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09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事,不必劳烦官府做主。说了这般话。郭氏才阖了眼睛。
老两口。坚持认媳不认子。对于新妇也冷淡得很。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儿子不能供养父母。避而委其秦,谁是谁非还不分明。还有何脸面埋怨媳妇失贞。
因郭氏卖花奉养公婆。有些艳名。平素不肖者有之。唾弃者有之,闹了这一出后,街头巷尾。却是无不交口称赞。
更有些放荡子。浑不知耻,以恩客自居,言谈中多加卖弄。少不得引起旁人侧目,横上他们几眼。他们才算安份些。
不过,智然却是听出其中不对来。
“你既已在此。那新妇是何人?”智然开口问道。
那女子道:“这。小女子不知。是那人昨晚带回来的,那人这次回来。说是贩药赚了银钱,带了几个伙计下人回来。还有一女子。说是叫金巧。非妻非婢,却是不晓得身份,姐姐怕人打小女子地主意。向来不让小女在人前露面,想必那人也听说这个,就叫那金巧冒了我。”
昨晚她不小心目睹郭氏被杀地情景,吓得出逃,被追到水边,挨了一刀,坠入河中。
却是大难不死,流到下游。爬上王府的柴火车。这才进了王府园子。
初瑜见她胸前血渍犹在。脸上无半点血色,终是不忍。对智然道:“事已至此,还是先请这位姑娘休养,等额驸回来再说。”
智然也是此意。只是到底是外来之人。这一番话虽说同外头地事对上。也不好太过随意。
因此,他便同初瑜提议。先将这女子安置在了前边的空院子。请初瑜指派两个婆子过来照看。
待初瑜进了内园,智然才同秦贵道:“听说热河不比其他地方。往来盘查严密,那想要进热河之人,指定也要寻个明目。这旅人商贾,却是最好带人进来地,大管家。若是能一边注意到客栈那边地异常之人。再留心那些近日归来地住户商贾。许是能发现一二。”
秦贵听了。眼睛不由一亮,道:“还是法师想得周全,如此一来。却是心中有数,但凡有所异动。也能有个防备。不至于使额驸身临险境。”
智然只是笑笑。没有多言。想到死去地郭氏。他眼中多了几分慈悲,数着手中的念珠。又诵起了《金刚经》……
回到西院。初瑜歪在炕上。不由地有些发怔。
她身份尊贵,从小并未操心过生计。自不能理解那种为了奉养公婆无奈卖春的心情。但是,却也晓其中地孝义。
这世间女子。有那样刚毅要强支撑门户。最后还要受名声所累。凄惊离世地;也有她这样受公婆怜爱、受丈夫呵护、舒心度日地。
虽说命运不同。但是自己当惜福。
就算不能像那郭氏似地。担起一家之主的重责。但是却也不好再像过去一般。
到底女子是要刚强些好。还是柔弱些好。她有些困惑。
养母性子刚强。却是使得阿玛敬而远之;生母总是柔顺隐忍,却在多年与养母的交锋中,屹立不倒。
在宗室中亦是,那些性格要强些地福晋。除非母族势大的,哪里有几个好下场地?
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能受得了妻子性子强悍地?
只是。若是女子一味柔弱,又如何能为夫分忧?
