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下第14部分阅读
朕本红妆下 作者:rouzhaiwu
!”老人喊出一声,那原本软软下垂的手臂忽然抬起,掌心光芒一闪。
一大团红莲般的光焰喷射而出,猰貐对这光焰似乎很是忌惮,嗷的一声,一下子跳出数丈之遥,嘴里重重呼着气,踌躇不前。
趁此机会,银翼握刀在手,带着她拼命往前奔。
整间屋子都被光焰包裹住,老人气息减弱,喘息着又喊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你们要快,千万别被它抓住——”
秦惊羽双腿机械迈动着,几乎是被银翼拖着朝前,感觉到他已经竭尽全力,将自身气力潜能都调动到极致,两人的速度还是那么慢,缓缓朝广场中央的城堡前行。
心里着急得要命,脚步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勉强到得城堡入口,但觉眼前一花,无数灰影窜上来拦住去路,正是那从光焰中跳跃而出的伥鬼!
这伥鬼原本是已死之人,因魂灵被猰貐控制而生成,非人非兽,那光焰对猰貐管用,对它却是毫无效力。
“滚开!”秦惊羽怒不可赦,手臂一挥,打出的拳头轻飘飘过去,像是打进一团虚无。
伥鬼吱吱叫着,瞬间分为两队,一队在她周围游动,另一队则是将银翼的钢刀缠住,令其动弹不得,越来越多的伥鬼窜过来,两人根本挪动不了半步。
而身后,老人掌中光焰逐渐减弱,已经是气若游丝,芶延残喘。
伥鬼戏耍一阵便纷纷往两边散开,但觉眼前灰影一闪,一只体形稍大的伥鬼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与她对视,灰白色的小眼闪烁着仇视的幽光。
“是你!”秦惊羽认出来了,它就是当晚闯入帐篷被自己一剑刺中的那一只,不由得冷笑,“为虎作伥的东西,那一剑滋味如何?”
那伥鬼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吱的一声长叫,显然是动了怒,张牙舞爪,转瞬袭向她的心口。
虽说伥鬼本身并没有什么法力,但是这一袭对于手无寸铁行动受限的她来说,却是非同小可,一想到将被那东西触碰身体,心底顿时一片恶寒。
秦惊羽勉强侧了下身,手里是刚刚摸出来的火折子,筒盖拧开,便朝扑来的灰影晃去。
火光一闪,那伥鬼不防她竟有武器,弹出数尺之外,吱吱尖叫。
“再过来,小爷烧死你!”秦惊羽见这火光管用,眉开眼笑,一边朝伥鬼群挥舞着点燃的火折子,一边拉着银翼又朝前奔。
刚奔到城堡门口,却见跟前灰影闪动,伥鬼又围拢过来。
面对她手中的火光,有几只伥鬼吱吱叫着,跃跃欲试,忽然出其不意扑向她的手臂,秦惊羽只得停下以火光阻敌,两人一个舞动火把,一个挥动钢刀,勉强挡住伥鬼的进攻,慢慢向前移动。
那火光开始还算明亮,到后来却越来越弱,秦惊羽知道竹筒里燃料将尽,心里急得不行,伥鬼j诈狡猾,似是看出了这一点,层层包围,进攻之势逐渐强劲。
正当此时,却听得背后轰然一声,屋子里光焰突然大涨。
“你先进去!”银翼掉转刀锋,割断两人腰间相连的绳索。
“不行,一起走——”秦惊羽摇头,刚击退一只伥鬼,那火光跳了几跳,倏然熄灭了。
见她手中武器已无威胁,伥鬼兴奋欢叫,那只体形稍大的伥鬼再次窜出,朝着她头顶扑来,欲要一雪前耻。
银翼正被三只伥鬼缠住,根本施救不及,眼看那伥鬼伸长利爪,抓向她的发髻,秦惊羽啊的一声惊呼,无处躲闪,眼睁睁看着那道灰影朝头顶猛冲过来,电光火石间,伥鬼利爪已经触到她的头发!
青光一闪,那伥鬼利爪不知碰到什么,触电般缩回,所有的伥鬼见状都是惊惶不定,四下逃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银翼身上压力骤减,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秦惊羽摸着发髻上的发簪,也是茫然不解,神剑不在身边,风影戒又是遗落南越,她又不是铜墙铁壁之身,鬼知道那伥鬼怎么就被吓跑了?
