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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激|情燃烧的岁月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激|情燃烧的岁月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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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作者:bu zhidao 大小:2761k 类型:穿越 时间:2010/1/31 11:45:38

    《重生之激|情燃烧岁月》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一章 1972年的北京街头

    1972年9月。

    北京,长安街。骄阳仍炙热似火,柏油马路被烤得如同火炉一般,陈东一个人走在街头,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双料博士,不信上帝、不信鬼神,也浑然不信所谓的时空论,但现实是残酷的,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实,任谁都会接受不了。他本应在十年后出生,在安徽农村长大,从小便被有天才之称,高二时便被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录取。读大学时,学校教育改革,鼓励学生综合发展,比如推行双学位制,陈东因为才思敏捷,加上刻苦努力,年仅24岁获电子学和工学双博士学位。不仅如此,在其它体现个人综合素质方面,陈东也表现颇佳,本来按照师长和同学们的预计,像他这样的人,毕业后一般都会选择去国外某大学访问学者,最不济的也是大公司的研究机构做高科技项目专家,自然“钱途”是令人羡慕的。

    但是,他最终的选择,让无数关注他的人大跌眼镜。与旁人猜测不同,他在无数惊诧的目光中,毅然穿上军装,走进了军营。当时,军队为了尽快地应对未来战争及高科技装备的需要,早已开始从地方高校征收大学生入伍。但是对于那些被军队派驻到地方招大学生兵的头头们来说,陈东无疑是块无价之宝,不用说他在校期间的成绩,也不用说他的数篇获得学术界关注的论文,更不用说他的双料博士头衔,单是他能抛弃优厚的待遇,而选择军队,也足以让这些人感到钦佩。据说不同单位为了争夺他,不惜打口水官司,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某军区的一把手亲自利用家乡牌拉关系,才搞定。

    在军队,陈东如鱼得水,利用所学知识,花了两年时间将军区所有武器装备的原理吃透,并改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有的完全是重新设计。在他的主持和带头下,一个有着不同学历和职务头衔的科研团队很快建立起来,又四年间,数十个项目给军队带来丰厚的成果,使得军队的装备水平极大的提升。他和他的团队所取得的成绩,令军队系统中的科研院所惊叹不已,无数军工单位抛来橄榄枝,邀请陈东加入他们的单位。可是,就在陈东准备回复这些邀请时,一场空难就让他来到1972年的北京,并占据着一个名叫李思明的中学生身体。

    此时长安街上,是一片绿色与红色交汇的海洋,所有的人都身着绿色的军装和鞋帽,这是整个时代的时尚,红色是迎风飘扬的红旗和人们手中挥舞的红宝书。这是北京中学生的一次集会,批判北京所有隐藏在人民教师队伍中反动派,在高台上黑鸦鸦全是北京市各中学生的老师,据说每个中学都有,而站在台下则是革命小将:北京各中学的学生。

    陈东冷眼瞧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是的,他只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这里一切的运动、革命、揪斗都与他无关,重生二个月以来,他耳闻目睹了太多的事情,从最初好奇、震惊到现在,只有麻木,甚至产生一种看戏的心态。可不这样叫他怎么办,这是整个时代的麻木,面对全国人民的集体偏执,一个人的力量太小。

    “李思明!李思明!”对,有人在叫自己,这个名字还是不太习惯啊。陈东回头在人群中搜索,是张华,这个家伙是陈东来到这个世界除父母外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自已在第十五中的同班同学。据母亲说,他与自己从小一个院子玩大的,一起上学,一起捣蛋,好得一个人似的。

    “思明,你再晚到一会,徐大帅就会骂人了,不要触了霉头!”徐大帅名叫徐子健,是十五中革命小将的头头,平时总是以统帅自称,时间久了,其他人都以徐大帅称呼他。

    “为什么啊?”陈东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张老头!”

    “张老头是谁啊?”

