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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拐弯向右第2部分阅读

      重生之拐弯向右 作者:yuzhaiwen

    亏的人。 可也不想想,这送人和拉货那是一样吗?何况又不是多远。孟茹心里不舒服,抻了抻脖子,脑袋探出少许,看到老爸脸上也不大自在的样子。不禁哼了一声。

    她这一哼,孟建国立刻扭过头来看她,一脸的紧张,倒把刚才的不痛快忘了大半。

    木栅栏,看起来简陋的大门,小两间的砖瓦房,红色的砖,颜色已经暗陈,看起来屋檐很低,窗子小小的,窗檐离地面还不到一个小孩高……

    和八十年代大多数家庭一样,孟茹的家在后世,只能说是简陋。不过,却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除了一个木头盖的仓房外,还有一片空地。寒冬腊月,堆了一院的雪,可到了春夏,就会种满蔬菜。

    “小心着脚底下的台阶。”温雅苹叫了一声,伸出手在外面护着。

    屋里的地面往下陷了大概半米左右,所以在门口有两节台阶。进了门,就是灶台和炉子。一个没有安玻璃的空窗框,把外间隔成两个空间,除了做饭的厨房外,那个小间里堆放的是一些杂物。

    开了灶台旁边的门,拐进里屋。迎面,是一个大衣柜,挨着放的是一个矮一些的立柜,上面放着暖瓶,水杯什么的东西。右手边,是一铺大炕。炕对面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后面是一排暖气。

    80年代典型的东北民居,看在孟茹眼里却是既熟悉又陌生。有些东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是又一次躺在温暖的火炕上,这种感觉真的是种说不清楚的惬意。

    虽然一再让赵树生留下吃饭,可他却到底还是推辞,临走时还一再说明天再过来看孟茹。

    等他一出门,送他回来的温雅苹就笑说“这是个好样的,以后小琴跟了他准错不了。”

    嗯!孟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感觉到老爸往这边走过来,忙作了乖宝宝的样儿一动不动。

    孟建国抱着她,把被子打开,那边温雅苹已经把褥子铺好,夫妻两个把孟茹安顿好后才松了口气。

    孟建国上外间去捅开炉子封的煤,这头温雅苹一面收拾着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面扬声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在外屋的孟建国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进屋来,闷声道:“刚才不是我喊大华帮忙的。”

    瞥他一眼,温雅苹笑道:“我知道。你那个人我不不清楚啊!肯定是大华死皮赖脸地说帮忙,你却不过才答应的。人家王华多j(精明)的一个人呀!心知肚明知道咱们不带白使他车的。”

    拍了拍孟建国的肩,温雅苹又笑道:“算了,别往心里去,咱们家也不是乐意欠人人情的人家。不欠别人啥心里头舒坦。”

    闷着头也不说话,孟建国抬身往外头走,“我做饭,你看好老儿子吧。”

    温雅苹摇了下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过头盘着腿俯下身替孟茹掖了掖被。看着她叽哩咕噜乱转的眼珠,不禁笑了。抬起手,她抹了抹眼角,又用手抚弄着孟茹的脸颊,“看我老儿子,可怜见儿的,瘦了一圈。想吃啥,妈给你做哦……”顿了一下,她又低语:“妈带你回家了啊!妈说过一定带你回家了,现在回家了啊……”温雅苹的眼中泪光闪动,可嘴角却大大扬起。

    眨巴了下眼睛,孟茹使劲地抬起手,搂住温雅苹的脖子。贴在一起的脸颊上泛着湿意,却分不清是老妈还是她的泪。

    舌头发木,只能说些简单的字眼,她却极力想要告诉老妈她的感受:“妈,高兴……”回家,真的很开心。

    听到外屋门开的声音,然后是孟建国带着欣喜的声音,“呀!我们大儿子回来了!小波,冷了吧,快进屋上炕去。”

    随着说话声,门一开,一个小男孩窜上炕就往温雅苹身上扑。隔着老妈的头发,孟茹瞪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撇了撇嘴,在心里叫:“大魔头!”

    不知是不是听到孟茹的心声,小男孩手一伸就揪住孟茹的头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嚷:“光头!”