她却不知,此时自己头发上别着的发簪,也就是当初在密云岛上雷牧歌送给她的那一枚,在这当中起了关键作用
雷牧歌不识货,将其材质说成是鲍鱼贝壳,实际上却是深海玳瑁,而这玳瑁自古就是辟邪之宝,虽然不能镇住像猰貐这样的远古异兽,但对付个如伥鬼之类的小妖小怪,倒是绰绰有余。
局势紧迫,也由不得她多想,赶紧拉着银翼奔进城堡。
与他们之前所见过的房间一样,这城堡虽大,却也是阴冷空旷,前厅连着后厅,大间套着小间,一路走来,到处是散落的骷髅白骨,再往里,地上开始有了血迹,有些已经凝固多时,呈现出暗淡的碧色,有些却还新鲜,从幽暗的房间里汩汩流出。
没有时间去查看其中情景,秦惊羽只在那侧头瞥过的时候,看见那些或躺或坐的赤程的女子躯体,眼神空洞可怖,身下是惨不忍睹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一瞥之下,只觉得胸中翻腾,胃液不住向上涌。
“受不了就别看。”银翼目不斜视,声音淡淡道。
“冷血动物。”秦惊羽低咒一声,依言收回目光,跟着他急急朝前。
忽而穹顶高耸,景致一变,厅堂一下子宽阔起来,一具灰白色的厚重石棺呈现眼前,棺盖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银翼,快看……真像!”秦惊羽叫出声来。
“是啊,好像!”银翼点头低应。
这石棺,竟是跟他们在蛮荒墓室中见过的那具石棺一模一样,这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顾不得深思,两人刚扑到石棺前,就听得背后一声吼叫,一股巨力袭来,秦惊羽被高高抛起,摔在墙角,趴在地上,感觉后腰痛得要命。
是猰貐,它已经冲破那光焰!
那身为守护一族的老人,想必已经……
“该死!”银翼低骂了句,挥刀劈向那诡异的虎面牛身怪物,但以往干脆利落的刀法,此时却是毫无杀伤之力,没等他刀刃挥近,就见猰貐一抬腿,砰的将他踢飞出去。
银翼倒地,半天也没能爬起来,猰貐撇开他,鼻孔呼呼出气,慢慢悠悠朝秦惊羽的方向过来。
秦惊羽被摔得脸孔朝下,鼻端嗅得旁侧阵阵血腥气,夹杂着一股特别的说不出的味道,朝自己不断靠近,忽然一只粗壮的牛掌伸过来,将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
一张狰狞的虎面映入眼帘,它瞪视着她,獠牙森森,长舌卷起,似是要舔向她的脸颊,秦惊羽手掌勉力抬起,掌中的火折子用力戳向它的左眼!
这样的攻击显然没有丝毫威胁,猰貐随意一掌打落火折子,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朝她的颈项咬去!
秦惊羽脸色煞白,心道自己绝无幸免,却见那猰貐忽然停住,凑近一点,在她上方嗅了几下,虎眼里幽光闪耀,似是兴奋莫名。
它不吃她了?
秦惊羽只怔了一下,目光下移,见得它胯下昂扬的巨物,猛地明白过来——
它嗅出了她的女子气息!
“银翼!”想起之前听到的女子哀嚎惨叫声,她惊恐尖叫,不住后退,要她也像她们那样被怪物摧残蹂躏,她宁愿立时去死!
猰貐嗷嗷怪叫两声,朝她扑了过来,与此同时,银翼的刀也砍在它的背心。
火花四起,刀刃就好像是砍在坚硬如钢的岩石上,震得他虎口出血,钢刀被震飞出去!
这异兽,竟是刀枪不入!
秦惊羽费尽全身力气,才朝前爬出一小段距离,手刚抓住石棺边沿,脚踝就被按住,一点一点往后拖。
猰貐不久前才与人交合过,此时也不着急,似是在享受着这一过程。
秦惊羽急得红了眼,试图去抓牢那石棺,手指却是慢慢滑落,她微微侧头,看见银翼正被猰貐抓在掌中,似是已经昏迷,獠牙缓缓刺向他的喉咙。
它是要吸他的精气!
在他之后,她同样逃不过如此命运!
……
静寂的土城
黄沙如海,残阳如血。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望着天边那处孤立的古怪的城楼。
城楼下城门半开,从中走出两道人影,紧密相依,寸步不离。
他们走得极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挪动,走了很久才在水池边停住,慢慢坐下来,饮水说话,一切无声无息。
“快看,是秦监军!”不知是谁叫出声来,人群静默了一会,继而迸发出阵阵欢呼声。
功夫没有白费,在两个月之后,那幻境终于重现!
