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三国第3部分阅读
重生在三国 作者:roushuwu3
了几分。 小太监听了他的吩咐,加上自己是位列三公九卿重臣,断然不会被人没眼色地怠慢了。唐衡本不需要多掏那几文钱,却为了能让这毫不相识的小太监心甘情愿地用心照料而破费,不仅让自己承了他的情,同时也让小太监心里记住他的好,一举数得。仅凭这份细致周全,就明白为什么他能长年在太后、皇帝及皇后跟前混得风生水起。据他所知,唐衡不是没做过私下收受官员钱财的事,却从未被人告倒过。以前总觉得是那些监察的官员太傻,没能力,才不能扳倒他,如今看来却是唐衡处事小心谨慎到让人捉不住他的把柄所致。也有可能是,那些捉住他把柄的人,大都欠他的情,或是反被他揪住了错处,不敢轻易动弹。
抬手摸了摸半白的胡须,杨彪望着唐衡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些个宦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把他们从政治中心清除出去的,尤其是像唐衡这种谨慎小心的人更难了。唉,过些日子向皇上递一份请辞的奏章吧。人老了,没有什么精力去对付这些人了。晚年能够善始善终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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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回到府里,先去安慰了下陈氏,紧接着叫来管家下人,将事情细细问了一遍,询问是否有见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物。问遍了,却没有任何线索,好似人就在府里凭空消失一般。
他感到有些头疼,负手在身后,在大厅内,焦急地走来走去。
突然,他想到一事。便让王坚去四周的民家中向百姓打探是否有见到六岁大的孩童,如有线索给予重谢。
片刻之后,王坚便领了一个老妪来,说是见到过小孩子。
“是何时走的,什么模样,你可看清她离开的方向了?”唐衡一连串地问题抛出来。
老妪颤巍巍低头回答:“回……回禀大老爷,老身是在接近午时的时候,看到的。因为是三个少年郎抱着一个孩童从墙上翻出来,就多看了两眼。”
“什么?!三个少年郎?”唐衡两眼一瞪,看向管家,“你们怎么做事的?偌大的三个少年跑到家里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还把我儿拐出去了!”唐衡气极,却没糊涂,并未说出把我女儿拐走这样的话来。不管怎样,女儿家就算年幼,名节也相当重要,将来若想配给好人家,便决不能有丝毫的污点。
王坚吓了一跳,立刻跪下请罪。
唐衡懒得理会,没有叫他起来,转向老妪:“那三个少年长得什么模样?”
老妪叩头说道:“没看清楚,他们三人都有骑马,转眼就向城外跑去了。老身看着他们的穿着,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有钱人家的公子?”唐衡摸摸光洁的下巴,脸色青得可以。他已经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某些世家纨绔子弟,最喜欢玩弄幼童。若真落到那些家伙手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岂还有命在。再说,敢嚣张到跑到别人家里拐人的,定是靠山强硬的人家,这事棘手了!
此时,王坚却因老妪的叙述想到了先前伺候的曹家少爷。他有些不肯定地想:少爷虽然行事乖张,偶尔荒唐,应该还不至于做出拐带幼童的事来吧。
唐衡眼尖地瞄见管家不安的神色,抬脚踢过去:“你想死吗!敢隐匿不报!若是阿贺出了事,定叫你抵命!”
王坚被踢倒在地,听到抵命一语,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地在唐衡跟前直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哼!”唐衡冷哼一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别以为你是曹公送我的人,我就不敢办你!想来我若告知曹公你做下这等谋害主人之事,他第一个就会把你送官严办!”
“老爷明鉴,我绝不敢存有害主之心。”王坚吓得重重叩头,额际已经显了血迹,“我只是……只是想到有可能是……”
“是什么?还不快说!”
“很肯能是曹公子与他的兄弟。”王坚两眼一闭,头磕下去,不敢抬起。
唐衡老眼一眯:“刁奴安敢欺主!我与曹公相交多年,他岂会害我子女!”
