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36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翁并无二样。
赖都同张廷枢两位尚书亲至。宣了康熙的口谕。随行跟着的狱卒,手中端着一杯鸠洒。
噶礼木木地听了,看不出悲喜,只是当听到“色尔奇,干都斩监候秋后处决”时,身子一下堆萎下来。
圣旨里虽说众人处置都有了,“家产并入官”,却是没有觉罗氏的安置。噶礼扬起头,眼睛已经浑浊如死鱼,喃喃道:“我额”
事已至此,虽然有将近六十年的母子情分,但是额娘两字,却是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顿了顿,道:“敢问两位大人,老夫人,圣意如何安置?”
赖都见噶礼如此狼狈,心中也有些戚戚然,想当年噶礼风光正盛时,为天下督抚之首,真真是天子重臣。时至今日因弑母案落马,瞧着康熙同八阿哥两人的态度,赖都心里也能寻思明白点缘故。
他叹了口气,道:“据查,老夫人在新开胡同有一两进老宅,是当年地陪嫁之产,那边儿的宅子倒是没有罚没,给老夫人做养老之地了。”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走到眼下这步光景,噶礼的心中已没有怨愤。听到陪嫁二字,他想起静惠之母名下的产业,抬头道:“大人,罪臣兄弟媳妇名下有土地庄子,也是其生前陪嫁之产,并非我董鄂家公家。”
赖都摇摇头,道:“噶大人,老夫人也问过那处庄子,只是那庄子,在数日前让令夫人过户了,如今已经收没入官。”
噶礼闻言,不由苦笑,真真是报应不爽,才算计了亡者的遗产,就 要到地下请罪去了。
牢房里一片寂静,赖都等了好半晌,不见噶礼再说话,咳了一声,开口问道:“噶大人,用不用叫人送你一程。”
所谓的“送”,不过是说得好听,毕竟圣旨下的是“著自尽”,要他自尽了,才能复旨。但是要是犯官畏死地话,传旨的官员也不能一直等着啊,少不得让人“送”一把了。
噶礼出仕四十来年,那里还不明白其中关键的,他抬起头,道:“谢过大人好意,待罪臣谢过天恩,便上路。”说着,他往西北方向三叩首,而后从狱卒手中接了鸠洒。
直到接过杯子那刻,他才真正地生出恐惧来,手哆嗦着,对赖都同张廷枢道:“清官难为,贪官易做,却是天网恢恢没有谁能逃得过”说着,满脸尽显决绝之色,一仰脖,将手中的鸠洒一饮而尽。
见噶礼倒地抽搐,赖都同张廷枢都不忍再看,退到牢外,待过了盏茶功夫,再也听不到噶礼的声音,赖都才打发狱卒同仵作进去验尸。
少一时,狱卒同仵作出来,回禀犯官已经自尽身亡了。
赖都长吁了口气。摆摆手,唤了牢头过来,让其往女监,责令噶礼之妻从死
台基厂大街,廉贝勒府。
因明天要凌晨出城,所以八阿哥早早便安置了,却不是想睡就能睡得着的。
康熙对噶礼安的处置,他已经得了音信,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早知道皇父会另有“恩典”。不会依着他给出的论断。
只是,皇阿玛,儿子的心迹,您可晓得?
“百善孝为先,万恶滛为首”,您能“仁孝”治果,为何不相信您的儿子也能孝顺恭谨呢?
迷迷瞪瞪的,直到远远地传来二更地梆子声,他才算沉沉睡去
却是被束得死死的动弹不行,身上也赤裸着,只穿着一条亵裤,八阿哥不禁又羞又怒,抬起头来,周遭围得严严实实地,都是人
大阿哥在,二阿哥在,其他的皇子阿哥都在,内大臣,尚书,都统,每个都是熟面孔。
大阿哥面色如霜,仰着下巴冷笑道:“为什么我会被幽禁,老八,你给我说说看?道士到底是哪里来的,巫蛊之行又是谁人所为?”
二阿哥的神色更是狰狞,指了八阿哥道:“谁人能当储君?我本为君为史,你本为臣为弟,却行不忠之事,存不义之心,这就是众人争捧的贤阿哥么?”