“雷,快看啊,她也进去了!”李一舟惊骇低叫。
“看到了。”雷牧歌低喃,脸上胡茬丛生,丝毫看不出以往的英挺俊朗,只那一双眼,目光灼灼,喜悦与焦虑交织错陈。
她在里面,他们在外面,一座城隔出的距离,无边无限,可望不可即。
而更远的地方,他们看不到的坡地上,久坐帐篷的男子被人扶了出来,远远望着城楼下的人影,修长的手指扣紧,暗黑的狭眸深沉似夜,一瞬不眨,看着两人相连的衣带,唇边不由得泛起一抹清淡的温柔的笑。
终于,又看到了……
贪恋地,不舍地,痴怔地,不知餍足地看,也不知看了多久,终于听得背后远远的,有大队人马行进过来。
身边的数名黑衣人刷的拔出兵器,却被他挥手止住,勒令退后。
行到十尺之外,人马停下,有人恭敬唤道:“二殿下。”
眼睫垂下,他也不惊讶,只淡淡道:“你们来得比我预想要晚。”
那人面不改色:“主子听说有神秘人在援助大夏军队,猜到是二殿下,特令卑职前来,护送二殿下回国。”
他轻笑:“若是我不走呢?”
那人冷静道:“主子有言在先,不惜一切代价,若是二殿下不走,卑职就是扛也要把二殿下扛回去。”
“你敢!”黑衣人一步迈出,怒声喝道。
那人并不理会,低眉顺目,抱拳低道:“皇后娘娘惊闻二殿下出走,气出病来,汤药无效,昏迷中一直在叫二殿下的名字。”软硬皆施,主子这一招可谓高明。
“母后……病了?”他有丝恍惚,“真的病了?”
“卑职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处置!”那人见他不语,又补充道,“还有,皇子妃下月临盆,情绪十分不安。”
“哦,要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眼底波澜汹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道,“也好,他们留下,我跟你们回去。”
“主子,我们这般辛苦而来……”黑衣人张口欲辩,被他眼色制止。
他回头,深深凝望那景象中的人影,在心里千百遍道——
等我……回来……
到那时……便再不离开……
王者归来 第二十三章 水深火热
眼见猰貐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长舌在银翼身上舔来舔去,闪着精光的獠牙从他的咽喉处缓缓上移,到得头顶正中位置,对准,刺入——
“银翼,不——”秦惊羽只觉得热血上涌,灼烧滚烫,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胸口!
刹那间,原本昏迷的银翼忽然睁眼,身体顺势弹起,双指做剑,用尽全力刺向猰貐的右眼!
猰貐猝不及防,竟被他偷袭成功,一只圆滚滚的泛着青光的眼球骤然落地,红红白白的液体不住流淌,十分可怖。
但听得惊天动地一声怒吼,猰貐痛得满地翻腾,松开秦惊羽,又将银翼狠狠甩出,大口大口喘息着,剩余的那只兽眼瞪得溜圆,迸射出仇恨愤怒的火焰!
银翼无力躺在地上!唇角溢出血丝,看着那巨兽朝自己步步逼近,轻蔑一笑,忽而看清它身后勉力撑起的人影,微怔一下,张口叫出:“进石棺啊……”
秦惊羽摇着头,手撑石棺慢慢站起来,正要说话,却见猰貐已经立在银翼上方,牛掌伸出,掌心蓦然生出一根粗长的黑刺来,朝着银翼的碧眸缓缓戳下!
它是要报复!
银翼面色苍白,看着那黑刺袭来的碧眸却是暗沉如墨,一瞬不眨。
凭着他以往的功夫,本来自是全不畏惧,只是偏偏在这死城中丝毫使不出来,方才被猰貐狠狠一甩,伤及内脏,一口血已经涌上喉间,被他悄悄咽了回去,虽不至死,却也无法动弹,此时再面对这异兽的进攻,根本无计抵御。
猰貐来得越慢,心中的煎熬越是深切,凶险步步逼近,却只有束手待毙,他额上渐渐渗出汗珠,心里直盼着那尖刺倏然而至,虽然痛苦,可比这慢慢的煎迫爽快得多。
秦惊羽也已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决非心中所生幻境,实是大难临头,比起银翼来,她更是无能为力,只觉得一口气忽顺忽逆,在胸口乱跳乱窜,好生难受。
“进去!”他没有看她,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不——”秦惊羽眼眶发红,唇瓣咬出血来,死死瞪着眼前人兽对峙的一幕,脑海里有许多带血的片段浮现出来,热血在胸中奔涌,心里亦在狂喊:她绝不芶且逃生,要拼命……就一起吧!