“不是这样!”王坚赶紧解释,“想来曹公子不是要拐带幼童。这处宅子原是他们兄弟玩闹聚集之所,曹公子熟悉各处地形,进来时绕过了我等。遇到……”王坚才想说小姐,抬头撞上唐衡阴狠的眼神,立即改口,“呃……遇到小少爷,一见如故,所以带出去玩也可能。”说完,他战战兢兢地偷瞄了眼唐衡的脸色,噤声叩首。
听完王坚的话,唐衡心存侥幸,希望他的话是真的。毕竟,阿瞒这孩子他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平日里行事有些荒唐,喜欢带着一干兄弟出去游玩,被禁足在家也常常偷跑,这事他是清楚的。只是他不认识阿贺,如何就带她出去玩了呢。再怎么说,阿贺虽小,却也是女孩子家,阿瞒怎会如此糊涂呢?
想归想,可有希望总不愿意放弃的。唐衡看向王坚道:“也罢,你去曹府上打探一下,阿瞒今日可曾与他兄弟出游。”
“是!”王坚松了口气,一叩首后起身,低着头就要退出去。
“且慢,你去支些钱粮酬谢这位老人家。”唐衡挥挥手,让王坚把提供线索的老妪带出去。
王坚带着老妪离去,唐衡摇摇头,又转身到后堂,再去安慰陈氏。
作者有话要说:我深信,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无缘无故无私的关爱,所以这里唐衡对唐贺的重视,是出于一种投资的心态,而非真有亲情。
市集买马
夏侯惇说了要教导唐贺骑马,就一定要教会。打完猎,吃过野味,就拉着唐贺要教骑马。
起初,唐贺还以自己年幼,身材矮小为名拒绝来着。但是曹仁他们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说是前些日子在市集看到有人在卖小马驹,正好可以去买了来给唐贺学骑马。一群人浩浩荡荡拖着她买马去了。
唐贺跟着陈氏到洛阳,走了一路,对物价了解颇深,听到卖马的商人开出的价格,够好几户普通人家吃上一年半载,两眼翻白,扯了曹操他们就要走。
商人卖了多日,大部分的马都卖出去了。这小马驹是一匹母马在来得路途中生下来的,他又不想带回去,故而一直想要把它卖了再离开。可是,大家都不愿意买一匹小马驹回去,难以出手,拖了好几天。眼前好不容易见到买主,哪里肯放过机会。眼见这群人是为了这个年幼的小公子买马,立即将小孩子学骑马,用小马驹练习的安全性给吹了个天花乱坠。
偏偏唐贺一口咬定了太贵,死活不要。
商人又很有眼色地转向看起来是这伙人的头的曹操卖力推销。
“这位公子,看您也是个自幼习武的人,一定知道马匹的珍贵之处吧。我这小马驹可是纯正的西凉战马的血统,若不是我急着回家过年,幼驹不宜长途跋涉,我大可带回家养大再卖,那会赚得更多呢。”商人摸着小马驹的毛,“您看,这马的身形,尤其是这蹄子,多有劲!长大了定是日行千里的良驹。”
唐贺嘴角抽了抽,插嘴道:“卖瓜的,都夸自家瓜最甜,最好吃呢!”
商人被噎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公子,你这年纪要学骑马,只有这样的小马驹才安全。待你长大了,这马也大了。一匹好马能跟随你许多年,日后还能助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功名。你又何必吝啬这点钱呢!”
夏侯惇就爱听这话,大手往唐贺肩膀上一拍,拍得她一个趔趄:“买吧!买吧!上战场打仗,就要有匹好马!大哥我做将军,阿贺你长大也做将军!哈哈哈!”
唐贺扶着身侧的曹洪才站稳了,一听“将军”两字,差点又要滑倒。她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干什么?又不想当什么花木兰、穆桂英的。只要能学一两招防身逃命的本事就好了啊!
曹洪见他沉默,看向曹操,想到唐贺一个小孩子出门,身上肯定没带多少钱,他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才一直说自己不想要的吧。嗯,果然说到钱这方面的事,还是他想得周到,大哥他们几个就只会花钱!