就听到各种咆哮声,如同排山倒海似地涌来,八阿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要伸手揉揉额头,却是动也不能动
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声音道:“胤祀身为皇子阿哥,图谋储位,又谋害亲兄,不忠不义已极,应凌迟处死,凌迟”
“剐了他,剐了他”人群里呼应地动静越来越大。
八阿哥急得不行,高声道:“我是万岁爷的亲子,谁人敢动我”
马蚤动一下子平息下来,只见人群左右分开,让出一条甬道出来,有一人冷笑着走进,道:“朕呢?动得动不得”
一瞬间,八阿哥只觉得心神俱裂,凄声道:“皇阿玛啊”
这时,就听有人道:“爷,醒醒,爷,醒醒”
八阿哥慢慢张开眼睛,却觉得脸上冰凉,伸手摸了一把,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泪。
八福晋郭络罗氏已经下地掌了灯,回到炕边,带着几分担忧道:“爷这是被梦魇住了?”
八阿哥坐起身子,胡乱抹了一把脸,道“嗯,什么时辰了?”
八福晋从炕边褥子下摸了怀表出来看了,道:“子初二刻(晚上十一点半)了,爷要再歇再刻钟,还是现下就起身?”
八阿哥道:“更衣吧,一会儿还要赶着出城!”
这次随扈热河,八福晋也跟着同往,好想起早年听过的传闻,斜着眼睛看着八阿哥道:“我去了,会不会耽搁了爷的好事儿?可是听说爷也修了园子,想要金屋藏娇呢?”
八阿哥还在想方才的噩梦,却不晓得这是什么征兆,都道是梦是反的,那皇阿玛这次钦点他跟着避暑,难道是看重他么?
这半年折腾的,八阿哥心里实在没底儿,不晓得皇父到底是什么章程,他心中有些恐惧,还有些许期待,各种滋味儿混到一起,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八福晋见他没有出言否定,脸色有些难看,娇哼了一声。
八阿哥这才省过神来,茫然道:“什么好事?”
八福晋还想吡打他两句,但是看着他那枯黄地脸色,突然心生不忍,道:“赶快梳洗吧!”
她没有追问的原因,也是晓得虽说有人给八阿哥送了五名江南女子,但是都说八阿哥转送九阿哥了。这个时辰,皇子阿哥也好,文武官员也罢,都要赶在丑正(凌晨两点)从西直门出城。
要是晚点了,错过了西直门水门开关的时候,想要赶点儿出城,却是再也不能,都是有着随扈差事的,谁敢吃了豹子胆,因为睡懒觉耽搁差事。
西城,曹府,梧桐苑。
曹已经起了,初瑜也跟着起来,原本曹拦着,想让她继续睡,只是毕竟丈夫要出远门,初瑜哪里放心得下,自然是巴巴地跟着起来。
看着初瑜的大肚子,曹想起昨日去探望曹頣之事,道:“算算日子,妹夫去年也是九月底才到京的,萍儿地孕期跟你的差不离儿,肚子却小了一圈。”
初瑜想起大前年,她怀天佑时,曹老担心她的肚子大地事,笑着说道:“就是大孩子,小孩子那个,我早同三妹妹说来,三妹妹是头胎呢,肚子大了不好生。”
曹梳洗完毕,换好了官服,走到初瑜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不管是闺女,还是小子,这孩子却是像有分量地,倒是要把天佑比过去,估计同恒生差”说到最后,却是有些说不下去。
恒生是胎位不正,难产而生地。
这个年代,胎儿过大或者胎位不正,对产妇来说,足以致命。
曹怕吓到初瑜,便转了话道:“恒生已经能坐能爬了,甭让他往你身上爬,瞧着那小子分量不轻,别再累着你”
初瑜笑着说道:“等额附随扈回来,恒生就一生日了,到时候差不离儿能走能学说话儿了!”
曹听了,想起远在江宁的长子天佑,虽说在父亲 的家书中,每次都提到天佑的近况,但是到底不能看着他在身边长大,不能教他说话,心中不能说没有遗憾。
虽说兆佳氏回来,对初瑜也能照应一二,但是曹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如今身子沉,就多在屋子里养着,好好养好身体是正经,其他的琐碎事务能交出去就交出去,自己不放心的,就让紫晶拿主意,别累着自己才好。”
初瑜笑着点头,道:“额驸放心,初瑜晓得轻重,总是子嗣紧。”
曹听了,忙摇头道:“这是什么话?孩子哪里会比大人重要?我心里不放心你呢,你要晓得,只有你好好地,我才放心。”
虽说没有花言巧语,只是两句寻常话,但是初瑜却能听出他的关切之情,心里甚是热乎,使劲地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会好好地调理身子,额驸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也要多保重才好。”
这提到见吹日晒,初瑜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曹去年秋天回来时,脸上都晒伤了,所以今年初瑜早早便给曹准备了润肤膏,晓得丈夫不喜欢花粉味儿,都是使人专门制地,装在两个小瓷盒里。
曹见初瑜送上的这个,很是意外,笑道:“这是女人用的,我要是带着身上,叫别人瞧见了,不是使人笑话。”
初瑜将两个小瓷盒放到装着曹换洗衣服地包裹里,笑着说道:“这个只是润肤的,没有香味儿,草原上日头足,额驸没事儿抹上些,省得晒伤了脸,去年额驸回来,不是还嚷着暴皮难受么?”