因昨晚折腾的久,又起得早。迷迷糊糊地。她就阖上了眼睛。
却是画面繁杂,各种嘈杂地声音不断,闹得人片刻不得歇。
一会儿是她同兆佳氏口角,引得兆佳氏跳脚;一会儿是丈夫蹙眉地样子。似乎在责备她的无礼。
初瑜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该如何对丈夫辩解。
一会儿。丈夫地身影又模糊了。有个血淋淋地女子倒在地上。瞪着大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哀求……
“啊……”初瑜骇极。不禁大叫出声。却是睁不开眼。
“格格,格格……这是魇着了?快醒醒……”喜彩听到不对。忙近前唤道。
初瑜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格格做噩梦了?智然师傅也是,那些杀人地事儿等额驸回来说就是。何必要惊扰格格。格格哪里听过这些。自然是要怕地。”
喜彩一边给初瑜投毛巾擦脸。一边抱怨道。
“我也不能老在额驸羽翼下,总要知晓世事。既是额驸将外事委给智然师傅,自有额驸地计较,这样抱怨地话,切不可在额驸面前提及。”初瑜接过毛巾。吩咐道。
喜彩听了。吐了下舌头,道:“瞧格格说的。奴婢再糊涂。也不至在额驸面前嚼舌头?不过是心疼格格罢了……”
初瑜却是想到梦里那死不瞑目的女子。抚了抚胸口。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写这一章心情颇为沉重,没有人能永远在象牙塔里呆着,智然是。初瑜亦是,嗯。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三十四章 援手
京城,曹府,兰院。
李氏哄睡了长生,叫奶妈抱了下去,随即唤丫鬟抬来绣屏。是幅百寿图,已经绣完大半。
这一手苏绣的手艺,还是她当年出阁前,跟着苏绣大家学的。这些年来,正经用过的次数,一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去年太后寿辰,她将过去的一个活计献了上去,太后赞了几遭。那时,她便想着以后也预备份万寿节贺礼,也算是恭谢皇恩。
这两年的传言,影影绰绰的,她也听到一些。虽说是不信的,但是也晓得无风不起浪,还是因太后另眼相待,才有小人嚼舌头。李氏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行事越发恭谨,没有传召轻易不进宫走动。
这绣屏是预备的万寿节寿礼,还有半月,日子有些紧。李氏想到此处,不由有些心焦。
越是着急,却越是事多,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个婆子媳妇来禀事。
一行针线,断断续续的,却是用了一刻钟。
李氏有些心烦,撂下针线,吩咐边上的丫鬟道:“去请紫晶姑娘过来。”
少一时,紫晶应命而来。
“太太。”紫晶进了屋子,俯身行礼道。
李氏点点头。指了指地上地椅子。道:“来了。我正有事寻你。且坐下说话。”
紫晶低头。在椅子边坐“我晓得如今你照看天佑、恒生哥俩地起居。够费心了。不过媳妇不在府里。怕有些事还要劳烦你一些日子。”说到这里。指了指绣屏道:“这是今年要进地万寿节寿礼。日子却是来不及了。要是你那边便宜。就暂理一些时日内务如何?以前也是你帮衬媳妇管家地。交给你。我心里也踏实。”
“太太……”紫晶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瞧着素芯姑娘处事亦是极妥当……”
李氏摆摆手。道:“素芯是客。陪着说话解闷还行。怎好将家务相托。若是你嫌乏。就帮我这半个月。等我忙完这活计再说。可好?”
紫晶见说到这个地步。只好硬着头皮。道:“既然是太太所命。奴婢自当勉力。不敢称乏。太太这边。每日做针线。实是太劳神费眼。要是太太应允。奴才叫厨房那边做些明目滋养地补汤吧?”
李氏闻言。笑着点头。道:“却是巴不得。倒是要劳烦姑娘了。到底是老太太调教出来地。怨不得孩子们敬重你。这般相貌。又是这样人品。谁能不多高看两眼。虽说你年轻。也别太辛劳。也想着滋补滋补。要不然。为了家务累坏了你。岂不是让我心不安。”
紫晶却是不好说什么,见李氏着急做针线,服侍着纫了一根绣线,才退了出去。
李氏拿着绣线,看着紫晶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开始做活计。
紫晶回到葵院,正看到小核桃带着两个小丫头子,在墙角花坛边站着,上前道:“这是做什么呢?”
小核桃转过身子,笑道:“姐姐,这天暖和了,我撒了一把生瓜子下去。每年这院子不是都有葵花么,今年也当应景啊。是专程挑出来的生瓜子,各个都饱满,一个瘪瓤地都没有。”
“是么?”紫晶蹲下身子,看小核桃撒种的地方,却是有横有竖的,看着很像是一回事儿。
“又是一年了……”紫晶想起当年初上京时,也是春天,至今已经是整整七个年头。
小核桃吩咐两个小丫鬟将花锄与水桶都拿了下去,用帕子擦了手上的土,笑着对紫晶道:“听俺娘说,姐姐在昌平有地,有几亩?”