    “不会吧?上次受伤,在床上躺了俩月,连张老头都忘了是谁?”

    陈东心说,我知道才怪了,张华倒是没有深究,指着台上说:“你看,就是台前正在被批斗的那个老头。”

    陈东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在台前被揪斗的是一位身形瘦弱的中年人,戴着厚厚的眼镜,白色的衬衫现在已经是五颜六色了,脖子上挂着一个大木板,估计份量不轻,上面写着:

    “打倒苏修份子张宏”后面是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张老头真够倔的,前几天被打得半死,都不认罪,真他妈地倔!”张华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说:“徐大帅今天当了这么多革命小将的面,丢了面子,正没处发火,小心点!”

    傍晚时份,大会结束,陈东与张华一起回到家。这是北京典型的一队工人夫妻的住房,房子不大,因此加了一个偏厦,充作厨房,房中只有简单的家具,唯一称得上家用电器的只有一台笨重的收音机,这还是爸妈省吃俭用才买的。

    陈东先是动手拾掇一下屋子,环顾四周,心灵的深处有种酸酸的味道。在前世,自己父母死得早,虽然自己后来有些出息,让自己遗憾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在这个时代,自己父母俱在,他们生活清苦,但很满足,对自己非常关爱。可是若是让他们知道,此李思明非彼李思明,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陈东有种负罪感。

    李全和沈芳是一起回到家的,他们在同一家纺织厂上班,他们一进家门,就呆住了:家里窗明几净,上班时来不及收拾的饭桌被擦得干干净净,换洗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晾在院里,厨房里,儿子正边吹着口哨边炒菜。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从小到大虽然没有犯过大的错误,可也从没有这么勤快啊!

    “爸妈!你们回来了,饭菜一会就好!”陈东笑着招呼到,他算是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从今之后自己就是李思明,要好好孝顺爸妈。李全和沈芳此时心里面却是感动得一蹋糊涂。自从上次受伤以来,儿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自律、文静、懂事,成熟得像个三十岁的成年人。

    “儿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啊?”母亲沈芳一边吃着儿子亲自做的可口饭菜,一边问。

    “不知道啊。”陈东心里何尝不这样问过自己。自己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高中还未读完全的中学生,上大学,没戏,整个教育系统已经瘫痪,上大学是不可能的,自已又不是工农兵,否则还可以推荐上学。

    “听说,党中央又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了。我们家思明会不会也要去?”母亲一脸担忧地对着父亲说。

    “这是中央的号召,别说高中生了,连初中生都得去!”父亲李全说。

    “咱们家思明可没干过农活啊,听说有的还要去黑龙江,天寒地冻的,有的去西双版纳,那里又是热带雨林,都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咱们家思明可不是凡人,到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是吧,思明?”李全为安慰妻子,平时挺实在的人,也小小地吹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是,儿子真得做出了无数他想都没有想到的大事,何止只是一番作为。

    “那当然了,爸妈,你们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到时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陈东对自己身为人子的角色到是很能进入状态。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夫妻两人心里多少有心踏实了。

    晚上的时候,陈东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这个身体主人李思明写的日记。还好李思明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的话,陈东真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

    李思明这个人,1957年出生,今年还差一个月15周岁,说是高中毕业,其实充其量初一水平。因为文革,各种运动不断,教育受到严重的冲击,批斗臭老九是李思明和他的同学的主要任务。教育硬件遭到毁灭,教师队伍遭到打击,毁的不仅仅是一代人的教育,更是一代人的未来。在学校,不是去帮助农民夏收、秋收,就是接受军代表进行军事训练,再有就是参与一次又一次的运动,当然还有揭批学校里的教师。

