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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天影 作者:白泽

    乐,后来因为路途遥远而渐渐荒废了,不曾想从茯尘冢经过到达这里,竟比乘船还要快上两三日。”

    古老陈旧的木门数百年不曾再被推开,发出陈旧的吱呀声。殿内高堂之后是一副鹓鶵腾舞图,雕工精致的华柱,奢华漆金桌椅有数百张之多,曾几何时高朋满座灯火通明的夜宴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盛景,对酒吟诗的风月无边都随着时间流逝掩埋,成为这宫墙壁瓦的陈年记忆。

    殿堂后的寝殿亦是富丽堂皇,曾经的喧嚣被岁月的尘灰覆盖,拨开被水晶珠帘掩埋的过往,是人世里曾有的一段繁华笙箫。那是一位先皇的一生,尽数以片段记载在古老静室之中。

    谁也不曾想那立于无人之巅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伤也会痛,却不能流露。只能在这一方为人所不知的地方,圈养着一段回忆。

    桌案的书卷上零零散散地记载着些许陈年往事。那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君王,一生享尽荣华,却守护不住此生挚爱。他也曾真心待过一个人,在本不懂情为何物的光年蹉跎里学会爱与被爱,可他在皇权与挚爱中选择了至高无上而冰冷无情的皇权,终究失去了生命里曾经璀璨闪耀过的唯一。得到皇权之后他的心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冷酷,以君王的孤傲俯视一份真心,在心中那人被迫悬梁之后,他方才尝过此生都不曾体会过的悔意,苦涩得能够沁出血泪。

    墙上裱着一副绘制的人像,那女子面容清秀,挽着北漠儿女的发式,额前缀着几串绿松石玛瑙珠,编着满头细辫,碎发遮掩了一双水灵精致的桃花眼,朱唇小巧鼻梁高挺,柳叶眉中嵌一点朱砂,及腰的长发衬得身子曼妙,头戴及地的天青色薄纱,流苏沿边缀着低领绢袖,一身孔雀绿九婴纹纱裙,肤若霜雪,生出几分别样的动人。

    书架上,桌案上,书卷中,放着数不清的画像手稿。

    一朝错失,余生只能活在无尽的思念中,一笔一笔勾勒那渐渐模糊的人像——或策马寻梅、或花下千秋、或纸鸢逢春。每一笔都是药石无医的懊悔与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攥在手里,哪怕是囚禁,哪怕是占有,却不曾想过以失去作为结局。这是他生命里唯有的一次失去,可他失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生命中曾洒过仅有的一缕阳光。

    那一段尘封的岁月,一片晦暗,不过是豢养着一个人的寂寞。

    得到了万人之上的权位,却要用一生的月夜孤影来交换。身边的娇红每年都在绽放着新的姿容,却没有人能一如当年那个她一般走入他的心里。一副垂垂老矣的佝偻身躯,只能一杯浊酒敬寒月,花前月下对影成三人,却始终不是她的影子。

    他一朝谋得至高之位,却不能与心上之人白首偕老,一段跨越国境与地界的情愫,终于在漫天的流言蜚语走到了绝境。临了才明白,居于万人之上,能护住万里江山,却不一定能护住一个人。

    有些错过,是沁着血珠不能弥补的终生忏悔。

    后来,他老了,渐渐记不住她的样子了。

    迟暮之年他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倚靠在榻边望着窗外月色。望着望着,低垂的双眼揉出了泪光,那抹月色朦胧出记忆里的光影,终于又忆起了那个脸庞。她在无垠的大漠上奔跑,轻点的足见舞出一柔软光芒。她青色的头纱半掩着脸颊,微风里,在耳畔轻唤着他的名字。

    [ 愔儿 ]

    宫里的老人说,先皇是在睡梦里走的,似是梦魇般唤着一个叫愔儿的名字。不过,脸上带着老人一生都没见过的柔和笑容。婳愔,就这样如音符一般掠过他的人生,却照亮了一段灰暗时光。

    模糊中,他看见她越跑越远,翻身骑上一匹马,向他深处手,轻声道,“走么?”

    “好。”迟暮老人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柏璃在他身后端详那只精致的瓷雕镂空花瓶,冷不丁被一个转身抱住。

    她被紧紧抱着,脸侧在他的胸口,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能感觉得到,这个拥抱里,有一缕心酸苦涩。

    不曾错过的韶华,便是最美的遇见。

    “怎么了?”她被他按在胸口,脸挤得有些浮肿,说话的声音带几分滑稽。

    “……”

    “没怎么。”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眼睫中有情,脸微微向她靠近。

    她一紧张,手不觉往身后一抓,不知按到了什么东西,书柜竟打开了一条通道。

    他松了手,朝一间晦暗的密室内走去,室内空荡没有任何一件摆置,唯有墙面上镶着三丈碧白玉环,八只鹓鶵环成一圈,中心嵌着一只玉令。

    玉令上一面雕着鹓鶵祥云图,另一面光滑无瑕,借着室内夜明珠的光芒,透过玉佩在墙上刻印着两个方方正正的篆体。

    [ 禁卫 ]

    是先祖留下的五千名训练有素的禁卫,家辈习武世代传承,藏在盟国东梁最北毗陵北漠的城郡,历代没有亲眷皇亲寻得这块玉令,渐渐也就成为了不存在的言传。

    “没想到这次遇险,竟意外有了收获。”柏璃将手中的玉令理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