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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58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了想便道,“以后先生给文清上课的时候,让小听也一块去听听,就算不是要去考状元,但识字明理总是好的。 别的不说,只要他学会了写字算术,将来大了也能做个帐房先生,帮帮少爷的忙。”

    这话,便是在对孙嬷嬷做下承诺了,帐房先生虽然仍旧是奴仆,但地位较之寻常家仆,是要高上一些的。更何况,沈榕将来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安远侯,能帮侯爷做事,是莫大的荣耀。

    孙嬷嬷十分感激,“这可太好了,这孩子心里羡慕着文清呢,就只嘴犟,只肯在外面偷偷地听。”

    沈棠顿了顿,眼神微微一深,低低地问道,“上次送过来的那个绵雨呢?她最近如何?”

    孙嬷嬷神色一敛,“那丫头刚赎回来时,呆呆愣愣的,像是经过什么大磨难一样,过了好些天才终于缓了过来。一缓过来便求着我去给她打听她母亲兄弟,但我跑了几回她说的那地,也没打听出来什么。她也问过几次此间主人是谁,我没小姐的吩咐,不敢乱说,便没回她。后来时日久了,这两件事她便都不再问了,自己主动将浆洗上的事务都包了,也算是个勤快的丫头。”

    沈棠低低沉吟,徐徐地说道,“我派人去查了,她母亲和弟弟都在秦氏手上,自她出了事,秦氏便不再供养他们,她母亲已经过世了,她兄弟也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孙嬷嬷大惊,“怎么会这样?这秦氏……利用了人不说,竟还对她母弟做出这等事来,真是太过狠毒了。”

    沈棠冷冷一笑,“秦氏本来就不是善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那绵雨若是不贪图这点富贵,不抱着想爬上三少爷的床做半个主子的梦,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般地步。”

    她低声吩咐道,“今日起,别再让她干这些粗活了,替她请个女先生来,琴棋书画俱都让她学起来,将她当小姐一样养着。若是她不愿意,你就将她母弟的事情说与她听,然后问她,想不想找回兄弟,想不想替她母亲报仇雪恨。”

    孙嬷嬷心内虽存了疑惑,但到底不敢问出口来,忙忙地点头称是。

    沈棠接着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嬷嬷了。”

    孙嬷嬷忙说,“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了。”

    沈棠的眸光一深,“我听秀蝉姨说,嬷嬷最擅长挑人看人。棠儿想请嬷嬷替我买些人,不拘男女,得用就成,买下来后便先放到青柳巷那所宅子里养着。”

    青柳巷的宅子,是方氏的另一处陪嫁,并不住人,孙嬷嬷时常过去打理照料一下,离得碧螺巷并不远。

    她抬了抬手,便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来,“这些你拿着,若是多了,便留着用,养这些人的花费也不少,若是不够,便找碧笙来拿。”

    孙嬷嬷将银票推了开去,“这些年小姐在淮南家里,这京城里几处铺面的租金都是由我来收着。好不容易小姐进了京,上回来时便要将这些交割清楚的,但小姐您说在府里吃穿不愁,这些钱还是由我来保管。小姐信得过我,自然是我的福气,但这钱尽都够了,怎么还用得着小姐自掏腰包?”

    沈棠摇了摇头,将银票塞进了孙嬷嬷的手里,“母亲的陪嫁里,只有几处铺面,一年收的租金虽然不少,但你的花费却也甚巨。要维持两个宅子的开销,也得花不少钱,更何况我知道青柳巷的宅子前年被大风吹塌了几处,修缮一下就是笔大数目。嬷嬷手头的钱,所余不多,还要用来供养文清和绵雨,维持家里的用度。这买人的钱,你定要收下。”

    孙嬷嬷无法,只好收了下来,她认真地说道,“小姐放心,这差事我定替您办好了。”

    沈棠点了点头,涩涩地说道,“当年娘亲带来的陪房,除了嬷嬷,尽都回了淮南,棠儿有些事情不方便做,少不得要麻烦嬷嬷了。”