“去年那是出公差,整日里赶路,这寻常日子,每日行军不过三四个钟头,溜溜达达地行个三四十里,日子也算悠闲。”曹说道。
说话间,喜云已经带着小丫头摆饭桌了。虽说半夜三更的,实没什么食欲,但是下顿饭却是要晚上,曹还是填把了不少。
今早的豆沙包里放了奶子,带着奶香味儿,吃着香香甜甜的,曹吃了好几个,撩了筷子,对喜云问道:“去问问厨房,这个还有没,要是有的话,装个食盒,再放些冷切,路上打尖吃。”
喜云笑着看了初瑜一眼,道:“还用额驸吩咐这些,格格早就叫奴婢们预备了。”
曹转过头,问道:“既是你这几日没精神,怎么还操心这些个?”
初瑜只是笑,并不言语,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紫晶到了,曹见她精神好些,心下稍安。
因初瑜同紫晶都算是病号,曹少不得又交代一番,让这两位好好调养着。
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曹便起身,初瑜还想送,这半夜三更的,谁敢折腾她?
还是由喜彩,喜烟两个捧了曹地包裹,同紫晶一起,送曹出了院子。
虽然应该同兆佳氏说一声再走,但是这半夜的,好像有些不方便。曹心里还在犹豫着,就听紫晶说:“大爷,二太太院子里掌灯了。”
曹抬头望去,芍院隐隐地传出亮光。
芍院上房,兆佳氏已经在等了,曹颂也在,他早早地起了,原是想要前院送哥哥的,见母亲院子里掌灯,便过来这边。
待曹进了院子,兆佳氏少不得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一番,最后交代着,道是府里有她,不用担心家里
正文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内侍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二十,康熙奉皇太后避暑塞外,命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随驾,是日自畅春园启行。
仍是浩浩荡荡数万人,每日三十里,到五月一日,圣驾方至热河行宫驻跸。
这十来天里,曹的日子过得甚是清闲,每日行进不过三四个时辰,其他时间,就是沿途驻跸。
曹要么同唐执玉下下棋,要不就同十六阿哥烤只鸡打打牙祭。不过是家鸡罢了,这人马惊动的,途径的地方,就算有野味儿,也都要数里外。曹同十六阿哥都是懒人,也不耐烦使人去同其他人抢,便就近人家买两只家鸡烤着玩儿,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十七阿哥却是不经常见,今年十七福晋第一次跟着到塞外,但凡有丁点儿空闲,十七阿哥都忙着陪福晋去了。
其他几位皇子阿哥也都带了嫡福晋同行,只有十六阿哥,带的却是两位庶福晋。因十六福晋产后身子不太妥当,不便出行,侧福晋李氏要照看小阿哥,所以也留在京中。
十六阿哥如今同十六福晋、李侧福晋感情正好,对其他女眷便就不怎么上心。这两位庶福晋,也不过是跟过来,侍候他的起居罢了。
皇子们能带家眷,随扈的文武官员却是没有那个资格。掰指头算算这小半年的时间,如何消磨时日?
就见文官身边的小厮清秀的渐多,武官身边地戈什哈甚是年轻,请安见礼间。笑得龌龊之人越来越多。
曹并不是第一次随扈,对这些事自然也晓得,无他,只是觉得心里恶心罢了。并不是歧视同性相亲,只是将这个作为解决兽欲的途径,实是不能接受。
曹身边跟着之人,除了小满、魏黑外,还有张义、赵同两个。其中,小满最小。也都十八了,长成大小伙子的模样。
小满少时容貌清秀,前些年十六阿哥还逗他,说让他跟着进宫吃香喝辣。小满听了,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直翻白眼。进宫,那可不是做公公?
