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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80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

    若是一个人变脸,还能说是巧合与意外,这意外都是如此,还能是单单的意外么?

    她开口问王嫔那一句,太后是不是将李氏错认的话,王嫔却是将话岔开了去,只做未听到这句。

    换作是其他人,许是会只当意外。

    初瑜却是晓得婆母的身份有些秘辛的,是宗室女的身份。

    如今,太后宫里的这一出,更似验证了这个说辞一般。

    最后皇上进门,太后问的那句是什么意思,初瑜只听懂“女儿”一个词儿,其他的都是不懂。但是她留了个心眼,将那句话的大致发音记了下来。

    先是同丈夫说知,还是先弄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初瑜心里犹豫着……巴胡土克图处的司法员人选争论不休,半个时辰也没拿出章程来。

    这差事说难不难,不过是传话罢了,事成了就要多个军功;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陪着大喇嘛去策妄阿喇布坦处劝降,万一对方匪性彪悍,那脑袋就保不住。

    十四阿哥听得不耐烦,摆了摆手道:“别再议了,既是几位大人拿不定主意,那爷举贤不避亲,就车驾司郎中曹好了……”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公差(上)(二合一,求月票)

    曹府,梧桐苑。

    送李氏回了兰院后,夫妻两个回了梧桐苑。早出晚归了一天,曹已是饿得狠了,立时唤人摆饭。

    夫妻两个,一边吃了晚饭,一边说了白天宫里的情形。

    初瑜掂量着,还是将太后最后那句不解之话,告诉了曹。

    曹心里也混沌着,这眼看着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不探究的道理。况且,知道了原由,才会晓得太后与皇上的反常所谓何来。

    初瑜见丈夫点头,便吩咐人去葵院传了乌恩过来。

    初瑜回忆着头晌的情景,将太后最后那句话中不懂的地方学了一半,问道:“或许我学的不像,中间的像是古又像是虎,你听着这大致是什么意思?”

    乌恩是蒙古人,还是跟在曹身边后,才开始学汉话的。除了恒生身边的蒙古之外,府里就数她的蒙语最好。

    她是康熙四十八年被曹带回京城,这已经过了六年,已经由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为少女。她编着粗粗的鞭子,穿着个雪青色的褂子,外边罩着酱紫色掐边的比甲,看着也算秀丽。

    她圆圆的脸,颧骨微微凸起,还是能看出同其他人长相有异。

    她出身蒙古奴隶,当年随着曹进京时年岁不大,但是却晓得看人脸色。

    加上她性子好。待人也实诚,在府里地人缘很好。上下人等,都很喜欢这位憨实的蒙古姑娘。

    初瑜这次陪着婆婆去太后宫请安的那句蒙语,就是跟着乌恩学的。

    之前在王府时,初瑜虽也进过宫。但说的是国语。这次因是陪着婆母进宫。心里越加郑重,便专程学了这一句,想要讨太后地欢喜。

    “他波古能格……他波虎能格……”乌恩见初瑜专程问及,也不敢怠慢,重复了一遍。确实没有歧义。才道:“这是说五姑姑……古能格就是姑姑……”

    初瑜与曹夫妻两个闻言。对视一眼,想到能被称之为皇上“五姑母”地那位,却是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初瑜转过头来。稍加思量,对乌恩道:“今儿回去。你将手中的差事料理料理,跟你紫晶姐姐说,让她找个人接你的差事。往后,你就在这边当差。”

    乌恩进曹家多年,因年纪小的缘故,曹早说过不用派她差事。

    她却是不肯吃闲饭的,虽说没有正差,但是在紫晶身边跑前跑后地,做些传话递东西地轻省活儿。

    前年,天佑进府时,乌恩已经十四,就在天佑身边当差。

    转眼,已经是两年。她心里感激曹夫妇地善待,对自己的差事格外留意,全部心思都搁在小主子恒生身上。

    这一说要换差事,她心里也舍不得,但是却没有多话,恭恭敬敬地应。

    虽说初瑜只交代了一句要换她差事,没有说别的,但是小姑娘从两位主子地凝重中,却是察觉出事情的重要来。

    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应下后听了吩咐回葵院去了。

    待乌恩出去,曹转过头,问初瑜道:“你调乌恩丫头过来,可是要跟着她学习蒙语?今儿虽说没听懂那句话,未偿不是福气。”

