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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101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沈棠听到院判的诊断时,心中便知道皇上已经没有救了,若是在前世,皇上或许还可以依靠呼吸机的帮助如同植物人一般活下来,但在这没有吸氧机的时代,便是再高明的神医也无法让一个脑部正在慢慢萎缩衰竭的人,重新活过来。

    她见沈紫妤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与此同时,还有威王和沈沐殷切的目光,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等到亲自上前诊断了之后,才低声说道,“院判说得没错,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了。”

    沈紫妤不敢相信地望着沈棠,她不断用手扯着沈棠的身子问道,“大姐姐是神医弟子,跟那些庸医是不同的,皇上明明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大姐姐快告诉大家,皇上没事的,他休息够了就会站起来。快,大姐姐快”

    端和的眼泪不断涌出,她心中也对这个结果难以置信,不肯接受,但是她知道既然院判和沈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结果便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

    她心中其实一向都对以各种小手段上位的沈紫妤有些轻视,但如今看她这肝肠寸断的模样,才知道沈紫妤虽然心机有些深沉,但对皇上果然是有几分真情的。

    这份伤心欲绝让她产生了认同感,不由将沈紫妤拉在怀中,带着哭腔说道,“小四,皇兄救不回来了,哭闹都是没用的。咱们便在这里守着他,好不好?”

    沈紫妤终于无力地瘫倒了下去,她一边哭着一边微弱地点头,“对,我要在这里守着”

    太医们跪了一地,院判的面色也不太好,皇上是在他手中驾崩的,看来他身上这身院判的官袍很快就要易主了,在皇上断气之前,他们都要跪在地上,不能离开。

    沈沐将威王和沈棠叫到了殿外,他满眼泪光地望了里头一眼,然后低声说道,“皇上并无子嗣,这继位的只能是威王了,但恒王祸乱刚过,宗亲和朝臣都还余惊未了,那位虽然剃度出家了,可难保会有什么人拿他做由头,为了确保万一,咱们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

    皇上还未咽气,但继任者的人选却是必须要考虑好的事情,如今先皇所剩下的子嗣,唯有前太子和威王,前太子早就被废,又已经出家,那威王便是唯一的人选了。

    威王也并不惺惺作态,他知道推辞不得,便倒也坦然接受,“今日已经将禁卫军的统领处置了,现下掌管禁卫军的是景阳王的庶弟,是个信得过的,应当不会再出什么茬子。”

    他随即皱起了眉头来,“倒是恒王那边…这一夜已经过去,不知道西域女王要如何处置恒王,还有宫中隐藏的那些效忠恒王的青衣卫,若是不将他们连根拔起,真是让人不得安心啊”

    西域女王痛恨恒王的背叛,但是同时却也无法忘怀对恒王的感情,同时恒王还是王子的亲父,该对恒王如何处置,确实是一个痛苦而纠结的问题,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作出决定的。

    沈棠了解这点,因此并不着急,但却问道,“那假扮皇上的人,还有永宁伯府的人,如今都在哪里?”

    威王沉沉说道,“那假扮皇上的,你道是谁?”

    沈棠不解地问道,“谁?”

    威王冷哼了一声,“是夏止,从前京畿卫统领夏承恩的侄儿夏止。夏承恩被人杀死,他却一直都无踪迹,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混入了宫中,一直都易容混在皇上身边。他们夏家,原本就是恒王的人”

    沈棠想到了永庆门前夏承恩的死法,当初让她疑惑不解,如今却豁然开朗。夏承恩确然是恒王的人,但是却在与罗贵妃的相处之中起了私心,事败之后与夏止逃出,只是他那点本事远又怎能敌过秦家和青衣卫?

    挂在城门之前,是为了震慑其他的恒王党,背叛恒王的下场很惨烈,连夏承恩这样老j巨滑心思阴沉的人,都无法逃过恒王的手掌,其他的人自当更加掂量掂量。

    而夏止,也许本就不是与夏承恩一路的。

    威王沉声继续说道,“至于永宁伯府,永宁伯那只老狐狸倒是还在府中,只是他的几个嫡子嫡孙,却都不见踪影,想来是事先得到了风声,早就逃了出去,这人海茫茫,若是他们有心隐藏,一时之间,还真不容易捉住。”

    沈棠想到,永宁伯恐怕早就看出恒王此仗败去的可能很大,但他出于某种别人难以理解的执念,却一直都不肯放手,只是不管是多么狠毒的虎狼,也都有护犊之心,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秦氏一族从他手中覆灭。

    她忽然想到了秦焱,他当初西门放她离开,因此而被打断了左手,失去了左手的习武之人便等于废掉了一半的修为,这样的他,面对逃亡生活的时候,该有诸多不便吧?