    这一声,椎心泣血,孟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从医院出来前她曾经照过一下镜子。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情况,虽然头发没有全剃光,可额头前面却和清朝的男人一样留了个月牙门,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虽说她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可却打内心里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发型。

    “别乱摸,老妹头上上药的地方还没好呢!”打掉孟博超的手,温雅苹可不知道孟茹哭可和疼没半点关系。

    被妈妈一说,孟博超也老实下来。从温雅苹身上滚下来,趴在孟茹枕头边上,用手碰了碰孟茹的脸,“老妹,你这些天上哪儿去了?老姨说你有病了,我都想你了。”

    眨了下眼,孟茹有些感动,还没等她感动完,就听见孟博超闷声道:“你不在家,都没人听我的啦!”

    靠!感情你就是因为没有手下了。孟茹抿着嘴,又在心里叫了声“大魔王”。心道:“你别以为我还是我,可先告诉你,现在你老妹我可是重生的人来着,你还想欺负我,把我当小兵支使,做梦吧,你!”

    她这边在心里腹诽,那头温雅苹已经下了炕。拉过一直没说话的八、九岁的小女孩。把她举上炕,又帮着她脱鞋,还赞她:“小波带着弟弟回来了啊!真乖……”

    扭头,孟茹看着长得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一个劲眨眼睛。

    从炕檐下一拽,把炕桌拉上来摆好,温雅苹嘱咐道:“你们两个乖乖做功课哦!三姨去给你们做饭。”

    “嗯,”八岁的凌波是老姨和第一任丈夫生的女儿,因为老姨比妈结婚早,所以她比孟茹足大了三岁,比孟博超也大了一岁。这会儿,她乖乖地点头,缩起脚,往炕里蹭了蹭。看着温雅苹出了屋,突然脸一转,瞪着孟博超。被瞪得一愣神,孟博超挪了下身体,讷讷地道:“我都说没跟老师告状了!”

    “我知道,你刚才都说了一道儿了。”凌波轻轻柔柔地说着,手却横过孟茹的眼前,拧住孟博超的胳膊,脸上是不动声色的平静,手上却突然狠狠的一转。

    孟茹瞪着眼睛,看着孟博超扭曲的脸,不自觉地嘴也往外咧。

    “魔、魔鬼!大魔、二魔……”

    她从前悲惨的童年啊!无法摆脱的两个恐怖份子……

    第五章 姐妹姑嫂

    一挂上棉窗帘,屋子里的灯光便显得亮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地球真的在温室化,后来很少有人再在窗户外边挂上厚厚的棉帘。也并不觉得冷。可现在的东北,寒冬时节,每天黄昏时,家家户户都会挂出厚厚的棉帘以抵御寒风。有时候大白天看到谁家窗上挂着棉帘,那一准是没人在家事先挂上的。

    呆呆地看着窗户,孟茹忍不住想:这样的习俗,倒是给了小偷方便,隔着那么厚的窗帘,就是来小偷都看不见了。

    听到外面说话声,她转了转眼珠,听出是老姨的声音,有点开心。来得好啊!她不想留二魔在家里住。

    “在这儿吃得了,哪能那么快就走啊!这几天多亏着你帮我照顾小胖子了,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温雅苹一面说,一面回过头去拉了温丽苹的手,一脸感慨。

    “你说啥呢,三姐。你是我亲姐,这么忙还帮不了啊!再说了,你之前帮过我多少呢?就帮着照顾几天我大外甥,那还叫个事呀!?”温丽苹笑笑,还是拒绝了留下来吃饭的要求。没先喊女儿,反倒坐在炕边上伸手摸了摸孟茹,“小茹真好了,想吃啥,老姨明天给你买。”

    这事儿好!孟茹一乐,还在心里着磨现在都有什么好吃的。那边温雅苹已经笑着拦道:“别乱花钱了,你那点工资也不多,留着吧!”

    看温丽苹抿着唇笑,她皱了下眉,突然问:“怎么着,王永祥现在连都不做了。你这才一顿饭不回去,他还能饿死啊!又不是没长手……”

    “三姐。”低唤了一声,温丽苹回过头去,看到凌波还是低着头写作业,才放了心。回头低声道:“小波在这儿呢!”

    温雅苹挑了下眉,知道妹妹是不想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也不多说什么,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小孩家家的,知道个啥……”

    谁说小孩就啥也不知道的?!孟茹呶了下嘴,目光却没离开炕桌底下。心里很替自家小胖子哥哥不值,这被狠狠踹了一脚得多疼啊!可也不关她事,这年头都这样,大的欺负小的。想当年,她还不是被欺负得很惨。

    温丽苹也不多说什么,问了凌波还有一会儿才会做完作业,便坐下和温雅苹闲聊。说了一会儿闲话突然有些犹豫地道:“三姐,我们一商店新进了一批电视机。我求人帮我留了一台,星海的,14寸,才350块钱,你看看,你要不?”