    初瑜闻言,想了想王嫔娘娘无意中露出地惶恐,却是这个道理。

    她他变了口气,道:“太太且不说,我这里早该跟着学的。虽说太后也听得懂国语,却是说得少,那些想要讨太后欢喜的宫眷与外头的福晋夫人,多是用蒙语去巴结。原来咱们这边,同太后宫走动的少。逢年过节,也不过是随着其他人排班罢了。往后,……要是往后去那边请安,还是会说几句才妥当。”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道:“额驸,那太后说的皇玛法的五姑妈,应就是固伦淑慧大长公主吧?近宗里的老一辈里,并没有行五的宗女……”

    曹想到鄂飞,却是摇头,道:“若是公主所出……当年为何不能嫁宗室?许是这其中另有隐情。这位大长公主,只是养母也备不住。”

    曹这样说,是因为听说过那位大长公主,晓得她是十多年前在京里薨的。而之前,他同庄先生那边听来的却是吴三桂的外孙女云云的。

    他两世为人,但是毕竟没有在宫里待过,对于几十年前那扇大门里的故事却是无从得知。

    虽说曹心里对于母亲的身世甚是好奇,不过听了初瑜的讲述,加上晓得那句话是“五姑母的女儿”。加上康熙之前的态度,想来这确实牵扯到宫中秘辛。

    若是真如庄先生所说,昔日养育在宫中的这位格格,珠胎暗结,离宫待产,却不晓得这孩子到底是康熙的,还是裕亲王福全的,那这其中也太过不堪。

    周旋与天家兄弟中间,将帝王与亲王玩弄于故障,这许是孝庄太后不能相容的理由。

    假使不是这样,庄先生这边得的消息有误,李氏是固伦淑慧大长公主之女,那这也是不折不扣的天家“丑闻”。

    那位固伦淑慧大长公主是第二次做了寡妇后,才开始往返京城与蒙古的。

    要是李氏真是她的女儿,那寡妇生女,更是不堪。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既是皇家掩盖的“秘辛”,那其中自有无法对人言之处,就算是查下去,闹将出来,最后李氏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曹已经没有了探究地,心里不由地沉了下去。

    宫里遍地耳目,今天母亲的进宫与太后的失态难保就引起有些人的关注。

    要是有人发现不对,探查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曹不是爱虚荣之人。不管李氏到底是何出身。都是他打心眼里感激与孝敬的生身之母。

    他只是担心,真相大白之日,母亲会无辜受到牵连,那岂不是让人郁闷?

    这一刻,曹倒是有些想念李家了。

    虽说李煦太过自以为是。不够省事。越老越糊涂。但是母亲若是李家地血脉,而不像现在这般雾里看花,同皇室纠缠不清。那实是要让人省心许多。

    初瑜地心里,后悔不已。自责不该好奇地查下去。

    在她心中,经过之前的蛛丝马迹,与今天的畅春园之行,已经是将婆母当成了固伦淑慧大长公主的血脉。

    固伦淑慧大长公主是太皇太后所出,皇玛法的嫡亲姑母。

    婆婆要是她地血脉,流落民间,皇玛法灵验相待也说得过去。

    本朝推崇儒教,皇家在教导格格时,都是以“贞娴贤静”来要求地,打懂事开始,就学着各种规矩。

    朝廷每年下令修建地贞洁牌坊,总有十数个……

    夫妻两个,都有些沉重。

    曹见初瑜苦着小脸,爽朗一笑,道:“瞧咱们这是做什么?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儿,不管如何,看这意思太后念在故人之情,对母亲也颇为关照,想来往后也不会再刁难……”

    初瑜晓得他说的是太后赐下的那两匣子首饰,笑着说道:“嗯,早就听说太后老人家喜好随心,遇到真心待见地,可是真好呢。那些东西,看着都不是俗物,太太也唬了一跳……”些不安,看着摆在炕上的两匣子首饰,微微皱眉,道:“老爷,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瞧着太后今儿地意思,是将我错认成旁人了,爱屋及乌地赐下这些东西,这可怎生是好?”

