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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102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得更近了一些,低声问道,“能进入贞烈陵供后人景仰,让自己的姓氏发光,便是青衣卫最终的荣誉。可是,你们这批,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毒蛇强自镇定地说道,“先帝很早就将我们交给恒王了,这意味着先帝心中,只有恒王才是大周之主,我们青衣卫拥护正统,并无什么过错。倒是你们,指鹿为马,指黑为白,你们才是祸乱大周的始作俑者”

    他冷冷说道,“立身不正,根基未稳,大周必然会乱。至于我们,原本就不曾想过要得到什么,我们只是忠于先帝而已。”

    沈榕嗤笑了一声,“我只知道皇座之争,向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要论正统,你所拥护的先帝既非嫡又非长,不过是因为御太后的提拔,才能登上皇位的。恒王当日既然已经失败,天下百姓都已经认了先皇为主,那再次挥军而来便是谋逆。你们不分青红,不辨黑白,倒还是在为了维护正统了?”

    他冷笑着说道,“真是可笑周朝向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对百姓而言,谁做皇帝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要兵祸,不想要流离失所,先皇愿意给百姓这份安宁的世道,这便是正统恒王是为了一己利益而罔顾天下百姓生死的逆臣,而你们不过是他获取利益的爪牙罢了,竟然敢将自己说得那样高尚,正统?可笑”

    毒蛇脸色通红,“你,你们”

    沈棠浅浅一笑,“算起来,你也该三十多快近四十了吧?我们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回过头去看,你们所坚持的那些是多么虚渺,而且没有意义。”

    她低声轻叹,“人生短暂,你们已经为了一个错误的执念在黑暗中度过了十五年,往后的人生之中,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可以过?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样去度过剩下的日子,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享受一些天伦之乐呢?”

    毒蛇态度有些软了下来,但却仍旧犟嘴说道,“你以为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将来?新帝不过是在等我们松口罢了,不管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最多不过一年半载,我们便是死人了。谈何娶妻生子?谈何天伦之乐?这才是真正的大笑话”

    沈棠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新帝会对你们如何处置,但你们心中却还是有期待的,不是吗?”

    毒蛇浑身一震,“你胡说些什么”

    沈榕笑着说道,“你们青衣卫的口中不都含有剧毒吗?就藏在左下第三颗牙齿处。若是你们真心想要求死,那么便不会被关在这牢狱之中,只需要狠下心来咬下去,就能立刻去见你们的恒王正统。”

    他语气微顿,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被搜查出来的青衣卫,共有一百余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所在,但却并无一人咬破毒囊自杀。可见,你们心中,早就厌倦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虽然身处绝境,但却还幻想着能有重新来过的一天。我说的,不是吗?”

    毒蛇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之中已经有人背叛了吗?”

    沈棠的语调忽然柔了下来,她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姐弟吗?四年前,淮南方家,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你带着人皮面具,但我却记得你的左手有些僵直。”

    她的目光对上了毒蛇的左手,“看,就是那个样子,它似乎曾经受过重创,不能自然地弯曲,看起来很僵硬的样子。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淮南?方家?”毒蛇脸上显出讶然的神色来,“你们是那对孩子”

    他苦笑着说道,“如果你们是方明轩的外甥外甥女,那知道我们青衣卫的秘密,也就不足为奇了。你们来见我,那定然是因为当年的事了,可惜,那也是机密,我虽然敬佩方明轩的为人和本事,但那事请恕我无可奉告。”

    沈榕恨恨地说道,“真是冥顽不灵恒王党已经全军覆灭,你心中既然还存有生的期望,那为何还要死守着恒王的秘密,不为自己的将来留一条活路?”

    沈棠轻抚弟弟的肩膀,柔声说道,“让我跟他说。”

    她徐徐向前,走到毒蛇的面前,低声说道,“我们的意思,并非是让你背叛你所信仰的组织,而是想要知道当年我们舅父的死因。如你所说,他是个真正的豪杰,但却死得那样不明不白,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去,必须要找到缘由。”

    沈棠想到当年舅父那伤痕累累的尸体,不由泪从中来,她带着些哭腔说道,“你是将舅父的尸首送回来的人,他是怎么死的,你也许是这世界上最清楚真相的人了。”