“笨蛋,走啊”银翼高叫,带着种决然的意味,看着尖刺越来越近,等待着那剧痛的一击。
“不!”身上越来越烫,温度越来越高,好似要爆裂出来,秦惊羽扣紧了石棺,手指几乎要将那冰凉坚硬的条石捏碎,指下有微微的凹凸感,她机械低头,但见石棺边沿竟刻有一行灰白小字,毫不起眼。
“异兽苏醒,法力倍增,唯有远古神器击杀之,令其魂飞魄散,归于尘土……”
“唯有远古神器击杀……”
远古神器……
琅琊神剑!
如果琅琊神剑在身边,就可以除掉猰貐,救得银翼!
一时心神荡漾,浑然忘了周遭一切,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
人剑合一……
御剑而行……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四肢百骸周身各处的炽热熔浆不断上涌,终于冲出头顶,直达苍穹!
是了,老师说过,这神剑一旦认主,终生相护,她是神剑之主,是可以驾驭神剑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忽然间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许多原本迷糊的道理瞬间清明,伴随着浴火重生的痛楚,她张开双臂,昂首低吼:“啊——”
紫气东来,天地失色,一道青芒破空而来,龙吟凤鸣!
那柄被伥鬼以隔空移物之法盗走的琅琊神剑倏然出现,剑身颤抖,铮铮作响,似要离鞘迸出!
秦惊羽手掌一翻,已经将剑抄在手中,身子从未这般舒爽自如,动作也从未这般流畅自然,握住那熟悉的剑柄,在雷牧歌那里学过的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等等剑招,好似慢镜头般在脑中闪现,感觉那一招一式就像是刻在心底一般。
昔日她虽为神剑之主,却年轻气盛,功力浅薄,仅是凭神剑之威退敌,尚不能真正驾驭神剑,而此时经历生死大劫,忽然间看透玄机,心念意动,神剑便从九天之外自动回归。
秦惊羽持剑而立,手指微动,全无之前生涩停滞的感觉,神剑便如同是她身上的一部分,只随手一抖,紫光忽闪,便削去了猰貐掌心的尖刺!
猰貐倏然吃痛,嘶吼一声撇开银翼,朝秦惊羽疾冲而来。
有神剑在手,令时间滞留的法术顿破,动作已经恢复正常,秦惊羽清啸一声,举剑就刺。
这猰貐乃是远古异兽,又蛰伏古城地下千年,吸尽天地日月之精华,灵力比起蛮荒岛上的双头怪蛇有过之无不及,秦惊羽毕竟是初始御剑,这一剑刺去,竟被它一掌拍开,剑尖擦着背脊而过,带出一串鲜红的血花。
猰貐先是被银翼废了左眼,此时又被她伤了皮毛,大为震惊,于是收起小觑之心,尾巴一甩,如同一根长鞭朝秦惊羽甩过来。
啪的一声,秦惊羽不躲不避,白瓷般的手背上被打出一道血痕,神剑却也在猰貐尾巴上用力一划,一截尾巴断裂落地。
猰貐怒不可赦,形如疯魔,吼声犹如晴天霹雳,在厅中乱蹦乱跳,秦惊羽趁胜追击,神剑在她手中运用愈发娴熟,随心所欲翻转,横刺竖劈,在猰貐身上又留下不少血口。
如此几番下来,猰貐伤势渐重,只做困兽之斗,秦惊羽却是越战越勇,终于一剑刺中猰貐心口!
猰貐重伤号叫,吼声连绵,屋顶上喀喇猛响,砖瓦纷飞,椽子断折,整座殿堂都是摇摇欲坠,外间更似有千军万马轰隆袭来,声势极是惊人!
“不好,这里要塌了!”银翼厉声警告。
秦惊羽不为所动,从猰貐心口拔出神剑,剑柄在手中一挽,又朝它肚腹连连刺去,最后一剑,重重刺入猰貐肚脐!
庞然大物颓然后仰,终于倒在血泊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猰貐一死,它制造出来的幻境也不复存在,此时穹顶消失,樯倾壁裂,除了那猰貐的尸体以及空置的石棺之外,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不再是宽阔无人的宫殿,两人如同置身于黑暗的地底,无数碎石纷纷下坠,地动山摇,犹如世界末日!
秦惊羽刚把银翼扶起,就觉一股巨力从脚下袭来,竟是站立不住,双双栽倒在地。
留在原地只会是与这猰貐尸身一起覆灭,但在这不上不下之地,该往何处逃生?