于是,曹洪对曹操说道:“孟德大哥,不如我们兄弟出钱买了这马送给阿贺吧。”
曹操听了,也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子廉说得对,是我疏忽了!阿贺,今儿哥哥们替你出钱买下它当礼物可好!”
曹老大说话了,几个兄弟都各自附和表示同意。尤其夏侯惇叫嚷得最大声,还要出最大份。
唐贺呆愣地抬头看向周围站的几个少年,具是一脸兴奋之色,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这伙人兴奋什么:“不……”
“拒绝就是不给我等面子了。”曹操摸摸他的脑袋,弯腰平视,“还是说,阿贺你觉得我们几个人不配给你当哥哥?”
飙泪……拒绝谁都不敢拒绝您啊!小气多疑爱记仇的曹孟德,又是自己将来保命的靠山,她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这位掌柜……”唐贺转向马商。她要砍价,绝对不能欠他们太多钱!而且回头有机会,她得给每个人补上一份厚礼。
“小公子,买了这马,您绝对不亏的。”
唐贺尽力忽视他的称呼。被几个少年当成小男孩已经大半天了,现在和人家说自己是女的,怕是会把人吓跑。
“嗯。”她随口应了声,问道,“你这马,卖了好几天了吧?”
商人不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讨好地望着他。
“若是好马,我想那些买马的人断然不会介意养一匹日后的千里驹的。你刚才自己也说了,这马长大了更值钱。”唐贺慢悠悠地说着,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尽量表现得很无辜。
夏侯惇才要嚷嚷,就让曹洪拦下了。
曹洪两眼冒精光看着唐贺。方才虽说是他提议大家一起出钱买,可他也想将价钱压低些。毕竟,这一匹马的价钱抵得上父母给他几个月的零花。能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样不以砍价为耻,不认为这是自降身份的行为的小家伙,他如何不兴奋。如果说,之前是看在曹操的面子待他好,眼下却是真的想要与这孩子结交了。
商人嘴利,可是,他今天第一次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了,无可奈何地挤出一个笑脸:“小公子,我这走南闯北的,赚点钱不容易,您高抬贵手吧。”说罢,连连作揖。
唐贺一皱眉,哀兵政策也不能心软,商人惟利是图,才不会做赔本生意呢。路途上生的小马驹,本来就不在计划中的,称得上外快,卖多少钱,都是他赚到了。于是,他一摇头,也露出一副发愁的样子。
“掌柜,不是我吝啬。你看,我几位哥哥都还未成年呢。我比他们年幼,所以他们都迁就我,照顾我,厚爱我。这才每人凑一点给我买马。唉……”说着,唐贺哀叹了一声,“我小是小,却还是明白的,哪怕父母再疼爱,也不会让我们身藏万金的。若买下这马……唉……我如何舍得哥哥们为我在月中就节衣缩食……”那潜台词就是“你要与我们做成这桩生意,就得再便宜些”。
曹洪很高兴,也凑上前,接口道:“我看这马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这马的毛色,灰灰的,一点也不称我弟弟英挺的模样。”说着,两手搭在唐贺肩上,意思意思地往前推了小半步。
曹操他们看见曹洪一脸兴奋的神情,知道他抠门的毛病又犯了,全都移开视线不忍去看那商人的凄惨下场。说到钱的曹洪完完全全就是曹操他爹曹嵩的翻版,已经钻到钱眼里去了。可唐贺的话也没说错,一匹马的价钱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这砍价省下的是自己的钱,他们也不好开口装大方,说多给些。因而,全都闭口不言。