    她直直地望着毒蛇,“而且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为你所害,因为如果是那样,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将他的尸体送回淮南方家。我和弟弟,当时还小,若是舅父失踪了,我们也无从去找,更不会因此怀疑到青衣卫的头上去。所以,不管当年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也请帮帮我们吧”

    毒蛇一时有些犹豫,“这……我不过是因为仰慕方明轩的为人,不忍心他客死他乡,所以才……”

    沈棠哀求道,“恒王已经不存在了,按照青衣卫的规矩,效忠的都该是正统皇帝,那么如今的新帝便是你们的正统,为何还要执著于过去的信仰,即使明知道那信仰未必是对的?所以,帮帮我们吧帮帮我们,也让你自己重新开始”

    她想了想,咬着牙说道,“想必你是知道我们的身份,若是你肯将当年的实情告诉我们,我会去竭力说服新帝给你们一个重生的机会。我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只要你们配合,也有信心能够说服新帝,这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和你出生入死共同浴血奋斗,一起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了十五年的同僚朋友属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仇恨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仇恨

    说完这番话,沈棠便冲沈榕摇了摇头,然后叹着气作势离开,她脚步迟缓,心中暗暗数着一二三,果然在她默念到十之时,身后如她所料传来了毒蛇迟疑却又急切的唤声,“且慢”

    沈棠敛住脸上笑意,神色间仍然显得有些失望,她低声问道,“嗯?还有什么事?”

    毒蛇的脸色从迷茫犹豫到坚定,他沉沉说道,“如果你真的能让新帝对我们网开一面,那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将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沈棠脸上的惊喜再也藏不住了,她笑着说道,“嗯,新帝那边由我来说服。你放心,新帝是个睿智之人,只要你们肯合作,便算是有功者,他又岂会为难有功之人?”

    因为毒蛇的软化,沈棠便让狱官将他的脚镣手铐都除下,不管如何,总是要给即将给出答案的对方一点诚意。

    但狱官却颇有些担忧,他为难地说道,“世子妃,您要不要再稍作考虑?这毒蛇武功高强,若是将这些钳制都解除了,怕是会有不少麻烦。伤到了两位贵人,就不好了,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都吃罪不起啊”

    沈棠笑着说道,“你放心,他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有心投诚,便绝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出手伤人。”

    她转了转眼珠,浅浅笑道,“皇上那边不仅不会责罚你,还会重重地赏你。来,你过来,将我的话一字不拉地进宫禀告皇上去,然后便等着你的赏赐就行。”

    狱官这才放了心,他能爬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驽钝之人,沈棠一说便听出了其中的价值,他心中想着这差事已经不是赏赐的问题了,说不定他还因此得到晋升。

    他满脸堆笑地将毒蛇的脚镣手铐都解开去,然后命手下牢牢守在外头,一定要保证好这两位贵人的安全,而自己却疾步向宫中跑去。

    沈棠以礼相待,请了毒蛇坐下,她笑着说道,“既然是舅父的同僚,论理还当喊你一声伯父,但这里简陋,着实不适合见礼,等以后吧。”

    毒蛇苦笑着说道,“我知道新帝的人很快就要来了,所以咱们便不耽误时间,先将你想要知道的都说了吧。不错,我与你舅父曾是同僚,但他并不知道,我与他并不是一条心。先帝故去之后,恒王登位失败,他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临去前命令我们这些人在宫中自己隐蔽,以谋他日。”

    他叹了一声,“我们大多数人都隐匿于普通侍卫,禁卫军,甚至宫人,御厨之中。也有少部分人,因为要掌握皇帝的消息和动向,混迹于青衣卫中。而我,与你舅父走得最近,几次生死与共之后,成为了朋友。”

    沈棠咬了咬唇,“舅父那次得到的命令,真的是先帝命令他去云州容家取得那什么藏宝图吗?”