    曹寅也是打量了那两匣子首饰许久了,拿出其中一对镶嵌了宝石的镯子,仔细地看了隐处的年鉴。

    正是心中所想,这般精巧,却是内造之物。

    只是瞧着年限,像是有年限的,曹寅心里也是纳罕。

    按理来说,宫里赐外命妇首饰也不算什么,但是太后这理似乎太重了。

    他的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虽说没有证实,但是这些年的蛛丝马迹影影绰绰的也猜到些。

    他将东西搁回匣子里,道:“既是太后所赐,就收着吧。咱们瞧着多,但是对太后她老人家不算什么。”

    为了平抚妻子的不安,曹寅故作轻松说道。

    李氏到底是内院妇人,见丈夫说不当事,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她出自富裕之家,长大后又嫁进没有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的曹家,并不在外物方面上心。

    既然丈夫说当收,她便摆了摆手,招呼着丫头绣莺将这两个匣子收了,送到里屋炕上搁好。

    “不过半日功夫,就得了这些东西回来,要不是这穿大衣服繁琐,规矩又多,还真当多往宫里走走呢。”李氏悬了半日的心,终于放下来,道:“等赶明福晋与三丫头归省,就让她们挑些,再给孩子二婶与侄儿媳妇她们分些,剩下的就留给天慧添嫁妆。”

    曹寅见她面露疲色,让丫鬟拿了靠枕,亲自给她放到炕上,道:“你既乏了,就歪着,左右也用了晚饭,累了今晚就早点歇着。”

    丈夫难得温存,李氏心里虽觉欢喜,但是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天还没黑呢……”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有人在廊下回道:“老爷,太太,王爷来了,大爷在前院客厅陪着喝茶,请老爷过去。”

    虽说没有提到是哪位王爷,但是在府里下人们这样不提名号的,就只有曹家的姑爷讷尔苏了。

    曹寅心下有些诧异。这功夫来,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

    李氏也坐起了身子,道:“这咱功夫过来,不会是福晋那边……”

    曹寅听了,忙摆摆手。道:“胡思乱想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对。儿还能有闲情陪着喝茶?好生歇着,我去前院瞧瞧。”

    李氏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自己语出不祥,话说出口自己已经是后悔了。

    她用帕子捂了嘴,道:“那老爷过去,我使人送些茶点过去。”

    曹寅点点头。看了李氏一眼。道:“你原是豁达之人。怎么一有了身子,却转了性子。这是咱们老两口地福气,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祖宗恩典。不要瞎惦记,多吃多睡。将身子骨养的足足的。当初儿身子不好,就是你害喜厉害,加上心存忧虑的缘故,前车之鉴,这就忘了……”

    李氏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将丈夫送出门,李氏站在廊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这民间老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己个却是两个都跳。

    李氏微微皱眉,想到这个,心里惊魂不定。

    其实,不过是她昨晚学着那句请安地蒙古话,歇地晚了,没睡好的缘故罢了。

    换作寻常,她也不会将这个放在心上。

    今儿一天,却跟唱大戏似的,她进出园子有些累着了。身子一乏,精神头就有些不足。

    她只觉得眼前晕眩,身子有些不稳,幸好扶了门框,才算没有跌倒。

    绣莺在旁见了,险些唬得魂飞魄散,忙上前搀住,道:“太太,这累了一天,哪里还好这么站着。”说话间,扶着李氏进了屋子……己被安排去外蒙古大喇嘛处,明早就要出发,曹的眉头拧得不行。

    “姐夫,这差事,怎么派到我头上?不是听着像肥差么,当很多人抢才是啊?”他心里是无比地郁闷、无比地不解。

    别说现在军情紧急,出差都是疾驰,就是寻常日子,这往外蒙古走一遭也够遭罪地。

    往返一次,万里之遥。

    前年夏天,曹可是在草原上喂了一个多月蚊子地,正经遭了不少罪,这实在是懒得再折腾一回。

    纳尔苏想地却是另外一遭,曹家长房这代曹这一男丁,曹佳氏对这个弟弟,也是甚是疼爱。以曹目前的身份,不说别的,往后曹家地伯爵肯定要落在他身上。这所谓“军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有可无。

    相反,要是出了丁点儿闪失,那却是想也不敢想……

    不过,瞧着曹脸上只是倦怠,并没有畏惧之色,讷尔苏多少还是有些欣慰。

    好男儿当顶天立地,贪生怕死,则是失了风骨。

    他苦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正经的肥缺,为了这司官人选,部里议了一下晌。也不晓得十四阿哥怎么想起你来,见诸位大人争执不休,就将你举荐出来,当场拍了桌子。我本想去替你婉拒,却是被十四阿哥一句话给堵住。别地还好说,岳母与你姐姐那边,还要想个法子瞒下才好。”

    曹见讷尔苏面露忧色,才反应过来,被派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差事除了去喀尔喀见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大喇嘛外,还要往哈密策妄阿喇布坦军中颁圣谕。

    虽然自古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一说,但是古往今来各种故事里,也有“来人,将此人推出去斩首祭旗”这个画面。

    想到这个,曹只觉得脖颈子发凉。

    讷尔苏见曹不说话,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你这是害怕了?”