夏侯渊走到曹操背后小声嘀咕道:“孟德大哥,以后还是让阿贺离子廉远些吧。君子不言利。”
曹操看了眼,那两人一大一小,一人一句,搭档默契的样子,把商人逼得额头直冒汗,轻叹一口气,颔首表示同意。
最终价格以一万钱成交。曹洪和唐贺乐颠颠地击掌庆贺,马商脸色青白,两手颤抖着数钱,欲哭无泪。
曹操无语地看着两人。一匹西凉战马在两万钱到十万钱左右,更好的马当在二十万钱以上。那商人原本出价三万钱,生生被砍了两万去,就算是幼驹,这价格也太过分了点。他都替那马商感到心疼了。
夏侯惇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有马了,现在就能教唐贺骑马了。
“还不行,你看还没上马鞍呢。”唐贺指着光秃秃的马背。
曹洪捏捏下巴,眼睛一转,看向正在数钱的马商,走了过去。
曹家几个兄弟捂住脸,背转过身。遇到子廉这财迷,算这老板倒霉了。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曹洪就抱着全副马具过来了。
复看那商人再顾不得数赚了多少钱,收拾一下就跑,唯恐曹洪又来说些什么,让他损失更多。
兄弟几个七手八脚地帮忙把马具安上,欢喜地拉着马教唐贺骑马的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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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坚到前任主人家打探消息,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曹府的管事与王坚交情不浅,见他额头上包着布条,渗着血丝,关心之下,问起怎么一回事,才知道自家少爷又出去闯祸了,这回干的不比以往,而是拐带幼童。少不得安抚了下王坚,跑去找曹总管,说了这事。
曹总管一听,就知道不好了,赶紧叫小厮出城去寻人。偏偏小厮刚刚溜出门就被归家的曹嵩撞上了。捉住一问,顿时,气得大叫一声:“逆子!若不管你,将来还有什么混账事干不出来!”
转身就下令要总管亲自带人出城寻人,找到了把他们全部送到唐家去。曹嵩自己则又上了车驾,赶去唐家找唐衡赔罪。下人们不清楚内情,只道是拐了人家的小少爷,一群男孩子出去疯玩,他曹嵩可是真真切切记得昨日唐衡说的是个女娃。就是不知道唐衡会不会因此与他产生隔阂,他的太尉之职比不得其他九卿,是花钱向张让买来的,一开始坐得不太稳,还是靠着唐衡得了很多内幕消息,迎合圣意,这才渐渐站稳脚跟的。不然,他也不会花那么多钱财,给唐衡送宅子又送奴仆的。
当曹嵩赶到唐家,唐衡正在大厅里踱步走来走去。
“唐公,对不住你!”曹嵩未走进门,就高声道歉。
唐衡见曹嵩亲自来,知道事情定然是和曹操有关,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阿瞒虽然顽劣,却没有那种玩弄幼童的癖好,最多就是带他家女儿出门游玩罢了。还好还好!
因此,唐衡收敛了怒火,换上一脸喜色,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曹嵩的手,扶住他,不让他作揖赔罪:“在你来之前,我一直担惊受怕,唯恐是被那些个有虐 童癖好的世家子弟虏了去。现在得知是你家阿瞒,我可放心多了!”
“唐公,切勿如此说!此事是那逆子做下的,让你如此忧心,想来嫂夫人也急坏了。我定不轻饶他!”曹嵩苦笑着说道,“昨日听你之言,就已把他关在家中。谁知道,我一出门,他就带着一群兄弟,偷溜出去。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来带坏你家的孩子,实在是……是我教子无方!才得此孽障!我愧对你啊!”