    “该来的,就让它来吧,从此以后,世上没有陈东这个人,只有李思明这个人!”陈东,不,应该是李思明默默地在心里呐喊。

    第二天,六点半,李思明就已经起床,然后稍做梳洗就出去晨练。这是他前世的习惯,因为他相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来到这个世界,他自然也遵循这个真理。只是让他不太明白地是,这付身体真是太好了,强度和柔韧性,都是前世无法比拟的,大概是穿越的结果吧。记得当初在床上躺了俩月,前一个月每天在昏迷之中,感觉自己全身每天剧痛无比,就是一块铁被铁匠反复的敲打。

    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到处都是红的、黑的传单、大字报,内容也是五花八门,诸如“打倒xxx资产阶级当权派”、“扫除一切牛鬼蛇神”“打倒苏修分子xxx”等等,在风中花枝招展。

    跑过几个街道,来到一个菜市场时,一个花白的身影吸引了他。是张宏,那个昨天被揪斗的老师,此时正在路边捡别人扔下的青菜叶。看到李思明笔直地走过来,如惊弓之鸟般站在墙边,肮脏的蛇皮袋紧紧地握在身后,厚厚地眼镜背后,是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

    李思明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连忙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亲和的笑容:“张老师,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看到张老头那似乎是听天由命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酸,从兜里掏出一些粮票和油票和一些钱,递给他,那是李子明这些日子掌管家务剩下的,多的不敢给,家里的粮、油也是定量的。张老头不由得一愣,李子明却不由分说,塞到他的手里。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好好活着吧,总有一天太阳将普照大地!”李子明这句话是用俄语说的,他不知道的是张老头也是学俄语出身的。

    回到家,做好早饭,父亲李全和母亲沈芳也起床了,吃着儿子做的早饭,两人十分开心,交待了几句,就一起上班去了。他们都在服装厂上班,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是厂会计。

    李思明收拾好家务,出门去张华家,这是昨日约好的,左右闲着无事,又没有其它娱乐活动,便寻张华去。张华家与李思明家隔着很近,因为都在服装厂宿舍区,张华父母与自己父母都在一个单位。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二章 晚上9点30的火车站

    时间:10月7日,晚上8点整。

    地点:北京火车站候车室。

    李思明和张华大包小包的在人群中艰难地挤进候车室,让李思明有种后世黄金周的感觉。此时的北京站,到处都是绿色的世界,来自北京各中学的毕业生,将诺大的候车室挤得满满当当的,青春在这里流淌,青春在这里张扬。四面墙壁上自然少不了诸如毛主席的语录:“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有的人忙着照相留念,人人手持红宝书,看向右前方,摆出奋发向前的造型,在李思明看颇为搞笑。和这个时代所有的老照片以及绘画一样,都有“脸谱化”特征。

    这些年轻的面孔此时个个都是兴奋无比,那些或自发或有组织组成的宣传队,现场鼓动得气氛群情激昂。李思明与张华的父母都想来送行,被二人拒绝了,张华是因为不想看到母亲流泪,李思明则是绝的没有必要,他来到这个世界,处于这特殊的时代,抱着是一种自已都得有点怪异的态度,怎么说呢,有点看戏的心态吧。这是整个时代疯狂,是集体的偏执,自己无法改变,那只好去适应,自己还刚刚过15岁生日,在自己那个时代还未成年,四五年之后自己仍然年轻,那正是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候,既然这样,那就去享受吧。

    李思明看着那些有的高举红宝书发出誓言的人,有的兴奋地泪流满面的人,有的大声诵读着“老三篇”的人,心理却在想:有多少人是自愿的,有多少人是被迫的,当五年后,又有多少人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

    “张华、李思明,这里,这里!”高人一头的徐大帅在人群中甚为显眼,拥有制空权的他很快发现了在拥挤人群中东张西望的李思明和张华。天生外交家和社交家的徐大帅是十五中赴黑龙江知青的组织者。在他身后,是十五中这次前往黑龙江的所有学生,李思明数了一下,加上他们俩一共52人,另外一些人报名去了其他省份。这些报名去黑龙江的年轻人中,相当一份人是怀着和张华一样的心思,希望有一天能扛上钢枪,在未来反苏修的军事斗争中建功立业,李思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徐大帅,这个人不愧为天生的社交家,看到别的中学都在组织活动,见人都到齐了,便蠢蠢欲动,发挥自己的在组织能力上的天份,和同学兼未来的建设兵团战友商量组织节目,来表达自己对革命的忠诚。有的人说朗诵毛主席语录,这个说早就滥了,有的说集体宣誓,那个就说人家也用过了,咱们要搞就要有特色,要别出心裁。众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徐大帅手一挥,底下就不吱声了,看来徐大帅还很威信的嘛。