    曹见他面上露出打趣之色,道:“自然是怕,人生不满百年,这其中变数太多。我上有父母双亲,下有娇妻弱子。我是我,我又不是我,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这条小命也甚是金贵。”

    讷尔苏见曹这样说。脸上已经是收了笑。

    在十四阿哥与其他大臣眼中,策妄阿喇布坦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以为,只要朝廷下去人,那边自然要晓得天威难测。

    讷尔苏却是曹地亲姐夫,这些年也算是看着他渐渐长大成|人。只当是自己亲骨肉待的。

    “既是这么着。那你就称病吧,明儿我同十四阿哥去说去。”讷尔苏权衡了一下,说道,却是连他自己个儿都有些底气不足。

    这个时候,不比往常。

    既是差事派到曹头上。他要是称病不出。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曹心里虽是不情不愿。但是也晓得轻重,摇摇头,道:“别了。既是如此,就去吧。十四爷。不是个大度之人。我若真辞了这个差事,怕他就要真恼了。”

    两人正说着话,曹寅已经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

    他先是同讷尔苏见过,随后问曹道:“部里派下差事了?是去归化,还是去喀尔喀?”

    虽说打算瞒着李氏,但是曹寅这一家之长却是瞒不了的,曹就如实说了。

    曹寅面上倒是平静,不过很是赞同讷尔苏的意见,认为当瞒着李氏与曹佳氏。出这么远地门,又是去兵戈之地,女人家心思细,难免惦念。

    这明早就要进园子领圣谕出发,今晚还要收拾行李。

    讷尔苏便没有多留,起身回去。曹亲自送到府外,讷尔苏犹豫了一下,道:“弟,哈密路远,要不明儿我打发几个侍卫给你使唤。”

    曹闻言,摆摆手,道:“谢过姐夫好意,只是就你府里那些侍卫,各个大爷似地,就在京城里吓唬吓唬百姓还成,真到了草甸上,怕是见了狼,裤裆就要湿了。再说,我这是钦差呢,皇上总要使几个侍卫随我同往吧!”

    讷尔苏被曹的话逗笑,心情也轻松了几分,指了指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小心我告诉穆林他们几个,他们的身手不说在京里数得上的,但是也不弱于你。”

    “咳,咳,穆林他们几个不算!他们都是什么资历?再说了,他们是武人,姐夫,我可是文官!”曹笑道。

    讷尔苏不赞同地摇摇头,道:“衙门里整日事事非非地,你也受得了。要是我是你,就宁愿回去做侍卫,给皇上把守门户也比这衙门里腻腻歪歪地强。”曹想着,自己这趟差事,不止是到喀尔喀,还要往哈密去,少说也要几个月了。

    他收了笑,神情多了郑重,道:“姐夫,我不在京里,父亲又上了年岁,这边府里还要姐夫多照看些……”

    讷尔苏道:“嗦什么,这些我省地,你且放心就是。”

    曹想到十四阿哥,继续说道:“姐夫,还有一句话,你别当我嗦。除了开国时,需要武治,其他的时候还是以德才治国,这点你要记在心上……”

    讷尔苏点了点头,笑道:“我晓得了,以后如何行事会有章程,自是避着是非,免受池鱼之祸。”

    看着讷尔苏骑马远处,曹长吁一口气。

    十四阿哥委实太“热情”了些,连他都觉得吃力,讷尔苏那边要是不想站队,想必也不好受。

    不过,讷尔苏是有名的“滑不溜手”,十四阿哥则是身份使然,方直地时候多,哪里会是讷尔苏的对手。

    唯一担心地不是十四阿哥,而是在旁冷眼旁观的四阿哥,总要那位不误会才是大善。

    曹正想着,寻思个什么法子,让四阿哥不会疑到自己,就听到传来马蹄声。

    他以为是讷尔苏拉下什么话,去而复返,抬头望去,催马赶来的却是伊都立。

    “哈哈,孚若,我刚得了消息,兵部那边是你出京。太好了,咱们这回却是能搭个伴!”伊都立未等下马,就手舞足蹈地说道。

    却是铺面而来的酒气,曹见他在马背上直打晃,忙伸手拉了马缰,道:“大人去归化?还请先下马奉茶!”