    这样想着,沈棠心底便有淡淡的哀伤,秦家虽然罪无可恕,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秦焱的身影,可是他数次救她,若是真的让他死在她面前,她心中也会有所不忍。

    威王低声说道,“我早就将他们押入了天牢,本来是想等着皇兄来办的,可是如今……”

    他叹了口气,“也罢,那就等着到时一并发落罢。”

    就在这时,殿内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皇上……驾崩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青衣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青衣

    周朝皇帝的驾崩,对于西域女王而言,是一个噩耗。

    她原本打算请求周帝允许她将恒王带回西域,再作处置,不管他从前的身份是如何,如今他却还是名义上西域之王,并且还是她儿子的父亲,事关西域国体,她有理由相信,周帝在提出苛刻的条件之后,会应允此事。

    但周帝却在这个当口驾崩了,并且还与恒王有关,这谋逆是实,这弑君也是实,这样的罪名足够倾覆一个国家,西域虽然日渐强大,但是在大周面前仍然是弱小的,根本冒不起以卵击石的风险。

    更何况,如今她也好,西域的精锐军士也好,都被扣押在大周的国土之上,大周完全有能力将他们全部覆灭。

    在个人的情感和国家利益面前,西域女王选择了后者,她在周帝大丧之后,匆匆觐见准备登基的威王,主动献上了恒王处得到的青衣卫名册,并且签订了对西域内容苛刻的条约,以求西域国能全身而退。

    整个会谈之中,西域女王并没有提及恒王,威王知道,她这便是在表态放弃对恒王的处置,他知道这个决定对西域女王来说,是何等的艰难,因此便在条约之上盖了印信,拟定等登基之后,两国再各自派使者商定其他事项。

    大乱刚过,若是能和西域修好,那么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清理周朝内部的事宜。

    国不可一日无君,很快威王便登基为周朝第二十七位皇帝,并未改元,仍旧袭承先帝的年号,是为嘉康。他杀伐决断,手段凌厉,不过一两月间,便将恒王余孽尽数清理干净,恒王麾下的青衣卫残党也一个个落网。

    永宁伯府如同外界所预测的一样,步了定国公府的后尘,落得了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但与定国公府罗家不一样的是,永宁伯早就为了这日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嫡子嫡孙毫无影踪,名下的很多产业也早已经变卖,新帝这雷霆怒火虽然将永宁伯烧死,但却并没有将秦氏连根拔起。

    新帝似乎并没有为此震怒,因为他知道,若是将秦氏所剩下的根基一点点斩断,那么就算携带着巨额的财产,秦氏的子孙不管去哪里,也只能藏头露尾,成不了什么大器。

    假扮先帝的夏止被处以极刑,云州容氏的所有产业都被查封,家主并家中男丁尽数都被押至京城再作审问,而保国公府金家也因为受到了容氏的牵连,而被新帝冷落,虽然不曾夺爵,但却罢免了金世子的差事。

    除此之外,朝中所有与恒王有联系的官员都被罢免,一时之间百废待兴,朝堂之内竟然空出了许多职位,新帝御笔一挥,提升了许多年轻官员,大周朝堂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鲜血液。

    一月之后,新帝的处决终于下达,恒王谋逆弑君,判为死罪,永宁伯等参与谋反的朝官以及云州容家的家主还有别个一些知情人也被处斩,其他罪行较轻之人,则是流放的流放,贬职不用的贬职不用。

    大刑之后又是封赏,各个被困的公侯府皆都升了一等,此回救国有功的安远侯府沈氏自然封赏最厚,安远侯沈枫加爵两等,进了安国公,而除此之外,新帝又特赐去西疆搬救兵勤王的沈榕为一等武庆侯。一门两爵,昭显了皇恩浩荡。