两人就这个问题让来让去说了半天,方才坐下休息。一齐等着曹府总管把一群闯祸的小子们带来。
作者有话要说:特地查了东汉末年的物价,马匹是这样的价格。就是不知道一万钱有多重,这些人身上有没有带这么多。若有不合理之处,请多见谅。
ps:明天停电,停更一天。
归家
夏侯惇为了让唐贺克制住骑马的恐惧,快速学会骑马,不顾众人的反对,在告诉唐贺基本要点,做了一遍示范之后,就朝小马驹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马受惊了,发了疯似的向前撒腿狂奔,横冲直撞。唐贺吓得再次死命勒住了马脖子,恶性循环,未经正规训练过的小马一路狂奔,想方设法要把骑在背上的人给颠下去。
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无法靠近发狂的马,没有办法,只得全都跟在后头叫嚷着,要唐贺别慌,快点用夏侯惇教的方法控制马匹。
受惊不浅的唐贺哪里还记得夏侯惇刚才说了什么,分神去想时,手上力道松开了,立即被抛下马背,狠狠地摔到地上,循着惯性滚了几圈。所幸唐贺一摔下来,马驹跑得方向与她翻滚的方向相反,不然,不被踩个半死也得重伤。
这一摔把所有人都吓到了,偏偏唐贺的倔劲上来了,原本不想学的,现在非要学会不可。
因此,当曹总管找到这群大爷们的时候,唐贺的模样已经惨不忍睹,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都只是皮外伤。
曹大总管多年来跟在这群爷们身后收拾残局的情况见得多了,一脸镇定地向曹操等人传了曹嵩的话,让曹操他们去唐府请罪。
曹操明白今儿的惩罚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如果唐贺没有看起来这么凄惨的话,也许,情况会好很多。环视了下几个兄弟,叹了口气道:“你们且各自回去吧。我送阿贺回家。”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曹操要一个人把责任揽在身上,一齐摇头要求同去请罪领罚。
夏侯渊还在一旁说:“子孝他们与这事没有关系。可是,带阿贺出来玩的,还有我和元让。孟德大哥,我们兄弟俩应当和你同去请罪!”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的唐贺恰恰就听到了夏侯渊这句肺腑之言,望向曹操的眼神由崇拜升级为景仰:这是何等牢固的情谊啊!多坚定啊!又不是去领赏,他们竟然个个争着要一起去!真真正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要有这样的兄弟该多好。
再看曹操,他也很有义气地拒绝了夏侯渊的要求:“多一个人,不过是多一个人受罚。你等不必再说!”说话间,他见夏侯惇一脸的不乐意,便特地点名,“元让,你别想借着与我一起去请罪的机会,赖掉那百遍的抄写。妙才,我需要你帮我盯着元让抄完百遍的《孙子兵法》!”
“哧……”唐贺笑出声,凝重的氛围刹那间荡然无存。
大家想到夏侯惇恐惧读书的模样,俱都大笑起来。
夏侯惇尴尬地挠挠头,看向远方。
曹总管像是啥也没听到,啥也没看到一般,没有提醒曹操,老爷要求是所有人一起去。只是淡淡地说:“少爷,天色将晚,若回去得迟了,怕是要罚得更重了。”
“也对!走吧!”曹操点点头,转身拉起唐贺的手,“我们赶时间,你初学骑马,今天又摔惨了,就不要再骑回去了。且与我一骑。”说完,又对曹总管道:“你去把那匹小马驹送到唐府。这是我们兄弟几个送给阿贺的见面礼。”
曹总管连忙应承下来,只求让这几位爷不要再磨蹭下去。
曹操把唐贺抱上马,自己也跳上去,向曹仁他们一拱手,示意先走。
唐贺则抬起手,向夏侯惇招了两下:“元让大哥,今天谢谢你教我骑马。你要记得下次教我射箭哦!”
夏侯惇见唐贺不但不怪他,还要他继续教导射箭,十分高兴,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曹总管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敢情这小公子和自己家这些大爷们臭气相投,都摔成这样了,还想着有下一次。他哪里知道唐贺的心思。唐贺知道曹操心思多疑多变不好猜,要真心相交并不容易。可是,夏侯惇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家伙,就不一样了。夏侯惇为人直爽,讲义气,好恶分明,容易结交。想要打入曹氏集团内部,确保日后的安全,从他下手要简单得多。自然得留有后手,才能有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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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唐贺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早饭时听说几天内不会回家的唐衡,另一个她不认识,但随后她就明白了。因为曹操叫那人“爹”。
知道来者是谁后,唐贺将目光转向唐衡。对他的出现感到难以理解。然片刻之后就想通了,一定是陈氏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回来的。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不待见自己,也得看在陈氏的面子上做做样子。
曹嵩看了眼自己儿子,又看了眼狼狈的唐贺,脸色青紫,气得浑身颤抖:“逆子!逆子!”
唐贺瞟了眼低头不语的曹操,心思转了转,生生打了个寒颤:这场父训子的戏,她绝对不能在场。或者说,不可以让它发生!否则,以曹操爱记仇的个性,这种丢脸的场面被人看去了,日后指不定怎么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呢。
这么想着,她立即跑上前两步,拦在曹操身前,恭敬地弯腰行礼:“世叔好!”