    “星海的啊?挺有名的!”温雅苹一听,来了精神,可还没笑起来,就又叹道:“还是有点贵,我和小孟一个多的工资呢!”看了一眼温丽苹,她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啊!早先你不就说想要一台电视机,省得小波到邻居家去看吗?”

    “是啊,那家人……”话说了一半,又收住。温丽苹扭头瞥了一眼凌波。她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可一直盯着的孟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凌波飞快低下的头,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恼怒。

    原本不知道这个总是欺负她的二魔还有这样微妙的表情。这样敏感的,介乎孩子与少女之间的那种奇妙的心理。话说,原来换了个思想去看事情,真的会发现很多新的变化啊!

    这边孟茹还在心里胡思乱想大发感慨。那头温丽苹已经低下头,沉默了两秒后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几个月钱不太凑手……”

    “钱不凑手?凌军不是留给你……”目光转为凌厉,温雅苹愤愤地道:“是不是王永祥又冲你要钱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心眼儿别那么实,怎么还能把拿给他花呢?!”

    见温丽苹一直扭头看凌波,又现出哀恳的表情看她,温雅苹不禁更改软,抿着唇,想了想,便道:“也行,那电视机我就买了。不过,丽苹,你别说三姐说你。男人是不能惯着的,就是两口子也好,你要是软了,那就得被人欺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直低下头的温丽苹一眼,她又道:“你就不能拿出点样来吗?像你这样,别不得一直被人压着呀!”

    “你别说了,三姐。”捂着嘴,温丽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都是命。要是凌军还活着,我们娘们说啥也不能落到这个地步……”

    她这么一哭,温雅苹也伤心起来。想想,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个王八蛋!说没就没了,就苦了……”话没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

    孟茹默默地看着,见凌波停下笔,半晌,抬起手抹了一下脸,显然也是掉了眼泪。可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反倒刷刷几笔把最后那几个字一写完,立刻收拾书包,有点兴奋似地叫着:“妈,我写完了,咱们回家吧!”

    看着她绽开的大大笑脸,孟茹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心里发酸。心道:我说表姐,是不是你才是重生过来的啊!

    被凌波一叫,原本相对伤心的姐俩都醒过神来。拒绝了温雅苹的再一次挽留,温丽苹带着女儿出了门。

    送完人回来,温雅苹就坐在炕边,想想,就又是一声长叹,低下头摸摸孟茹的脸,低声道:“老儿子,你记住啊!跟男人不能太好说话了。你越顺着他,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

    心口一烫,孟茹只觉得鼻酸。原来老妈曾经对她说过这话吗?她竟然从来都不记得,应该在以后也曾经和她说过的吧!可那时候陷入盲目中,只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全没把老妈的话放在心上,结果落个那样的下场。

    眨了下眼,她转过身去,合上眼,不想让老妈看见她可疑的眼泪。

    什么爱情只有一次?什么爱是缘分?什么相信一心一意?孟茹啊,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被人一追就昏了头的大傻瓜!为了所谓的爱情,连工作都可以丢掉。还在心里想着什么为爱牺牲,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很伟大!活脱脱的新世纪第一号大傻瓜。

    怪不得,都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剩女心实,对感情太高要求,总以为真的可以寻找到最爱。真是傻话,应该把现在她想的,去和那个和她一样剩女的同事说啊!告诉她,她们曾经想过的美好都是些傻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嫁给相亲的对象,既不会尝到伤心的滋味,也不会活得那么失败。

    抿紧嘴唇,用被子捂住头,她默默地流着泪。正在自艾自怜,满怀感伤悲悯之情汹涌而出之时,却突然有人从上面拽她的被子。一个胖乎乎的脸蛋凑到眼前,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还伸出爪子摸她的脑门,然后一举手,大声地报告道:“妈,我老妹哭……”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停不下来的泪水神奇地止住了。孟茹愣愣地看着孟博超,突然手一指,指着他就哇哇大哭。

    惹得温雅苹一伸手,扯过孟博超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不是让你别碰老妹的吗?”

    被一巴掌打得疼了,孟博超憋了半天的委屈终于暴发出来。大哭出声,挣扎着甩开温雅苹的手,“妈不要我了,妈不要我了,我妈不要我啦……”

    愣愣地看着大哭的孟博超,孟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呀!从前都是她在这个霸道的老哥面前哭,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哭啊?