    毒蛇嗤笑道,“容家哪里有什么藏宝图?真正的藏宝图在恒王手中。而那次,不过是秦家被你舅父查到了太多东西,怕他继续深查下去便连老本都被窥光,而所作的圈套罢了。”

    秦家先在先帝面前透出口风,说容家有宝图,先帝那样的人自然按捺不住,便令他最信任的方明轩前去取得宝图,因为这宝图事关重大,他只通知了方明轩一人,并且嘱咐他机密行事。

    方明轩自然独身上阵,去了容家后发现这宝图实乃子虚乌有的传说,于是便离开了容家,但是他一出云州,便被秦家的人包围住了,毒蛇得知此事,不忍看方明轩身死,便借故离开京城,前来救援,但是为时已晚,他赶到的时候,方明轩已经断了气。

    毒蛇念在与方明轩相交一场,不忍他被弃尸荒野,但是又不能曝光自己的身份,因此取了人皮面具,将方明轩的尸身送回了淮南方家。

    毒蛇低缓地说道,“你母亲被秦家的人害死,你舅父一直都难以放下这心结,因此他便去深究追查这真相,但越查越深,竟然查到了秦家和恒王之间的秘密。这便是你舅父的死因,是秦家的人怕阴谋败露,所作的圈套。”

    沈棠软软地坐了下来,“果然是秦家啊”

    沈榕又怒又哀,他吼道,“秦老匹夫下的指令,那么到底是谁执行的这任务?若是他没死,我必要将他杀死以报舅父的大仇,若是他死了,我也要将他坟前的绿草都根根拔尽告诉我,是谁下的手,是哪个下的手?”

    毒蛇低低说道,“是……是秦家的一位公子,那回是他第一次为家族效力,因为手段凌厉,干脆利落,得到了永宁伯的大加赞赏。”

    沈棠浑身一震,四年前秦焱十五岁,而秦家其他的公子都还年幼,那么说来……杀害舅父的凶手竟然就是数度救了自己的秦焱?她眼角不由有泪滴滑落,这样的秦焱,明知道与自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却还来说什么喜欢自己?那岂非是太可笑了吗?

    她转头看到双眼中熊熊燃烧着仇恨火焰的沈榕,轻轻捏住他因为愤怒而僵硬的手指,沉声说道,“舅父不会白死。”

    毒蛇似有所感,他低声叹息,“从前与方明轩交往之中,他因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时常与我袒露心扉,他曾经说过,你们这对姐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虽然不是他的儿女,但是感情却胜过这世普通的儿女甚多。如今看来,果然如是。”

    他望向遥远的前方,声音虚无渺茫起来,“而我,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得到这种感情的机会了。儿女?天伦?对我来说,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地让我无法企及。”

    沈棠擦干眼角的泪滴,“不会的,只要你肯与皇上好好配合,你想要的都会有。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不管是帝王还是平民,英武如我舅父,还是狂傲如恒王,都抵不过这法则,最长不过百岁的人生,如弹指一挥匆忙而过。你会发现,你所执着的那些都及不上安稳地活着重要。”

    她的语气慢慢柔和了下来,“若是舅父还活着,此时该有多好?”

    这时,外头传来响动,听这声音和阵仗,应该是皇上亲来无疑,沈榕缓缓地起身,将沈棠扶着,“姐姐,话都问过了,皇上快到了,咱们也该走了。”

    毒蛇却忽然将他们叫住,“恒王虽然死了,但是他的长子仍在,他们手中有轩朝的藏宝图,必然不肯甘心就此罢休。你们姐弟,此次为新帝立了大功,但却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沈棠转过身去,低声谢过。

    毒蛇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我只去过一次淮南,觉得那里真是个温暖明媚的好地方,若是我还有命在,我能去淮南生活吗?”

    沈棠缓缓点了点头,“嗯,淮南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很温暖,很舒服。”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沈榕自言自语地说道,“来时我一直都担心,舅父的死会与容伯父有关,如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舅父与容伯父是那样地投契,我们和阿觉也算是患难之交,若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舅父死于好友之手,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他转头说道,“姐姐,我们的仇人是秦家,自始自终都是秦家,而秦家只除了秦老贼被斩,其他的嫡子嫡孙却还好端端地活着。这让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棠的眼眸微垂,她低声说道,“那些未作恶的倒也罢了,他们也不过是为家族所累,但是秦焱,这个亲手将舅父杀死的秦焱,我却一定要问一问他,他的手沾满了我舅父的鲜血,然后又站在我面前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从怀中掏出玉斗令来,呢喃着说道,“御太后曾用它来号令沈氏为她效力,如今,它可还有这样的效力,能让沈氏的人继续为我所用,哪怕我是为了一己之私?”

    马车刚停至王府门口,文绣便从里头迎了上来,“小姐,苏夫人来了。”

    沈棠眉头轻挑,“苏夫人?”