    “大家的意见都很好嘛,李思明,你怎么没有和大家讨论讨论,要和阶级群众站在一条线嘛,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刚才他就注意到李思明同学站在一旁,静静的,脸上带着一股很玩味的笑容。

    “我?”李思明本来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看待,躲在人群中很是期待最终大家会出什么节目,忽略了拥有制空权的徐大帅。

    “就是你!”徐大帅肯定地点点头。

    “我看还是大合唱吧!”在前世读书的时候,往往在组织活动而实在没有节目的时候,就会用大合唱滥竽充数。

    “切,人家早就搞过了”、“刚才十中那个黄河大合唱就不错”、“可惜人家用过了!”人群中嗡嗡的苍蝇直飞。

    “嗯,这个大合唱要有特色,绝不与别人雷同,就在曲目上下点功夫了。”李思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那你说说看!”徐大帅明显是善于纳谏的人。

    “这首歌叫《七十年代的新一辈》!”李思明硬着头皮回答道。其实这首歌叫做“八十年的新一辈”,是李思明前世父辈在八十年代的比较著明的合唱曲目,在这里,李思明将它改名了。

    年轻的朋友们,

    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

    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

    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

    春光更明媚,

    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啊,亲爱的朋友们,

    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我,要靠你,

    要靠我们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但愿到那时,

    我们再相会,

    举杯赞英雄,

    光荣属于谁?

    为祖国,为四化,

    流过多少汗?

    回道往事心中可有愧?

    啊,亲爱的朋友们,

    愿我们自豪地举起杯,

    挺胸膛,笑扬眉,

    光荣属于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光荣属于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光荣属于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李思明和张华还是未能阻止各自的父母前来送行,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诗人郭河川是这样描述这样的场景:

    这是21点30分的火车站

    汽笛已经响起

    如战鼓敲响

    战士们已整装待发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挥手告别

    在广阔的天地里

    有我们矫健的身影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三章 火车上奇闻逸事

    直至今天,知青们仍然可以回忆起他们赴边时的情景,年轻时的点点滴滴如同老照片一样在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关于在那列开往黑龙江的火车上,所发生的事情,张华在二十年后仍然记得清清楚,仿如昨夜,他是这样记述的:

    那天我和李思明,还有其他五十个同学大包小包的挤进火车,大家都很兴奋,车厢里分为两个阵营,一个当然拥有52人的十五中阵营,另外一个是拥有同样人数的清华附中阵营,而且许多人还互相认识。火车里那热闹啊,如同集贸市场,吵吵闹闹的,只有李思明是个例外。为什么这样说?你看,人家都是在说说笑笑,攀交情,他可好,拿出黄军包,里面全是毛主席像章,就是那种最常见铝制的主席像章,整整一包啊,逮谁和谁交换。天哪,我那时候怎么没有带一包毛主席像章,许多款式现在全国只有那么几个,该值多少钱啊!所以啊,李思明这个人所行所事,绝对用心险恶,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啊。你看我现在就卖给他了。什么?我跟他也挣了不少钱?那是应该的嘛,谁让我们是好兄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是也是百万富翁,现在有千万了吧?