    抽泣两声,她的眼泪反倒是止住了。看着老哥扑进闻声而入的老爸怀里时,拧起眉头。就这么个小胖子,怎么以前她就能被那么欺负却还不敢出声呢?眼珠一转,她忍不住抬手敲了自己一下。可不是,她现在可不是那个真的五岁小孩,可不是觉得别人幼稚嘛!

    默默无语地看着爸妈哄好那个胖子,孟茹有些无聊地对着手指。听见一声爽朗的女声笑问“这一家三口干吗呢?演的哪出啊”时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个,认识。这个又高又胖,看起来健康十足的女人,可不就是大舅妈吗?

    看到孟博超抽抽涕涕地叫人,孟茹也含糊地叫了一声:“大……叫——妈……”

    她这么一叫,几个大人都看向她。看着老妈既高兴又有些黯然的表情,孟茹吐了下舌头。心道舌头不听话,不怨我说不清楚啊!

    可大舅妈李雪娟却很是开心。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就伸手过来摸孟茹,“小茹真是好了,都能叫人了。好好养着,过些日子上大舅妈家玩去。”又回头道:“我拿了些长白糕还有炉果,你让小胖子两个吃吧!”

    长白糕和炉果,在很久之后也还是有卖的。却是种类繁多的糕点里最便宜的两种。可在80年代,上面撒着沙糖的长白糕对小孩来说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看着孟博超眼巴巴地看着袋子,终于如愿地拿了块糕点盘腿坐在炕上吃,连孟茹都有些馋了。抬头看看她,孟博超犹豫了下,还是爬过来把手里的长白糕往她嘴边递了递。

    孟茹立刻就感动了。多好的孩子啊,全忘了刚才的过节。美滋滋地张嘴,却不想温雅苹一手拍开,“别给你老妹吃这些,她刚好,吃不了。”

    哀怨地望着那块长白糕离自己越来越远,孟茹干脆闭上眼。

    听着大舅妈在和老妈说:“上次说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这可是个机会,现在兴华商店红火着呢!又是归劳动局管,怎么着也比二客那个大集体强吧!你们要是想妥了,就快着点,趁着你哥现在在劳资科还能管点小事,就把关系办了……”

    眯开一条缝,孟茹偏着头想想,嗯,老爸好像真的是这时候调动的工作啊!

    没再细听老妈都说了些什么,听着两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什么。大舅妈就起身告辞,“我这刚从商店回来,还没回家呢!得赶紧着回去给老爷子做饭啊!”哼了一声,她又道:“你也知道老爷子那个人,老嫌家里孩子多,吵得他睡不好觉。我说啥他都觉得烦,还总说我照顾得不周到。照顾得不周到又怎么着,还不得在我那儿呆着,老二家又不搁他……”

    孟茹皱了皱眉,觉着大舅妈说的这话怎么有点不顺耳似的呢?平常觉得大舅妈这人挺好的啊!

    想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可到了晚上,熄了灯,听着老妈翻来覆去睡不着,压低了嗓子问老爸说:“你说今天嫂子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翻了个身,孟建国有些不明白地问。温雅苹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怎么觉得嫂子好像是特意和我说那些话似的啊!”

    “你想太多了吧?”也坐起身从压在被下的衣服堆里扯了一件衣服给温雅苹披上,孟建国倒下去,含糊地道:“能有什么意思啊,爸那个人脾气本来就怪。”

    “就你心实!”捶了他一下,温雅苹迟疑着道:“你说,嫂子是不是不想让爸住他们那了?”

    沉默了下,孟建国低声道:“不会吧!嫂子平时还挺好一人啊!”

    “有什么不会的啊!人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让爸在那儿住又是一回事,你也说咱爸那个人……”顿了下,温雅苹俯下身,半趴在老公身上,“小孟,要是嫂子真不想让爸在他们那儿住了,那我把他接回来住行不?”

    一阵无声的沉默,过了很久,孟建国才闷声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现在也就这么一个老的。”

    这话一说出来,温雅苹也沉默下来,半天才叹道:“要是妈还活着就好了,我最想孝顺我妈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时,我妈还给你包饺子呢!”