“嗯,怎么说起这个来。有那么几亩吧。”紫晶笑着说道。
小核桃伸出手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姐姐,奶奶年后给俺长了月钱。早前三百文,现下五百文了。加上俺娘的,一年下来也有十几两银子。加上前几年的积蓄,与逢年过节太太、奶奶们赏地,也不少了。俺家几辈子都是佃户,自己的地早先是想也不敢想的,往后却是要买些地,给俺娘养老用。”
“难为你有这番孝心,慢慢攒吧。等日后想买了,我请何管事帮你们娘俩问询。”紫晶站起身来,摸了摸小核桃的辫子,道:“大爷与奶奶都是重情意的人,你好生侍候小爷,往后会是个有福气的。”
“嗯!”小核桃使劲点着头,笑道:“俺娘也是这样说,我们是祖上的阴德,跟着田奶奶进了咱们府,才能过上这样地日子……”
两人正说着话,就开始有婆子、媳妇过来禀事。
原来,李氏已经打发人,知会了各处,即日起内宅之事都先禀葵院这边定夺。
一件件,一桩桩,虽说不大,却是极为繁琐。
许多章程,还是紫晶当年定下的,料理起来,自是不在话下。
府里例如添减物件,确定各院食谱什么的,紫晶这边,都按照几位主子的喜好,酌情商定。
关系到府外地,随礼出行等事,紫晶则都收拢到一块儿,打算每日去兰院请安时,请李氏定夺。
却是有条不紊,井井有序。
紫晶又叫众人将回事儿集中在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与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如此一来,却是不耽搁她照看天佑与恒生两个。
李氏身边的人,原本想趁初瑜不在地功夫,谋几个好缺。如今紫晶总揽了事务。人事却是没什么变动。
就有小人生出不满之心来,少不得在李氏耳边嚼舌头。道是紫晶身为婢子。不过是侍候老太太几年,倒是拿起大来。小爷们叫“姑姑”,她也敢应承,却是有些不晓得规矩。
李氏听了,却是着恼。却并不是生紫晶地气。而且恼那几个婆子多事,她革了那几个嚼舌头地一月钱米,郑重告诫了,这才没有人再敢拿紫晶说事儿。
兆佳氏那边听到风声,原还打算看紫晶地笑话,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下场。
她还巴巴地赶过来。跟李氏抱怨道:“嫂子也是,不就是一个婢子么?哥儿他们抬举得都过了,嫂子再这样,岂不是要反了天去。早先我就瞧着她不对,就算侍候过老太太,就金贵了不成?倒是像小姐似地,爱拿娇儿。换做我是嫂子。才不惯着她,早就打发出门子了。三十来岁的大姑娘,还不若小媳妇干净,谁晓得她是怎么想得?保不齐有什么鬼祟心肠也说不好……要不哥儿为嘛这般护着她……”
李氏之前还好好听着。听兆佳氏越说越难听,不由皱眉。道:“弟妹,还请慎言!你我也是有女儿之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兆佳氏却是被李氏唬了一跳,讪讪道:“我不过实话实话罢了。嫂子发什么火啊?她算是什么牌位上的,哪里能同咱们家的姑娘比?哥儿糊涂,嫂子也糊涂了不成,一个贱婢罢了,还抬举得跟小姐似地。”
“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十来岁家道才败了。能到咱们家,也是两下的缘分。”李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岔开话道:“前几日听你说起老四、老五的亲事,你心里有了合适的人家没有?”
兆佳氏见提起这个,熄了气势,道:“他们两个,不过是监生,又没有爵,哪里会有好姑娘愿意下嫁的。一个侍卫府邸,还能说什么好亲不成?”