曹嵩见唐贺拦在前方,举起在半空的手反而落不下去了,眼角余光瞄向脸色平静的唐衡。欲待收回手,又担心如果此时不打阿瞒,谁知道唐衡会怎么想?
唐贺反应挺快,一下子知道症结所在,眼见气氛就要僵硬起来,连忙转向唐衡,拼命打眼色:“阿爹!阿爹!曹家的哥哥们都是大好人,他们带阿贺出去玩,还给我买了小马当礼物!阿贺今天学了骑马,玩得很高兴!你让世叔不要打孟德大哥嘛!”
唐衡微微挑眉,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顿时,脸色一板,喝斥道:“还不进去看看你娘!居然还想着戏耍!”
唐贺扁了扁嘴,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回头依依不舍地对曹操道:“孟德大哥,你要帮我记得哦!元让大哥答应教我弓箭的,不能让他赖账!”说完,便一溜小跑往后头去了。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寄望于唐衡察言观色的本领高强,能够明白她的意图了以及他会给面子帮忙她演戏了!
唐衡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或者说,唐衡并不想因为这事得罪曹嵩,毕竟唐贺已经安全回来了。曹嵩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他是知道的。那是唯一能让曹嵩看得比钱都重要的存在,所以曹操打不得!再说了,曹嵩做出一副气急败坏地样子,不过是为了给他个交代罢了。与其如此,不如给个面子小事化了算了。
“曹公,作父母的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是一种‘爱之深,责之切’的心理,我岂会不知。只是我虽生气,气得却是阿贺私自偷溜去玩的事。要知道这是阿贺自己要跟着阿瞒一起出去玩的,她若说了自己不想去,难道阿瞒还会绑了她去不成?脚长在她自己身上,要走要留,全凭她自己,这责任并不在阿瞒。”
“可……”
唐衡笑了笑:“小孩子玩闹难免玩得一身尘土,这可不是阿瞒能控制的,你不能怪他。况且,阿贺也说了,她玩得很开心。这事就算了吧。”
曹嵩一时还摸不清唐衡的意思,有些迟疑:“这怎么行?”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且放心,我自己的孩子,我哪有不照顾的道理!若有人把今日的事拿出去乱说,我定让此人一生再也无法开口言语!”
闻言,一直耷拉着脑袋等着老爹发作的曹操,偷瞄了眼唐衡,不就是偷溜出去玩么?有没有那么严重啊!
曹嵩当然知道唐衡指的是什么,若只有自己这儿子也就算了,偏偏看这样子,夏侯家的小子也在拐带之列,只得摇头叹气:“你方才也听见了,还有元让那臭小子!”
“无妨!阿贺尚小,心性未定。我正欲寻一先生给她启蒙,教导她读书习字学礼,那时她便不会有时间再想起跑出去玩的事了。”唐衡这话很大方地表示:你不说,我不说,没人告诉那些孩子,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
“世伯,阿贺尚未启蒙?”曹操突然抬起头,诧异地问道。
唐衡微微摆了摆脑袋:“唔,这我倒不知。她那早逝的生父在徐州一带颇有才名,或许,他教过阿贺吧。怎么?”
