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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 作者:未晏斋
?”
他额角、颈侧的青筋暴出来,英俊的脸扭曲得骇人,手指几回抚在她的咽喉上,仿佛就要掐下去把她的脖子拧断,但见她滚滚的泪水和无畏的神色,始终没有下得了手。
翟思静闭了闭眼睛,挤掉眶子里的泪水,任它们在脸颊上纵横:“杜文,长越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我是忘不了他,每次看到你——”
她残存着一些理智,终于忍着没有把最伤人的话说出来。
毕竟,这一世没有长越,这一世的杜文也没有伤害长越。她不应让他承担他上一世的错——虽然她每次看到他治国、治军、乃至对她暴行发作时的冷酷模样,就都会想起长越在地牢里,与毒虫为伍,最后不治身亡,都同样是由于他的冷酷残暴。
可是杜文误会了她的意思,突然“嗬嗬”大笑起来:“所以,我是一个死人的替代品?在你心里,我不如他——哪怕他死了?!”
他的自尊心,绝不容许这个!
翟思静只能摇摇头,却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
前世今生,怎么说?说那是她的儿子,被他所杀?
她也茫然。
有时候,她甚至有些恼恨她为什么带着前世的记忆来?记忆诚然帮她躲过了一些劫难,但也让她在过往的劫难里走不出来。
“话说清楚了,长越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也并没有把你当做他的替代品。你心里的刺该拔掉了——如果你真的信我。杜文,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她劝他。
杜文一时走不出愤怒,直觉自己不应该和一个不在世的人计较——太小器了——但又控制不住自己,他希望思静全部是他的,从身体到心灵都是。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甚至会苛求完美。
他一骨碌起身,犹自不忘取了他的重剑和皮鞭。背着身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愤怒和伤怀到极处了。
翟思静跪直身子,唤了他一声:“杜文……”
“就算我昨晚上对你犯了错,你就这么惩戒我的?!”他依然背对着她,面对着门,用鞭子戳着自己的胸口,“戳我的心,叫我陷在这样的痛苦里?不错!我是妒忌了!妒忌一个死人!妒忌他能在你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妒忌我从来都没有叫你这样心心念念不忘过!”
翟思静默默地任凭泪水在脸上纵横,但是不说话了。他实在要吃一个死人的醋,她也没有办法。
沉默令人愤怒,而且是一种出不了气、憋屈的愤怒。
然而他依然故我地要迁怒。
门一开,门口最前面的那个宦官就成了他撒怒气的可怜人。听见他气压极低的声音在问那个宦官:“你靠朕的帐门这么近干什么?!你听到了什么?!”
他怒不可遏:他的妒忌、他的愤慨,乃至他的虚弱都给这个宦官听去了么?这个下贱的奴才凭什么可以知道他的妒忌、他的愤慨、他的虚弱?!
重剑出鞘一挥。
翟思静看见他的御幄门边喷溅出高高的鲜血,然后是尸身重重倒地的动静。
她捂着嘴,又开始恨他。
其他人噤若寒蝉,但见皇帝大步走开了,知道他爱干净的性格,赶紧拿水拿刷子,趴在地上擦刷门口和帐篷外头油布上的血迹。
翟思静呆坐在帐篷里好一会儿,门大开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她也没有觉得寒冷。昨晚被强,她是愤怒的,也有些迷失了心智,逃不开他,制不住他,那愤怒的楚毒便化作她刀锋一样的辞锋,念念要戳他的心,要把上一世和这一世对他的恨发泄出来,叫他也不好过!
但是现在后悔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的,他不好过了,就会以血流漂杵的暴行来报复整个世界。他是那样血气方刚又狠辣无情的人,他站在权力的巅峰,当然有任性的资格!
不知什么时候,她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问她:“翟女郎,你挑起了他的火气,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翟思静惊诧地抬头,却见杜文的母亲闾妃正站在门前,挑着唇角和眉梢也没有什么笑意,温和的语气仍然是无礼的质问。
她惶惑地垂首敛衽:“我……我也不知怎么控制他的脾气……求太妃教我。”
闾妃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聪明伶俐,不需要我教就懂。他现在在俘虏营里杀人。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拼着叫他打一顿,跟他伏低做小,他的气撒对了地方,自然就不乱撒了。”
然后又加了戳心般的一句冷语:“汉家书我读的不多,佛教里说‘舍身饲虎’,史书里讲‘唾面自干’,儒家则云‘犯而不校’,你应该比我懂吧?”几句话说罢,便施施然而去。好像那些被杀的俘虏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