如今,见小满也大了。没个伶俐的模样,十六阿哥还同曹提,要转送他两个小童。曹听了,忙给推了,有些爱好。却是不好发展的。
因见十六阿哥提的次数多了,曹不禁有些生疑。这孩子不会往那个方面发展吧?
京里豢养娈童的官员不少,尤其是福建浙江那边过来的官员,男风盛行,要是书房没几个娈童侍候,那都不好意思待客。
不过,曹可不希望十六阿哥染上这个。康熙对同性相j之事深恶痛绝。当年索额图的几个儿子,就是因同二阿哥有这方面地意思。被康熙责令全部处死。二阿哥宫中,上到太子属官,下到侍候小太监,因着这个缘故,被杖杀的人两个巴掌数不过来。
十六阿哥生母是汉妃,没有母族可依,如今这悠哉日子。都是靠康熙的恩宠而来。若是因行为不检点。惹恼了康熙,那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因心里惦记这事,等圣驾到热河后,曹便寻个空,单独叫了十六阿哥说话。
虽然十六阿哥贵为皇子阿哥,但是在曹心中,却不能将他同四阿哥、十三阿哥等人等同起来。
对于四阿哥、十三阿哥,曹是因其身份的缘故,接触中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因为晓得他们两个一个是未来的皇子,一个是未来的铁帽子王爷。
对于小十六,最初接触时,曹还带着几分小心。这时日久了,不知不觉,淡化了他的皇子身份,反而更像个关系亲近地小兄弟。
两人站在河边,十六阿哥见曹将随从都远远地打发了,神色间还带着几分郑重,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孚若,这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现下就想大格格了,这才出京几日啊?”
曹心里还思量,十六阿哥这算不算私事,自己多嘴到底好不好。不过,想到康熙这几年阴晴莫辩的性子,他还是觉得该说上两句,便道:“十六爷,有件事儿,虽然不与我相干,但是我还要说上几句。”
十六阿哥见曹郑重,收了脸上的笑,道:“什么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孚若痛快说就是!”
“往后那小童,要是别人送十六爷,十六爷还是别收吧!”曹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立时有些脸红,讪笑了两句,斜着眼睛看着曹,道:“瞧瞧你,我当多大的事儿呢,还巴巴儿地喊我到这边说。不过是人情往来罢了,我并不好那口,孚若该晓得。”
曹见他不上心,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说平日里不觉得什么,可要是别人要挑十六爷的眼,这都是说头儿。昔日东宫之事,十六爷不记得了?”
听曹说起这个,十六阿哥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时他还小,无意路过东宫,正是内侍行刑地时候,那血肉模糊的情景,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孚若之意,我晓得了。”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复杂,苦笑道:“是我这两年日子太顺当了,开始有些得意起来。却不想想,那些哥哥弟弟们,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正如你所言,我这些个肆意行事要是不清算其实不值甚么,只要有一天,我倒了霉,这些可不都是现成儿地罪名。”
说到最后,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抑郁。
要是再说下去,就是天家之事,不是曹随意好评点的,因此他故作轻松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十六爷怎么还感慨上了?莫非是少年识得愁滋味,犯了相思之疾?”
十六阿哥被曹后头的话给逗笑了,笑着指了指他,道:“你还好意思取笑与我?这十来天,我不过是念叨了福晋几遭,你却是每三日一封家书,到底是哪个得了相思?”
曹只是笑笑,没有辩白,就是三日一封家书。他也觉得少了。他实不放心初瑜,来京前特意前院内宅都说了,要是初瑜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尽快送消息给他。
两人说完正经事,便溜溜达达往集市走。
每当看到卖花、卖野菜地农家少女,十六阿哥都不禁多瞄几眼。曹跟着望过去,那些少女,虽谈不上什么姿色不姿色的。却都是结结实实地,梳着乌黑油亮的辫子,看着很是健康过人。
曹同十六阿哥虽说都穿着常服,但是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上乘的,就像两个年轻公子。加上两人都是和气人。脸上也不像其他有钱人那样趾高气扬,瞧不起人。
因此。那些少女,胆小的俯首娇羞,胆大的却是回望过来。
十六阿哥见了,笑着对曹道:“这些姑娘,忒是胆子大,就不怕遇到坏人强抢了去?”
