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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用份儿。即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便做做好人送你们在地府团聚罢。”

    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将这三人给我请到篱落院里做客!”

    红姨几人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怔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们是想遵从二小姐的意思,可是老太太太太老爷不发话,她们哪里敢二话不说就提人?况且,就是她们敢这么做,没有老太太的话,这满院子婆子丫头的,这人她们也提不走呀。

    老太太老爷太太都将二丫头的举动看在眼里,她最后丢下的那句话,以老太太的猜测便是——让不让带过去随你们,而下一步要怎么做则随我!老太太目光一凛:二丫头这是责怪她?因为先前儿她没弄清真象便打了她的姨娘?否则她为何说出“也有份儿”这样的话来,这是他们这三人都怪上了?

    老太太啄磨出这番话里的淡淡威胁之意,心头猛然生出几丝怒意来——二丫头你就再能耐,还能越过我这个祖母不成?莫当我对你好了几分,你便如此无法无天,这么想着便要呵斥那等着她回话的三人。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

    第十六章 李姨娘之殇(五)

    第十六章 李姨娘之殇(五)

    此时,已近子时,月已偏西,惨白惨白的月光笼罩着苏府。起火的那几座房屋,此时已是断壁残桓,黑呼呼的一片,有些尚未完全熄灭的木头,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空气中有浓重的烟火气息在鼻尖萦绕着。昭示着今夜苏府曾经上演过的激烈,而现如今这一切都因着李姨娘的突然离世而做了暂时终结。

    青篱慢慢的无意识的走着,直到快走至篱落院的门口,身后的脚步才加快了几分,她顿脚回首,那人踏着月光翩然而至。岳行文一言不发立在她面前,良久,拉起她紧握成拳的手,轻声道:“松开。”

    青篱听话的松开手,嫩白的掌心中血肉模糊一片,岳行文轻叹一声:“这便是你与为师做的百分保证么?”

    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来,细细的替她上药,又撕下一片衣角细细的包扎好。

    扯了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向小花园走去。杏儿和红姨望着那一高一低手牵着手的背影目瞪口呆,岳先生与小姐……?!

    唯有柳儿神色不变的开了院门儿,杏儿一把拉住她:“岳先生和小姐……?!”

    柳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她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小姐看中李姨娘,对李姨娘千方百计的保护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却落得这般结局,小姐会怎样?

    进了小花园,岳行文又扯了一片衣角垫在石凳,才拉她坐了下来,轻声道:“是为师来晚了,若是早一日查出……。”

    岳行文的这话说得不尽真实。其实昨晚上他刚一回京,就派了人去王天保的住处守着,今日只所以不见欧阳玉也是因为正在家中等候消息,可是一天连守了一天一夜,却不见王天保的人影。上午来与她祝寿时,曾想与她悄悄的说了,却因是她的寿辰,便想缓上一缓,没想到……

    但是其中的缘由他不想说——从前因为她在府里的处境,总是不能过于明显的护她。不但她怕,他也怕自己的一个忍不住与她招来麻烦。本就是他欠她的,这责任应该他担着。

    青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向他带着忧色与愧疚的眸子,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意来,眼神儿清澈透亮:“先生,莫说了。青篱难道是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之人么?若是真要怪,也应该怪我才是。若非我心中执念太多……姨娘,先生,青阳……因为放不下,总想找个万全的法子。姨娘,我想叫她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先生……因无以为报,总想等那棉花成熟,把那原先应承先生的物件儿送于先生,青阳……她真心待我,我也想回以真心助她……若非这般,便是绑也要绑了姨娘走的……。”

    岳行文伸手盖在她的双眼之上,轻声道:“不怪你,毋须自责,你做得已经极好了。”

    青篱闭上眼,把自己沉在黑暗之中,过了很久她才道:“先生,你说姨娘到这会子都没有起过离开的念头,只选择一死以正其身,而且要死在苏府,可见她是真的不愿意跟我走罢?”

    岳行文点点头:“嗯,是她真不愿走。”

    青篱又问:“那我先前儿没下决心绑了她走,可是做得极对?”

    岳行文又点点头,轻声道:“做得极对!”

