眼,又垂下视线。

    “还跟我装糊涂?”沈三夫人冷笑一声,看着这个站立在一旁的妇人,那藏在华丽衣衫下瑟瑟发抖的灵魂根本逃脱不了她的双眼。

    “我来问你,为何不认定下的婚事?你想怎么样?”她看着曹氏,哼声说道,“你也是个诗书官宦人家的主母,自然也知道知礼守信。怎么可以毁约不认?”

    “我来问你,可是我沈家配不上你?”

    “我来问你,可是我儿品行不端?”

    伴着她的一句句问,曹氏逐句答不是。

    看着这妇人气势微弱诺诺胆颤,沈三夫人的面色缓了几分,面上浮现一丝笑意,知道自己一开场镇住了她。

    与这种妇人交手,就是要先声夺人,再徐徐图之,曹氏这种人一看就是一辈子躲在宅门中不晓世事以夫子为天以妇德为命的妇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责问过了,那就该给她个甜枣了,沈三夫人将语调放低。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家来往断了,你们心中有气,但再有气,也不能拿婚姻大事玩笑,”她缓缓说道,嘴角浮现一丝笑,伸手一抬,”坐下说话。”

    曹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在一旁坐下。

    “我们家事务繁杂,而你们这些年也不在建康,但亲戚就是亲戚,难道不走动就不是亲戚了?”沈三夫人缓声说道,一面端起茶杯,轻轻尝了口。

    上好的铁观音春茶,她微微点点头,慢慢的喝了几口。

    那边的曹氏依旧答了声是,同时响起轻轻的抽泣声。

    沈三夫人的眉头一皱,哭什么哭,不就是装可怜要挣个脸面。

    “柯儿虽然是庶出,但却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年纪跟十八娘相当,性子好,没惯得他走鸡斗狗……”沈三夫人接着说起来。

    “"……六月七月是热了点,我看不如就过了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日子定下来,你说如何?”沈三夫人最后问道。

    一旁的曹氏受惊一般站起来。

    “夫人,多谢夫人厚爱,这亲事……这亲事恕我们不能答应……”她眼中带者几分惊恐,嘴角微微发白,但语气却是很坚定。

    沈三夫人一楞,合着她这半天白说了,旋即大怒。

    “曹氏!”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晃荡,渐出茶水。

    这一声吓得满屋子仆妇丫鬟缩头胆颤,这位官家夫人好生厉害。

    “夫人,请恕曹氏无礼失德……”曹氏掩面哭泣,“这亲事曹氏万万不能应……”

    沈三夫人气的肝胆欲裂,这等夫人只会哭哭啼啼。偏是油盐不进!

    “你,你,”她扶着椅子,竖眉看着曹氏,生生忍下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曹氏,你待要如何?”

    曹氏只是哭道请夫人恕罪。

    “这么说你还是怪当初你家老爷去世,我们没有来吊唁?”她不说,沈三夫人只好咬着牙自己问。

    曹氏摇头道不是。

    “那是因为结亲的不是嫡子?”沈三夫人挑眉问道。

    嫡子是沈安林,曹氏被针扎了一般猛的抬起头,止住了哭泣。

    看吧,失态了,沈三夫人冷哼一声,果然是为了这个,说不定已经私相授受。

    ”夫人,是不是见过林儿?”她盯着曹氏,眼中闪着一丝寒光。

    ”不,不,”曹氏咬着下唇,眼前闪过女儿当年跪地痛哭伤心若狂的模样……

    那个人休了她的女儿,那个人活活逼死了她的女儿……

    她似乎看到女儿一身血的倒在地上,四周一片欢天喜地……

    “沈夫人,你请回吧,这门亲事,我是断不会应的!”曹氏抬头说道。

    沈三夫人冷笑一声。

    “曹氏,林儿你们就别想了,他是我们沈府的嫡子。”她慢慢说道,在嫡子二子上加重语气,看向曹氏的眼中丝毫不掩饰轻蔑以及不屑,“……婚配大事就连我们做父母也不敢随意定,要过问老公爷的意见才敢……人贵有自知,曹氏,你可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曹氏脸色发白的点头,“所以你请回吧,这亲事我们不会应允的。”

    “曹氏!你还想怎么样?”沈三夫人再也压制不住怒气,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不想怎么样,求求沈夫人,你放过我们十八娘,放过我们十八娘……”曹氏忽的扑过去,抓住她的一袖哭喊道。