    “哈哈。瞧我高兴地糊涂了!”伊都立拍了拍额头,翻身下马,拍了拍曹的肩膀道:“今儿我是真欢喜啊,哈哈,我阿玛生前就骂我窝囊废。这些年我实也没有给家族长脸的机会。这回。终是如偿我所愿!”

    伊都立的脸红扑扑的,也不晓得是醉意,还是激动地,眼角有泪光闪现。

    这个时候,实是没什么话好宽慰地。

    曹道:“大人客厅里说话。这样看来。咱们倒是能同程一半。”

    伊都立脚下却是不肯挪步子。笑着说道:“说起来,还是托了孚若的福,你在衙门这两年。使得牧场那边增畜不少。就算年前牧场牲畜倒毙,但是比八旗牧场那边却是好了不知多少。这次要从太仆寺牧场拨一批马匹过去。除了我直接去归化清点交接外。明儿还有司官去牧场那边备马。不仅归化,闹不好,还能跟着归化那边的将士去西北见识见识。”

    说话间,他的眼中已经尽是向往之色,同过去那个得过且过、得偷懒就偷懒的八旗子弟判若两人。

    如今八旗子弟虽说好吃懒做地多,但是却是血性犹存,仍是盼着驰骋疆场。

    不过,能与伊都立结伴出差塞外,想来路上也减了几分枯燥,曹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欢喜。

    伊都立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心里却是无比畅快,想起一事来。

    他犹豫了一下,道:“孚如,十三爷那边收姓王地门人,就是你们府那位管事地妹婿吧?这样说来,杨氏说的不假,她姐姐也上京了!她之前同我提了一遭,也没有个娘家人往来,实在凄苦。虽说身份有别,但是到底是骨肉至亲,也不好老死不相往来……孚若,要不然,瞧我的面子,你帮着从中劝两句……多个娘家妹子,杨氏也不用老是一个人摸眼泪了……”

    曹不晓得他为何想起这出来,却是打心眼里不愿同杨瑞雪扯上关系,道:“大人,郑氏已为人妇,如今两口子又是十三爷地门人。我这边可是说不上话了,再说之前刚进京时,郑虎曾问过她妹子的意思,却是心结未解……”

    曹虽然说得婉转,但是其中地拒绝之意使然。

    伊都立也不好为了一个小妾之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便止了话儿。

    又说了两句闲话,约好了明儿一起往畅春园陛见后,伊都立便没有再耽搁,上了马,带着长随小厮回去。

    每次讷尔苏来,曹寅都要送出来的,今儿却是没出来,怕是心里也惦记。

    曹想到,刚要进府,就听到从东边影影绰绰地传来吵闹声,犬吠声。

    曹颂不在家,曹硕又小,别再是东府的事儿。曹心里不放心,伸手招呼了个在前院当值的外管事,去过探看。

    少一时,远处的吵闹声已是歇了。

    那管事小跑着回来,躬身道:“大爷,没什么事儿,是几个小地痞,许是吃了酒,走糊涂了,在东府侧门那边撒泼。已经出了几个护院,将他们赶走了。”

    无风不起浪,总要小心才好。

    曹想到这里,对那那管事道:“你再走一遭,去见东府两位大管家,就说我说的,二爷不在家,让他们将门户把紧些。仔细出了纰漏,到时候等二爷回来,他们可就没有脸面了。”

    虽说长房与二房已经分家,但是曹是长房嫡子,以后的族长,自然有权利过问东府之事。

    那两个管事应声去了,曹这才转身回府……

    已经是掌灯时分,静惠站在堂上,却是满脸煞白。曹项站在一侧,看着跪在地上的曹硕,心中不忍,轻声道:“二嫂……”

    丫鬟们已经屏退,屋子里只剩下曹硕与曹项兄弟与静惠叔嫂三人。静惠的大丫鬟春儿,现下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门外廊下守着……

    静惠恍若未闻,看着跪在地上不语的曹硕,问道:“三弟,那些东西,你都换了银子……”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道:“都换了银子……赌了……那八百两的欠条,真是你的手印……”后事如何,请登陆i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五十七章 凶险(上)

    听着静惠的话,曹硕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羞愧地看了看嫂子与旁边的兄弟,终是点了点头。

    静惠却是看着曹硕,什么也说不出来。

    寻常旗人家,一家几口都是靠着旗丁每月的二两银子过活,已经是过的很好。

    八百两,这朝廷的一品大员的年俸才是多少?