曹操更疑惑了,可关于唐贺生父的话题,有些敏感。他已经看到自己的爹激动地瞪圆了双眼,联想到阿贺是过继给眼前这位世伯的事,想是触动了父亲幼时的记忆,赶紧改口:“我看阿贺很聪明,以为他早就开始学习了呢。”
“呵呵,她是很聪明。但尚需雕琢啊!需知,玉不琢,不成器!”唐衡有些得意自己的眼光,“我等且看日后。”
曹嵩抬手悄悄地用衣袖擦去额际的冷汗。这事算是过去了。
“如果唐公信得过我,我给阿贺找个学识渊博的人作启蒙先生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唐衡小眯了下眼,拒绝得并不坚定。因为他明白,读书人最看不起他这样的宦官,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学识过人,一身硬气的书生。而曹嵩虽是宦官之后,可他本人不是宦官,眼下又身居高位,找个有点才华的启蒙先生,比起自己找,确实容易得多。
“哪里!我与公的交情,何来谢字。”
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曹操竖起两耳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的习以为常,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插话:私以为曹操那种性格的养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是因为陈宫的一次背叛就变得j诈多疑的。所谓“环境造人”。
启蒙先生
陈氏见到唐贺的模样免不得又大哭一场。好不容易安抚着她休息去了,唐贺唤人烧热水准备衣物洗澡。
等她洗去一身尘土出来,就听丫鬟说,唐衡在小厅里等她。
唐贺纠结了一下,还是过去了。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比如,唐衡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她。
当唐衡听到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在心底直摇头:到底是小孩子,太沉不住气了。因为太聪明被毒杀的前车之鉴并不遥远。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来洛阳前发生了什么事。”唐贺说得很直白。
“所以呢?”
唐贺抬起头直视他:“我不想,每天担惊受怕过日子。”
“嗯,你放心。我昨天就说过,不会再让你们母女俩受苦的。”唐衡仍旧没有敞开了说,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贺见他不认账,恨得牙痒痒!她根本不想一直和他干耗下去。这种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害的状态,能激发的不是什么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而将日复一日加重她的心理负担,用不了多久,不用他动手,自己就会崩溃。
假装没看见唐贺紧握的拳头,唐衡说起今天出游的事。
“在洛阳,凡是大家闺秀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汉代有那么严格吗?那个追着司马相如跑的大才女卓文君怎么说?唐贺不以为意地翻白眼。
“中常侍,虽然不是什么令人敬重的官职,可是,作为我的女儿,你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了。”唐衡抬手摸摸唐贺的后脑勺,语气轻柔,“将来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那样的人家比较重视名声,你得安分些才好。”
唐贺听着他不阴不阳的口气,觉得那种尖细的嗓音犹如刻意用尖利的刀划过玻璃声响,刺激得她背脊发凉。但同时也由这话明白了,刚才没问出来的答案。他不杀她了。因为女儿,有时也是个很好用的工具。养大了,卖个好人家,比现在杀了她要有价值得多。毕竟,他一个太监,这辈子无论如何不可能会有子嗣了。
“当然,我知道,阿贺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让你娘担心的,对吧?”
看着唐贺变幻不定的神色,唐衡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便收回手。
“过几天,我给你寻个启蒙先生来上课。你想要的书房,我也会尽可能在这之前给你备齐。”唐衡俯视着她,“只要你乖乖听话,在家里好好读书习字,陪着你娘。以后,不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唐贺低着头,不说话,两眼盯着地面,好像地上有什么东西很吸引她一样。
“天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唐贺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离去。
过了很久,唐衡发出一声长叹。他有预感,唐贺不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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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衡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命人拉来几车的书简,装进一个房间,布置好了书房。
随后,启蒙老师也找到了,某人开始了回炉重造,哦,不,重新学习的历程。
请来的启蒙老师年纪很大了,据说,已经给洛阳的众多世家子弟当过启蒙老师,教学方面自有其独到之处,而且此人一向强调自己才疏学浅,只教童子启蒙,不计学生行止是否顽劣,通通只教一年。
唐贺原本兴趣缺缺,听了这个奇怪的规矩之后,就感到好奇,在老师来上课的那天,起了个大早,就待在书房等着看是什么样的老学究。
等到日上三竿,唐贺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两眼眯成一条缝,又饿又困的时候,管家终于领来了一个胡子花白老头。
老头发鬓已经全白,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像是随时可能摔倒,但精神气看起来不错,走得慢了些,却拒绝管家的搀扶。
唐贺盘腿坐着,脚早就麻痹,一手托着下巴,撑在矮桌上,两眼随着老头的走动移动,等着老头入座。
可是,老头看着她的坐姿,两眼一瞪,胡子一吹,中气十足地叫道:“王管家!”
王坚还没走远,立即折了回来:“先生,有何吩咐?”