    文绣补充道,“表少爷晋了翰林院编修之后,外头便将沈紫嫣称为苏夫人了。她一早就到了,我说小姐有事出去了,请她改日再来,但她却怎么都不肯。虽然……但外头这事到底还是藏着掖着的,我也不好随意赶她,免得别人见了,说您苛待娘家妹子,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只好让她在偏厅里等了。”

    沈棠点了点头,沈紫嫣不是沈灏的骨肉,而是恒王与秦氏的种,这事若是闹了出去,实在是沈氏的大丑闻,因此外人并不知道此事,甚至连沈明月和苏蓦然也是不知晓的。

    这也是为何沈紫嫣尚能活着的缘由,但沈紫嫣经此一事,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怎么会在这当口上门来找自己?

    她想了想,对着沈榕说道,“那事,咱们暂且先放在心里,等有了确切的想法,再从长计议。我这里还有客,便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帮着莲莲收拾收拾,过些日子就要搬新府了,这几日该是很忙才对。”

    她目送着沈榕的车驾远去,这才跟着文绣进了门,刚到馨菲院,便听到屋内传来王妃的笑声,“棠儿有你这样的好妹妹,自该欢喜才是,怎么也不见她邀你来王府玩?也罢,我可替她作了这个主,以后你可要常来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担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担心

    沈棠大感不解,一向深居简出的王妃怎么竟然在自己屋中,言谈之间,似乎对沈紫嫣颇为热络,她转头过去望向文绣。

    文绣很是惊讶,她低声说道,“我出来时,王妃并不曾来,守门的小菊和小荷都是仔细挑选过的,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差错,是我的不是。”

    沈棠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她若是强要进来,莫说小菊小荷这些三等小丫头,便是你和碧笙也都拦不住的。说这些都无用,我进去看看里边这两位的来意如何,你去知会世子一声。”

    她看着文绣悄然退下,这才与碧笙进了屋。

    瑞王妃的气色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但眼睑下却难掩暗青,她见了沈棠,脸上堆出笑容来,“听说你兄弟来接你出了躺门子?怎么,是宫里头又有传唤吗?”

    沈紫嫣闻言神色紧张地盯了过去,恒王死后,她犹如惊弓之鸟,时刻都怕自己的身世被捅开了去,她自然确信沈棠是不敢抹黑沈家的门楣的,但一听到皇上和宫里的消息,她却还是天然地就紧张了起来,

    沈棠笑着回答,“是去见了一个故人。”

    她不愿多提,便将话题岔开去,“看来母妃今日精神不错,这样才好,这天气暖了,是该多出来走走才是。”

    沈紫嫣见她并不提及自己,犹豫了一会,便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姐姐。”

    沈棠将她扶起,“二妹向来都跟我随意,怎么今日倒多礼起来了呢?你可是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平素让你来玩,都没见你肯移尊驾一步,今日倒是奇了,说吧,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紫嫣面色有些尴尬,她方才虽然并未明说,但与瑞王妃谈话对答之中,明里暗里都是沈棠不待见她,因此才不敢上门来寻晦气的意思,但此刻却被沈棠一语道破,不由大感羞涩。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瞧姐姐说的,您嫁过来的时日也不长,前时又发生那样的祸事,我便是想上门来瞧瞧您,也没机会啊。”

    沈棠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你今日来?”

    沈紫嫣见瑞王妃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动,她忙上前一步,跪了下来,“三弟已经小半年都没消息了,我问了好些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想到要求姐姐帮忙。”

    她为了将戏作足,竟还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求姐姐成全”

    沈棠冷笑者说道,“虽说妹妹这头磕得不合常理,但我既然是你长姐,倒也没什么受不起的。起来说话吧。”

    她对着瑞王妃一躬身,“娘家妹子不识规矩,倒让母妃看笑话了。”

    瑞王妃眉头一挑,笑着说道,“无妨。你三弟便是秦氏夫人所出的那位?怎么他失踪半年都还没找到?”