    青篱扯动嘴角:“做得对便好。即是我做得对,我便不自责。姨娘在天上定然希望看到我天天高高兴兴的呢。”

    岳行文又点点头:“是极,你姨娘当然希望你高高兴兴的。”

    青篱将嘴角扯得更大:“那我便向那该还债之人讨债吧。”

    岳行文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道:“这债为师替你讨,你早些出府如何?”

    青篱闻言,脸微微僵了一下,将嘴角咧得极大:“我知先生不想我手上沾染血腥,可我也不想先生为我而手染血腥。况且她是我的亲娘,这债理所应当由我来讨……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呢。”

    良久,她又幽幽道:“先生,姨娘不亏是我的亲娘呢。我刚下了走的决心,她便送一个枕头给我。这下子,当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了……”

    说着微叹一声,“先生,我可真是个坏人呢,姨娘没了,我却觉得轻松了——我本以为,若有这一天,我会宁死也要拉整个苏府陪葬呢,可,现在,我只,我只,我只是感到一阵子的轻松……”

    岳行文觉得手下那双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扇了好几下,微微有些湿意,片刻那湿意又缩了回去。

    岳行文摇摇头,轻声道:“莫要说这话,你对你姨娘的心,她知道呢。……那你姨娘事后便走,如何?”

    青篱扒了他的手下来,摇了摇头:“女儿的生日,娘亲的受难日。今日可真真是应了这句话呢。姨娘活着的时候,我没尽多少心,现在她去了,虽然我尽心她不一定能知道。但我也尽这份心才是……她即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苏府,我便多陪她一些时日罢。……这苏府,一旦离了,怕是再无回来之日了。”

    岳行文直直的望着她,轻声道:“听为师一次可好?今日母亲回去,似乎说到陈府的老太太……”

    青篱冷笑:“若是她们不动便罢了。若是动,现在又没了姨娘,那可真真是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岳行文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遇事莫碰硬。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可知道?为师前不久安排一个人在你们府上的二门外当差,名叫张贵,有什么想做的事儿,便叫他替你去办。不想假他的手的,便叫为师替你做……可记下了?”

    青篱微怔,随即恍然大悟:“那晚的消肿伤药……”

    岳行文点点头:“是为师叫他送于柳儿的,不过并未与她说明,只叫张贵说是外面有人送你的。”

    青篱了然,以柳儿的聪明,只看到东西,便不难猜出这东西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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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大高嘲终于写完了。某宝不擅长写这些斗,顶着锅盖跑走。

    第十七章 青篱讨债

    第十七章 青篱讨债

    青篱一身缟素立在李姨娘的新坟莹前。坟莹光秃秃的,只有那棵她坚持从李姨娘院中移来的广玉兰孤伶伶的立着。白幡在风中乱舞,纸钱遍地,纸灰抱着团儿在地上打着滚儿。除了方才响过的鞭炮声,周围一片静寂,冷冷清清,这就是一个为妾女人的最终归宿。

    红姨三人与合儿四人站在她身后,满脸的悲凄与担忧。小姐自己李姨娘小殓之日起,便没有再说过几句话,就这么沉默着,早晚要憋出病来的。

    站了不知多久,青篱只觉得身上微凉,醒过神来,太阳已经偏西。从那黄土新坟上收回目光,走到这几人跟前儿问:“合儿可愿跟着我?”

    二小姐这三四日里都没开口说几句话,现下一开口便是为她安排去处,合儿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里直叫谢谢二小姐,奴婢愿意誓死跟着二小姐。

    青篱淡笑着点点头:“要谢便谢你的忠心罢。若非你一直真心善待姨娘,我也不会收你。”

    合儿又连连磕头。柳儿杏儿两人扶起她:“小姐最不喜这般模样。以后用心当差。凡事多为小姐着想就是了。”合儿又是连连点头。

    青篱看看如血的夕阳,长出一口气,道:“走罢,回府!姨娘头七之时,我可是要好好送姨娘一份大礼祭拜她呢。”

    静心院上房内。王嬷嬷诚惶诚恐的立在一旁,心里不断思量着太太方才那番话。那话极好懂,她在太太跟前儿这么久,太太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可是猜到是一回事儿,真正去做又是一回事儿。

    王夫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垂首喝茶,其实也在偷偷的观察着她。

    良久,王嬷嬷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奴婢为太太做任何事儿都是甘愿,只求到时太太怜奴婢年迈,为奴婢说个情,好叫奴婢少受些罪。”

    王夫人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子,双手扶起她,一脸的感动与笑意:

    “你放心,现在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事情也说不准一定能到那种地步呢,昨儿已叫苏总管在京郊买了五十亩的良田,一会子他就把田契送来。到时在那田上盖个宅子,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住在一起,可不是不用如现在这般吃苦受罪,还要各分东西好上许多么?”