    曹颂身上带着爵位,拿着外班侍卫俸禄,加起来别说八百两,半数也不到。

    八百两,够府里大半年的吃喝嚼用。

    静惠只觉得手心出汗,攥紧着帕子问道:“之前……你屋子那几样东西,拢共换了多少两银子,当票在何处?”

    听提到前事,曹硕低下头,小声道:“换了三百二十两,当票在书房的《论语集注》里夹着。”

    虽说嫁过来不久,但是静惠瞧着这个嫡亲的小叔子向来本份老实,不像是那种能随意嫖赌的纨绔。

    二房没了父辈不假,但是没分家前,曹寅对侄子们也多加管教。就是分家后,曹颂对弟弟们平素也看的禁。

    静惠强稳了稳心神,对曹硕道:“三弟,先起来吧。到底事情如何,总要你告诉我们,大家伙才好商议个对策出来。”

    曹硕红着脸起身,低声道:“我原是……想要预备些银钱……却是叫同窗宗礼晓得,他说是世道艰难,这些银子够什么开销,得另想筹钱的折子才成。我晓得那个不对,却是想要多弄些银子,就跟着去了。头一回,却是赢了的……说想到这以后却是输,不过数日功夫……我心里着急。却是没想到越欠越多……”

    虽说静惠是内宅女子。但是听着这话,也能觉得出不对来。

    曹硕这里,明明是被人糊弄住了。

    这“吃喝嫖赌”四样,前面不过是伤身罢了,后边的毛病染上了,却是要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京城的大户人家。对子弟别的要求还算平平,“赌”这个字却是沾也不让沾地。

    对于《大清律》,这内宅妇人知晓地不对,但是却多晓得禁赌这这一条。职官赌博要丢顶戴,这举人、秀才去赌博,却是要革去功名。

    监生的功名与秀才同,这出入赌场,被抓住了,也是要毁前程的,

    曹项在一旁听着。也想到此处,寻思了一下,开口问道:“三哥,您那位同窗也纳了监吧?这却是私宅,还是外头的场子?”

    曹硕虽不晓得兄弟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道:“嗯,是前年纳的监。年前已经下场一回。没去外头的场子,是什刹海那边的一处私宅。”

    曹项听了,带着几分不忿道:“三哥,这您却是真糊涂了。那宗礼是设了套,指定是同那伙子商量好了哄你钱!”

    曹硕涨红了脸,道:“我也是这些觉得,也曾找宗礼,他却是不认。”

    曹项道:“不怕他不认。那私宅地地方在哪儿,三哥当还记的。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吓他们一吓。毕竟这不是什么体面事,保不齐唬一唬,那宗礼就将三哥的欠条还了。要是闹出来,三哥固然受到牵连,他的前程也是不保。”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来。道:“三哥,这个宗礼。是不是就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位,同咱们家还有亲戚,是三姐夫的表弟来着?”

    曹硕点点头,道:“就是他,是亲家太太的侄子,三姐夫的表弟。”

    静惠在旁听了,松了口气。

    曹项的法子,却是在同那宗礼比着谁无赖了。

    要是处置不当,事情闹大,那丢的还是曹家地脸面,对曹硕的前程也不好。

    曹硕虽没有提及添香的名字,但是瞧着这意思,这银子就是为添香预备的。

    能有这份心,静惠却是不晓得该说他,还是该赞他了。

    她叹了口气,道:“三弟,就算你信不过嫂子,也当信过田嬷嬷才是。由她跟过去照看,还能亏待了添香不成?”

    曹硕见静惠误会,忙摆手,道:“不是信不过嫂子……”说到这里,却是越发无奈,道:“只是事到如今,就算如慧不回来,怕是母亲也容不下添香了。我又不是有出息的,虽是心里想护着,但是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与其让她在这宅子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苦熬,还不若除了她的奴籍,让她在外头过安生日子。”

    静惠听了曹硕这般说辞,心里实在无语。

    到底是娇生惯养地大家少爷,对于世情晓得的不多。

    这添香是曹家的家生奴才子儿,虽说没了父母,但是叔叔婶子、舅舅、舅母都是曹家二房的奴才。

    添香就算是除了奴籍,这世间何时曾容着女子自己个儿拿主意?

    到时候,就算曹硕将银子送到添香手中,又如何?