    “记得,把大果子(油条)剁碎了配豆芽……”

    “那时候不是不好买肉嘛!”嗔了他一句,温雅苹刚说了一句“还嫌不香啊”,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香、香,我老丈母娘做的能不香嘛!”孟建国顺着她的意思说着,“我打小就没爸没妈,就那么一个妹妹,现在还嫁得远。统共的,也就你们娘几个亲人,其实,那时候我是真想着把咱妈当亲妈看的。可没想到她老人家去得那么早……”

    坐起身,搂着温雅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回头我找人帮忙把外面那小间收拾收拾,再盘个小炕,就接爸过来住吧……”

    温雅苹低低应了一声,低语道:“你真好,小孟。你知不知道,我总觉得,没白嫁给你……”

    听着老爸老妈的细语呢喃,隐约着有点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孟茹悄悄拉高被子,把自己又往被里缩了缩。

    合上眼,抹糊地想着从前可不知道这些事啊!明明经历过的事情,可现在再看,却原来是始终隔着一层雾,从没有看清楚过。可现在,却像是风吹散了雾气,眼前能见度提高了。果然,年龄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方式就不一样呢!是啊,就是这原因,绝不是因为她笨……

    就这样,孟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意识渐失前突然想:回家的第一天,好像很漫长啊!

    第六章不会走路

    一大早,送了孟博超出了门上学去,温雅苹就推着孟建国去上班。

    “这都请了快半个月假了,这个月的工资都快扣没了。”温雅苹安慰着仍有些担忧的孟建国。“老儿子这都好了,你放心上班去吧!家里这不还有我嘛!我们事业单位,又不扣工资,多请几天假就请了,最多就是当把年假都一起休了。”随手拍了拍军大衣衣角上的灰,温雅苹垂下眼睑,“等过年也给你买一件呢子大衣吧!我看上回王永祥穿的那个蓝色的厚呢子大衣就挺好看的,也给你买个那样的。”

    “不用,这又不是没衣服穿。”孟建国回了一句,转头又道:“再说你不是要买电视机吗?本来老儿子有病就没少花钱了,过阵子过年还不又得花钱嘛!”

    温雅苹低了头,虽然没有反驳,却还是咕囔了一句:“都穿快小十年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穿得暖和不就行了……”不以为然地笑笑,又回身看了看孟茹,才招呼一声抬脚出了门。

    坐在炕边上,出了会儿神。温雅苹才返身抱了孟茹,服务周到的喂了她吃早饭,才张罗着收拾屋子。

    还没收拾妥当,就有人推了门进来。人还没迈进里屋,就先大声道:“苹姐,忙着呢!我来看看小茹。”

    “过来了,凤芹。”

    转目看去,就见着长得略胖,比妈高了半头多的凤芹姨,因为两家紧挨着,也没穿大衣,只穿了一件紫银色的缎子面绵袄,看起来新鲜得很。手边扯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进了屋还没叫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已经盯上炕桌上的糕点。咂吧着嘴,就差没流哈喇子(口水)了。

    这个凤芹姨正是昨天赶车拉脚的王华的老婆,和孟茹是邻居,孟茹隐约是记得两家关系还不错,好像凤芹姨的妈当年是看过老哥的。

    也看出那男孩一脸馋相了。温雅苹拿起一块长白糕递了过去,“哪,这个给明亮吃,我嫂子昨天拿来的,还挺新鲜的。”

    笑着接过,塞进王明亮手里,凤芹还不忘喝斥了他一句“馋样,丢死人了”。又往炕里坐了坐,探头过来看孟茹。

    “小茹看起来可真是好了,看这眼睛,都有神了。”笑着又转头对温雅苹说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前几天去算命时还让那个张半仙给小茹算来着,咱们小茹就是个有福气的。”

    “她一个小孩,能有什么福啊!”温雅苹笑笑,也不把她的话放在身上。

    “我知道苹姐你们这些读过书当老师的不相信这个,不过有时候你不信邪不行!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小胖子‘闹夜’,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还不是我妈求着张半仙写了符文到处贴才好的吗?要我说啊,这些事儿,信比不信强。我们明亮不也是,从前病歪歪的,自打烧了‘替身’后可就不得病了,你看现在不活蹦乱跳皮得跟个猴子似的。”

    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靠着炕檐吃点心吃得虎生生的王明亮。温雅苹不禁有些心动。照理说,她是不信这些的,可自打孟茹有病后,她这心总是不塌实。

    “我说凤芹,烧‘替身’真管用啊?”看着凤芹点头又是一阵猛吹,她低下头咕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真试试……”