    事实上,熟悉李思明的知青们,在若干年后谈起李思明的时候,都是从这趟列车谈起。因为李思明换像章的行为,给大家的印象太深刻了,太明智了,感叹之余,大家对自己的白白失去一个发财的机会感到懊悔。与大家相反的是,李思明对于自己换像章的行为至今都感到沾沾自喜,其实当时他也不知道哪一种像章会升值,也许常见的不会升值,不常见的应该比较有潜力吧,抱着这种心思,他捧着一包像章,从车厢入口处,一个一个换:

    “这位同学,咱换换吧?”

    “不换?这样不好吧,我对毛主席他老人家是景仰已久,难道您就这么忍心阻止我革命小将表达对毛主席的忠诚?”

    “这位战友,咱换换吧?不换?我俩换您一个,好几块钱呐!”

    “外加你一包大前门,换不换?”……

    车过唐山,夜色已经深了,火车奔驰在华北平原上,如同一匹黑骏马,奔向它应该去的地方。车厢里,兴奋心情已经降温,已经有人开始昏昏欲睡。徐大帅这时候站起来了:

    “我说,各位同学,未来的兵团战友们!为了表达我们对毛主席的无限忠诚,表达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忠诚,同时表达对扎根边疆献身革命事业的忠诚,我和清华附中的陈诚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举办一个革命文艺晚会。每个人都要表演!”陈诚是清华附中的最著名的一位学生运动领袖,年纪比李思明大三岁,看上去非常精明能干。

    这下,车厢里震动了,这群十七、八至多二十岁的年轻人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就连那些昏昏欲睡的人,也都一个比一个有精神。李思明饶有兴趣地打量整个车厢,众人的表情各异,有过表演经历的人,喜不自盛,终于可以露一手了,就连张华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从没有表演经历的,抓儿挠腮地求人帮忙想个招,最不济搞一个小合唱,混个南郭先生。

    徐大帅,也就是我们的革命小将的衷心拥戴的统帅,第一个站出来表演,按他谦虚的话是:抛砖引玉!他唱的是电影《闪闪红星》的主题曲《红星照我去战斗》:

    小小竹排江中游,

    巍巍青山两岸走,

    雄鹰展翅飞,

    那怕风雨骤,

    革命重担挑肩上,

    党的教导记心头,

    党的教导记心头……

    不错,真的不错,李思明在心里给他打了满分。很有水准啊,李双江算啥?接下来的表演,真是各显其能,水平也不错,参与性到是挺高。节目无一例外,均是符合政治形势的节目,比如《游击队之歌》、《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最不济的也就是朗诵毛主席诗词。都很有水准啊!李思明在心里面感叹,谁说文革一代,只知打砸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十五中和清华附中两个阵营开始暗中较劲,你方唱罢我登台。不过很显然,清华附中的同学才艺更好一些,据张华说他们出身大多都是高干子弟,在这方面的训练机会较多。尤其是对面这位年轻的姑娘,她唱的是一首《我的祖国》,歌声高亢、嘹亮,很有郭兰英的水准。李思明一上车就注意到她,没有别的,只因为别的男同学都在高谈阔论,女同学也大都在小声嘀咕,她却一个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捧着一本书,是鲁迅的散文集,与车厢里的人好像两个世界的人。李思明没想到的是,自己将和对面这位秀气的女孩将发生许多不得不说的故事。

    看到自己的阵营明显不如对方,徐大帅有点急了,搜索一下整个车厢,对,那个李思明不是很不错吗,在火车站的时候那首我们从未听到的歌很好听啊。

    “李思明,轮到你了,你给战友们表演一个,大家掌声欢迎!”徐大帅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我?”李思明真得没想过要表演什么节目,他正在一边又一边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堆款式、材质、颜色各异的像章,再过二十年,不,十年后,哈,发了!

