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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有丹木 作者:莲九少
他有时会央着她唱歌给他听,若嫣从来不端架子,说唱就唱,口中的小调,从来没有重样过。这个是嬴子诺最惬意的时刻了,晚上躺在房顶吹风,看着月亮,听着若嫣的歌,总让他忘记一天的疲惫,觉得心安。
只是,事情过的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从嬴子诺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光阴,鲜有人欺负他,眼见着就到了可以出府建衙的年岁。
秋离莫名有些心惊。
若是事情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嬴子诺能娶若嫣为妻,定会放在手中捧着,宠着,恩爱不相移,哪至于如她之前所见,好似丝毫不在意她似得。而且若嫣也应该还有婉转如黄鹂般的嗓音,哪至于成了近乎不能说话的哑巴。
赤言也有同样的预感,见她揪心,故意逗她。他折扇在手心敲敲,道“有位先知曾说,生活就是这样,欲扬先抑,欲抑先扬,扬扬抑抑,才有意思。”
秋离:“……哪位先知?”
赤言一副理所当然,“司命啊。”
秋离翻白眼,“他算什么先知!”
赤言,“凡人的命格簿子都是他写的,你说,咱们看的这段故事,他算不算的上是先知?”
秋离:“……”
转折说来就来。
就在嬴子诺出府的前一晚,宫中火光大作。毫无疑问,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毕竟,嬴子诺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出宫建了府,便可以招揽门客,拉拢人脉了。这些年做过亏心事的人,心里总是怕因果报应的,于是想利落的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这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火势从嬴子诺住的冷宫深处烧起来,火势极旺,前门还被人用柴火封死了,任宫人泼了十几盆水进去,也不见浇出一条生路来。
他被熏晕在浓烟之中,失去了意识。昏迷中,他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胡之中被人带到了大殿上,他隐约听到若嫣和华阳夫人的对话,他听到若嫣说,愿为华阳夫人的细作,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若是自己有了二心,便手刃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猛地惊醒,衣襟被汗全部湿透。
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新宅子中。宅子,是华阳夫人给安置的,听说,还给他指了个夫人,不日完婚。
他的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若嫣。
他日日想起噩梦中若嫣要将她的头颅献给华阳夫人的事,夜里便一身一身的冷汗,睡不踏实。终于熬到大婚的日子,他自我安慰道,一定是因为之前火灾之事将他吓得不浅,夜里才会做这样的梦。
他想,他一定是太想娶她,所以才会紧张到胡思乱想。
所以,他一日一日挨,想着挨到娶到她的那日,就该安心了。
别人敬新郎官的酒,他都没舍得多喝,他要清醒地见到她,熬了这十来年,终于熬到和她执手白头的日子,他怎么舍得醉。
他要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苦日子都过去了,柳暗花明了。他会为了她,闯出一片天下,他要庇护她,一生无忧,一世安康。
然而,洞房内,掀起盖头,她眉眼如画,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如古潭清冷,不带丝毫温度。他被她的眼神冰到,愣了一下,试着喊了一声,“阿嫣——”
若嫣很少染红唇,今日的浓妆,红的有些刺眼,她嘴角笑如花绽放,却莫名让人看了悲凉,“平阳君。”声音喑哑,吓了他一跳,仿佛一夜之间,她便变成了说话喑哑的哑巴,张嘴发出的音节,都有些破碎。
他疑惑,“阿嫣,你的嗓子——”
不待他说完,便被她打断,“不干你的事。”她开口疏离,听得他半晌回不过神。
她冷冷开口,“既然我们今后便是捆在一条船上的,有些丑话,还是讲在前面好。”她顿了顿,“我从小对你好,不过看准了你成年便能出宫。我不想在宫里和别人勾心斗角,浮生短短,我只求个安稳,利用了你,很是对不住。不过,我也救你一命,咱们就两清吧,我终究还是华阳夫人宫中出来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后,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少些交集的好。”
若嫣的话,仿若一把把钢刀刺进他心底,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可又该是怎样的,他也说不清楚。他只觉得心中隐隐地疼,徒然张张口,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唤她的名字。
“阿嫣——”一句话,就那样生生的凝在半空,空气一时间冻结成冰。他觉得,今晚的若嫣,比他那日在噩梦里见到的,还要可怕。
若嫣起身,红色的喜袍垂下,拖在地上,她径直的向外走去,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今晚,及以后,我都去书房睡。”
嬴子诺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心寒的让他手脚冰凉,牙关也不住的颤抖,一句话在唇齿之间缠绕了许久,却终究还是问了出口,“是不是,若有一天,我和华阳夫人起了冲突,你会毫不犹疑的提着我的项上人头去投诚?”
若嫣的身影僵了一下,她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口气,不悲不喜,嘴角扯出个叫人看不懂的笑意,“我本还掂量着,这样伤感情的话要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