    沈棠叹了口气,“实不瞒母妃,父亲在时,三弟沉迷赌博,被人哄去了好些家财,被父亲责罚过后,便时常逃家,初时府里还派人去寻,后来父亲寒了心,便渐渐也就不管了。”

    她想了想说道,“初时,是出去个三五日将身上的钱输光了就回府来,等手头有了钱又再出去,父亲既然都不管了,府里便没人敢再说什么闲话。谁料到也不知道是哪回起,三弟就不曾再回来过,连父亲过世这样的大事都没露面。”

    瑞王妃的脸上满是疑惑和兴味,“原来是这样啊,那发现不对劲之后也没去找?”

    沈棠摇了摇头,“哪能啊。三弟虽然是平夫人所出,但却也算是记在宗谱上的嫡子,父亲虽然没了,但是大哥还在,沈家的长老们还在,怎么能让沈氏子孙流落在外?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出去寻,天南海北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

    她又叹了一声,“我们心下都有不好的预感,但大哥却仍旧不曾放弃寻他,便是此时还尚有人在找他呢。”

    她转过头去,对着沈紫嫣说道,“所以妹妹这样做,真是让姐姐有些伤心,沈家尽心尽力地去寻三弟了,你却突然跑到我这里来,还当着我母妃的面给我下跪磕头求我去寻三弟,是想说大哥这个沈氏家主做得不尽职吗?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该让人如何看待大哥这个家主,如何看待我这个姐姐?”

    沈紫嫣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来求求姐姐帮着想想办法。父亲没了,娘亲死得蹊跷,三妹也早就故了,我只剩下这么一个一母所出的兄弟,他又素来有些胡闹不懂事,这才让我更加挂心。”

    她抹了抹眼泪,“若是姐姐不肯替我再寻一寻,那也罢了,何苦说那么多诛心的话来?是我的不是,我原该先去求了分了家的大哥再来求姐姐的。”

    沈棠心中冷笑,沈松失踪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怎么前五个月来沈紫嫣没有挂心去寻,偏偏今日就挂念上了?还说什么娘亲死得蹊跷,这是在暗指什么?

    她深深叹了口气,“若你今日来只是为了三弟,那你便放心吧,只要沈氏还在一天,就一天不会停止寻找三弟的消息。一个人不可能无端消失,生能见人,死总能见尸。”

    沈紫嫣委委屈屈地说道,“是妹妹思虑不周,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姐姐了,这便告辞。”

    她眼中带泪,向王妃屈膝行礼,然后说道,“王妃厚爱,紫嫣铭记在心,以后一定常过来叨扰,今日来得匆忙,未曾给您背礼,下次一定礼仪俱全地来给您请安。”

    瑞王妃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然后笑着说道,“你是棠儿的妹妹,便是自己人,那般客气做什么。”

    沈紫嫣屈身向后退去,刚至门外,却不料沈棠却又重新叫住了她。

    沈棠走到门口,笑意盈盈地对沈紫嫣说道,“我让人送一送你。”

    又俯身过去,对她耳语,“你可能又想岔了,为了沈家的脸面,我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你的身世,但告诉私下告诉皇上却还是能做的。皇上的母家是沈家,他必不会将此事抖出去的,但你可知,你的下场会如何?”

    她冷声说道,“你不过一个女流,皇上若是要对付你,哪里还需要你的身世证明?有的是法子。所以,不管你今日来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都要时刻谨记着,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我,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沈紫嫣浑身一颤,哆嗦着道,“是。”

    沈棠冷冷一笑,“小荷,替我送一送苏夫人。”

    她徐徐转身,回到屋内,见瑞王妃的茶水已经见底,便笑着又替她满上,“让母妃看了笑话,是儿媳的不是。不过,不知道母妃来寻儿媳是有什么事?”

    瑞王妃重重望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赵蒙的舅父又升了,吴侧妃可得意得很,怎么,你和吴侧妃交好,这事她还没告诉你吗?”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听说,吴侧妃可是要她娘家兄弟帮忙举荐赵蒙入京畿卫呢京畿卫和禁卫军这次都出了大纰漏,皇上正拿他们开刀的时候,想必很快就能空缺下来许多职位,赵蒙若是去了京畿卫,想必副统领之职是跑不掉的。你就不担心吗?”

    沈棠奇道,“母妃说笑了,大哥能有好前程,我身为弟媳,自然当为他感到高兴才是,这也是我们瑞王府的荣光。儿媳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瑞王妃冷笑着说道,“你是真不担心?赵蒙的才能出众,长得又类王爷,吴侧妃娘家又青云直上,你就不怕他以后取而代之吗?”