    沈三夫人的脸色顿时青了又白,看着这个抓着自己哭喊失态的妇人,差点咬碎满嘴牙。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谁,只要是姓沈,我都不会答应的,求求你了,沈夫人,你放过我们十八娘吧……”她哭喊着,眼神涣散。

    难道是真的不想嫁?沈三夫人终于露出震动的神色。

    在她看来,这曹氏一家之所以拒亲,无非是怨恨多年不来往,甚至心内已经明白他们沈家不打算认亲,失望中突然见他们上门,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如愿,所以才拿捏架子刁难一番。

    当然,也会因为最终定下的不是嫡子而心有不满,但不满归不满,不管怎么论,曹氏都没理由放弃这门亲事。

    只要贴上沈府这个标签,那就意味着富贵荣华,高门大户。

    当然他们家现在是有钱,但成为高门大户仆从环绕的府妇,是每个女子的梦想。

    权势之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难道还有女了能拒绝?这难道不是每一个女儿以及她们的母亲的最终目标?

    但是,眼前这个怯懦的妇人,竟然喊着不要,只要是姓沈的,都不要……

    沈三夫人神色变幻,眼光闪烁不定。

    或者她猜出自己看上他们的钱?

    那又如何?能让她看上,接纳进门,也足够他们感恩戴德!

    “曹氏!”沈三夫人猛的甩开曹氏,怒意毫不掩饰,汹涌四散,“你好大胆!改要挟本命妇!我要向皇后娘娘参你们一本,削你们官司家身份,夺你儿学籍!我倒要看看,如此撒泼毁约,不仁不义无聊无信之家,还有何脸面在建良立足!”

    这一声厉喝,让精神已经有些涣散的曹氏愣住了,她后退几步,撞在桌角上,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中满是惊恐。

    削身份,夺学籍……

    “曹氏,你儿顾海学业才成,在建良声誉才起,你想他有一个背信弃义的母亲?你想他有一个悔婚不嫁的妹妹?你想他备受世人嘲笑不成?”沈三夫人冷声说道。

    “我们沈府如此地位,低声下气来履行婚约,却被你一口回绝,你要我们沈府脸面何存?”沈三夫人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向曹氏,“你今日打了我沈府的脸面,拒了我沈府的婚约,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娶到什么好媳妇,嫁到什么好人家!”

    这是威胁,但却是很真实的威胁,对于沈家来说,生杀之权没有,但在建康毁掉小小一个孤儿寡母的声誉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一句话,只怕想要跟他们家结亲的人都要考虑考虑。

    说不到人家,必然引起很多非议,久而久之,结果注定,前因也没人追究,他们一家的名声算是再无可挽回……

    沈三夫人看着面如土灰的曹氏,心中稍解些恨意,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要她使出这一招,说出这一番话。

    “曹氏,儿女婚事乃是喜事,你这又是何必?我们坐下来好好……”她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曹氏踉跄而起,张手冲她扑过来。

    “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害十八娘,你先杀了我,先杀了我,先杀了海哥……”

    沈三夫人大吃一惊,这个曹氏竟然疯癫了,一瞬间她被这个比自己低一头瘦弱的妇人摇的头晕眼花,头上金钗乱晃,划着脸颊掉下来。

    “来人,来人,疯了,疯了!”她又是气又是怕,大声喊道。

    回过神的仆妇们涌上来,将死死抓住沈三夫人的曹氏拉开,嘶啦一声,沈三夫人的半边袖子竟生生被扯坏。

    “给我打!”沈三夫人大怒,指着被拉开的曹氏怒喝。

    立刻两三个虎背熊腰的仆妇挽着袖子就要冲向曹氏。

    “大胆!”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这声音又尖又厉,划破室内众人的耳膜,大家的动作不由都停下。

    顾十八娘大步迈进来,神情镇定,脸色冷厉。

    “你们都是死的,我养你们吃闲饭的吗?”她双眉倒竖大喝一声,目光扫过室内呆立的仆妇。

    小姐可敢用银子砸死人的主!仆妇们终于回过神,眼前这个官司家夫人再厉害,也是别人家的,决定不了他们的生死!