    周宫之内,先皇后孟氏因被恒王所派的伪帝诬陷残害皇嗣而被打入冷宫永巷,新帝登基之后,为她肃清冤情,将她放出冷宫。

    先皇后经此一事,性情大变,主动请求新帝将京郊的别宫改成皇家庵寺,而她则愿意长居其中为大周祈福,皇贵妃和刘贵妃也跪而相求,终于新帝答应了此事。

    两月之后,京郊别宫修缮一新,先皇后等三人便取了法号搬了进去,这也算是为自己的后半生谋求到了一条安详宁静之路。

    若非如此,那么她们三人在宫中的处境便就尴尬之极,先帝和新帝是兄弟,而非父子,她们并不能递进一级在封号之前加个太字,而安居后宫。

    沈棠在送别沈紫妤之后,心下暗暗感慨,恐怕小四汲汲营营算计了众生,却从来不曾料到过会有这样的结局,所谓机关算尽一场空,便是如此罢。

    她目视着沈紫妤的身影离开之后,便应诏进了坤和宫。

    先皇驾崩之时,沈太后急怒攻心,差一点就没了,但是莫伊汐一直都以腹中孩儿来刺激她的求生欲,又加上沈棠不分昼夜地诊治,硬是将她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沈太后死里逃生之后,倒反而歇了悲观之心,一门心思地要将身体养好起来,她意志模糊之时,莫伊汐告诉沈棠已经诊治出来腹中所怀的一对龙凤双生,抱着对未来孙儿孙女的期待,沈太后这才醒了过来。

    因此,这连日来一直都积极地让沈棠给她诊治,一日都不曾断过,如今已有两月余,在这种积极想活的心态之下,沈太后的状况不断改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昔日的荣光。

    沈棠进坤和宫的时候,皇后也在,她见了沈棠,忙笑着说道,“母后方才还在念叨你呢,快来坐下。”

    太后知道沈棠是去送了沈紫妤,不由叹了一声说道,“万般皆是命。”

    她略一晃神,随即便又笑着说道,“来,先来给我诊诊脉,看看今日的情况如何。”

    沈棠浅浅一笑,将手搭了过去,不多久便点头笑道,“恩,太后娘娘的脉搏越来越有有力了,这病算是完全控制了下来,我以后便不再对您施针了。”

    她望了望外头的春色,笑着说道,“如今四月已至中,天气暖和,太后娘娘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看看新鲜的花朵心情也会好一些。您这病,在乎养,只要心情愉悦,不再劳心劳神,便就好了。”

    太后轻抚她的手掌,柔声说道,“这两月来可苦了你了,以后让太医过来替我请脉便是,但你若是得空,可千万要进宫来看看我。”

    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我听说你婆母的身子有些不大好?”

    沈棠点了点头,“恩,母妃常常咳血,请太医看过了,似乎也无什么效用。我也替她诊过,是器脏受了损伤,有些不大好治……”

    太后轻叹一声,“我和你婆母,年轻的时候被称为京城双姝,一样都是门楣显赫的世家嫡女,又都自傲有几分本事,谁料到最后嫁给了赵氏兄弟,过得却都不好……”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话题岔开,“我听你三叔说,还没找到沈松?”

    沈棠点了点头,“是。去岁就不见了人影,派出去好几拨人了,都没找到影踪,大哥他们已经不再找了。”

    沈松在她出嫁前就已经没了踪影,后来便是连沈灏过世都不曾露面,算来已经有五个月了,按照常理推断,恐怕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他本就不招人待见,又是秦氏所出,沈家到处打听都打听不到,便就不再费心去找了。

    沈太后点了点头,“也罢。”

    沈棠瞧她有些倦怠,便笑着告辞,“太后娘娘多歇歇吧,棠儿就不打扰您了。”

    莫伊汐跟着起身,“去我那坐一会吧,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沈太后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去吧。”

    皇后殿内,莫伊汐仔细问了一些安胎所需要注意的法子,她腹中怀着一对龙凤双生胎儿,这是沈棠和太医都已经确认了的。这是她和皇上的第一胎,关系着皇朝的稳定,和她的地位,她将之看待甚重。而她的肚子又比寻常孕妇大,身体便也容易疲累,因此她便格外谨慎。

    沈棠自然倾囊以授,她的师父虽然不曾教过她妇产科,但她这世与沈榕却是双生,小时候秀蝉姨时常将母亲怀孕时候的辛苦说出来,因此她还算略有经验,而对于莫伊汐来说,自己是双生,这个经历就足够让她感觉有安全感了。

    闲聊过后,莫伊汐凝眉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这几日又特别地忙,因此便让遇着你时告诉你,那说的那个青衣卫他找着了,若是你想问话,只要交待一声,随时都可以。”

    沈棠惊喜地问道,“真的?”