    说着又拿起桌上放着的锦匣子,塞到她手中:“这是我的一些体已你且收着罢。”看了看天色,又道:“早些回去做准备,约莫着二丫头快回来了。这几日她安生的不同寻常,怕是就等着‘幽兰院’那位入土呢。”

    王嬷嬷见太太这般的正重,再加上二小姐一向不喜自己,这回又累得那李姨娘自寻了短见,心知这回定然是凶多吉少。罢了,自己一条老命就是再活二十年,也挣不来这些物件儿,这么想着,将怀里的锦匣子抱得紧紧的出了院子。

    青篱回府换了衣衫,跪在李姨娘的牌位前,规规整整的磕了几个头。这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听到下人来报,便已猜到二丫头的来意。李姨娘去的那晚,二丫头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再加上这几天里她出乎寻常的沉默与平静,便知道李姨娘之事不查个彻底二丫头定然不会善罢干休。

    一面招了二丫头进来,一面使人去请王夫人与苏老爷。

    苏老太太如往常一般端端坐在上首,除了略显疲惫之外,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丧孙之痛。

    青篱一身寡素青衫,环钗尽褪,头上只是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缓缓走进慈宁堂。福身行礼道了一句老太太安,便立在那里一言发。

    老太太目光一凛,自那晚开始,二丫头就口口声声的老太太太太老爷的,只当她心中有气在心使小性子,没与她一般见识,如今事情了了,抓着李姨娘的死不放也就罢了,反正这件事就是二丫头不提,她老婆子也定然要查个明白的。可这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称呼……莫说她当时只是一时震怒没查清楚误会了李姨娘,便是当场打死了,二丫头还敢不认她这个祖母么?

    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她,青篱淡淡的立着,似乎未听见老太太的冷哼一般,不诧异,不惊慌。

    一时间,祖孙俩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屋里的一众婆子丫头吓得大气儿不敢出,生怕弄出一点响动来惹了老太太大发脾气。

    苏老爷与王夫人到了慈宁堂,看到这般情景,前者眉头微皱,后者则脸色微变。

    老太太见儿子儿媳都到了,这才抬起眼皮,扫视三人,盯着青篱道:“二丫头此来所为何事?你父亲母亲都来了,你说说罢。”

    青篱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才道:

    “我姨娘被那起小人累得为了彰显自身清白,不惜自尽而亡,求老太太查清亲此事。青篱要以那一干人的鲜血以祭我姨娘的在天之灵。”

    苏老爷被她的话惊了一跳,重重一拍桌子,斥道:“你哪里学来的这等狠辣心肠?此事自有我与你祖母母亲处置,哪里有你一个女孩家家插手的份儿?”

    青篱抬头淡然一笑,道:“老爷难道不知有句话叫作: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么?青篱此举不过有样学样罢了。”

    苏老爷被她这风轻云淡的神情气得怒目圆睁:“为父念你姨娘新丧,今日不与你计较,往后若再听你说半句这等话,定然不轻饶你。”

    老太太将桌子重重一拍,猛喝一声:“好了!”

    “……去将那许嬷嬷、张姨娘与王天保带来。”门外有人应声去了。老太太直直的盯着青篱半响,才幽幽道:“你今日这般情形,我只当你悲伤过度,口不择言。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别怪我这个做祖母的不讲情面!”

    青篱规规整整的磕了一个头:“谢老太太成全!”

    许嬷嬷、张姨娘和王天保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进来,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许嬷嬷面带惧色,张姨娘一脸的木然,王天保嘴里被塞着破布,这些日子被那“肝肠寸断”折磨得已然脱了形。

    青篱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杯中的茶沫,自这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老太太扫了这三人一眼,道:“媳妇儿,你来问。”

    王夫人略微一思量,点头应了。把脸一拉,沉声喝道:“张姨娘,王天保,你二人如何串通一气,陷害李姨娘,还不快说来。”

    张姨娘木然着一张脸儿,听了王夫的话,眼皮都不抬一下。一个婆子上前将王天保口中的破布取出,他哑着嗓子道:“反正就是一个死,老子已经疼了这么几天,现在说了。老子不是白疼了?”