    沈棠笑了起来,“母妃多虑了,夫君和大哥的兄弟感情极好,兄友弟恭,堪称楷模,更何况,这世子的位置早就已经定下了,又不是大哥和吴侧妃想要就能要得到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都说了母妃这病不能伤神劳思,您还为了夫君的前程这样多虑,真是……您哪,就不该多想这些的,宽心才能长命呢。”

    瑞王妃直直地盯视着沈棠半晌,见她脸色平静,果然没有一丝紧张,不由冷哼说道,“既然你这做世子妃的都不替夫君担心,我又何苦替你们操这个心。也罢,到时候若是赵蒙起了别的心思,你们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她话刚说完,便让叶嬷嬷扶着起来,“我们回去。”

    沈棠并没有将瑞王妃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赵蒙确实是有一些本事的,他能出仕,对瑞王府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如今瑞王虽然拥有亲王的爵位,但说到底,却一点实权也无,荣辱兴衰,全凭着皇上一句话,远不如手中抓着权利的朝臣来得有安全感。

    赵蒙是个有能力的人物,他不会不明白,做京畿卫的副统领,将来拼一份自己的家业,远要比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爵位来得舒服。

    因此她将此事彻底地丢开了去,一心一意地琢磨开了秦焱等人的藏身之处,如今所有的线索还太少,也不可能因为证实确有藏宝图所在,而去断言秦焱等人定是去了那里取财物,以谋将来。

    但,依她的推断,秦焱花满和容觉三人,应该是在一处的,且不会藏匿在巡查森严的南方,那么,极有可能便是北方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白绫

    第二百四十章 白绫

    御书房,皇帝惊诧地从龙椅之上立了起来,“你说……沈紫嫣竟然是恒王的血脉?”

    赵誉点了点头,“我们也是最近才知晓此事的,并非有意隐瞒皇上,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是好。此事终究是件家丑,皇上新登位,若是母家有这样的丑闻,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沈紫嫣如今却是苏表哥的妻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一时也不好随意处置。”

    他轻叹一声说道,“臣等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便只好来讨皇上的示下,还请皇上宽恕未能及时禀告之罪。”

    皇帝摆了摆手,“你们的立场也确是为难,朕如何会因此怪罪你们?誉哥,你我是兄弟,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以后私下无人,不必再臣来臣去,你不嫌累,我还觉得怪得很。”

    他语气微微一顿,长吁道,“恒王和永宁伯都已经死了,不管是在逃的恒王之子,还是秦家人,都不会将她放在心中,咱们原不必将她看得太重。只是,这样的身份若是传了出去,总是不妥,最怕她主动咬开,那样岂非显得沈氏无能?所以,这个女人,不能留。”

    赵誉沉吟说道,“确实不能留,只是该如何做得干净利落不惹人怀疑?那沈紫嫣在京城颇为活跃,昨日还来了瑞王府一趟,若是突然出事,恐怕会惹人怀疑。”

    沈紫嫣与沈棠彼此不对付,这是全京城皆知的事,若是沈紫嫣突然暴毙,难免会有人在背地里说些闲话。

    皇上笑着说道,“你顾忌的太多,此事便由我来做吧。”

    他略停了一停,又面色喜悦地说道,“棠儿真乃奇女子也,昨日审了审那个叫毒蛇的青衣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怎么也撬不开的死鸭子嘴竟然主动开口要求合作了,这下可好,这十五年来,不曾交给父皇手中的那批青衣卫的行踪交代得明明白白,真是让我感到惊叹。”

    赵誉讶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棠儿回来可不曾跟我说起过,她只说知道了她舅父死因的详情,姐弟两个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打算将秦家的余孽找出来呢。”

    皇帝赞许地说道,“这就是棠儿的分寸。”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从前一样用手肘轻轻敲了敲赵誉的胸口,颇有几分调侃地问道,“娶妻如棠儿这般聪慧,誉哥是不是觉得颇有些压力?”

    赵誉完起唇角,笑着摇了摇头,“我在爱上棠儿之前,便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她的聪慧,她的奇智,都是我所爱的,怎么会觉得有压力?”

    他转过头去笑眯眯地反问道,“皇后娘娘也是女中豪杰,论心智才能气度都要盖过棠儿好许,难道皇上觉得身上有压力了?”