    皇上将青衣卫打进天牢扣押时,沈棠曾经向他请求,希望他能够替她找到当年将舅父尸体送还到淮南方家的那个人,碧笙两度见过,因此能说出身高样貌来,只是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本来的样貌罢了。

    这两月来,皇上一直都没给出消息,她一度以为这条线索又断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莫伊汐点了点头,“原来作的画像是人皮面具的样子,后来似乎费了一些周折才能确定那人就是你们姐弟要找的。”

    沈棠想了片刻说道,“若是可以,我想明日便与榕儿一起审问那人,我舅父的死因是什么,我约莫可以猜到,多半与恒王还有秦家脱不开关系去。只是,他武功那样高强,寻常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怎么会死得那样凄惨,这其中的缘由我一定要搞个清楚才能安心。”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分家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分家

    沈棠出了皇宫,便令马车径直往安国公府飞驰而去。

    皇上新赐下的武庆侯府是前朝大长公主的旧居,大长公主少年孀居,又不曾诞下子嗣,因此这修缮地富丽堂皇的大长公主府在她过世之后,便又重归了官中,如今修整两月便焕然一新,随时都能入住。

    既然是分府另居,自然便要先分家,因此这日沈氏重开宗祠,请了德高望重的长老,在安国公府内商议这分家事宜,沈棠虽然是外嫁女,但因她在沈氏的特殊地位,也被请了过去。

    本就是依着旧例来分,又加上沈枫和沈榕这对兄弟彼此都甚是谦让,因此这家分得前所未有地轻松愉快。

    大房和二房之间交割清楚了,长老们便高高兴兴地跟着白总管出去喝茶聊天,而屋内的众人却还要相商白姨娘柳姨娘以及沈柏的去留。

    若是依着旧例,他们三人都是二房的,自然该跟着沈枫走,只是武庆侯的爵位并非祖荫,而是以沈枫的军功和勤王救驾之功换得,因此柳姨娘便有了别的心思。

    她伏低作小经年,好不容易沈灏没了,也无个主母压着,正想过些当家作主的好日子,谁料到又闹了恒王乱政这一出,将好好的计划都打散了。

    但她到底已经铁了心思,于是便拒绝了沈榕夫妇的好意,坚持要与沈柏和白姨娘另居一处,自立门户。

    沈榕自然是有些不情愿的,沈柏若是长大了倒还好些,如今他才长到九岁,孤儿寡母开门立户,总是有些不妥,他虽然厌恶沈灏对母亲的薄情,但却对与自己同出一条血脉的庶弟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怜惜他与自己一般是没有父亲疼爱的可怜孩子。

    柳姨娘便对着沈棠哀求着说道,“大小姐帮着劝劝二少爷吧,我这提议实在非是要打二少爷的脸面,而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一则这武庆侯府乃是二少爷自己挣来的体面,我为二少爷感到高兴自豪,但却不能因为是二少爷的庶母庶弟就去堂而皇之地沾光。”

    她语气略顿,“再则,柏儿也快要十岁了,等到十四五岁便好说亲,这四五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时若说起来还是无个功名,仍旧依附兄嫂生活,也不大好听。反正,总是要分家的,不如便趁此机会一道分了,将来也能更方便一些。”

    沈棠知道柳姨娘的心思,她寻思着,若是彻底分了家,对沈榕也未必是件坏事,再说沈家只要声威不倒,安国公和武庆侯的兄弟,是任谁也不敢轻忽了去的。

    但表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要做的,因此她便笑着说道,“姨娘说得岔了,柏弟是沈氏子孙,与我和榕儿一脉血亲,若是姨娘和柏弟与榕儿分府而居,难不成是要让谏官抓榕儿的把柄,称他一个不养庶母不友庶弟的名声?”

    柳姨娘连声说道,“岂敢岂敢,这自然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二少爷了。”

    沈棠笑笑说道,“我知道姨娘是想分府另居,彼此都可以过得自在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柏弟有我们几个哥哥姐姐照应着,你们就算独自居住,也不会有人敢随意欺负。只是,这样到底还是对沈家的名声有些妨碍。”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跟着榕儿住进武庆侯,一来更安全一些,二来对柏弟的将来也有所帮助,也能免去姨娘娘家人对榕儿的质疑,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姨娘不妨再考虑考虑?”