这却是随口说的玩笑话罢了,圣驾驻跸热河。避暑山庄方圆数十里就成了个大兵营。要是胆敢在热河集事上行凶,那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十六阿哥仍像个开了屏地孔雀似地,东望望这个,西瞄瞄那个。有地少女有父兄在侧,见十六阿哥眼睛不规矩,想要发作。却是不敢。便只有扯着姑娘黑着脸避了。
曹见十六阿哥这副德性,心里不由纳罕。十六阿哥如今妻妾也好好几房。何至于竟这般急色?难道是跟前儿两个庶福晋侍候不过来,他还想要在热河再寻个民女尝尝鲜儿?
十六阿哥转过头,叫曹兴致缺缺的模样,碰了碰他地胳膊道:“你倒也仔细看看啊!”
“看这些做什么?”曹有些不解,就算是十六阿哥想要收房外室,也不用他跟着参考吧。
十六阿哥见他这般不解风情,不禁摇了摇头,道:“孚若,我真是佩服你,这……这每次随扈的四、五个月,你是怎么忍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就算你身边儿多两个侍候的,大格格还能闹腾不成?这世上女子多贤良淑德,像八嫂那样的河东狮有几个?”
曹笑笑,道:“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十六阿哥听了,横了他一眼,道:“虚伪之极!你呀,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地,也就是摊上大格格这性子绵的,可是疼到心眼里去了。要是对方是个母老虎,看你惦记不惦记美妾?”
得,这半晌的功夫,就跟娈童美妾干上了。曹笑着往四下里一打量,正好看到前头有个大点儿的饭馆。
已经是下晌了,到了饭点儿,曹也有些饿了,便对十六阿哥指了指那饭馆。
十六阿哥见曹不搭茬,晓得他不愿意说这个,摇了摇头,没有再吱声。
两人进了馆子,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赵丰、小满跟在边上侍候。魏黑等人就近寻了两个桌子坐了。
小二拿着抹布,上前擦桌子,问道:“两位爷要来点什么?小店也刚到地傻狍子肉,山鸡,口味儿地道。”
从京城到热河这十来天,十六阿哥同曹可是糟蹋了不少只鸡。听小二提到山鸡,十六阿哥忙摆摆手,道:“不要山鸡,要你们这里的土产,那些蘑菇什么地,狍子肉也来一份儿,无需太多,四碟八碗即可。”说着,又指了指魏黑同侍卫们坐着的那两桌,对小二道:“去那边问他们要吃什么,可着好的上。”
说完,十六阿哥又冲旁边侍立的赵丰扬扬下巴。赵丰侍候他多年,自是晓得意思,从荷包里掏出半把铜钱来,打赏了那小
小二见来了阔绰的主顾,腰弯得更低,脸上笑开花儿了一般,一边同账房高声唱了几个菜名。一边往魏黑他们那两桌去问菜。
这边,已经有掌柜的,亲自端了壶茶过来,给曹同十六阿哥斟上。又说了两句奉承话,他才下去。
十六阿哥很少在外头吃饭,见了这掌柜的做派,觉得有些稀奇,笑着对曹道:“实说起来,这买卖人家地饭也不好吃。你那点心铺子预备得怎么样了?”
曹道:“要从苏杭同广州请大师傅,虽说已经到京几个,但还是不够使想着再多弄些点心样子,日子恐怕要耽搁些,中秋年能开业就算早的。”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上次我朝你要的方子,已经进呈给皇阿玛看了。听说太后很是喜欢其中的两种点心,后宫也有不少贵人喜欢这个。已经传到外头王府来。等过些日子,动静小些个,我再同你想想其他法子。上行下效,宫里时兴吃南味儿点心,才有人在市面上特特的寻来巴结。如此这般才快些。如今,这京里的衣服样子、首饰、菜谱。都是跟着宫里的走呢!”
那还是上月间,曹无意跟十六阿哥提到,家里要置办个南点铺子,当时十六说要两个点心方子。
曹还当他是要给福晋预备地,便选了几种京城不常见地,让师傅写了做法,给十六阿哥。没想到他却是为了帮衬自己个儿一把……
“这……”曹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但是说谢地话又太客套了,便笑笑,道:“承十六爷地情了,等到开业时,再劳烦十六爷给写个招牌是顶好的。”
十六阿哥笑道:“既是你开口,那自是没问题。只是你也不能使白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倒说说。拿什么来谢我?”
曹想起曹寅家书中提到闲暇无事,整理戏曲谱子之事,道:“等十六爷开府时,我准备个班子送你如何?”