“你们不是说,要我来教个不满七岁的女娃娃吗?这个小子是谁!怎么坐没坐相!你家小姐哪里去了?”老头语气很冲。
王坚站在门口,低着头,迅速瞟了眼自家的小姐,脑门挂下大滴冷汗,呐呐地答道:“老先生,这……这便是我家小姐!”
老头眉头皱了下,挥挥手,示意没他什么事了。
王坚退到门外守着去了。
唐贺在这期间,终于缓解了麻痹的手脚,能动了。僵硬地撑着桌面起身,腿麻麻地有些软,站得歪歪斜斜。
“……先生,您老起得真早!”唐贺扬起嘴角,露出含义不明的笑。
老头眯了眯眼,而是拿挑剔地眼光打量她。唐贺一身白衣,与普通幼童无异,头发简单地扎成一束垂在身后,约莫是还未长大的缘故,乍然一看她的脸,男女难分,加上她刚才的坐姿,被人认错,是很容易的事。
摇了摇头,老头严肃地说道:“唐小姐,应该先找个教习礼仪的老师才对。”
唐贺脑袋一歪,明明是他迟到,反而挑剔起自己的行为举止,这是什么道理?
“先生,我听说,读书方知礼。您还没开始上课,就让我等候过午,一见面就说我需另寻良师学习礼仪,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何况,孔子说,有教无类。他的学生上至公卿,下至平民,并没有听说,他因为谁没有学过礼仪,就拒绝教导的。相反,多的是平民百姓,学而知礼,变得谦恭仁爱的。还是说,先生对自己没有信心,无法因材施教?若是如此,我自当另寻良师!”
“哼,老夫教导蒙学多年,顽劣者有之,愚钝者有之,却不曾见过你这等不尊师重道的学生!”老头脑袋一扬,鼻孔朝天,似乎对这样的学生非常不满意。
“切!今日你不就见着了!”
老头一甩衣袖,笑道:“好,好,很好!请唐小姐另寻良师!”
老头愤怒地转身离去,这次走起路来一点也没有晃来晃去的感觉,就像是得到解脱一般,看起来健步如飞。
唐贺冷笑了声,走出房门,就看见管家王坚在老头后头追。她看得见那老头眼中对女子的鄙视,让这样的人教导,且不说能不能学到什么东西,光是他的态度,就足以让唐贺恼火。故意姗姗来迟,摆架子,又刺激她,显然就是不愿意来。牛不喝水强按头,她才不稀罕!她又不是真的不识字,基本的篆书还是看得懂的。唯一的难处就是她的文言文差了点,在某些通假字面前,很可能会错意,所以才需要一个老师帮忙疏通一下。
“管家,让他走!不要追!又不是什么大贤,摆什么圣人的架子!”
前方的管家脚步一滞,踉跄了一下。
老头听力不差,气得发抖,转过头,撂下一句狠话:“吾定将竖子恶行转告天下!决计不会再有人愿意上门给你当老师的!”
老头别的本事没看出来,但是他记仇、报复的本事,很强大。唐贺顽劣愚钝,粗俗无礼的恶名一日之内传遍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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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此事的唐衡一手扶额,无奈地叹气。到底是他把事情看简单了,觉得威胁一下这孩子就会听话?还是他看走眼了,其实她真的如老头的评价那样是个顽劣愚钝、粗俗无礼的乡下丫头?
因为人是曹嵩推荐来的,唐衡少不得上门去给人道歉。
曹嵩也很为难。那老头虽然是个白身,但教过很多世家子弟却是事实。既然此事在一日之内传遍洛阳,恐怕真的找不出人来教导她了。
曹嵩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罢了!”唐衡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唐贺离去时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她绝对不会乖乖听话,无比头痛,“她是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不满。”
“爹,世伯。”曹操从走廊外经过,正好听到曹嵩的说话声,就拐进来看看。
曹嵩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在书房用功,出来作甚?”
“听说,世伯来了,出来看看。”曹操说着,转向唐衡,躬身作揖。
唐衡颔首示意,随后叹了口气,指着曹操对曹嵩说:“我若有阿瞒这样的儿子,就不用担心了。真羡慕你啊!”
曹嵩连连摆手:“阿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