而头顶哀号惨呼不断,大团大团的灰影俯冲而至,一齐朝秦惊羽撞过来。
这些伥鬼都是历年来被那猰貐所吃之人的魂灵变幻而来,这猰貐已死,幻境即灭,伥鬼们便真正成了无处栖身的孤魂野鬼,如今迁怒于秦惊羽,竟要群起攻之,为猰貐报仇!
秦惊羽被成百上千的伥鬼缠住无法前行,眼看那洞开的门户被碎石填满,额上溢出冷汗来,虽然有神剑在身不致有危险,但是就算杀光伥鬼,两人也找不到出路,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黑暗世界,被乱石掩埋,实在得不偿失。
刷刷两剑,将头顶上的伥鬼斩落,忽然瞥见前方开启的石棺,直看得她蓦然一喜,那老人说过,石棺可避邪灵,便应当也能够避过这灾祸!
她只抬眼一瞥,银翼便已明白她的心思,无需多说,一剑挥退扑上来的伥鬼,两人牵手跳进石棺,眼疾手快拉下棺盖,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石棺并不宽大,一人仰躺倒是足够,只是这两人一起躺进去,却稍显狭窄了些。
躺在棺内丝毫不觉窒息,四壁隐有微光,秦惊羽定睛一看,原来这棺内四角均是各镶有一颗夜明珠,足以看清棺中景致,而棺盖上则刻有镂空的纹路,是以人在棺中仍是呼吸无虞。
但听得外间声响交织,轰隆不断,仿若有千斤巨石坠落下来,伥鬼们游走四周,不住哀嚎,中间夹杂着电闪雷鸣声,竟不知发生什么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弱,慢慢安静下来。
劫难结束,棺外一片寂静。
秦惊羽动了动,试着伸手去掀棺盖,银翼歇息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也去动手帮忙,不想忙活一阵,那棺盖竟是纹丝不动!
两人急了,使出全身力气,累得汗流浃背,却不能将那棺盖移动半分。
秦惊羽思忖一阵,又小心拔出剑来,试着用剑尖去撬,摆弄许久仍是无济于事。
想来唯有一个可能,便是这石棺的开启机关设在外面,没法从里面打开,而神剑只能对付妖魔邪灵,对这严密咬合的石棺起不到半点作用。
“进来容易出去难……”秦惊羽累得手臂酸软,只得停手叹气。
“别急,再想想办法,总能出去的。”银翼在她耳边安慰道。
温暖的气息吹拂耳廓,秦惊羽微微一呆,这才发现此时两人并头卧倒,口鼻相对,只分寸之遥,至于躯干四肢,已无转侧余地,与其说是相对侧卧,不如说是相互依偎。
在她心中,银翼既是下属,更是朋友,心中坦然,如此亲密的姿势也没当回事,定了定神,便朝他身上摸去:“给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没有。”反倒是银翼脸上一红,嗅着那近在咫尺的幽香,不知怎的心中一阵乱跳,只得伸手来挡,却正好被她的手抓住。
手指交缠,他只觉那小手柔软娇嫩,不禁微微发窘,欲要挣脱,似乎有丝不妥,侧目向她望了一眼,见她满脸关切,实无半分他念。
“明明都呕血了,还说没有?”秦惊羽知道他一向硬气,就是受了伤也不会吭声,于是一只手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肩背胸前不住摸索。
“真没有!”棺内空间有限,他想躲也躲不了,只得任那只魔爪将自己周身摸了个遍。
“没有就好。”秦惊羽没摸到伤口血渍,缩回手来,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转眼向他瞧去,只见他目光也正转去别处,不再看她,不由戏谑笑道,“没想到你个狼小子看起来瘦巴巴的,摸起来手感还不错,肌肉感十足!”尤其是胸膛和小腹,都是货真价实啊!
银翼哼了一声,垂眼不理,心头却是微有迷乱,竟盼着那只小手能再伸过来,继续方才的动作。但秦惊羽话虽大胆,实际却将两条手臂伸直了,规规矩矩的放在她自己身子两侧,似乎惟恐碰到了他的身体。
过了半晌不见她有所行动,他心里竟隐隐有些失望,气恼转过了头不想再去瞧她。
“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秦惊羽低问,清幽浅淡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竟令得他心烦意乱。
完了,他也被这妖孽主子迷住了吗?
“没想什么!”银翼瞥她一眼,语气中不无嫌恶,“脂粉味这么重,你到这沙漠里来,到底是寻人还是寻欢?”
秦惊羽愣了一下,举袖凑到自己鼻端,深吸一口气,疑惑喃道:“没有啊,除了以前上百花阁,我从来不抹香粉的,你这狼鼻子失灵了?”