    王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刚要喝斥,青篱淡淡的插了话,“太太不必动怒。这二人即是不怕死,我自会成全了他们。还是先问问那梅花香饼之中麝香之事罢。”

    青篱的话刚落地,那王天保体内的毒便又发作起来,疼得他满地打滚儿,被绑着的手腕处,已然是磨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凄厉的叫声惊得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齐齐变色。青篱招了方才那个婆子,“去,将他的嘴堵上。”

    王夫人见二丫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气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将头转向许嬷嬷,沉声喝道:“你在府里当差十几年,想必是知道府里头的规矩的,还不快快说了实话,也好少受些罪,否则……。”

    许嬷嬷神色凄然,猛的伏下身子连连磕头:“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啊……奴婢一时财迷心窍,才受王嬷嬷的蛊惑,王嬷嬷只说里面加了点巴豆……。王嬷嬷因二小姐叫她在府里众奴才面前丢了面子,她怀恨在心,连带李姨娘也恨上了,在奴婢面前念叨过许多次呢。总说要找机会捉了二小姐与李姨娘的错处,给二小姐添添堵……。”

    “……她不知哪里打听来,说李姨娘每隔两天都要买一回梅花香饼给二小姐吃,小姐生辰那日正好是该买的日子,偏巧听见春草到二门到处托人买梅花香饼,便叫奴婢想个法子截住李姨娘向她要些来……。”

    “后来,李姨娘不肯给,奴婢也无法,便只好先回去了……回到幽香院,见春草没找着人买那梅花香饼。奴婢便想起本家兄弟在二门处当差,若是能多给些赏钱与他添些进项也是好的。便跟春草说了……。”

    “拿了钱刚进了小竹林的小道,王嬷嬷便从小竹林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盒梅花香饼,并塞给奴婢十两银子,要奴婢把这盒梅花香饼拿给赵姨娘,并说是李姨娘送的……那王嬷嬷说这里只是加了点巴豆,不会害了小公子的,她不过是出口气。奴婢哪里知道她那般歹毒的心肠,里面竟然放的是麝香……”说着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苏老爷“砰”的一声,重重击在桌面上,高声怒喝:“给我拿了那王婆子来!”

    苏老爷话音刚落地,王夫人猛的站起身子,满脸震惊,眼中含泪,自责中含着委屈道:

    “请老太太老爷责罚!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治下不严,那王嬷嬷平日里看着倒也是个好的,没成想竟是这般歹毒的心肠……。”

    老太太淡淡撇了王夫人一眼,沉默了片刻,道:

    “你身为当家主母,仅赵姨娘被人陷害早产一事,你便难辞其咎,何况那王婆子是你跟前儿的奴才?更是当罚。至于如何罚,且先审问清楚再说。”

    不多时,王嬷嬷被带来了,一进正房便跪倒在地,口称有罪,承认梅花香饼中的麝香是她所为,并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倒是与许嬷嬷的叙述一模一样。青篱冷笑:三日已过,口供不串通好也难。

    苏老爷气得当场要拿了她送官,太太叫着要拉出去乱棍打死,倒是被老太太拦了下来,老太太阴沉脸问仍端坐着不慌不忙喝茶的青篱:“二丫头,你即是为你姨娘讨个公道,你说此事该如何?”

    青篱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走到王嬷嬷跟前儿,淡淡的问道:“你可知李姨娘是我什么人?”

    王嬷嬷微愣,顾不得多想,一边“砰砰”的磕头,一边哭求: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奴才一时鬼迷心窍,罪该万死……。”

    青篱听到“死”字,目光一紧,抬头嗤笑一声:

    “死是自然的,但也不忙。你回答我,李姨娘是我什么人?”——死不过是最轻的惩罚而已。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话里的意思却叫王嬷嬷心头打颤。

    磕到一半儿的头登时停了下来,颤着声音答道:“李姨娘是二小姐的……的生母……”

    青篱突然轻笑出声,兀自摇摇头,围着这四人一边转圈儿一边道:“不错!”