    柳姨娘以为沈棠这样说了,这事便是要落空了的意思,不由有些泄气,她勉强点了点头,“我兄长那边倒是不会有所误会的,去岁时,便已经说好了,兄长并没有反对。只是,既然大小姐觉得此事不通,那么大小姐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吧。”

    沈棠浅浅一笑,“不如咱们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吧。武庆侯的边上便是原来的威远侯府,林家抄家之后,这府邸就被分成了四份,户部员外郎,大理寺少卿还有都已经住了进去,另外那家却暂无人居住。”

    她想了想说道,“不如咱们去求太后娘娘给个恩典,让咱们将那空置的院落买了下来,在交接处开一个小门,这样便不算另居,言官也好,谏官也罢,都挑不出错处来,对咱们自己,出入也方便,凡事也好有个照应。但小门一锁上,便是两家,吃穿用度,皆不相淆,岂不是两全其美?”

    柳姨娘听了眼睛放出光亮来,她期盼地望向沈榕和莲莲,有些忐忑地问道,“不知二少爷的意思是?”

    沈榕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行,就依着姐姐的意思吧。”

    等众人皆都散去,沈榕将沈棠留了下来,“这些日子咱们都忙,许久都不曾好好团聚,这正好到了午膳的时间,姐姐就别走了,我已经派人去请姐夫,今日咱们四人便一块好好吃一餐罢。”

    沈棠正好还有事要与他商量,便点了点头,跟着莲莲先回了松涛院。

    看得出来,莲莲将松涛院打理得很好,院中花草修剪得宜,屋子里因为有了莲莲的巧手,也装扮地更温馨甜蜜了,她情不自禁地点头说道,“莲莲还有这等巧心思,果然当初就该死皮白赖地将你给求回家来,做这当家理事的太太。”

    莲莲也不害羞,亲沏了杯茶水递给沈棠,“柳姨娘是怕到了侯府觉得拘束,又贪恋外头的自在,但若是真的搬出去了,难免会招惹来言语嫌疑,好在姐姐想到了这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棠低声叹道,“柳姨娘手头有钱,又有不少私产,如今头上无人压着,自然想要自己单过。更何况,这武庆侯是榕儿自己挣下来的功名,她这个庶母住着,总觉得不踏实。这倒是实话。我正是因为理解她的心情,她对我们姐弟向来还算友善,秦氏做大事也曾替我们解过围,因此便想成全她一把。”

    她浅浅一笑,“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柏弟也逐渐大了,将来总是还要再分家的,到时候再分,很多事情就都说不清楚了。况且,她是庶母,不管如何,你总是要敬着让着,她又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无事还好,若真的有什么事,你的立场也甚是为难,还不如就这样清静。”

    莲莲感激地点头,“嗯。”

    她拉住沈棠的手甜甜地说道,“桔梗姐姐的事,我已经跟大伯母提过了,这几日就会将她们家人的契约都送过来,我们新开府,有些得用的家人,总是要好过重新买起。”

    沈棠点了点头,“碧螺巷孙嬷嬷那里,还有些得用的人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派人去那里寻她。”

    她语气微顿,抬头问道,“最近你可有听说江蓉蓉的踪迹?”

    莲莲摇了摇头,“我只听说她自证姓江,非瑞王府的人,然后逃了出去,但后来便就不知所踪。祖父本来就不喜她,又是这样的原因离开的,因此责令李氏不得去寻。”

    她低声叹道,“卞姨娘早就没了,三姑姑四姑姑都也化为白灰,李家哪里还有人会为她出头?若不是瑞王府的名声支撑着,她还有什么?可惜,她竟生生地将保护伞扔了。”

    沈棠心中颇有些感慨,瑞王妃的这招捧杀,果然养出了一个嚣张又怕事的无脑女人,江蓉蓉这回,便算是回来,恐怕瑞王府也再也不肯接受她了。

    只是江蓉蓉的命运会如何,却已经不在沈棠的心上了,她很快便将这事丢了开去,又和莲莲闲话了一会家常。

    莲莲笑着说道,“我听榕哥说,芙姐姐与宋大哥订下了准日子,好事就要近了。咱们什么时候一块去趟学士巷给芙姐姐添妆去吧”