    当下,和凤芹说好了过几天由她领着去张大仙那算上一卦,看看孟茹是不是也是天上什么小仙子下凡之类的,听得孟茹直眨巴眼睛。

    这样的事,她不是很听过。在东北这种小迷信的事儿多得是了。有个什么事找人算个命,卜个卦什么的很平常。而这所谓的烧‘替身’就是说,那些大仙透过法力看到小孩子前世其实是天上哪个哪个神仙之类的下凡,为了保证这个小孩可以平安的长大,就要烧个‘替身’,有人在天上顶了他前世的神位,那他就可以在凡间平安长大。可是说句老实话,只要你找人看,十个有九个,都是某某金童,某某玉女,不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就是观音大士身边的。敢情这人间生下的孩子都是来自天上!

    等着凤芹姨走了,孟茹看着温雅苹,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下想要说出口的劝阻。一来她要说这些一准把老妈吓到,二来老妈想去看看,图的也不过是个心安。如果花两个钱,能让她放在压在心上的石头,那花钱就花钱吧!

    一上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来探望孟茹的人,大多都是邻居。其中就有隔了两家的那位老娘。这位老娘的丈夫是兄弟三个,当年分家兄弟三个房子挨着房子。按着东北叫人的习惯就分别是大爷、大娘;二大爷、二大娘;老大爷、老娘;如果不是熟识的,猛一听还真是晕。

    80年代,县城里楼房不是很多。一般家庭都是住的平房。孟茹家所住的平房区面积很大,连绵了一整条街,隔了马路,再隔着马路,也还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房。这时候的人,真的是信奉“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

    一条胡同,从胡同头到胡同尾,就没有不认识的人家。虽然未必户户都关系好,可对邻居的家庭情况却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可能比片警还对这片知根知底。不像以后楼房林立,现代化是现代化了,高级是高级了,可一栋楼道里,可能上下楼、对面屋的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忙活了一上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上门的邻居,就又该做午饭了。

    这附近最近的小学就是县一校,不仅孟博超在那儿上学,就连二魔凌波同学也在该校就读。因为老姨在国营一商店工作,中午回家做饭的时间不够,所以凌波平时是在孟茹家吃饭的。今天还是自孟茹生病后第一次来吃午饭,所以温雅苹多做了个菜。

    不过多做一个菜,也无非是在门口捡了块豆腐。现在的东北,冬天除了秋天储存的白菜、土豆、萝卜、酸菜、粉条外加大豆腐、冻豆腐或者是那些成袋的速冻菜。交通不便,又不是完全市场经济的时候,东北小县城里,老百姓的菜篮子自然是单调了些。

    中午,大魔、二魔回来自然又是一阵折腾。孟茹也学乖了:我是病人啊!这么往被窝里一躺休息就是。

    倒是温雅苹,一听凌波报告说后天就是期末考试就急了。这段时间光顾着孟茹,小胖子的学习可是一点都没抓。立马拍板:“晚上回来你给我好好看看书!别考糊了让人笑话你。”

    翻了个白眼,孟茹记起老妈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什么叫“给我”啊?完全的错误说法,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么个错误的语句,从前每次听“劝学篇”时都只是“嗯嗯”地点头,到最后还是只上了技校。

    虽然说当时上技校和那一年是技校最后一年招生的环境背景有直接关系,可也不排除她从心理上就有放羊的思想,不想学、不愿学。后来后悔都来不及了,才知道原来大人说的好好学习,那都是为你好。可是每一代的父母都是这样对自家孩子说的,就是孟茹也没少和侄女说这话,结果那孩子还不是听不进去。打马虎眼的表情一如她小时候。

    下午,家里清静了点。温雅苹也能把全部心思放在孟茹身上了。把孟茹放在炕梢靠着炕柜站好,自己坐在炕头上,拍着手叫道:“过来呀!老儿子,往妈这边走。来呀,”一面说,一面还拿起炕边的一个娃娃。充气的,大红的颜色,圆滚滚的脸蛋,黑溜溜的眼睛。“过来呀,这个给你玩。”

    眼睛眯了下,孟茹控制着自己没翻白眼。这算什么啊!好像她在小侄女两岁时也常和她玩这个游戏。敢情,老妈是把她当两岁小孩看了。有心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让她明白明白自己可不是两岁小孩。可偏偏腿脚发软,一迈开步子,身体就往前栽。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大病初愈,竟然连走路这样的基本动作都做不到。

    一时之间,大感灰心,摔到炕上,就懒得再动。反正老妈在炕上铺了褥子,再加上炕面上铺的炕席(加厚地板革)也挺厚的,倒是不觉得疼。

    感觉到老妈俯下脸,鼻息吐在她的脖颈上,却偏偏没有伸手扶她。

    “小茹乖啊!自己站起来,听话,只要你能自己走到妈妈那,妈给你买糖吃,小淘气!好不好?”