    “但,李姨娘不仅仅只是我的生母,更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你可知,你拿去了我最在意的东西,我会怎样么?”

    “……那我便要拿去你们最在意的东西。王嬷嬷最看重的东西不是你的命罢?……若我猜得没错儿,你看中的是你家人的命,可对?”

    王嬷嬷惊恐的看向二小姐,满眼不可置信。老太太老爷太太更是吃了一惊,看怪物一样看向她。

    苏老爷气得脸色发青,一连声的嚷着叫人把二小姐拉走。几个婆子架起她就往外拉,她也不挣扎,就要被拉出慈宁堂的门时,突然扭头冲着地上的四人凛然一笑:

    “我姨娘头七之时,你们二人到我姨娘的牌位前自行了断。如此,我便发发善心,不再找你们家人的麻烦……至于张凤竹与王天保么,呵呵……本小姐最敬这不怕死之人,就用最尊贵的方式送你们上西天享福罢……”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将作思量一番才道:“我曾看到过一句诗:‘烈火焚烧若等闲’,似正是为你们二人写的……”

    她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登时想起那晚她曾说过点天灯的话来,王天保怒目圆睁,口中呜呜的直摇头。

    青篱淡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仰起头,似是有眼泪需让它倒流回去一般,喃喃自语道:

    “你们该庆幸,哦,不,是我们都该庆幸,我姨娘是自寻了短见,而不是被活活打死的……。”说完朝着老太太老爷太太三人凄然一笑:

    “这四人以命祭我姨娘头七——便是我要的。老太太若能成全了我,此事便到此为止……。”

    话音落地时,她的身影已被隔在门帘之外。老太太阴沉着脸在王夫人及跪在地上的四人身上扫来扫去。她虽然脾气暴了一些,但并不糊涂,单凭王嬷嬷与二丫头那点小小的不对付,如何会使出把自己的命压上的法子嫁祸人?

    她——不过是替死鬼罢了,想到这里满目寒光射向王夫人。片刻她又将目光撤回。二丫头方才的话是对的,只有至此为止,苏府才能避免丢更大的脸儿,成为更大的笑柄。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朝着立着的婆子们挥挥手:“把这四人送到二丫头院里,由她处置。”

    老爷惊的站起了身子。老太太怎的这样糊涂,竟然顺着二丫头的意胡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单单方才说出的那些话若是被人张扬了出去,这名声便坏了。更何况老太太还由着她亲手去做这等狠辣的事儿?以后可还怎么嫁人?

    而青篱的一句“老太太若能成全了我,此事便到此为止……”让王夫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微低着头,双手袖在一起,将手中的帕子拧来拧去,双眼不时的偷瞄着老太太。若不是她极力克制着,身子早已如风中的芦苇一般摇摆了,饶是如此,细细看去,也还是能看出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老太太同意二丫头的话,她生!老太太若是不同意,她便是死!

    “……筝儿她娘,这些日子你操劳太过,就叫雪姨娘先代你管管杂事罢,锦书,你与侍书协助雪姨娘,叫你们太太好好歇息一段日子。……你们都回去罢,我累了。”王夫人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老太太说出这样一番话,惊得猛然抬了头,想插句话上去,老太太已出口赶人了。

    苏老爷还欲再说,却见老太太的身影已没入门帘之后。老太太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前几日苏府那样接二连三的变故都没让她露出这样的疲态来。

    苏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见王夫人还呆呆的立着,重重的哼了一声,“即是累了,便听从母亲的话,好好在院子里呆着罢”说完,拂袖而去——他怎会看不明白,想不明白,听不明白二丫头最后那话里的意思?