    皇上闻言,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来,“我的皇后,也是世间难得的好女人,她从来不对朝政指手画脚,但我需要她意见的时候却总能给我很好的指引,这样的皇后,我敬她爱她,珍她恋她,怎么会觉得有压力?”

    他昂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嫌弃自己的妻子聪慧能干。”

    赵誉回到府中,便将面君之事对沈棠说了,“原该先问过你的意思再告诉皇上,但我看你还有别的要事忙着,便先去了。”

    沈棠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沈紫嫣留不得,却总是下不了这手去,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她撅着嘴对着赵誉问道,“人家说嫁了人就会变笨,是因为嫁给了你的缘故吗?”

    赵誉闻言一愣,随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一边却将沈棠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去,“既然都变笨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变更笨一点吧”

    沈棠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现在可是白天,又是国孝之中,怎么能?”

    赵誉的手已经不老实地伸进了她的衣裳里面去,“今日是五月二十七,先皇的热孝已过,百姓诸事不忌。至于白天……谁规定了白日就不能夫妻恩爱了?”

    沈棠再想说些什么,却被赵誉的嘴将话堵了回去,纱幔垂落,从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很快便就传来压抑的喘息……

    那日之后,苏蓦然又连升三极,成了最年轻的翰林院学士,大周朝翰林院学士是从二品的官职,沈紫嫣也因此身上有了宜人的诰命,本该是件高兴的事,谁知皇上却又同日下旨意赐了两个美貌的宫女。

    在当时,文人学士身边都好带着一两个有才情擅舞文弄墨的妾,这旨意一下,翰林院中除了宋青禹外无人不艳羡这份皇恩浩荡,苏蓦然自然也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沈紫嫣心中半是欢喜半是郁闷,但这两个宫女不知道是凭了什么,却将苏蓦然的心给迷住了,他夜夜都在宫女处过夜,竟然一夜都不落空,将沈紫嫣彻底地给晾了下来。

    她素来是不能忍的脾气,忍无可忍之下,便将那两个宫女毒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这顿打,却是打的皇上的脸面,沈明月哪里敢耽搁,立刻命人绑了沈紫嫣带了进宫要向皇上请罪。可皇上正在气头上,哪里肯见她?她又去请见皇后,宫人客气地拒绝,“皇后娘娘身怀六甲,最近身子越发沉重,并不能见客,还请苏夫人改日再来。”

    无奈之下,沈明月便去闯了早就不理会外事的坤和宫,去寻了太后娘娘哭诉了一番。太后无奈地说道,“虽然你是我的亲妹妹,你儿媳也是我的侄女,但这回她实在太不像话,打了皇上的脸面是为不敬忤逆。这藐视皇上,可是死罪。”

    太后叹了口气,“我如今不理会外事了,只能尽量替你劝劝皇上,你儿媳恐怕是难逃重责,至于蓦然还有你们苏家,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意了。你呀,平素要强得很,怎么这会连个儿媳都压制不住,以后可要好好管着,不然我就怕你们苏家都要葬送在你儿媳手上。”

    沈明月不安地回了府,将沈太后的话说了,苏家一时大乱,就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因为沈紫嫣这个量小的妇人而落了空。

    其实他们是皇亲国旗,失去官职事小,只要有皇上照看着,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但若是失去了皇上的眷顾,他们这样无爵的人家,以后怕是寸步难行,什么人都敢招惹欺负他们一番了。

    沈明月怒极,一不做二不休,立时便将沈紫嫣捆了起来,命人将她关进了柴房,不顺父母,无子,妒嫉,七出之中占了三出,沈紫嫣这样的妻子早就是应该休弃的。

    但临到关头,苏蓦然却又是狠不下这个心来,他想到沈紫嫣父母都已经没了,若是沈松在,尚能依靠兄弟。但如今,沈家已经分了家,她是两头都去不得的,沈松也失踪了,她无人依靠,又不能生育,就这么将她逐出去,恐怕没过几日,就要死在了外头,心中终是不忍,因此便反倒求着沈明月不要那样绝情。

    沈明月至此对苏蓦然的性子已经完全绝望,但到底是亲生骨肉,苏蓦然的前程她不能不顾,她心中打定了主意,这沈紫嫣是绝对不能再留了,留下她来,恐怕将来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和祸事。