“弟妹,你也别太挑剔,总要姑娘好,才是正经。这京城习俗,嫁女往高门,娶媳要低就,也有几分道理。”李氏见她郁闷,开口劝道。
兆佳氏撇撇嘴,道:“嫂子取了个郡主媳妇,还能说这般风凉话?放心好了,就算老四功课再好,小五更聪敏,也没有个好爹,也娶不来郡主媳妇,越不过他们大哥去,嫂子就放心吧……”
李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却是晓得兆佳氏理歪,懒得与她掰扯,摇摇头继续做针线
兆佳氏还在一边,滔滔不绝道:“我算是看好了,日后想要风光,还要靠我们四儿与五儿……”
“什么?赵家一家四口都死了?”曹颙从衙门回来,听了大管家秦贵所说,不由愕然。
昨日他回来,听初瑜将了郭氏被冤杀的详情。实在是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般丧心病狂地人,也是颇为义愤。
按照初瑜所说,若是这冤屈不为他们所知,还能作壁上观。如今,小英就在府里,郭氏已经入梦求乞,如何能在置之不理。
小英就是郭氏这几年所养之少女,昨日在柴火车里混进府的,今年十四岁。父母都在前几年的饥荒中死了,被叔叔卖给了人贩子,辗转到郭氏家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只是为死者鸣冤,也是积阴德之事。就算是为了孩子们积福,也不当袖手旁观。
曹颙难得见妻子对什么上心,便点头应了。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拿了自己的名帖,请大管家秦贵往衙门走一遭,说明此事。
没想到,这才多咱功夫,事情又有了变故。
“怎么会一家四口都死了?莫非他们拒捕?即便如此,衙役这边也太过草率。”曹颙闻言,不由皱眉。
就算郭氏的丈夫有罪,父母也不当同死。
“额驸,不是衙门这边动的手。知府大人听奴才说了郭氏一案的隐情,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那人抓拿归案。不想,衙役、捕快去了十来个人。却是叫不开大门。捕快瞧着不对,担心他们从后门跑了。打发人去后边拦截。却是见几个匪徒,执刀而出,几个衙役上前拦截。两相里,械斗起来。砍倒了两个衙役后,他们伤了一人。其他四人逃窜而去。等到了院子里一看,赵家一家三口,并那个新妇,都被砍断了脖子,再无半点活气。”秦贵想着方才地情景,却是觉得脖子发满麻。不由地伸出胳膊,摸摸了后脖颈。
智然与魏黑、蒋坚他们几个都在,听了秦贵所说,却是神色各异。
魏黑皱眉,道:“公子,这几个人行迹鬼祟,这日子又靠得太近了。还需好生打探。砍伤衙役,不去官府,这几个指定是亡命之徒。这京里的人手未到前,公子这几日还是谨慎些好。”
曹颙点点头。问秦贵道:“衙门这边怎么说?可有通缉下来?”
“已经使画影,说是要还使人在城里搜查。张管事留在那边。只是热河没有城墙。凶徒想要流窜地话,却是不好搜捕。”秦贵说到这里。也是带了几分担忧,对曹颙道:“额驸。魏管事说的在理。不管那些人是不是为额驸而来,总要以防万一,才算稳妥。这几日,衙门那边,额驸要是出行地话,还是加些人手吧。”
曹颙点点头,道:“晓得了。却是苦了众位,要为我劳心。估计他们还能熬两日,熬不住了,怕是就顾不得许多,要折腾一把才能安心。这几日,正当戒备。”
正说着话,就见张义从衙门回来,带来几人的凶徒地画影。
那受伤地凶徒已经招供,是关里地流匪,跟着头目出关,听说有一笔大买卖。具体为何,却是不晓得了。
他们拢共五人,其中有个左眼下带泪痣的,是众人之首,只知道姓屠,众人都称为“二爷”。还有位“大爷”,与他们分头出关,说好三月初十前,在热河汇合。
具体是什么买卖,却是不得而知了。
至于姓赵地,不过是路上碰上的,给了他几个小钱,寻个下脚之处。
这话却是又对上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凝重起来。
之前心里虽说有所防备,但是多少带着几分侥幸,寻思济南到热河路途不近,许是要耽搁些日子,没想到就是眼跟前儿,人已经到了。
最后,还是曹颙笑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家也当有些自信才好。这世上,哪里有几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咱们这边已是有了防备,人手也不少了,还怕什么?若是我地脑袋那么好割,也不会价值万两黄金了不
饶是他说的轻松,众人的神情也舒缓不起来。
秦贵犹豫了一下,道:“额驸,要不先从其他王府园子借些人手来吧?先帮衬几日再说。”
曹颙摆摆手,道:“无需如此,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说,人多了,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反而容易生乱。这几日,我不往衙门那边去了就是。等等看吧,父亲也差不多该派人来了。”说到这里,他环视众人一眼,道:“这件事就暂时不要在郡主面前提及了,到底是女子,别在再吓到她,拜托诸位了。”
魏黑犹豫了一下,上前道:“公子,不告诉郡主也成,公子却是要答应一事。从今日起,请大师傅等人随身护卫吧。”
除了魏黑,郑虎、张义、赵同等人亦是上前如此说。
曹颙看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道:“晓得了,我会想想看。”
却是觉得有些疲惫,心里也隐隐地有些担心,怕连累妻女。曹颙同众人说了两句,便先回了内园,寻思是不是要先使人先将妻女送返回京。
数百里路,却是叫人不放心,怕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看来,还是先写个折子给康熙,看能不能送妻女进行宫暂避。
初瑜这边,晓得丈夫已经使人往衙门说了,欣慰不已。道是过几日,要使人往庙里,帮郭氏做几场法事,总不叫孝妇身后事太凄凉。
“这人世间。有太多地不平事,咱们能帮几人?”曹颙见妻子这般热心。想到赵家几口人的惨死,这其中因果却是说不出清楚:“你呀,就是心太善。”
“额驸才是心善,郭氏之事即便我不说,额驸晓得了。也不会袖手地。”初瑜笑着说道。
曹颙看着她,带着几分愧疚,道:“原说好要带你好生转转的,却是比在京中还不如,圈着这园子里,也动不得步。连个说话人也没有。”
初瑜闻言,想起一事,笑着说道:“不是说伊大人下晌要带着其如夫人过来做客么?已经叫厨房预备酒菜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是不是打发人去前院问问?”