    “对,就是你!”李思明的表情很显然让徐大帅觉得很不满意,就连对面那位美女也轻轻笑笑了一下。

    “好吧,那我为各位亲爱兵团战友们清唱一首《小白杨》吧。”这首歌大家都没听说过,众人的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一棵呀小白杨

    长在哨所旁

    根儿深,干儿壮

    守望着北疆

    微风吹吹得绿叶沙响罗喂

    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小白杨小白杨

    它长我也长

    同我一起守边防

    当初呀离家乡告别杨树庄

    妈妈送树苗对我轻轻讲

    带着它,亲人嘱托记心上罗喂

    栽下它,就当故乡在身旁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也穿绿军装

    同我一起守边防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小白杨,小白杨

    同我一起守边防

    一起守边防……

    一首《小白杨》,把全车厢的人都震住了,这首歌与当时的流行的歌曲明显不同,积极向上不用说,更表达了边疆战士对祖国的热爱,对献身边防事业的热爱,而且格调清新、旋律优美。

    “好,再来一首!”

    “真好听,再来一首!”全车厢的人都在欢呼,唯恐天下不乱。

    “好吧,那就再来一首白桦林”李思明没有办法,只有再唱一首,这是爱显的后遗症。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失在白桦林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

    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

    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

    他一定会来

    来这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失在白桦林

    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

    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

    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的时候他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嗯,这首歌嘛,有点悲观主义,对,有点悲观主义,毛主席教育我们,对革命工作要乐观,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是我们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法宝。”徐大帅,无疑是个积极份子,“下面我们就罚李思明为我们重新唱一首,当然是积极向上的,不好不行,大家说好不好啊?”李思明,悄悄地抹了把汗,重新站了起来,唱什么呢,积极向上的,对,《东西南北兵》:

    东西南北中

    我们来当兵

    五湖四海到一起呀

    咱们都是亲弟兄

    东西南北兵

    东西南北中

    我们来当兵

    五湖四海到一起呀

    咱们都是亲弟兄

    心贴着心啊

    情暧着情啊

    南腔北调一支歌

    咿呀呀荷嘿

    官兵友爱

    官兵友爱阳光照军营

    嘿啦啦啦啦

    “好,真好听。”底下人全鼓掌起来,李思明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哥们,真有你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真是太有才了!”坐在李思明旁边的张华感叹道。

    “一般、一般。”盗版份子李思明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

    ……

    夜深了,车厢里昏暗的灯光在夜色中让人昏昏欲睡。窗外,死一般的沉寂,在广袤平原上偶而才能看到的一盏两盏的灯光,在夜色中,也显得那么孤单无助。张华早就睡得死死的,而且是抱着李思明的胳膊进入梦香的,嘴角还残留着馒头渣。想起临行时,父母还拜托张华照顾自己,李思明不尽自嘲地笑了笑。

    “你很得意吧?”对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对面那个李思明很欣赏的女孩,不,女战友。

    “什么?”李思明有点摸不着头脑。

    “会唱几首歌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你作的曲。”

    “是,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惹不起啊,咱躲得起。

    “过份地谦虚等于骄傲。”对面地声音又响起来了。

    李思明明智地闭上了嘴吧。那什么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那几首歌写得真好,就是唱地难听。”李思明干脆闭起眼睛假寐。世界清静了。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四章 大兴岛,传奇开始的地方

    经过一天两夜的不间断飞驰,李思明终于到达了黑龙江的省会哈尔滨,在这里,他们将略作修整,然后汇合来自全国其它城市的知青再作分流到黑龙江各地。此时,哈尔滨站,这座当年日本人修建的火车站完全成了一个大兵站,来自共和国各大城市的青年男女挤满了车站内外。李思明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去大兴岛接待站。李思明打量了一下,一同报到的,有二十几个他都认识,都是十五中,另外有二十几个是清华附中的,包括那位李思明惹不起的女战友。相识的人去了不同的地方,自然一番相互告别泪洒衣冠,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有的人从此再也没有能够重逢,甚至于有的人将长眠于那片黑色土地之下。