十六阿哥闻言大喜,道:“好,好,我稀罕这个,咱可是一言为定……”
他伸出手来,还想着同曹来个合掌击十什么的,面上的笑容却已僵住了。
曹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望去。就见斜对过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门口有几人站着,正同对面那人不晓得说什么。对面那人又是作揖,又是点头的,做求饶的。
那求饶之人四十多岁,看着却是有些面熟,曹还寻思这人到底是谁,打哪里见过,就听十六阿哥冷哼一声,道:“赵丰,你过来给爷瞧瞧,莫非是爷眼花了不成?”
赵丰听十六阿哥语气不善,忙凑过身子,往外头瞅了,却是“咦”了一声,带着几分诧异道:“主子,是陶进孝。”
曹在旁,甚是意外。虽说刚才看得是侧影,没有认出来,但是他却是晓得陶进孝此人地。陶进孝是十六阿哥身边的管事公公之一,资格并不亚于一直跟在十六阿哥身边的太监赵丰。
十六阿哥闻言,面色已经阴沉下来,道:“那狗奴才边上站着的两个看着面熟,是十五爷身边儿的?”
赵丰巴脖,仔细看了,回道:“回主子地话,一个是十五爷身边的公公,也姓陶,平素也常往咱们所走动地,听说是陶公公的堂兄弟;另外两个却不是宫里,是三爷府上的外管事,奴婢见过的,一个叫明图,一个叫屠巴海。”
不说十六阿哥如何,曹在旁听到三阿哥府那两个外管事的名字时,却是暗暗记在心上。“图爷”啊,当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图爷”至今还是悬案。
只是当年那图爷提到的主家是贝勒爷,三阿哥那时已经是和硕亲王,这点却是有些对不上。
尽管如此,曹不禁还是往那边多望了几眼,却是刚巧看到一件稀奇事。
那原本点头哈腰地人,正伸出手来,在大拇指上咬了一口,然后从众人手中接了一张纸,按了个血手印。
那陶进孝与他的同伙,这方满意,笑着将那张按了手印的纸收了,拍了拍那中年男人的肩膀,笑着说了几句话。
那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却是身子也站不直了。陶进孝这伙人都带着几分笑模样,这才溜溜达达地走了。
十六阿哥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有些阴沉,对曹道:“我倒是不晓得,这些奴才什么时候串到一起了。这要是不知道的,指定要将我当成三哥地人。”
曹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十六爷既见着了,往后留意就是。或许只是初到热河,结伴出来也备不住。”
话虽这样说,曹望着那人来人往地铺子,心里有些奇怪,唤了小满,让他过去瞧瞧。
果不其然,正如曹所想,对面确是一家赌馆。
那中年男人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但是曹也想起他是谁了,是随扈的小文官。前几日,曾见他同唐执玉说过话,听说是唐执玉地同年。
要是单单地同三阿哥的管事、十五阿哥身边的近侍有些往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勒索朝廷命官,却不是小事了。
曹将心中所想对十六阿哥提了,十六阿哥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气得有些发抖,道:“真真没想到,我身边儿还有这样的,这脸都让这奴才给丢尽了
因遇到这样的事,两人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将就用了两筷子,便回山庄了。
一路上,十六阿哥恨恨不已。曹见他像是要发作陶进孝的,思量了一回,道:“十六爷要是想问责与他,别忘了问问三阿哥那两个外管事的底细。那年前门爆炸案,中间就牵着一个图爷,赶巧儿那明图同屠巴海两人名字都带着图字!”
十六阿哥早年曾听曹提过此事,最后查几位皇子身边有没有“图爷”时,除了庄先生这边,十六阿哥还曾兴致勃勃地帮查了些日子。
结果众位阿哥府中,最少有一半府上,有叫图什么,或者什么图的,这个字在满洲名字里太寻常了。
偏生唯一的贝勒府,八阿哥那边的门人中,却没有叫图什么或者什么图的。查来查去,没有头绪,只得不了了之。
听曹旧话重提,十六阿哥不由止步,问道:“孚若怎么想起怀疑那边儿了?瞧着他平素,不像是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啊?”