“那你身上为何这样香?”
“我本来就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有你们这些臭男人才……”秦惊羽猛然想起,虽然那老人已经讲出猰貐在寻觅一男一女吸食精气,但这愣头小子绝对没反应过来,还把自己当做男性对待,不由得顿住话头,打个哈哈干笑道,“算了,你小子少见多怪,我懒得跟你多说。”
银翼早见识过这主子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本事,也不争辩,只闭上眼假寐,这一番恶斗之后身上带伤,也很是疲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睡梦中却闻一声轻咦,那双小手抓住他的双肩,听得她讶然低喊:“银翼,快醒醒!”
“怎么了?”他懒懒睁眼,忽然觉得不对。
棺内的温度竟然在慢慢升高,他也就只穿了件单薄的袍子,额上胸口竟渗出汗来。
秦惊羽内息远不及他,抹一把脸上的薄汗,喘息连连:“妈的,怎么这样热?!”
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又热又烫,好似石棺外有人在生火炙烤一般。
她却不知,猰貐一死,那虚幻世界轰然倒塌,石棺外正是翻天覆地的变故,须得渡过水深火热的艰辛过程,九死一生,才能重返人世。
而神剑,能镇压妖邪,却不能隔绝这无情水火。
如若没有石棺保护,两人这肉身凡胎,早就在这场历练中不堪承受,灰飞烟灭。
没过多久,石棺中越来越热,连四壁都烤得滚烫,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依照银翼原先的功力,倒是可以运功调节体温,只可惜在与猰貐搏斗之时受了内伤,虽不算严重,十天之内却不能调动内息了。
“好热,好热……银翼我要热死了!”秦惊羽全身火热,香汗淋漓,体气被热力蒸薰,闻在对方鼻中,却增几分诱惑之意。
银翼闷声不语,只听得嘶啦几声,他竟将外袍从中撕开,亮出一大片胸肌来。
“你……”秦惊羽汗如雨下,连眼睫上都是水雾蒙蒙,瞅见他的动作,吃惊得险些咬到舌头。
银翼瞟她一眼,冷声道:“热就脱。”
“脱?”秦惊羽恨恨瞪着他,没好气道,“我经得住。”话是如此,手指不由自主扯松腰带,又解开领口透气,其实她最想解开的是束胸的布带啊……
好在有神剑在,将那冰凉的剑鞘抱在怀中,倒是稍微减轻了炽热之感。
忍了许久,脑子都被烧得糊涂起来,终于忍受不住,张口又喊:“银翼,我好想喝水,喝冰镇可乐……”
唤声沙哑,竟带着娇憨可人的韵味,直把银翼叫得心神一荡,哪管她在叫些什么,点头应允:“再忍忍,出去后都随你。”
“说话算数哦……”
秦惊羽闭上眼,半晌无声,银翼觉察到不对,轻轻碰下她的脸:“喂,喂?”感觉那柔润的小脸炽热如炭,气息沉重,竟是热晕了过去。
“别睡!醒醒!别睡!”银翼咬牙,啪啪几下,用力打在她的脸颊上。
秦惊羽吃痛,悠然醒转:“你……打我做什么……”
“不能睡,睁眼,再忍忍就好了!”
银翼怕自己没控制好力道,真打伤了她,伸手去抚,秦惊羽脑子里一团浆糊,见得他的手掌过来,以为还要打自己,一时情急,骤然后退。
嘭的一声,后脑狠狠撞在石棺壁上,痛得她眼泪迸出:“你个坏小子!”
银翼听得响声真是哭笑不得:“我不是有意的,大不了出去之后,我让你百倍打回来便是。”
秦惊羽勉力抬手,表示自己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又过了一会,忽觉一丝凉风袭来,热度慢慢降下来,气温逐渐恢复正常。
还好,终于熬过去了。
两人刚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觉越来越凉爽,周身竟隐隐有了寒意。
糟糕,炽热刚过,冰寒又至。
秦惊羽一开始还在暗地忍受,到后来越发寒冷,整个人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额头眉眼全都泛起一层白霜,牙齿也是咬得格格作响。
双手抱胸,蜷起身子忍了许久,实在忍无可忍,颤抖着朝他伸出手去。
“银翼……好冷……”
忽觉腰间一紧,一双强健的手臂环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王者归来 第二十四章 异样情愫
寒风凛冽,严寒刺骨,两人仿佛置身一座冰棺当中。
秦惊羽已经冻得不行,手脚开始麻木,脑子里浑浑噩噩,老早就想往前方热源上凑,此时他这一伸臂,真是天随人愿,心想事成。保命要紧,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顺势挨过去,紧紧贴在他胸前,将身子蜷成一团,依偎取暖。
银翼知道这主子身体羸弱,当时也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并没有考虑太多,而今当真抱在一起,才觉察到些许不对。
怎么会这样香,这样软?