    沈棠有些惊讶,“好些日子都不曾和芙姐姐见面了,我竟不知道此事。”

    莲莲点了点头,“芙姐姐比姐姐还略大上一些,宋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亲事又是年前订下来的,约莫都准备地差不多齐全了,我听说好像是六月初的好日子。”

    她笑嘻嘻地说道,“我与宋大哥略相熟些,他实在是个不错的好人,脾性又温和,家里的气氛也好,芙姐姐这样柔弱的性子,嫁给宋大哥倒真是件好事。”

    沈棠想到沈枫,心想曹芙对他有意,他未必就对她无情,但那日他那样的选择,已经说明他是个将家族前景看得比私人感情更重要的人,于是不由低声一叹,“是啊。”

    即便安国公府现在人员简单,沈枫又是公爷,但公府百废待兴,正是要重新振奋的时候,大伯母又是厉害人,沈枫需要一个杀伐决断果敢的女人,来作这当家主母,而曹芙那样绵软的性子,显然是不合适的。

    对沈枫来说,心底这份朦胧的好感,只是少男最初的情动,也许并不能坚持多久,但是家族的未来前途,才是根基和保障吧

    这时,珠帘攒动,沈榕和赵誉说说笑笑着进了屋内,“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宝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宝藏

    莲莲和赵誉是表兄妹,向来相处随意,因此便不多礼,笑着说道,“在说宋大哥和芙姐姐的亲事呢,先皇大丧虽然过了,但曹大人和宋大人却都不想张扬,只不过就请一请交好的亲戚朋友,但我们……与芙姐姐的关系却是不一样的,因此还是要早些登门给芙姐姐添妆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贴身的丫头去小厨房催菜,自己却拿起桌上的茶盏,又替他们沏了两杯热茶。

    沈棠见沈榕有些愁眉不展,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赵誉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答道,“方才三叔的人来报,说是让容觉给跑了。”

    “跑了?”沈棠惊诧道,“不是说早就探查好了他藏匿的地点,这回是万无一失的,又有那么多身手高强的京畿卫围着,竟也能叫他跑了?”

    恒王事败那日,便决定了云州容氏的命运,作为家主的大公子,容觉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但派去捉拿容觉的人却落了空,保国公府的人称已经好些天都不曾见过他了,连保国公都说不清他具体的去处。

    这也是为何皇上会不待见金家的缘由,若非当年金家有从龙之功,又一向紧密地站在他这一边,恐怕这次就不只是丢几个官职那么简单了。

    沈榕表情复杂,“我们与阿觉一场交情,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身陷囹圄,反正容家已经倾覆,他就是跑了也折腾不出什么大浪来,按我的本心,倒宁愿他跑了算了。但是容伯父杀得匆忙,咱们想要知道的事恐怕只有阿觉才能知晓一二,他这一离开京城,再要找着他,可就如大海捞针了,难道舅父的冤情就这样暗无天日了吗?”

    沈棠想到,这回皇上虽然雷厉风行,将恒王一党尽数歼灭,但却仍旧漏了几条大鱼,花满是其一,秦焱也不可小瞧,如今又添了一个容觉,这几人虽然站在自己的对立派别,但却不能否认他们三人的能力。

    若是让他们又搅合在了一起,恐怕来日尚有一番周折。

    但这念头她却暂时将之丢开去,他三人纵然有通天之能,但元气大伤之下,若非经年的休生养息,绝不可能再反戈一击。况且,新帝作风强势,又曾在战场上浴血过,手腕甚是凌厉,再不能像他兄长那样被人轻易就撂倒。

    她想着,便微微一笑,“今日在宫里,皇后给了个消息,说是找着了当日将舅父尸身送回来的那个青衣卫了,可见天可怜你我,并没有将所有的线索都绝去。若是你明日得空,不妨与我一块去一趟天牢,咱们去见一见那人。”

    沈榕又惊又喜,“果真?那明日一早我便去王府接姐姐。”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母亲的大仇都已经得报。父亲自戮,秦氏中毒而亡,祖母自食其果故去,与当年之事有干系的永宁伯秦家也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算是彻底得到了报应。

    但舅父莫名其妙的死因,却仍旧是压在沈榕姐弟心上的山,对于他们姐弟来说,方明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养育他们,教导他们,疼爱他们。在他们各自成家立业,生活幸福的今日,这种为舅父报仇的心便变得越发迫切恳切殷切起来。

    等用过午饭,沈棠便与赵誉一块坐车回瑞王府。

    她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忠勇伯府家有个逃婚的庶小姐吗?”