    她叔叔婶子一句话,还是能将她给卖了、嫁了。

    眼下也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静惠稍加思量,道:“要不,还是央求下三姑奶奶,请她帮忙做主。之前的银子抛费就抛费了,这八百两看能不能免了。”

    曹硕的脸涨得更红,下巴已经是抵到胸口上,道:“这八百两,是欠前门赌场的……我看出是宗礼他们哄我,就没有再跟着他去那边,去了前门那边……”

    静惠与曹项听得目瞪口呆,想起来不禁后怕。

    虽说没有去过,但是也听说过赌场鱼龙混杂,最是乱地不成。常听说,有赌客被断手断脚,或者是被硬抢了妻子儿女抵债的。

    “看来,还是得知会太太……”静惠带着几分忧心,说道。

    曹硕闻言。抬起头来。已经是面如死灰,没有半分血色。

    “噗通”一声,他直直地跪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喃喃道:“嫂子,求您了,不要告诉太太……”

    静惠攥着帕子。皱眉道:“三弟,八百两不是小数目,虽说今儿那几个人答应缓两天,但是后儿再来,若还没有银子,他们如何肯依?他们是地痞无赖,不怕混闹,三弟的前程却是大事,轻忽不得。这些日子太太虽说吩咐我管家,但是银库钥匙却是把在太太手里。又叫人有什么法子……若是换做早些时候,我还有笔陪嫁银子,挪用救救急也是能的。三月里却是买了地了,如今手上能用的银子实是不多……”

    静惠的陪嫁银子,都是出嫁前父族、母族长辈给赠地银子,算下来也有千来两。

    兆佳氏问过静惠地铺子后,静惠怕婆母动自己嫁妆银子地主意。到时候不好开口拒绝,就使人在自己陪嫁庄子附近又买了几顷地。不是她小气,舍不得这几个银钱。实是她放心不下祖母那边,想着要用这笔银子给祖母养老送终,料理后事。

    她原是给祖母送过一次银子的,却祖母训斥了一番,银子也只有带回来。

    虽说世人皆说,“嫁出去地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对于祖母十多年的抚育之情,静惠却是牢牢地记得心上。

    她已经同丈夫提过,曹颂也是答应了的。

    现下老太太每月开销,有公府那边送地月例,也有静惠夫妻两个私下补贴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可心。

    却是大事还没有预备。早年预备的寿材。在抄家时也收没入官。

    老人家毕竟是八十多岁,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了不适。也得提前预备。

    这办白喜事,却是比办红喜事的开销还大。

    老人家金贵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虽说吃了些苦,但是静惠也不想祖母的后事太过寒酸。

    事情既闹到家中,曹硕心中真还盼着嫂子能伸以援手,拉扯自己一把,没想到却是如此。

    他怔怔的,已是说不出话,心底一片茫然。

    静惠没见过,曹项却是见过哥哥发病的。

    见他情形不对,曹项怕他想不开,再发了病,忙上前驾了哥哥的胳膊,将他拖起来,道:“三哥别担心,许是不告诉太太,也能想出折子来。嫂子这边有些,姨娘那边这些年也攒下一些私房,我手上也有些,是这两年大哥、二哥、三姐姐给的零花儿。我想着,小五最受大伯与伯娘宠爱,别的不说,每年地压岁元宝,他都是自己个儿留下把玩。这七七八八的凑凑,总该差不多吧。”

    曹硕如同抓了稻草绳,眼中露出几分希翼来,拉着曹项的胳膊道:“真的么,真能凑么?”

    曹项顾不得胳膊生疼,拍了拍胸部,道:“弟弟说的,三哥还信不着?咱们是手足兄弟,这个时候不出来帮忙,什么时候出来?”

    说到这里,他却是转了郑重:“只是三哥,这赌是万万沾不得的,传出去,大伯那边怕是就要传你去祠堂行家法了。听弟弟一句劝,别再如此了。添香姐姐那边离生产还有半年,不管如何安置,总有些日子筹划。”

    曹硕已经是哽咽出声,使劲地点了点头。

    静惠还想要开口,却被曹项用眼神阻住,便将嘴边的话咽下。

    曹项这才开口道:“嫂子,天不早了,我先同三哥回去。门房那边地下人,就劳烦嫂子使人说一声,省的有多嘴的将事情传到内宅来。”

    静惠点点头:“嗯,已经吩咐过了,四弟放心。你三哥回来的晚,怕是还没有用下晌饭,一会儿我使人厨房那边收拾些吃食送过去,你陪着用些。”

    曹项应了,同曹硕两个出门离去。

    静惠将两个小叔子送到门口,心里却是为曹项那一句话发愁。

    这八百两银子不是小数,就算她手上的闲散银子同曹硕与小五、宝蝶姨娘的都凑凑,又能有多少?