    她将因为沈紫嫣而失去孩子的徐姨娘唤到了跟前,两个人都是至爱着苏蓦然的,心里又彼此都有着自己的计较,因此一拍即合,很快便商议下来该如何行事。

    另一方面,一连几日来,沈明月日日都去坤和宫递牌子请见,苏蓦然也终日惶恐不可度日,京城的朝臣也好世家也罢,甚至连百姓,都个个翘首以盼,等着看苏家这出大起大落的好戏。

    皇上本来颇有些震怒,苏蓦然驭妻不力,连后院都管不了,如何能管理翰林院?当要免除他的晋升,而沈紫嫣乃是恶妇一名,又蔑视皇威,按律当斩。

    此时,却有朝臣进言,苏蓦然虽然是皇上的表兄,但他确有才华,升这翰林院学士位乃是肯定他的才华作用,岂能因为后院女人的事而轻易罢免?

    朝臣又言,皇上将宫女赐给了苏蓦然做妾,那沈紫嫣便是主母,主母责打妾侍实属常情,但将皇上所赐赶走却是大不敬了,但如今被打的妾侍已经无碍,沈紫嫣又真心悔过,不如还是网开一面。

    皇上思虑再三颇觉有理,便大度免了沈紫嫣责罚,并嘱咐苏蓦然莫要因此而怪责沈紫嫣。

    此举一出,全城哗然,众人皆称赞皇上是有度明君,百姓不禁对未来有了新的希望,而文人学士也因为皇上能听得进谏言,而更加赞颂他,一时间,各地学子纷纷请求皇上加开恩科,都跃跃欲试想要在科考中拔得头筹,以效忠明主。

    而沈紫嫣,却也因为这场是非,声名尽臭。以至于一月之后,传出她自惭羞愧,终究还是三尺白绫自戮而亡的消息时,百姓竟然是一片拍手赞道之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挑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挑拨

    六月初七日,沈棠和沈榕十五岁的生辰,一个是及笄,一个是行冠,都意味非常,本该隆而重之,但因国孝家孝刚出,便不敢张扬,不过各自请了要好的亲眷和平素来往的好友一道庆贺了一番,便也就过了。

    再过几日便是曹芙与宋青禹大婚,沈棠便与沈榕商量了一番,将淮南方家的一些产业变卖重置,想要以添妆的方式将这些铺面田地都过到曹芙的名下。

    舅父从前打定主意一生不娶,曾说过要将方家这些自远山公手中起的家业传给她姐弟两个,但如今既然知道曹芙的存在,那自然是不能再如从前一般受得心安理得,说到底,曹芙虽然不姓方,但却实为方氏最后的传人了。

    为了不让一无所知的曹芙起疑,沈棠便想借曹夫人的名义将这些财物都给曹芙,曹夫人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从了沈棠的劝,将这些地契房契都收了下来。

    沈棠说,“曹爷爷素来清廉,太学院也不是什么能捞油水的地方,如今更是颐养在家,除了这满屋子的古籍珍本,哪里能有多少积蓄给芙姐姐?宋家自然也是书香门第,但过日子却必须要手中有银,才能心中不慌。芙姐姐嫁妆丰厚,婆家自然欢喜,宋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她才是。”

    她又说道,“芙姐姐这份,是她该得的,不然我们姐弟心中也会不安,毕竟她才是真正的方家人。”

    曹夫人想到宋夫人对这门亲并不是那么热络,又想到曹芙那绵软的性子,便不再推辞,“芙儿在屋里,你去和她说说话吧,午膳就在这里用,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来,碧笙丫头跟着我去厨房搭把手。”

    沈棠进屋的时候,曹芙正在绣着香囊,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沈棠,不由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棠撇了撇嘴,“我来给你添妆呢,怎么?不欢迎我?”

    曹芙笑着将她拉住,“哪能呢快坐,好些日子不曾见你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忘掉了呢。”

    沈棠见她面色不错,神情中也颇带几分期待,心中暗暗想到宋青禹最近应该是将她哄得不错,不由也高兴了起来,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递了过去,“给你添妆。”

    曹芙打开盒子,见是一套玉簪,上面刻着竹兰梅菊四君子,不由满心欢喜地说道,“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这一套簪子平素都能带着,若是那些宝石做的,我可就只能拿来欣赏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