曹心里也没底,只是习惯性地怀疑,不愿放弃蛛丝马迹罢了爆炸案也好,坠马案也罢,既是晓得暗中有人盯着你,自然要格外地留意这些个。
因提起别的,十六阿哥的怒气暂时消了不少,微微皱起眉来,带着几分忧心道:“不晓得十五哥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是想要做个不倒翁?同二阿哥的关系不必说,十五嫂是二福晋的亲妹子;同三哥那边,这样看着,竟似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平素在宫里,同十四哥也有几分亲近……”
这些话,十六阿哥就是不说,曹也是晓得的。十五阿哥虽然给人印象也随和,但是行事之间总觉得有些不大气,遮遮掩掩,有些悬疑的感觉。
甚至在早年,曹还曾怀疑十五阿哥是三阿哥的暗党,草原上“嫁祸”太子同八阿哥的真
待到这两年,晓得十五阿哥小时候是养育在德妃宫,同德妃比同生母王嫔感情更深厚时,曹又怀疑他是十四阿哥的党羽……
十四阿哥出兵西北,京城肯定有策应之人,要不然四阿哥登基前,使人封锁畅春园,防得是谁呢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弄璋
圣驾虽说年年行幸热河,但是近几年因避暑山庄及其附近庙宇的兴建,使得热河的人口急增,米价也一年比一年贵。
去年康熙就曾以万寿节的名义,赏赐热河百姓钱粮,还算好过些。今年米价一路高扬,待圣驾到达热河时,一石米已经涨到一两二钱银子,价格翻了一番。
既是圣驾来此,总不能闹得民生沸腾,因此五月一日起,便有专人负责用官仓之米平抑粮价。
这本不干曹之事,只是被康熙授命平抑粮价的三人中,刚好有御前一等侍卫纳兰富森。
除了纳兰富森外,其他两个一个是都统孙渣齐,一个内务府郎中佛保,这几人谁也不算是懂行的。
想及曹曾在户部当过差,纳兰富森就请他过去帮衬,到底跟着忙活了几日。
忙活完才得空再跟十六阿哥出来闲逛,已经是端午节,十六阿哥道是已经打了陶进孝的板子,寻思回京后便革了他的差事。
曹问起三阿哥名下那两个“图”来,十六阿哥已经问过陶进孝那两人的底细,原是三阿哥王府的二等管事。这两年因三阿哥要修热河庄子,就便儿让他们过来,使得两人有些抖起来了,私下里没少干这些勒索官员的事儿。
不止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等都在热河避暑行宫附近修了宅子,听说三阿哥这几日正大肆收拾,过些日子要恭请圣驾幸王园呢。
十六阿哥说起这些,不禁有些羡慕。他如今已经二十,按照祖宗规矩,也到了封爵开府的年纪。
康熙因皇子阿哥众多,对于皇子的封爵,除了二阿哥一岁被立为太子,其他人都是集中在一块儿进行的。
一次是在康熙三十七年,大阿哥封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封为多罗诚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封为多罗贝勒
另一次是在康熙四十八年,此时大阿哥被革爵,二阿哥被废,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晋升为和硕亲王。七阿哥升为多罗郡王;八阿哥因举荐储君之事,受了牵连,还是贝勒爵位;初次封爵的十阿哥因是贵妃所出,被封为多罗郡王,其他九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则为固山贝子。
如今五年过去了,十五阿哥、十七阿哥都过了二十,但是却没有皇子分封开府的消息。
“两处园子呢。两处园子!”十六阿哥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跟曹着:“热河的一处,畅春园外一处,这几位亲王哥哥的园子,可都是内务府使人修的,皇阿哥从内库拨了银钱。打哪儿论起,这几位哥哥也不是缺银子地?年俸一万两。禄米一万斛,加上庄子的出息,外头官员的孝敬,每年算下来四、五万两打不住。和硕亲王啊,和硕亲王……”
说到后来,他叹了口气,不言声儿了。九阿哥同十四阿哥都是四妃所出。初封不过是个固山贝子,像他同十五阿哥,是庶妃之子,一个固山贝子也就到头儿了。
想到这些,他对曹道:“现下想想。这住在宫里倒算是便宜,起码一应供给都是皇子份例,不需要自己个儿操心银钱。这要是出宫,做个贝子,一年一千三百两,却是要喝西北风去了。不说别的,就是每年万寿节、圣寿节、其他妃母寿辰。这孝敬都不止一千三百两。”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曹的肩膀,道:“等等看。要是到时我出宫真封了个贝子或者国公,那到时候可是要你帮衬着了。就手儿跟你捣鼓出个赚钱地买卖,给我多分些个红利就好。”
曹虽不晓得十六到底是什么时候搬离皇宫,但是却晓得他最后是成了庄亲王的。在后世的各种小说里,他被演绎为“十六聋”的,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
听十六阿哥话中有酸楚之意,曹不禁笑道:“这可不像你了,还不晓得多少年的事儿呢,现下整日里愁这个做什么?对了,京城各个铁帽子王府,你有没有熟的?”