    罢了,为自己自己的一双女儿,为了苏府的脸面,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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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过王夫人,没有一窝端到底,女主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呢?某宝想听听大家的看法。欢迎讨论:)

    第十八章 话议离期

    第十八章 话议离期

    确切的说,青篱并不一个豁达的人。但她也不喜欢跟自己较真。她知道,生活中不管是出现什么样的灾难或者伤痛,总会过去的。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对于时间,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她也一样。

    她能做的不过是在这些伤痛流逝之前,向那些给过她伤痛的人讨些债回来罢了——她怕时间太久,自己会失去讨债的勇气。

    她从不想承认自己是心软的,但是她知道事实的确如此——李姨娘去的那会儿,她原以为自己能为她彻彻底底的报了仇,哪知临了,还是狠不下心。

    她知道自己对苏府的人没什么感情的。但是为何狠不下心,却自己也弄不明白。

    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叹了一口气,坐在窗前,抬头望天,金秋八月,湛蓝天空显得更高远,朵朵白云手拉手从窗前飘过——是她最爱的季节呢。

    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挑帘走出里间。立在李姨娘的牌位前凝视良久,笑意更浓——姨娘,就让我连同你的那份儿,快快乐乐的话着罢。你的七七已过,我也将离开这苏府,看在我这些日子天天日日陪伴你的份儿上,你就跟我走罢:从此我在地上当你的眼睛,让你看遍天下春夏秋冬的美景;我在地上当你的嘴巴,让你尝遍天下酸甜香辣的美食;我在地上做另一个你,把你今生因为妾这一字而被剥夺的幸福与亲情,一一给你找回来。

    草药园的棉花已开过两三茬儿,那洁白的棉花一团一团的,就存放在岳行文院子的一间杂物房内。

    用过午饭,青篱如往常一样前往那间存棉花的杂物房而去。这些天来,她唯一感兴趣的事儿便是摆弄这些棉花——剥离棉花种子,一颗一颗,她剥得很慢很细,反正她的时间还充足的很;——弹棉花,其实就是用几根小竹棍儿绑在一起,反复抽打,从而让棉花的纤维臌松起来。

    进了草药园子,经过棉花田,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许多叶子已经被秋风吹黄,吹干,吹落,植株中部以下的棉花已经采收完了,只留下白花花的空棉铃。

    还有约一半儿的棉桃。顶端深红发紫,想来不出半月就会全部裂开了。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身向存有棉花的杂物间走去。

    窗户开着,那人从窗内向外看来,青篱转头看了一眼空了许久的凉亭,脚步不停的行了过去。

    进得屋内,见那桌上已然放着一杯新沏的茶。坐定,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满足的长叹一声,看着这间小屋里的摆设不由撇撇嘴——何时这里悄悄的变成书房了?

    转头对着岳行文道:“先生,今儿我要弹棉花,你还是回你的正经书房呆着罢。莫跟上次一样,弄着满头都是棉花毛……”说到这里捂嘴一笑——上次弹棉花,他硬是要在这里看书,结果黑发被那飞舞起来的棉花纤维生生弄成了白发。

    岳行文放了手中的书,看了看旁边那个硕大的包裹,淡笑道:“那些已是够了吧?”

    青篱行过去,伸手将那包裹掂了掂,估摸了一下重量,笑道:“一条棉被是有了。不过,看在先生数次援手的份儿上。我便多送你一条罢。”

    岳行文点点头,指了指椅子。待她坐下才道:“可是想好要去哪里?”

    青篱微怔。自姨娘去了之后,这是与他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虽然有些突然,她略思量一下,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谈了下去:“原先是想过去青阳县的。后来想想还是不妥,即是要偷偷的走,定然是要隐姓埋名的。因青阳的关系,若是老太太和老爷有心,怕是用不了多少功夫便能找到……其实去哪里倒不是问题。现下要紧的是将我院中四人赎出来——我要带她们走。”

    “……你可是有了主意?”

    青篱喝了一口茶:“这倒也没什么难的。杏儿和柳儿两个丫头,就拜托先生去找两个人,只说是这两个丫头的“家人”,要赎她们回去——太太早已不管家,雪姨娘是个老好人,想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阻拦,况且,我在府里头早有个不能惹的名声在。……合儿和奶娘两人,我少不得演一场戏,打骂了出去……。”

    岳行文轻笑:“你即有如此多的无赖招数,为师也无须担心你在外面会吃亏了。”

    青篱也笑了:“一向只有我占便宜的份儿呢,哪里会吃亏呢,先生就放心罢。”

    岳行文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青布包着的小匣子递给她,青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子银票。

    连忙合了匣子,推给他:“先生,青篱有银子呢。上次叫先生帮我当的一千两,还余九百多两呢。况且。这几天我把我屋里头的古董摆件儿粗略清点了一下,若是拿去当了,当个两三千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呢。有了这些便够了……”

    岳行文不理会她推来的匣子,挑眉看她,不言不语。但是温润黑眸中的坚决却让人无法忽视。

    青篱知道推不过。叹了一口气,作出一副苦恼的神色:“方才还想着多做一条棉被以还先生的相助之情。这下子又得欠着……”

    岳行文轻笑不语,低头看书,青篱将目光移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岳行文从书抬起头来:“不去青阳县,那便去长丰或者如皋县如何?”