如兰似麝的淡香一直往他鼻孔里钻,掌下是不盈一握的细腰,还有贴在他赤程胸膛上的柔润肌肤,娇嫩的唇瓣就在他心口位置,嘶嘶吸气。
真是个妖孽,都快冻僵了,还这样折腾人!
懊恼了一阵,忍着没理会,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怀中之人没了动静,伸手去摸,那脸上颈上冰冰的,腕部脉搏细弱,鼻端几乎感觉不到气息。
死了?
心里升腾起从未有过的恐慌,赶紧去拍她的脸:“喂,醒来——”
拍打几下,没得到半点回应,他心中狂跳,也不顾自己身受内伤,手掌贴在她的心口,缓缓输入内息,同时提起一口真气,对准那紧闭的唇瓣渡了过去。
意识涣散,神智远离,秦惊羽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梦见来到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满目银白,她只着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正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雪地里,而前方崖壁一道清朗挺拔的背影,衣袂飘飞,翩然若仙。
他是谁呢?
背影都如此出色,那面容不知该是如何超凡绝艳!
本能促使她追上前去,想要看个清楚,但不知为何,那人明明就在眼前不远,她追了许久,却还相隔如初。
奔着奔着,一脚踩滑,她滚进了旁边深沟,顿时被铺天盖地的冰雪掩埋。
“救命……”一张口,罩面而来的雪粒直直灌进嘴里,无休无止,好生难受。
她快要窒息了,谁来救她?
煎熬中,只觉得自己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有丝丝热力从心口传来,唇上微凉,送来一阵暖意。
她贪婪吮吸着,犹如溺水之人忽然抓住根浮木,不知不觉小手攀上他的肩,期望得到更多温暖。
“松手——”银翼低咒,这主子是不是没长骨头,软得像一滩烂泥,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他根本没法好好凝神聚气,而且更要命的是,那绵软的唇瓣直接黏在自己唇上,甩都甩不掉,身上涌出一股怪异的燥热,难受之极。
“不松,我冷……”她无意识低喃。
“病秧子。”暗骂一句,勉力别过脸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内息被这一闹,登时松懈,也没力气再输送过去,只得随意在她心口上揉按几下。
当时酷热来袭,秦惊羽已经解开领口,扯松了束胸布带,而之前他全神贯注输送内息兀自不察,这会又揉又按的,再是迟钝,也慢慢觉出不对来。
那山峦般的起伏……那是什么?
银翼动作停滞,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半晌,面上慢半拍地爆红,连耳根都似要炸裂燃烧起来。
她……她是……
“你这个……骗子!”
难怪她跟那燕儿,两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原来如此!
想到那两人眉来眼去的情景,不知怎的,心里竟是又涩又恼,烦闷难言。
他敢说,燕儿什么都知道,就自己蒙在鼓里!
厚此薄彼,这偏心的……
心里恨恨抱怨着,手上动作却是温柔了许多,他从小被狼群喂养长大,脑子里没那么多礼仪规矩,对男女大防也不甚在意,仍是继续揉搓着她的心口,助她回暖。
渐渐地,感觉她体温回升了些,棺内也不似方才那般寒冷彻骨,想着应当松手,只是将那柔软的娇躯抱得久了,竟然舍不得放开。
那就多抱一会吧……
秦惊羽醒来的时候,棺中不冷不热,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看来这水深火热的考验终于过去了。
她动了动手指,发觉自己正缩在银翼怀中,想必是最冷那会儿凑过去的,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实在佩服自己,就算是昏迷了都不忘去吃美男的豆腐。
吞了口唾液,她轻笑着调侃,恶人先告状:“好你个狼小子,竟敢占我便宜!”
原以为此话一出,必换来他冷眼相待,哪知他竟轻嗯一声,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银翼你怎么了?脑袋冻坏了?”她疑惑去摸他的额头。
不想他竟反手握住她的手,冷声道:“别乱摸。”
“我就摸了,怎样?”秦惊羽有些恼了,以往他虽然性子冷酷,却从来没有这般彻底拒绝,不留余地,怎么一觉醒来世道大变了,还当不当她是主子了?!
“你再摸,就得……”银翼涨红了脸,气息不稳。
“什么?”这狼小子,不对劲啊!