“铁帽子?”十六阿哥摇摇头,神色有些怪异,道:“那些人哪个是好相与地,就算你姐夫讷尔苏,也不是个寻常人。还有简亲王雅尔江阿、康亲王崇安,他们未必将我这庶出阿哥放在心上。就是二阿哥,得罪了他们这些宗室贵胄,也是取祸的根源之一。”
曹本是要往无嗣的庄亲王身上引,却没想到他说起这些。听到十六阿哥这般点评铁帽子王爷,其他的还没什么,对讷尔苏的说法,却使得曹觉得有些怪异,这个姐夫平日并不是招摇之人啊。
十六阿哥见他不解,道:“你忘了平郡王府同顺承王府、康亲王府都是出于礼烈亲王一脉?这三个王府,向来是通声气的。昔日二阿哥鞭挞讷尔苏,你当是白打了么?要是没有宗室的推波助澜,二废太子怎么会这般快?”
十六阿哥说地是铁帽子王与二阿哥的矛盾,但是听到曹耳中,心里却想得另外一回事。
康亲王府,向来是亲近八阿哥的,讷尔苏那边,不会私下也掺和进去吧?
平郡王府,内院上房。
讷尔苏歪坐在炕沿上,正逗着女儿福敏,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
福敏已经七个月,正是会爬的时候,蹬着小腿爬两步,坐一会儿,又爬两步,半刻不肯安静的。
一连串喷嚏下来,讷尔苏的眼泪都出来了。曹佳氏在旁见了,忙掏了帕子递上去,笑道:“爷这是在外头又有相好的了?念叨得这般勤?”
讷尔苏接过帕子擦了眼泪鼻涕,斜着眼看着曹佳氏,似笑非笑道:“就算外头有相好地,爷如今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谁让爷有个好福晋呢!”
曹佳氏闻言,满脸羞红,白了讷尔苏一眼,道:“都是爷不晓得从什么混账行子里淘换出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晓得折腾我,如今还说这风凉话!”
虽说已经生育两子一女,但是二十四的曹佳氏别有风情,看得讷尔苏心神一荡。他伸手拉了妻子过去,在她白白嫩嫩地手上使劲摩挲了两下。道:“又有人刚孝敬了好东西,晚上咱们再好好瞧瞧。”
见丈夫这般腻腻歪歪的模样,曹佳氏心里说不出的甜,但是想起南院住着地范氏,不由得有些泛酸,道:“也就是那位有了身子,要不爷怕是有了新欢。就想不起往我这屋子来了!”
范氏是曹佳氏房里的丫头,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有几分姿色。曹佳氏怀大格格后,怕平郡王出去混找人,特意挑出个清秀老实地范氏做了通房。
讷尔苏见妻子撅着小嘴,模样甚是招人,笑着道:“你这会儿倒来说嘴?是谁当初巴巴儿地装贤良了。如今却要说这个,我可是不认这笔帐。”
曹佳氏酸得不是丈夫多了个通房,毕竟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也没有要男人守着的道理。她难受的是,范氏是三月里怀的孕。
那时她地身子已尽好了,讷尔苏夜夜留在她房里。却是能让通房怀孕,这不是稀奇?她虽是难受,却也没有张扬,私下里探查,却是有两次讷尔苏使人传范氏往书房侍候。
自打她嫁进王府。除了怀两个阿哥同做月子地时候,夫妻两个还没分居过,府里的几个侍妾也不过摆设一般。
这范氏却是像颇得讷尔苏欢心,这不得不使得曹佳氏警醒。
只是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要是喋喋不休下去,只会让男人生厌。曹佳氏不同其他女子,她自幼聪敏。读得书又多。颇为通晓世情。
见丈夫意动,她也不愿扫兴。再提其他地话。她脸上也带着笑,伸手摸了摸讷尔苏下巴的胡须,道:“爷倒是越来越威武了,只是可别扎了大格格,小孩子肉嫩呢。”
讷尔苏伸手抓了曹佳氏的手腕,抬起头道:“爷还就喜欢扎人呢,闺女不行,那媳妇儿总行吧……”
曹佳氏见他越说越没谱,嗔道:“爷,这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讷尔苏往窗外瞧了瞧,已经是晚霞满天、日落西山之时。他伸手从炕上抱起女儿,对曹佳氏道:“今儿,咱们早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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