    青篱微愣,随即点点头:“先生说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岳行文轻笑一声:“为师还是第一遭见你这般听话的。即如此,为师便再安排一遭事儿——叫那张贵跟着你们一同前去,如何?”

    青篱撇撇嘴,“先生还真会打蛇随棍上。”

    岳行文撇了她一眼:“为师知道你不喜别人为你安排许多,但你远行在外,只她们四人在你身边,我不放心。若非一时下走不开,为师定要亲自送你去呢。”

    青篱笑了,她是不喜别人安排她的生活,那样总会让她有一种失控的不安——前世职场养成的怪毛病呢。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想到这里,长叹一声:“即是招先生夸一回,我便再听一回先生的话罢。张贵倒也是个老实能干的,便叫他跟着罢——至于先生,就不必了。”

    岳行文轻笑:“为师不去,你不正好无法无天的闹腾?”

    青篱得意一笑,转身去弹她的棉花。

    岳行文将目光转向窗外——经历那样一场事儿,还能看到她这般如花的笑颜,真是好呢。

    青篱拿着小竹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棉花,捶着捶着,手里的动作便慢了下来。猛的扔下手中的竹棍,起身来到桌前,磨墨取纸提笔。在纸上划了三两下,放了笔,将纸伸到那岳行文眼前儿:“承了先生天大的情,我总得略还一还才是,便想了这个物件儿,就送于珊儿罢。”

    岳行文抬头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画着一个信封状的物件儿,略带一丝无奈的扣了扣太阳|岤:“书画不学便也罢了,这笔也不会握了?这画的是什么?”

    青篱嘿嘿一笑,对他的话不予理睬,兴致勃勃的指着那个奇丑无比的信封状物件儿笑道:“先生,这个东西叫做睡袋,是我方才费了好大劲儿才想到的。若说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稀罕物,就只有这棉花了,便想做了睡袋,表表我对先生的感谢之意。”

    “……小孩子都有踢被子的毛病,你瞧,这三面缝合起来,只留上面的这一个口,珊儿睡的时候,把她从上面塞进去,只留头在外在, 这下就不用怕她踢被子了……这主意不错罢?!”

    她一行说,岳行文一行诧异。见她笑意盈盈的说完,含笑点点头:“是极为不错。”

    青篱得意一笑:“先生,方才可是在心里庆幸自己收了个聪明的弟子?”

    岳行文含笑叹了口气,一面提笔一面道:“是呢,为师常想,收了你这个聪明又极顽劣的弟子,莫不是为师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青篱凑过去一面看他在纸上画着,一面撇嘴道:“先生做的孽可不止一宗呢。定是上辈子做了极大的恶,老天才罚你这辈子四处招烂桃花来着。”

    岳行文停了手,重重弹了她的脑门儿:“将来出去了,若是还这般胡言乱语,为师便揪了你回来,可知道?”

    青篱胡乱揉揉脑袋,撇嘴道:“知道了。”说着将他重新画的图样拿在手上瞧着。暗自撇嘴,不过是线条直些罢了。又不见得比她画的高明多少。

    想了想又指着睡袋两侧道:“先生,这两边需开两个口子。睡袋暖和,可有一样极烦人——脚心热得让人心烦,两边各开了口子,若是珊儿睡热了,可以把小脚丫儿伸出来透透气呢。”

    岳行文含笑点点头应了,提起笔来在两侧做了标记。

    青篱又指着开口的一面儿道:“这里做成斗蓬状,若是夜里有风,珊儿的脑袋可以钻进去,不怕被凉风吹着。”

    岳行文又依言提笔画了:“这点子不错,再不几日便是珊儿的六岁生辰……为师这就使了人去做。”

    青篱撇撇嘴,不满的道:“先生,这是我的点子,你怎么盗去用做给珊儿的生辰礼物。”

    岳行文轻笑:“做好了,仍算是你的,这下可满意?”