“没什么,反正你别摸我,以后不准在我身上乱摸。还有,别人你也不能摸。”
秦惊羽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啥情况?狼小子转性了?
“什么意思?你小子胆子不小啊,骑到小爷头上来了?”还命令式地对她讲话,这不准那不准的,凭什么啊?!“我就摸了,你又怎样?嗯?”
说罢魔爪又袭了过去,却被他轻轻避开:“什么小爷不小爷的,你是女子。”
“我就是,我……”秦惊羽咀嚼着他话中的含义,傻了眼,“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女子?!”
银翼瞥她一眼,没有说话,秦惊羽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惊骇发现自己竟是胸襟大开,那布带已经脱离原先位置,酥胸被释放出半截,柔美的沟渠若隐若现。
完了,露馅了……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那个……”一边慢条斯理整理衣衫,一边干笑两声,慢慢组织语句,“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论如何,你只要记得我是你主子就行了。”
银翼轻哼一声,张了张口,忽然含糊道:“他死了也好,以后我来照顾你。”
秦惊羽听得分明,却没弄懂意思,愕然问道:“谁死了?”
银翼正待回答,突觉石棺猛地一震,继而重重弹起,顾不得多想,将她死死按在自己怀中,整个身躯都是包裹护卫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巨震,直把秦惊羽震得脑袋发晕,只得埋首在他胸前,过得许久,才感觉震动停歇,推了推他的胳膊:“好像没震了……”
银翼蹙着眉,依言放开她,秦惊羽凝神倾听,外间似有潺潺流水声。
这又是到了哪里了?
与他对视一眼,试着伸手去推棺盖,也没怎么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棺盖竟然露出一道缝隙来,棺内光线顿时亮了许多。
银翼双手齐齐推出,棺盖大开,炫目的天光刺痛了他的眼,情不自禁伸手遮挡。
秦惊羽愣愣看着投射在他身上的光斑,再转头看向周围的景致,忽然欢呼一声:“啊,我们出来了!”
青天,白日,溪流,山林,草地……都是真实存在!
出来了,真真正正出来了!
银翼率先从石棺里跳出来,接着又把她扯出来,两人在四周搜寻一圈,除了片陌生的山林,没见着半个人影。
走了一阵,秦惊羽抬头望望天色,但见西北边灰扑扑的云如重铅,便似要压到头上来一般,说道:“瞧这样子怕要变天,得找家人家借宿才好。”
无人可以问询,也不知这石棺将他们带来了哪里,不过这回能够逃离死城,石棺功不可没,看着竟有些不舍,只得斩了些草叶藤蔓将之覆盖藏妥,检查无误之后,将神剑插于腰间,两人一路朝南走。
这山林小路十分荒僻,满地乱石荆刺,走了半晌登高四望,十余里内竟然全无人烟。
眼见天边越来越暗,又见银翼脚步微显蹒跚,料定他是有伤不报,秦惊羽心道自己二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倘若天气骤变,凶险难料,是以须在天色全黑之前下得山去,找地方落脚。
两人携手步行,没走出多远,果然见得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初时尚小,后来冷风渐劲,雨也越下越大。
银翼忽道:“当初在蛮荒岛上那晚,雨也是这样大……”不知想到什么,慢慢顿住。
秦惊羽也没在意,随口道:“在蛮荒下过雨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说话之间,天色更加暗了,转过山腰,忽见两株大松树之间盖着两间小小木屋,屋顶铺着厚实的茅草。
秦惊羽喜道:“真好,咱们便在这儿住一晚。”
奔到临近,但见板门半掩,屋内寂静无声,她敲了下门,朗声唤道:“有人吗?我们在此路过,相求借宿一宵。”
隔了一会,屋中并无应声。
银翼走上前来推开板门,见屋中无人,木屋板壁上挂着弓箭,墙角堆着松枝,桌凳上积满灰尘,看来这屋子是猎人暂居之处,久无人住,便唤她进屋来,自己先生了一堆柴火,又找来扫帚抹布之类将屋子粗略打扫一番。
秦惊羽也没闲着,转到另一间屋,见屋中有床有桌,床上堆着几张破烂已极的狼皮,柜子里有一床单薄的襟子,打着几个补丁,拾掇下倒是可以御寒。
等她出来,银翼已经拿了弓箭出去,他虽不能调动内息,但是臂力还是有,没一会就射了一只獐子回来,说是运气好,在对面山洞里碰上的,于是剥毛开腔,拿到雨里一擦洗,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没等獐子烤好,银翼又从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