    顾家的个妇一拥而上,将曹氏团团护起来,顺手抄起大厅里的椅子,举起来。

    “你!”沈三夫人看着这个披着一身戾气大步而来的少女,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当日自己在兴隆寺一撇的那个文弱少女。

    “这位夫人可是朝廷命官?”

    “可是得到批示走入宅户的差役?”

    “我这里可是杀人越货的贼窝?”

    “我这里可有违法乱纪的贼人?”

    看着少女一步一步逼近,伴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逼问,沈三夫人不由身形一顿。

    “你身为一个五品命妇,闯入他人家中,开口打杀,与那杀人越货的匪贼有何区别?”

    “朝廷命妇!你有何脸面称命妇?沈三老爷在家久病卧床,你身为其妻,不在旁相侍,反而跑到他人家里,出言不逊,以权势威胁一个七品命妇……”

    “你要参我家一本,你不守礼仪,不从妇德,以上欺下,逞凶斗狠,我也要去向官府参你不具三从四德不守三纲五常不仁不义不礼不智,夺你封号,消你命妇身份!”

    嗡的一声,沈三夫人不由后退一步,她一瞬间口不能言,只呆呆看着这个已经近在咫尺的少女。

    人说此女飞扬跋扈,能言善辩,颠倒黑白,她还不信……

    这个女孩子容貌算不上很出众,再加上一脸不合年纪的冷肃,半点没有青春芳华令人赏心悦目之感。

    只是,这么凶的女子眼角怎么滑下一行泪……

    “好!”沈三夫人回过神,双手推开搀扶的仆妇,看着顾十八娘喝道,“我等你参去!”

    说罢一甩衣袖走出去,身后仆妇忙拥簇而去,热闹的大厅一瞬间恢复静谧。

    顾十八娘在沈三夫人擦身而过时,闭上双眼,眼泪泉涌而下。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她不是最疼自己的……

    她会呵斥那些嘲笑自己出身的下人以及小姑子……

    她说出身不算什么,她说人好最好……

    方才大厅外,那提醒曹氏要有自知之明的轻蔑不屑是她的错觉吗?

    那面对曹氏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之气,那说起婚事一脸恩赐之情,那恼羞成怒狠狠的威胁……

    无一不彰显他们在她眼里,就是任意踩踏的蝼蚁,蝼蚁如是敢反抗,那她毫不迟疑的就要踩死……

    她不是,她不是那个和蔼端庄菩萨般的人……不是那个疼自己怜惜如父母的那个人……

    是这个人变了,还是自己……瞎了眼?

    “她看上你的钱……”沈安林的话猛然在耳边响起。

    上一世她没有钱,那她看上自己什么?

    “十八娘……”一双手揽住她,曹氏有些慌乱的擦拭她脸上的泪,自己也眼泪四流,“别怕,别怕,就是死,娘也不会答应……娘不怕,你哥哥也不会怕,就算是没官没爵,背井离乡,我们都不会怕,只要你活着,咱们都活着在一起,就好……你别怕,你哥哥要是在,也一定会这么做!”

    她知道,她知道,顾十八娘伸手抱住她,将头埋在曹氏的身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思量

    "你说她真的会去参我们一本吗"等沈三夫人一众人一走,母女二人略微平复一下情绪,曹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看向一旁神色沉沉的顾十八娘,这个沈三夫人与女儿描述的完全不同,如此凌厉的气势,一定是个严格的不苟言笑的婆婆,怎么女儿说……

    "她不会。"顾十八娘答道,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攥紧。

    就她了解的沈三夫人不会这么做,但她真的了解沈三夫人吗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除了至亲,而显然沈三夫人不是算她的至亲。

    此念兴起,一瞬间脑中清明无比。

    她想到了很多事,有关沈三夫人的记忆轮番浮现,那温和的话语,慈爱的脸庞,以及日常的说教,此时看来,竟是另一番感觉。

    那种亲热的感觉竟是一种流于外表刻意而作出来的,不管她怎么会想,都无法说服自己察觉到一丝曾经认为的脉脉温情。

    是她变了,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变了,所以眼所见也就变了吗?

    方才她早回来了,乍见沈三夫人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但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因为那前世留下的唯一温情让她无法面对二人之间的冲突,便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于是她看到了这样一幕,看到记忆里从来没有的一个沈三夫人。

    顾十八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好吧,事到如今,已经完全不可以再幻想这沈三夫人是真心爱护她,所以才要促成婚约。

    对于她顾十八娘来说,自欺欺人的行为绝不可以有,一旦心存侥幸,下一刻必将万劫不复。

    假如就是沈安林所说的,她是为了钱,那么换一个角度来说,那一世她顾十八娘没有钱,沈三夫人又是为了什么?