    青篱被说中了心事,嘿嘿一笑,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道:“那怎么成呢,送于旁人倒也罢了,可是送于先生的宝贝妹妹,只有我亲自动手才显得出诚心呢。罢了,我就受一回累罢。”一面又问岳行文岳珊珊生辰是哪天,平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一面扬起小竹棍儿捶起了棉花。

    不知何时,岳行文放了手中的书,眼睛定定的盯在桌前的纸上,那个叫作睡袋的物件儿,虽然奇形怪状,却处处透着巧思,处处透着所想之人的用心……用心?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笑意更浓,那小小的身影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又在寻思着什么。

    他把头转向窗外。远处是枝叶已不再茂盛,被棉桃压得弯着脖子的棉花田。

    第十九章 蛋糕

    第十九章 蛋糕

    果如她料想的那般。雪姨娘对杏儿柳儿的“家人”要替其赎身一口应下,只派了小丫头来说,二小姐院子里的事儿只要不违府里的规矩,一切凭二小姐作主便是。青篱故意装作极度不喜杏儿柳儿“家人”要替其赎身的样子,在那小丫头面前嘟哝了两句。

    那小丫头一去,杏儿柳儿两人“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眼泪汪汪的。

    青篱一手拉一人,一面拉一面笑道:“又不是真的要赶你们走,不是跟你们都说好了么?还做这般样子。”

    杏儿挣脱小姐的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才恨恨的道:“小姐只说会安排我们出去,可没说要先赶奴婢走。”说着指了指合儿:“……她比奴婢还后来呢,为什么不先赶了她走?”

    说的合儿把脸一沉,狠狠的瞪了她几眼。杏儿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青篱安抚道:“谁先走谁后走有什么关系?左右我们十来天儿的功夫也就都出去了。再说,你们俩人出去了,我才好找由头也撵了奶娘和合儿……。”

    杏儿还欲再说,柳儿抹了一把泪拉了她,冲着青篱磕了几个头,才道:“那奴婢们这就去了,小姐要当心才是。”

    红姨拉起她们二人:“还不快收拾了东西?若叫老太太看出端倪来。小姐的心思都白费了。”

    这二人才不甘的收了眼泪,各自进屋收拾东西。临出院子时又拉着奶娘和合儿手殷殷叮嘱道:“小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小姐。”

    这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合儿便不满的咕哝道:“就只显得她二人忠心尽心,红姨和我都是吃干饭的么?”

    红姨上来给她一巴掌:“咕哝什么?还不悄悄的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李姨娘生前儿留下的东西,你心里最有数,哪些是该带走的,哪些该留下的,都去细细的分了。”合儿捂着头委屈的去了。

    岳珊珊的生辰是九月十八日,离现在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即是在岳行文面前说了大话要送生辰礼,等杏儿柳儿二人一走,她便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起生辰礼物来。

    小孩子过生辰自然是送生日蛋糕最为合适。甜甜软软的,味道好寓意又讨喜,最最重要的是新鲜有趣儿。

    于是叫合儿去大厨房取些鸡蛋面粉红糖和白糖和羊||乳|来,又叫红姨开了小库房,从里面挑出半匹樱桃红的细软稠布来,那布料柔软细滑,色泽鲜亮,青篱满意的点点头。

    红姨和院里的几人早对小姐的怪异见怪不怪了。看她如此,便知道定是与岳先生有关。

    柳儿刚说与她们知道时,她们都被吓了一大跳,这小姐做出钻狗洞这样的不雅举动也就罢了,与岳先生竟然也到了那种地步。可府里头天天传着太太要与大小姐和岳先生提亲,还有那张王二位小姐天天在学堂里缠着岳先生,小姐愣是一点子异样没表现出来。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若非小姐这样。她们何至于被死死的蒙在骨里?

    这些也都罢了,即与岳先生都到了这般地步,小姐为何又突然要离开苏府?想到这里红姨又偷眼看了小姐一眼,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小姐即然不与她们说明,她们自然是不敢问的。猜又无从猜起,只好把一肚子疑问都闷到肚子去了。

    见合儿从大厨房里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