    赵誉点了点头,“嗯,是卞姨娘所出的三小姐,论理我该唤她一声三姨母。怎么了?”

    沈棠轻轻说道,“今日和莲莲闲聊,我总觉得咱们应该要去查一查那位三姨母的旧事。京中高门大户中的小姐,又不是嫡女,能常常出门,怎么也不像是能够拒婚出逃的人。况且,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哪怕是死了,也总该找到尸身才对。”

    她看了看赵誉的脸色,低声补充道,“我听莲莲说,那位三姨母,长得……与母妃有些相似。”

    赵誉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我也曾想过。只是,那位三姨母一个弱质女流,纵然逃婚出去,也未必能到得了北疆,北疆苦寒之地,别说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就是强壮的男人过去,也要受些折腾的。她恐怕是出了京城之后,遭遇了强匪吧”

    他将沈棠揽入怀中,又轻抚她的额发,低声说道,“当年的事,其实只需要问父王便能知晓一切,但父王却什么都不肯说,这才是症结。”

    过了半晌,他又感慨着说道,“既然父王不肯说,那咱们还是不要再追查了。父王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不管我的母妃是谁,父王都是我最尊敬和爱戴的人,若是咱们这样追查,是在揭他心底的伤疤,那我宁愿就这样过吧。”

    沈棠一怔,随即却又点了点头,“嗯。”

    赵誉苦笑着说道,“我也曾想过的,若我母妃另有其人,那么她如今在哪,是不是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是被现在的母妃害死的。这些我都曾想过,但就算我追根究底将真相刨了出来,那又能如何?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会更痛苦。”

    他将头深深埋在沈棠的颈间,低声说道,“但若是最后,母妃仍旧是母妃,那我这样做,岂非既伤了父王,又伤了母妃?”

    沈棠不由轻抚他的发丝,柔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最坏的结果,便是你我心里怀疑过的那样,但将这最后的窗户纸撕开,又能如何?不过是在父王的心上重新揭一次痂,让他再痛一次罢了。”

    她语气微顿,苦笑着说道,“对于母妃……这些年来她所过的日子,恐怕每一天都在煎熬之中吧,她早就是一尊行尸走肉,活得没有半点趣味了。”

    按着她的直觉以及瑞王和王妃的反常,沈棠想也许事情的真相更接近于她的猜测。

    忠勇伯家的三小姐不知道什么缘故拒绝了威远侯的婚姻,在大婚当日逃了出去,去了北疆投靠大姐,没料到却和姐夫天雷勾动了地火,然后生出了赵誉,王妃自然不能容忍,于是不知道又是什么原因那位三小姐死了,王妃却成了赵誉名义上的母亲。

    但这样的孩子,王妃如何能够待见他?因此才有了赵誉五岁之前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妃却不得不让赵誉成为她的嫡子,将来继承王爷的爵位,并且她只能将这仇恨埋在心中,一点一点地折磨着自己。

    若不是沈棠上回提醒了王妃一回,恐怕王妃刻意求死,这时候早就已经没有气了,由此可见,就这样生活对于王妃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痛苦,她过得比行尸走肉还要苦闷。

    况且,沈棠相信,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有想象的那样简单,一个名满京城才华出众的名门贵女,是要怎样的绝望才会将自己糟蹋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里头若是深究下去,将那些陈年旧事追根究底,恐怕会有更让人失望与痛苦的事实,这样于赵誉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瑞王妃的身子衰败地很快,恐怕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还不如就像如今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这样过下去,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王爷的心里也能够好受一些。

    赵誉见她静默不语,便笑着说道,“这些事情虽然闷在心里难受得慌,但与你说了一说,便觉得好许多了。我相信,父王总有一天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的,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忘记说了,大哥前些日子去东郊替父王收租,在那边的小镇子上待了一两日,竟让他打听到了沈松的消息。”

    沈棠抬起头来,“哦?”

    赵誉想了想,“说是在茶楼的时候听茶保说的,几个月前有一伙高头大马凶神恶煞的人,带着一群小伙子经过那里,其中有个特别不听话的逃了出来,口中嚷嚷着他是安远侯府的三公子,但那帮人人多势众,还是塞了他的口舌,将他捉了回去。看样子,是往东北方向而去。”

    他低头沉思,“东北方向一直过去,便是苦州,那里虽然地大辽阔,还与北疆接壤,但那处地势极其险恶,山中多有猛兽,素来没什么人敢去的,那些人去那里做啥?”