    按照沈三夫人方才露出的高高在上以及不屑来相照,那时候的顾十八娘身上没有任何优势,劣势倒是一大堆……

    劣势!顾十八娘将茶杯一放,眼睛不由一亮。

    “十八娘?”曹氏忙关切的问道。

    方才见女儿若有所思,神色忧愁,只道她为方才的事担心。

    “别怕,悔婚不是什么大事,常有的事,不是什么稀奇,何况他们有错在先失礼在前,就是对薄公堂,娘也不怕……”曹氏扶着顾十八娘的头,轻声说道。

    她说着话,忽的转身走入内堂,顾十八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忙好奇的跟上。

    "这个“曹氏从箱底拿出一张纸,斑斑点点发黄。

    ”这就是沈三老爷当年与爹爹写的婚契?“顾十八娘伸手接过。

    见上面字迹潦草格式混乱显然不是正式的隶属,并没有提及生辰八字之类的,而只是说约定为儿女亲家,末了还赋诗一首,大意是憧憬下次大考扬眉吐气,虽然带着浓浓的酸腐气,但也不是少年正茂的一起风发。

    ”这是他们醉酒时写下的…“曹氏嘴角含笑,似乎又见丈夫酒醉扬着礼书回来大说大笑的摸样,笑意很快退去,只余下满口的苦涩。

    顾十八娘点燃桌上的火烛。

    ”门不当户不对…“她喃喃道。

    娶字迹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又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孤命人,对沈安林这个大家嫡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笑话…耻辱…“顾十八娘伸手一扬,火星聊聊而起,瞬间将这张薄纸化作灰烬。

    就看今天沈三夫人的表现,她是一个愿意被人当做笑话,被人贴上耻辱的人吗

    室内一阵沉默,母女二人望着那灰烬各有所思,一阵风吹过,灰烬四散而去。

    ”所以娘,她不会真的去参我们一本!“顾十八娘淡淡说道,”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

    说着扶曹氏坐下,”这次婚事不成,如果外人知道我们悔婚不认,你说谁更丢人"

    要说他们悔婚不认,只怕没人信。

    "所以,她丢不起这个人!“顾十八娘笑道”她恼羞成怒是必然的,那也没什么,不过是传播一些污蔑咱们的谣言……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哥哥的亲事只怕要受些……“

    她的脸上浮现几份忧色。

    ”十八娘“曹氏低声说道,”…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命里此时的自己和顾海已经不再认识,更别说什么挑婚论嫁……

    “是”顾十八娘笑着点头,眼神异常的明亮,“不过,她要敢通过关系在官场上刁难哥哥,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她双手攥紧,“广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看闹大了,谁怕谁!”

    退让忍受不是不可以,但她顾十八娘有底线,谁要是挑战了她的底线,就休怪她鱼死网破损人不利己。

    她没有通天的全是也没有可依仗的贵人,有的就是困兽死掉的意志。

    顾家门外,沈三夫人的马车疾驰而去,豪华的马车中沈三夫人钗群凌乱,脸色铁青,放在膝头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这个贱妇!这个贱妇!”她从牙缝里重复的挤出这句话。

    “夫人!“一个圆脸妇人忙凑上前,”一定要去参他们一本,给京城的老公爷他们写信,让他们出手处置他家的儿子……“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脸上,妇人倒在车架上,顾不得疼痛,忙伏头在地,浑身瑟瑟。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你以为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拒绝我们的亲事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沈三夫人瞪着她,咬牙切齿,”蠢货,跟我滚远点!“

    妇人惶惶不安,连叫停也没有,竟掀起车帘跑了出去,马车疾驰,妇人滚倒在路上。

    车夫似乎没看见,神色不变,扬鞭催马不停。

    待他们过去了,后边跟随的马车才敢停下来,两个仆妇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拉那妇人上来,那妇人跌破了衣裳,捂着红肿的脸又羞又惭任人笑钻进马车,一行人消失在顾家的巷子里。