    人群中忽然暴发出一阵激烈地争吵声。李思明朝身后那接待站望去。打听一下,才知原来是一位来自上海的名叫袁侯的知青吵着要去大兴岛,猿猴?他原来报名去的是黑龙江呼兰,来到这里知道大兴岛离老毛子很近,是反苏修的最前线,并嚷着改去大兴岛。但不是说他想去哪,就可以去哪,每一位知青的去向都是事先定好的,哪里是可以随便更改的,接待站的同志当然不允。猿猴,不,袁候垂头丧气,在一边自怨自爱。李思明看得有趣,上前把他拉到一边。

    “听说你想去大兴岛?”李思明开门见山道。

    “是啊,你有办法?”袁候神情郁郁地问道。

    “办法到是有,不过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好啊,好啊,快说说看。”袁候无精打采的双眼立刻迸发出逼人的光芒。

    “办法嘛,嗯,你胸口佩戴的主席像章挺希罕的!”

    “是啊,这是陶瓷的,全上海只烧过这么一窑,还是专门让景德镇烧的。”袁候有点得意,不过还未忘谈话的主旨,“喂,我说这位战友,有什么办法你到是说啊!”

    “是不错啊!”李思明故意打起哈哈,“我挺喜欢收集主席像章的,你看我这个包里,装得都是各种各样,你看,这是唐山陶瓷厂的,这是北京钢铁一厂专门造的,这个是檀木的,完全是手工雕成的,不好找啊,还有这个,你看……”

    “给你吧,快说说有什么办法。”傻子都看出来了,袁候将自己的像章一把塞进李思明手里。

    “办法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那负责接待的同志,不管他干什么,你就跟着他,总之,他吃饭你就站在一边,他上厕所你也跟着,充分发挥我军连续作战、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顽强作风。”李思明见好就收,不要把人逼急了。

    “就这么简单,这能行吗?”袁候有点信不过。

    “相信我,没错的!”李思明学着前世某产品代言人的腔调。

    后来,这个事件在大兴岛的知青中广为流传,人人都说袁候的死缠烂打,如何如何的无耻,连接待站负责人出更的时候都在一旁观瞻,有谁受得了。好吧,我找呼兰的同志给你问问,看看行不行,接待站的同志认输了。从此,袁候对李思明那是什么,高山仰止啊。

    “小人得志!”李思明正在爱不释手地欣赏新得来的战利品,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人表示不满了,谁跟自己过不去啊?还有谁,那位小呗。

    “小人得志?只有你才会这样想!我这是乐于助人,懂不?”李思明反击了。

    “这也叫乐于助人?只有淳朴的阶级弟兄才会被你这一套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对方显然对此嗤之以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就说这位未来新战友袁候同志吧,十八九岁的样子,如同八九点的太阳啊,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啊,可惜啊,报国无门啊,一棵幼苗还未来得及茁壮成长,就夭折了,这是革命事业的重大损失啊。所以,我为他找到这么一条路,让他报国有方,说不定哪天立了功,受了奖,这军功章里也有我的一半啊。我比窦娥还冤啊!”

    “哼,强词夺理!”丫,用上成语了。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不理气白了的小脸,哼着小曲走开了。

    在哈尔滨修整了一个白天,李思明和他的战友们又上路了,在这群人中有好兄弟张华、徐大帅、漂亮,当然还包括那只会说人话的猿猴。这列火车不太长,只有十节车厢的样子,装的满满的。火车经佳木斯,行了一夜终于当达铁路的终点——富锦边上的福利屯火车站,这恐怕是三江平原最靠东北边境的火车站。

    下了火车,气温明显下降了很多,这个季节,北京还正处于深秋,哈尔滨已进入冬季,而这里气温又低了那么几度。下了火车,李思明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火车内如同罐头般的车厢,各种气味都有,简直要了他的命。火车站不大,却嘈杂、拥挤,四处弥漫着煤烟呛人的味道,站台外面就是布满牛粪和人尿的开阔的原野。