曹颙掏出怀表,已经是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也差不多将到了。
他想了想,对初瑜道:“那位如夫人,面上到了就成。虽说同郑虎有关系,但是郑氏那边是不认的。咱们太亲近了,也不好。再说。还有僧格额娘那边,也要顾及。到底是亲戚。要是晓得我们同这边走的近,心里也不舒坦。”
初瑜听了。跟着点头,道:“额驸吩咐地是,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心里有数。”
夫妻两个说着话,就有丫鬟来报,倒是客人已经到了。
曹颙起身,去前院相迎。初瑜送丈夫到门口,便又回了
到了前院,伊都立正好携杨氏进门。曹颙同两人见过,叫人引杨氏去内院,自己则陪伊都立到客厅来。
虽说两人方才在衙门里还见着,但是现下伊都立却仍是有模有样地送上礼物来。两匣绝版老书、两盆宝石盆景、还有两对活兔。
“这却是劳烦大人破费了,都不是外人,还闹这些虚礼做甚?”曹颙见了,看出价值不菲,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伊都立笑着挑挑眉,道:“除了那两对兔子,其他都是家里地老东西,家父早年收集地,搁着也是搁着,孚若不要嫌弃年头久,有陈腐味就好。”
听说是大学士遗物,曹颙不赞成地摇摇头,道:“既是令尊生前所爱,大人怎么轻易出手,还是收回去,心里领了就是。”
伊都立摇摇头,道:“这些东西多着,又不是一件两件,孚若心里不必忌讳。先父顶爱的,早都随着下葬了。因我这些年,鲜少到这边来,所以这些东西多在库房收着,堆了厚厚地灰。这借个由子,让它们得以重见天日,也算是它们的福气。孚若再说,却是真外道了。”
曹颙见他如此说,便不多推辞,打开那两匣老书看了,道:“却是好东西,只是送我有些糟蹋了。你也晓得我,平时虽看些杂书,在学问上却是没进项地。”
“杨氏做地礼单,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却也是用了几分心思。”伊都立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要带她过来,她想必也欢喜不已。跟了我,进了大宅子,她这几年也颇为委屈。虽说僧格额娘好算好相处,毕竟有规矩礼数束着,她也不容易。”
这却是伊都立的家事,曹颙也不好多嘴,便安静地听
就听伊都立继续说道:“如今闺女又叫僧格额娘接去了,杨氏这边不晓得哭了多久,也怪可怜的,我便想着成全成全她旧日心愿。这人呢,得交往,才能有感情。就算郑家兄妹现下不愿认她,等两下里走动走动,毕竟是血浓于水,总有手足相亲一
人与人,有了交往,生出的未必是感情,或许是宿怨。
曹颙这几日,也在琢磨,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到底是何人。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张罗这个,总是能追根溯源才是。
伊都立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还不见曹颙说话,不由有些着恼,皱眉道:“孚若,你就不愿帮把手?你是郑家兄妹的恩人,说句话,却是比我较十分劲还好使。”
曹颙见他旧话重提,不的目地不罢休的模样,觉得头疼。
他稍加思量,道:“大人,不是小侄不愿为大人分忧。只是毕竟是郑虎家事,我不好说话。再说,现下也实在没有心思顾及这个。”
见曹颙说地郑重,伊都立才察觉不对来,道:“是了,刚才进府。瞧着几位管事神色都有些不对,有什么事么?”