    两日后,沈家内宅。

    ”夫人,找不到婚书……“几个仆妇低头对坐着大厅的沈三夫人回话。

    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喜怒的沈三夫人闻言只是将茶杯重重一放,起身转入内堂。

    ”老爷,老爷……“沈三夫人低声唤道

    床内沈三老爷只是昏昏而睡,过了许久才似醒非醒。

    ”婚书呢?跟顾家的……“沈三夫人忙问道。

    ”嗯……“沈三老爷迷迷瞪瞪的在枕上转头,”……哪有……什么婚书……没有……休想……“

    沈三夫人重重吐了口气,不甘心的在床边坐下,扶着沈三老爷的手。

    ”……你不是说,吃醉酒,写了一张约……还提了诗……“她轻声细语的伏在他耳边道、

    沈三老爷似乎想到什么,孱弱得脸上浮现意思笑。

    ”……绿篙轻摆穿楚城……渔歌遥呼送江风……好诗……“他喃喃道。

    ”老爷记起来了?放在哪里呢?“沈三夫人面带喜色忙问道。

    ”烧了……“沈三老爷喃喃道,忽的头一歪,脸上竟流下眼泪来,“文娘……文娘……我对不起你……”

    沈三夫人面色一沉,她慢慢坐直身子,听着床上的沈三老爷呜呜咽咽含糊不清的唤着文娘陷入沉睡,室内静谧一片。

    她猛地站起来,挤不过去抓住那妆盒,就要往地上砸。

    “夫人!”一个老妇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托住她的手,冲她猛地摇头。

    “夫人,不可,老爷尚未……林少爷也还没……”老妇低声说道“……不是这个时候……”

    沈三夫人神色变幻,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将那妆盒重新放好,还伸手轻轻抚了下,似乎是要擦去上面的尘土。

    “我走到今天整整用了十五年……”她低声喃喃,“……十五年,也不过是一眨眼……”

    “是……夫人……”老妇伸手扶她,“……林少爷已经上京往军中去了……老奴得到消息,北边这场大战越来越激烈了……”

    “不是说要议和吗"沈三夫人转身漫步而出”……竟然还接着打,又要死好多人了……阿弥陀佛“

    她的声音带着忧愁悲悯,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不过,那贱妇一家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咬牙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受过这等气!“

    ”是,夫人放心,“老妇抬起头微微一笑,”只要她在健康一天,就休想好好嫁人!“

    时间飞梭而过,沈三夫人那边出乎顾十八娘的意料,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事后,顾十八娘犹豫再三,还是派人悄悄去查探沈安林,对于那日他突然的谈话,她想再多问几句,但回来的人告诉她,沈安林回军中复职去了。

    ”这个时候?“顾十八娘一愣,转头一算,跟记忆中谋和。

    她跟沈安林与明年成亲,成亲时,沈安林正站在外,这么算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出发的吧

    她忽的打了寒战,也就是说,再见他沈安林时,他就应该是个……瘸子。

    这是命运的事,与她无关,何况他只不过是瘸了条腿,比起自己丢了性命要幸福的多。

    望着低空盘旋的燕子,顾十八娘摆摆手,让小厮退下,再不去打听沈家的任何事。

    转眼到了六月底,放下京城的来信,顾十八娘揉了揉酸胀的胳膊,走出制药房。

    顾海在云梦书院稳稳当当,而顾渔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发奋读书,在即将到来的绝对未来官途的会试面前,所有人都放下其他念头,唯有拼搏,等待命运的择选。

    灵宝寄身与一家药行,晚上做洗药工赚钱,白天走街串巷寻找灵元,但依旧么有下落。

    一声咳嗽打断了顾十八娘的沉思,她转过身来,见刘公不知道社么时候回来了,正疾步往自己的屋中走,咳嗽的满面潮红。

    第一百一十七章知恩

    “师傅…”顾十八娘脱口而出。

    掩着嘴,压制住一阵巨咳的刘公瞪了她一眼。

    “老伯”顾十八娘换称呼,疾步往他面前走,“正好你回来了,让彭先生给你把脉……”

    刘公的咳嗽过去了,冲顾十八娘摆摆手。

    “别逗了,我还用他把脉……”他说道。“你的功课做完没?一天到晚闲操心!”