    沈棠接口说道,“他们捉了沈松,却并没有来勒索,可见是不相信他的身份的,因此捉那些人多半是为了让他们充当劳力。苦州……那地方虽然也属于大周,但因为地势艰险,向来都无人管理,我对那地方唯一的印象,就是以前曾听人说过,苦州的深山里到处都是宝藏。”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莫非那些人带着沈松这样肩不能背手不能提的家伙,去苦州深山挖宝藏去了?”

    赵誉听了这话,却并没有笑,他沉思着说道,“你还记得传说中容家的那张藏宝图吗?”

    沈棠严肃下来,“嗯,怎么?”

    赵誉低声说道,“我听说轩朝哀帝虽然兵败给赵氏先祖,但是轩朝却在某处藏有巨大的宝藏,这宝藏是轩朝的先人为后人预备下来的,以待哪日国破之后,让后世子孙作为复国之资。因此这世间才有许多宝藏的传说,容家的那藏宝图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他忧虑地说道,“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毒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毒蛇

    第二日一早,沈榕便来瑞王府将沈棠接了走,在去皇宫的路上,沈棠忐忑说道,“舅父最后一件任务是去云州,可容伯父已死,容觉也不知道下落,这人便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若是他那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此时懊悔不已,捶着脑袋说道,“都怪我,当初知道了舅父的死,从容家查起是一个线索,就该顺着这线索直接了当地去问容觉,也不必等到了此时再……”

    不管容觉是否行踪不定,至少还曾有过当面质问的机会的。

    沈榕安慰道,“姐姐想那么多做什么,若是那人处问不出什么来,自然还有别的青衣卫好问,我不信舅父是折损在一二人手中,这世间总还有别的知情者。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

    因为有皇上的谕旨,天牢的狱官见安国公府的马车从远处而来,就早早地迎了上去,等沈棠姐弟下了马车,那狱官便上前行了礼,然后将他二人让了进去。

    天牢设在距离皇宫不远处,有别于刑部衙门,天牢内关押的都是身分敏感的政治犯,因此沈棠步步深入下去,倒并没有刑部衙门的狭小混乱和简陋,但宽大而干净的牢房,却让人更觉得阴冷冰寒。

    狱官领着他姐弟到了一间牢房前,恭声说道,“禀武庆侯和世子妃,皇上吩咐将这人单独隔离到一个房间。此人在青衣卫中代号毒蛇,是这帮人的首领,即便此时他身上戴着脚镣和手铐,但仍旧是个危险人物,两位贵人若非万不得已,还请不要靠近。”

    他亲自将牢门打开,然后说道,“属下等就在门外,若有不妥,只需要唤一声,立刻便到。”

    沈棠一矮身子,跟着弟弟弯腰进去,只见宽大而空旷的牢房内,一个穿着囚衣头发散乱的男子无力地仰靠在角落里,他听到动静转头过去,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他露出嗤笑来,“不管你们要问的是什么,在我这里都不会得到答案。青衣卫的四字精神是宁死不屈,我毒蛇绝不会背弃这四个字。”

    “所以”他冰冷地说道,“你们还是不要浪费唇舌了。”

    沈棠闻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宁死不屈?倒是好志气,只不过我却看不出你们这样的牺牲,有何意义。青衣卫成立之初,最初的目的是要成为皇帝的左右手,替皇帝将明面不能除的敌人一一铲除。若是出任务之时出了意外,身死的青衣卫都能以别的名义移入贞烈陵,享受着后世百姓的万代香火。”

    她低声叹道,“那样的话,倒也还算是为君捐躯,死得其所。”

    沈棠不顾毒蛇微微颤抖的身躯,继续说道,“毕竟,青衣卫的人多是孤儿或者寒门子弟,自小就开始训练,一直都长在暗处不见天日,便是俸禄再高,也没个花的地。素来任务艰险,若没有在这次任务中丧命,便要继续在下一次任务中拼搏,到最后能安然隐退享受晚年的,竟然少之又少,娶妻生子这样的事,对青衣卫的人来说就是个奢侈的愿望,除非……爬到了统领的地位,才有可能。”

    她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