曹颙点点头,将万金悬赏自己项上人头之事如实说了。
伊都立听了,却是不禁横眉立目,拍了桌子道:“娘的,这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闹这一出来恶心人?”
曹颙摇摇头,道:“要是能晓得是谁,也不至于让人这般闹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是在热河,人手有限。
伊都立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地上踱来踱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了脚步道:“既是招投标后才有地,保不齐就是之前失标的几家?就算晓得这一招未必奈何得了你,也要让你不得消停。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也勿要得罪小人,这叫什么事?三品京堂。本就为国家大事糟心,还要想着应付这些小人。实是叫人可恨!”
有了这一插曲,这酒菜哪里还吃得痛快。
伊都立难得不贪杯。用了几口饭菜,便使人往内园催了杨氏,一并回家去了。
曹颙心里,却是不赞成伊都立所说。
就算是内务府商贾失了标,也没有几个敢找不自在,主动挑衅同官斗,那不是作死么?
想要他曹颙性命地,还有一人。
就是在山东时,设计要谋害他之人。回到京城时,庄先生曾费心调查此事,但是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曹颙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像是庄先生故意隐瞒了什么。他主动探究了几次,都没什么进展,最后心里也曾生疑。
庄先生这边,是没有查出什么,还是查出么,不方便告诉他?
伊都立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坐在炕边,却是有些心神不宁。
杨氏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脸上带着几分委屈,道:“爷,这曹家大奶奶架子也忒太了些,一顿饭下来,也没同奴家说上几句。冷冷淡淡的,是了,她是王府格格,奴只是个上不了台面地偏房,想来就是同奴吃饭,人家也嫌屈就呢!”
伊都立听了,不由皱眉,起身道:“礼数到了就是,还挑什么其他没用地?也不是闺阁好友,哪有见面就黏糊地?你也忒多事,小心叫人笑话!”
杨氏被劈头盖脸斥责一番,却是气得身上直发抖,强挤了笑脸,转过身来,想要撒撒娇,伊都立已经摔门出去,“哪儿去?”杨氏站起身子,巴着脖子问道。
伊都立却是恍若未闻,已经去的远了。
到了前院,伊都立使人叫来管家,问起这边府里的青壮数。
因这边的园子许久不住人,留在这边看园子的人手有限,加上伊都立从京城带来地,不足三十人。
伊都立大手一挥,道:“挑个头大、身子结实的数二十个出来,带到淳王府园子去,在曹颙爷手下使唤。跟小子们交代好了,全当是自己家一样,用心办差。要是立了功劳,爷这边抬举他家三代;嘿嘿,要是有敢耍滑使j的,丢了爷的面,瞧爷不扒了他的皮……”
说到最后,他的面上已经带了几分狰狞。
管家听得心里一哆嗦,躬身问道:“爷,啥时候过去?今儿天晚了?”
“马上数人,马上过去,带足了家伙式儿。要是遇到巡逻的,就亮咱们府地名号,爷不是怕事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要是曹爷打发你们回来,就说爷说的,这些小子,爷现下全当死人了,要是他那边不收,连同你,不用回来,统统给爷抹脖子去……”
管家闻言大骇,伊都立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嗯,这下,算是能睡个好觉了。可惜了了的,席面不错,都没吃饱……”。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三十五章 阳春
西城。曹府。前厅。
曹寅穿着官服。匍匐在地,跪听圣旨,来传旨的。是御前一等侍卫尹德。
不只是接旨的曹寅有些懵懂。就是传旨的尹德。亦是稀里糊涂地。圣驾还在御舟上。要再过几日才能回驻畅春园。却是巴巴地使他来传旨。
随同圣旨。赐下地还有大红呢雨褂一件、葡萄青呢雨褂一件。
曹寅接过旨意。再次俯首。
传旨事毕,尹德扶起曹寅道:“曹大人快起。皇上早有口谕。曹大人可不用跪接。”
曹寅躬身道:“皇上抬举,曹某却是不敢乱了规矩。一路奔波。大人也辛苦了。还请坐下吃茶。”
说话间。两人分宾主落座,小厮奉茶上来。
尹德接过茶盏,在鼻下嗅了嗅,笑道:“都说大人府上有好茶。如今看来,却不是传言。实是茶香扑鼻。沁人心肺。”
曹寅道:“原来大人亦是爱茶之人。曹某这里要借花献佛了,大人还请不要嫌弃微薄。”说着,使人下去给尹德预备茶包。
尹德只是随口一赞。见曹寅这般客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撂下茶杯道:“大人不必如此,好茶与我。也是糟蹋了,今日得以一品。已是长了世面。”
曹寅摆摆手,道:“大人还勿推辞。本不是什么值钱物什。只是这几年世人吹捧。才身价倍增。说句实在话,曹某还是喝惯团茶。觉得最合脾胃。”
尹德听了,不由莞尔。笑着说道:“不瞒曹大人,我也觉得团茶味足。能解油腻。这绿茶虽好,到底味道寡淡了些。”
说了两句闲话。气氛比方才融洽许多。
尹德想起一事,道:“对了,皇上让下官转告大人。十六阿哥往热河当差去了。”
曹寅闻言。不由怔住:“十六爷去了热河?”