    孟茹偏了下脸,却没有抬起头来。老妈和老爸平时总是叫她老儿子,以示对她这个女儿和大儿子无差别对待。不管是男孩女孩一样疼,甚至很多时候还要偏疼她些。那时候,嫂子还总是说:我看在咱们家啊,妈最疼的就是小茹了。你看,妈要是和你哥生气,都是你哥哄妈。可换了是你,就得妈哄你。

    是啊!虽然所有人都说孟茹老实,是个文静又温柔的女生,却无人知道她在父母面前的倔强。家里最小,自幼就娇生惯养的,几乎就没什么擅长的家务事,而且还被养成嘴硬的毛病,每每和人生气都不理人,对方不先道歉,咱们就比着看谁能憋得住吧!反正我是不会先和你说话的。

    好像是个高傲的公主,可其实她骨子里只是个有些酸的自卑女孩。看不顺眼的不交往,陌生的人只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就好,其实那些并不是因为被人诟病的高傲,实在是不知道要和那些人说什么。没人知道,她也可以在熟悉的朋友面前滔滔不绝,连在脑子里过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没有。

    “小茹,”听到老妈又叫了一声,孟茹知道老妈是认真的。这会儿不会来扶她,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趴着不去练走路。

    突然之间,她很想笑。可是没笑出来之前就先咳了两声,抬起头,看到老妈眼里的不忍和担心。好像在下一秒就会妥协让她又躺回被窝里似的。

    瞬了下眼,孟茹扬起嘴角,现出一个甜甜的笑。清晰地说了一句:“妈,走……”

    这一次,她不要做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孟茹。不管是对谁,她都想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愿望。

    第七章电视到家

    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扑进张开手臂的老妈怀里。孟茹自己都觉得汗颜,偏偏温雅苹居然还笑咪咪地抱着她夸她走得好。也是,走了几遍,就这次走得算最稳了。

    听着温雅苹细声低语地说着歇会,孟茹往她的怀里缩了缩,在老妈的胸前轻轻蹭着。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老妈这样的亲昵了。

    不知是中国人都这样还是她是脾气怪,长大后和老妈撒娇的时候越来越少,有些记不清上次紧紧地抱着老妈是什么时候了。

    有些迷糊,恍惚间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老妈侧过身,蹭了蹭窗户上薄薄的窗花,“呀”了一声,把孟茹放在炕上,下地跑了出去。

    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不到两分钟,门打开。一个戴着军式棉帽的男人捧着个纸箱走进屋来,进了屋来把头往后仰嚷嚷:“温姐,把电视放哪啊?”

    几步抢进屋来,温雅苹把柜子上的杂物一收拾。“就放这柜子上就行。”

    “成,”应了一声,男人先把箱子放在炕上,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台在孟茹眼里超小的电视机,轻手轻脚地放上柜子。目光一扫,问道:“插座在哪呢?我把线帮你们甩出来。”

    忙乱一阵,总算是把线什么的都插好了。按开关,拧频道,抽出天线,一层层抽到最长,像两根树枝一样摆来转去,终于,一直闪着雪花的屏幕终于出现了人影。

    “呀!能看到了。”温雅苹高兴得拍手,孟茹则在炕上内伤。看惯了彩色的大电视机,眼前这个黑白的小家伙显然就是太原始了。而且还不怎么清晰,始终都觉得屏幕上闪着一点点的雪花。

    “温姐,你再在外面竖一个杆子,把这个室外天线安上就行了。比现在还能强点。”这个温姐,却不是喊的温雅苹,而是跟进来的温丽苹。

    “小张啊,这么着,我姐夫还不在家,反正这天线也拿来了,我们两个女人又都不懂,你就顺手帮我们把天钱安上呗!成不?”温丽苹说得温柔,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张戴下帽子扒拉扒拉头发,也不好意思说不成。