    “彭先生是神医……”顾十八娘不理会他转移话题,接着说道。

    “就是华佗……”刘公顺口道,话一说半收住,看着顾十八娘显然一脸坚持,便嘿嘿笑了,“我说丫头,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这样吧,你去给我做个滚痰丸来…”

    “吃这个就成?”顾十八娘对医理不通,狐疑问道。

    “成。”刘公点头,催着她快去。

    顾十八娘哦了声,这才转身。

    “对了,七月初一您不出门吧?”她又转过身问道。

    “做什么?”刘公一手抚了抚胸口,问道。

    “有件喜事,我在白鹤楼设宴,想请您赏脸也去。”顾十八娘笑道。

    “什么喜事?你哥哥中进士了?”刘公好奇说道,一面又摇头,“不对,还没考呢……再不然是你这丫头定了人家了?”

    顾十八娘但笑不语,只要他一定去。

    “行,白吃饭,我还能不去……”刘公嘿嘿道。

    顾十八娘这才笑着转身而去,脚步轻快。

    这丫头很少笑,就是笑也是假笑,刘公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挑选了药材进了炮制房,虽然相处日子不长,但他很清楚能值得这丫头露出真心笑的时候不多。

    这个丫头……刘公叹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与此同时,建康的所有药行都收到署名顾十八娘的请帖,不管规模大小,这让很多人都很吃惊,也很惶恐,尤其是曾经参与那次保和堂事件的药行药师。

    那件事之后,保和堂退出建康药行界,其他地方的生意也大受损失,而且名唤董老爷的一个名药师,也不知道何故销声匿迹了,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都跟这位顾娘子脱不了干系。

    帖子上什么都没写,大家互相打听,也打听不出个头绪,只得忐忑的等待七月初一的到来。

    一场夜雨过后,万物静籁,曹氏托着汤盅来到顾十八娘的门前,见屋中一如既往亮着灯,在窗棂上映着一个伏案静读的纤瘦身影。

    “十八娘…”曹氏推门进来、

    “娘,怎么还没睡?”顾十八娘忙起身笑道,一面伸手接汤碗。

    曹氏看着女儿单薄的面容,伸过来的粗糙的手,心内五味杂陈。

    “十八娘,你想好了?”她叹口气道。

    顾十八娘一笑,将汤茶几口喝完。

    女儿的一举一动一笑一言,都跟以前天壤之别,不似以前也不似同年的少女们,这个体内真的是二十多岁的灵魂……

    离开母亲哥哥单独活了十年的灵魂,再经过生死,这个灵魂已经足以坚强明智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变得令人欣慰,是件高兴的事,但想到这改变是怎么来的,曹氏就觉得新刀扎般得疼。

    如果丈夫还在,如果不是家势凋败,女儿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把?

    曹氏的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娘,这有什么难过的?”顾十八娘放下汤碗,笑道。

    “我是高兴的……”曹氏擦去眼泪,掩下辛酸,抚着女儿散开如水般铺下的乌发,灯光下看去,女儿明眸皓齿,算不上光彩夺目,但也清秀可人……

    “娘,我想,有个士族身份,找个好婆家得个好姻缘,不一定是就是幸福的全部定义。“顾十八娘对于曹氏的心事了如指掌,她一笑,”更何况,什么叫好姻缘?难道只是嫁个富贵权势人家就是好姻缘?“

    说着自嘲一笑,”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幸福之人……“

    曹氏垂泪,怜惜的抚着她的手,那一世士族身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益处,落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悲伤仇恨。

    ”娘,“顾十八娘迟疑一刻,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的女儿很丢人……“

    她的话没说完,被曹氏掩住了嘴。

    “娘一定是几世苦修才得来福气,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曹氏柔声说道。

    顾十八娘一笑,隐瞒在心底的那一丝担忧化去。

    “这事你哥哥刚送来的信…”曹氏拿出一张薄纸。

    “又写信来?”顾十八娘一惊,前几天才收到信,这又来,莫非有什么事?

    “十八娘…是我让人告诉你哥哥……”曹氏柔声说道,“这是你的大喜事,也是咱们家的大喜事,错过了,你哥哥定会遗憾……”

    顾十八娘微微一怔,因为怕影响顾海的备考,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潜意识里何尝不是怕他反对。

    娘虽然这样说,但顾十八娘明白,她一定也是怕儿子反对所以去信说服。

    哥哥会怎么说?顾十八娘拿着那张薄纸忽觉得沉重,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出格……但却是非做不可!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这张薄纸,这不是严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