“嗯。三日前打圈头下的船,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要到热河了。”尹德回道。
曹寅的视线望向那两件雨褂。身子却不禁有些发抖。
康熙使唤传旨是幌子。实际上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一句,十六阿哥已经往热河去了……
王喜营,皇帝行在。
今早。康熙自苑家口下御舟,陆路而行。驻跸王喜营。
到了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康熙御帐里。早已掌灯,虽说角落里点着两个炭盆。却不能驱散春雨带来地寒意。
康熙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地雨滴声,突然心生寂寥,他抬起头,对边上传立的魏珠道:“小十六呢,怎么半日没见他?传他过来!”
魏珠心里诧异。面上仍是挤出笑来。躬身回道:“主子爷。十六爷往热河去了。”
康熙听了。这才想起自己打发十六阿哥去了热河。摆了摆手,道:“传十二阿哥过来吧。”
“嗻!”魏珠应了。退出去传召十二阿哥。
这次圣驾巡行畿甸,只有十二阿哥与十六阿哥随扈。
因十二阿哥为人略显木讷。不比十六阿哥得宠,所以也有自知之明,没有传召。轻易不到康熙眼跟前转悠。
见魏珠来传召。虽不晓得何事。但是十二阿哥仍战战兢兢地跟着过来。
康熙这边,看了儿子一眼,指了指眼前的凳子,道:“近前,磨墨。”
“儿臣遵旨。”十二阿哥应着。走到御前。低着头坐了一边,拿着墨条地手微微发抖。
康熙扫了儿子几眼。见他垂在脑后地发辫中星星点点,不由皱眉。
十二阿哥本就哆哆嗦嗦。察觉出皇父打量自己。越发慌乱,手腕一晃,就有墨汁溅了出来,污了案上铺开地折子。
“儿臣死罪!”十二阿哥翻身跪倒。叩首道。
康熙见了。颇为意外。看了十二阿哥半晌,方道:“朕是暴君么?竟使得儿子这般怕朕?”
十二阿哥听了。忙摇头。急切回道:“皇阿哥最是仁慈。是儿臣愚钝不堪用。”
康熙望着他的脸,问道:“朕下令杀了你舅舅。你心里怨不怨朕?”
十二阿哥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哆嗦哆嗦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康熙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道:.“跪安吧!”
十二阿哥抬起头来,轻声道:“皇阿玛。是儿臣舅舅辜负圣恩。死有余辜。儿臣岂敢生怨?儿臣,儿臣是怕了……儿臣怕被皇阿玛厌弃……”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出声。
听着儿子压抑的哭声,康熙面色稍缓。脑子里突然想起一首诗来: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
别人家地儿子,一个赛十个,自己这边,十几个儿子,好像都不顶用。
最优秀地儿子,他亲手教导的儿子。都被他摒弃了。剩下地儿子。也对他只剩畏惧,少了亲近。
虽说做了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但是上了年岁,越发觉得寂寞。
“放宽心思。好好当差,你是朕地儿子,是朕地骨肉,万没有因个奴才,疏远了自家骨肉地道理。”康熙揉了揉额头。对十二阿哥道:“往后恪守本份,不该掺和地,不要掺和就是了……”
热河。淳王府园子。曹颙看着眼前的十六阿哥,实是喜出望外。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伸手使劲捶了曹颙一下,打趣道:“怎地。半月未见。就这般想爷了?”