    李思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北大荒,北大荒将不是在无数报章中所称颂的圣地或地狱,而将是自己和无数年龄相仿的知青人生中难以忘却的地方。在车站稍停留了一下,李思明和张华连同其他兵团战友们又被塞入十几辆大卡车,踏上了去大兴岛的征途。

    七星河和挠力河,如同一对患难姐妹,从西一直往东,然后汇合再一路奔向乌苏里江。在她们汇合的地方,大片的土地被分割开来,形成一座岛屿,那就是大兴岛。

    第一卷 黑土地的故事 第五章 大兴岛印象

    李思明他们到达七星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去大兴岛必须要搭船过去才行,河上沼泽密布,晚上渡河太过凶险,所以李思明他们接到命令,要在一个叫做赵家屯的小村过夜。车刚停下,李思明立即跳下去,活动一下已经麻了的手脚。不大一会,迎面走来一个中等个子的东北汉子,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李思明知道,今天晚上他和张华要在他家吃饭并过夜。

    李思明对大兴岛的印象,严格说来要从今天谈起,因为今夜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位自称老赵的汉子,用布满老茧手拉着他们二人来到他的家,是一座草房子,炕上早就摆好了柳木打造的炕桌,炕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面条,还每人加了个鸡蛋。李思明和张华早就饿得后背贴前胸,连忙脱鞋要上炕。老赵一把拉住二人,什么话也没话,自己先对炕的对面墙上贴着的一幅毛主席画像,拿起一本毛主席语录,话在胸前,背诵了一段语录: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马克思列宁主义。

    把这茬给忘了,罪过啊。李思明和张华连忙有模有样地学着老赵的念了一遍。然后,他们举起语录本,喊道:敬祝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连祝三遍。

    真有意思啊,李思明在心里偷着乐。

    第二天清晨,李思和张华连同其他新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知青,一同搭上了开往大兴岛的汽船。一艘连着一艘汽船来回不停地奔波,颇为壮观。七星河,如同少女般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在风中起伏、摇曳,野鸡、野鸭不时在身边仓惶而逃。在七星河的另一边,是辽阔的荒原,和湛蓝的天空,天空下,零散分布的牛羊点缀其间,这是多么粗犷的画面的。在前世,李思明何尝看过这样绝美地令人震撼的画面,这让他后来无论在北京、香港还是在美国,不止一次的在梦里梦见过她。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忽然有人尖叫。落水的是个女知青,名叫徐丽,来自济南,可能是从未坐过汽船,有点兴奋,结果兴奋得掉到河里。

    “愣着干啥,快救人啊!”有人扯起嗓子喊到。

    “我不会水啊!”回答的这个人显然是个旱鸭子。知青们惊慌失措。

    “扑通!”有人跳了下去,徐大帅跳水的姿势很猛,也很帅。徐大帅在七星河中,猛扎了几下便到了落水的徐丽身前,可是他却忽略了溺水者对生的渴望,徐丽本能地紧紧地抓住了救命稻草,让徐大帅无法施展。一个拼命地抓住,一个拼命的想挣脱,在河面上相持不下,这是在河面上,不是在陆地上,汽船中的知青刚放下的石头又提了上来。

    在这关键时刻,李思明已经反应过来,连忙将外套一脱,跳了下去,接下来的一幕让知青们目瞪口呆。李思明发挥自己在特种部队学来的游泳技巧,如箭鱼一般快速游到两人身旁,一挥拳将徐丽打晕,这个力度掌握地非常好,能致昏却不致命,然后和解脱的徐大帅一人一边将徐丽拉到船边。真冷啊,往年这个时候早已下雪了,三人上船时,早已冻得嘴唇乌青。船上的男女知青手忙脚乱地替三人换了衣服,李思明喝了几口白酒才缓过气来。徐大帅这时候真后怕啊,不怕被淹死,就怕被冻死啊

    上了码头,踏上地面,才算到了大兴岛,这里将是他的“新家”了。离开码头走了大约一里地,有一排排红砖房,那里就是团部了,附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