    当下,温雅苹跑出去从仓房里找了根比较长的木棍,又搬了梯子过来。两人在下面扶着,看着小张把天线安好,又从窗户上钻了个眼,把钱直接从窗户里拉进屋来。

    看着小张把天线拉进来,一通解释,说这个插销是插进电视后面的,绝不能误插到电插座里,如果插上,轻则烧坏,重则爆炸的云云。虽不知这通神侃是真是假,却听得温雅苹一个劲点头,保证不让小孩子乱动乱摸。这头孟茹却忽然想起一桩旧事,眨巴眨巴眼睛,倒把身子又往后靠了靠。

    妈,这回我保证,真的不乱动电视。所以您也甭在我20好几时还把那样的窘事拿在面上讲了。

    好一阵忙乱,到底没留住那小张在家吃饭。一直送出大门,千恩万谢的,回到屋里,温雅苹还说,明天给那个小张买盒烟吧。一直都笑盈盈的温丽苹却一口拒绝。“和他一个单位,谁还用不着谁呀?前几天我还帮他留了一块手表给他女朋友呢!”

    “现在手表也便宜了吧?我记得那年凌军为了给你买块手表,存了一年的钱呢……”话说到一半,温雅苹突然收声。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返身上炕打开炕柜,在里面摸了半天,才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过来摊开,里面尽是些十元的钞票,压在下面的一大叠,花花绿绿的,却不是钞票。

    温丽苹瞄了一眼,笑道:“三姐你买了不少国库卷啊?”

    “嗯,这不单位都让买嘛!要不钱放手里也不一定能存下多少。”温雅苹随口回着,数了一叠钱出来,小包立刻就变矮了不少。把钱往温丽苹手里一搁,又回身把钱放进炕柜,还特意又往最底下的被里塞了塞。这才回头招呼温丽苹。

    “反正都快下班了,一会小波回来也得到这儿,你也别回去了,晚上在这吃,让小波在这儿看电视。”

    温丽苹想了想,抬头还没说话,可看温雅苹有些不悦的脸,便改了主意,一口答应下来。见她答应,温雅苹脸上也有了笑脸,直接就说包饺子。

    也不等过年了,先去外屋,把用木箱埋沙子生的蒜苗割了一大把。姐妹俩就着炕头,揉面,和馅,擀皮,说说笑笑地就把饺子包了。

    孟茹看得热闹,有心过去凑个热闹帮帮手,却被温雅苹一手拍下去,“老实坐着去,别祸害人。”

    倒是温丽苹顺手塞了块面荠到她手上,“拿去玩吧。”

    惹得温雅苹直瞪眼,“白面耶!你还给她玩。”

    “小孩嘛,都喜欢玩面……”温丽苹说得温柔,孟茹却直想哭。她不是玩好不好?这么块面,粘乎乎的握手上多难受啊!想丢掉又怕老妈骂。毕竟这时候的粮油都还是凭证购买。一家一个粮本,只能在国营粮店里购粮,当然现在也没有私营的粮店。虽然说现在粮票明面上已经说是取消,可拿着粮票去买粮食比定价还是会便宜一些。

    也知道现在这年头,肯给小孩一块面玩是莫大的宠爱了。孟茹也只能像拿块烫手粘糕一样,拿着烫手,却还扔不得。还好正在纠结时,大魔二魔两个回来了。

    一进屋,两个小家伙就看到放在柜子上的电视。孟博超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要动,却让温雅苹一声断骂吓得不敢乱摸。凌波也顿住脚步,乖巧地往炕边一坐,可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电视上飘。

    也顾不得研究这两家伙究竟是个什么心理。孟茹咧着嘴,张开手,笑着往孟博超跟前扑。倒让刚过炕檐一头半的孟博超唬了一跳,伸手半抱着她,还没等说话,就被她手里的面团吸引了目光。

    眼睛一闪,他看看孟茹再瞥一眼那边包饺子的温雅苹。手一探,已经飞快地把面团从孟茹手上抢了过去。

    暗暗吁了一口气,孟茹是心里高兴,可看看孟博超警惕外加警告的目光,又觉得不舒服。臭小子,你就知道抢我的东西了。

    那头温雅苹把手里的饺子捏完,爬到炕边,“我跟你说,孟博超,这电视,没大人开,你可不行动。知不知道啊!”

    手里把面团捏得不停变形,孟博超嘴上老实地答应,“知道,不能玩电。”

    “你记着就好,还有你,小波,你们俩再给我闹出个‘给警察报信’的事,我这家就不用要了。”这话一说,大魔、二魔都蔫了。温丽苹也不禁笑起来。

    “三姐也是的,这都几年了。现在他们俩也都懂事了,哪儿还敢乱玩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