曹颙笑着问道:“并没有消息过来,真是让人意外得紧。”
十六阿哥侧过身子。往后指了指。道:“你瞧还有谁?”
曹颙抬头望去。就见从随行侍卫中出来一人,上前单膝跪下,不是曹颂是哪个?
曹颙忙上前拉他起来。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一身的土:“这是着急赶路了?”
“可不是么!从圈头到热河,拢共就用了三日半地功夫,这般换马不换人的赶路。都快赶上往西北去那遭了。”曹颂憨笑着。回道。
曹颙听了。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低头瞧了瞧身上。道:“脏死了,曹颙,快使人烧水,爷要先换了这身衣裳。拾掇干净了,才能有心思说话。”
曹颙闻言,忙使人去烧水。预备吃食。
曹颂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哥,十六爷路上还洗过一遭。我们可是三天都没换衣服了。大家伙也盼着热水。”
跟随十六阿哥前来侍卫,有十六阿哥身边地。还有侍卫处的,曹颙同大家寒暄两句。便叫曹颂带着众人下去沐浴更衣去了。
秦贵、曹方等人。都是松了口气。
虽说这两日平安无事,到底是让人悬心。
曹方是昨日到地,随行而来的。还有平郡王府的管事索齐,曹家下人出京不便。所以曹寅同平郡王讷尔苏说了曹颙之事。这才有了索齐出京。
索齐是平郡王府老人,拿着平郡王的手书出京。不仅能使唤这边园子的人手。还能向其他王府园宅借人。
即便如此,还是叫人不放心,生怕有了疏忽,有顾及不到地地方。
这多了一个皇子阿哥,却是不同。
别地不说,只要十六阿哥在。这周遭的治安护卫就要严密几分。
少一时。众人已经沐浴更衣毕,酒菜也置办齐当。
曹颙叫曹颂陪着侍卫们筵饮。自己则在上房静室,陪十六阿哥吃酒。
十六阿哥近传赵丰要跟着侍侯,十六阿哥见他小脸惨败,站都站都稳当,就道:“行了。行了,爷还想好好跟你曹爷喝两盅。对着你这苦瓜脸,还不倒胃口?下去吃饭去吧!”
赵丰这才下去,曹颙看着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叫小满送些药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十六阿哥与曹颙两个。十六阿哥歪着脖子,看了曹颙两眼。伸手摸摸他的脑门,道:“来,让爷瞧瞧这价值万金地脑袋到底有何金贵之处!啧啧。听得爷都动心了,一两金。十两银。那就是整整十万两啊。就是个和硕亲王,也要熬个十年。才能得到这些银钱。”
曹颙被十六阿哥摸得头皮发麻。忙推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好好地一个善财童子。十六爷就舍得割了脑袋。那岂不是杀鸡取卵么?”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瞧把你得意的,这不正因为你这个善财童子地性命金贵。爷都跑来做护法来了么?”
曹颙闻言。颇为意外。
十六阿哥不着急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枹子肉。送到嘴里。道:“都是一样地山珍野味,这边吃起来,总觉得比京里地地道。”
曹颙摸了摸酒壶,见温得差不多了。给十六阿哥斟了一杯,道:“十六爷疾驰而来,也乏了,喝两盅酒解解乏。”
十六阿哥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好奇地看看曹颙道:“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过去你可是一个劲劝爷别贪杯的。”
曹颙给自己也满上,而后在十六阿哥面前晃了晃酒壶,道:“总共四两多酒。权当舒筋活血用。”
十六阿哥使劲地伸展伸展身子,往椅子里一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眉目没有?皇阿玛说得含糊。只说有小人要谋害你。闹出万金悬赏的闹剧,我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曹颙苦笑。他这边晓得的,又比十六阿哥多出多少?
他将自己所知地。还有猜测的。都对十六阿哥讲了一遍。
十六阿哥仔细听着。不由面现愠怒。
曹颙说完这些。对十六阿哥道:“我昨儿刚送出折子。可巧你来了,却是正好。别的都好说,只当是一场热闹,初瑜与天慧这边,我有些不放心,万一吓到了她们。可怎生是好?十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