    她坐到堂上,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发呆,莫非她也得学学三小叔。当几样东西来凑银子?这倒是不用换屋子里的摆设。头面首饰拿不出压一套,当几百两银子还是能地。

    她也算是无可奈何,就婆婆如今的身子骨,又是那样地性子,晓得这样地事,还不知会如何。

    就算没有被气死,怕也要大发雷霆。还不晓得折腾成啥样。

    偏生三小叔的性子,又是给心里爱藏事的。

    她虽是二房的长嫂,但是进门还不到一年,有些重话也不是她能说地。

    实没法子,只有她这边想辄来将事情了结,剩下地等丈夫回来再做商议……不得知。

    正如同父亲、姐夫商议地那样,半真半假地瞒了李氏与初瑜,只说是出差去归化处理马政。

    李氏与初瑜虽是妇道人家,但是对西北有动静的事也听到过风声。况且曹的本职就是车驾司,婆媳两人倒是不疑有他。

    只是在她们眼中,千里之外的归化也不算是近了。

    李氏这边絮絮叨叨的,不免又交代了不少;初瑜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盘算着该给丈夫预备什么行李。

    曹看了看纱窗,对李氏道:“母亲,这天越来越热了。要是身子受不住的话,过些日子等园子那边拾掇妥当了,就过去那边避暑也好。”

    李氏的额头微微地渗出汗来,她用帕子擦了,笑道:“儿说的这个,你媳妇也想到了,这两天我们娘两个还说起呢。这京里的夏天早晚虽凉快些,但是白日里实令人难熬。还不若南边时雨水足,暑气反而能减些。”

    曹扫了眼李氏的肚子,道:“过去是过去,但是母亲也得算着日子,城外毕竟不如城里请太医方便。等到了七月底、八月初地时候,却还是要在城里住着才妥当。”

    李氏笑着说道:“晓得了,晓得了。这话你媳妇也是先说了。可见你们是两口子了。这心思都用在一处,叫我这个当娘的都要吃醋了!”

    曹寅坐在一边。看着妻子同儿子唠叨,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心里却是千思百转不晓得转了多少个弯了。

    说来也可笑,不久前,他还因儿子没有“忠君爱国”之心有些不满,现下却是只担心儿子安危。

    西北正是对峙之间,兵家凶地,曹却是作为朝廷使臣去的。

    要是策妄阿喇布坦那边熬不出了,自然会就坡下台,给朝廷留些颜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他打定心思,要趁这个机会,挺进西藏,那又怎么会想朝廷使臣放在眼中?

    说到底,曹寅不过是寻常的父亲。

    就算有些话不说,他心里对儿子的惦念之情却不减,要不然也不会连讷尔苏也顾不得送,急急忙忙地安排些事,除了儿子的后患……

    别人还好说,庄先生那边,曹却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刚才急急忙忙地,曹没有去榕院。还有明儿要跟去的人,也得叫魏黑与郑虎来定夺哪些人去,哪些人不去。

    曹陪父母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去了榕院。

    初瑜同丈夫一道出来,回梧桐苑给曹收拾行李。

    榕院里,庄先生虽还不知道准信,但是也听小厮提及,平郡王过府来了。

    曹来时,庄先生拿着把芭蕉扇,坐在炕上摇着。

    看着庄先生隐隐露出的老态,曹笑着在他对面的炕上坐了,道:“先生也是耐不住热了?海淀那边园子去年没怎么住人,这几天吴茂正拾掇呢,没几日应就好了。先生就带着两位姨娘与小妞妞过那边住去,可西边有竹林的那处院子,可是专程给先生修的。去年家里事多,我又是去了热河,先生也不得功夫过去……”

    庄先生心里正猜着是不是兵部有什么不对,见曹进来却是不说正事,用芭蕉扇点了点他,道:“别嗦别的,平郡王过来。是寻你的?”

    曹点点头。刚想要打趣自己也有幸“军前效力”去了,但是看到庄先生难掩忧色,便笑笑道:“是啊,却是好消息,明儿我要往归化去处理八旗马政。好像蒙古与右卫八旗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