    孙嬷嬷闻言又是难过又是感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是我份内的事,只要是小姐一声吩咐,哪怕是要我老婆子的性命,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棠“噗嗤”一笑,“我这里,哪有什么要赴汤蹈火的事儿,嬷嬷还是留着身子,好好享享小听的福吧”

    话音刚落,碧笙便在门外轻轻咳嗽了几声。

    沈棠笑着对孙嬷嬷说,“时辰也不早了,我该走了。若是回去得晚了,下回出来便难了。我来过的事情,不必向文清提起,至于绵雨,只怕她如今已经猜到了些,她若是再问起,你就不必瞒她了。”

    孙嬷嬷有些不舍,“我知道小姐出来一趟不容易,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可要常来看看嬷嬷”

    沈棠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会的。”

    她徐徐地出了门,见碧笙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不由凝眉问道,“怎么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为父

    第九十四章 为父

    碧笙悄悄地在沈棠耳边说道,“我又看到了那个人,那日坤和宫外我跟丢了的那个。”

    沈棠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她想了想,转身对孙嬷嬷浅浅一笑,“我这便回去了,嬷嬷还请留步。”

    孙嬷嬷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将她主仆二人送至了门口。

    碧螺巷细小狭长,宽大的马车并不能进入,住的人家又不多,因此巷道寂静,并没有别的什么人经过。

    碧笙低低地道,“方才您与孙嬷嬷在屋中说事,我怕在院子里晃荡会被绵雨瞧见,便缠了小听去巷子外的北街走动。谁料刚到北街就看到了那张脸,我对小听撒了个谎,让他先回府去等我,便跟了上去。那人似乎对南街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转了几个弯弯道道,便就不见了。我不敢乱闯,便回转来请您定夺。”

    沈棠问道,“你见到他进了哪?”

    碧笙有些迟疑,但想了想仍旧肯定地说道,“是。我跟到前面的狮子巷那块才把人跟丢了,但我仔细看过了,狮子巷的尽头只有一座府邸,他若是没有进去,也不曾出来,难道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沈棠低低地沉吟道,“狮子巷,是永宁伯府吧……”

    碧笙点了点头,“正是。”

    沈棠眉头微蹙,当日将舅父尸身送回来的那位,应与青衣卫脱不了干系,碧笙又曾见他身着禁卫军的服色出没于宫廷,这样的人,不该与永宁伯府沾染上关系才是。

    她敛了敛神色,“这事须得徐徐图之,切勿打草惊蛇。”

    随即她的脸上又显出严厉之色,她重重地道,“至少,如今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

    驾车的车夫见她两个翩翩而来,忙跳下了马车,恭敬地沈棠准备了垫脚的凳子,“大小姐请。”

    沈棠轻摇衣袖,上了马车,一路上她的思绪正如这奔腾颠簸的马车一般,起伏波动,不曾停歇。

    七月二十五日,一晃便就到了。

    沈棠正好整以暇地歪在美人榻上,听着碧笙说起了这几日来各院的动静。

    “秦夫人最近既不吵了,也不闹了,反倒让老夫人和二爷起了愧疚之心。老夫人就不提了,压箱底的好东西赏了不少;二爷可是连续歇在了宜香堂好几夜了。”

    沈棠心中突然觉得涩涩的,沈灏当年能为了秦氏,离弃了自己的发妻儿女,想来对秦氏确然是有情的,即便他后来难掩纨绔子弟花心滥情的本性,但在他心中,最爱的那份却应是仍旧留给了秦氏吧?

    碧笙见她脸上表情不虞,便赶紧转移话头,“大少爷的左臂大夫说已经无碍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夫人仍旧拘着他不让出门。不过我听暖雪说,大少爷可一日都不曾闲着,这一个多月来看的书都能叠成小山高了。”

    沈棠心中微微一动,最近几次去看大哥,他的案前摆放的都是行兵布阵的兵法谋略,莫非大哥真的想投笔从戎,要去军队历练一番?

    她正思量着,麝香匆匆地进来禀告,“回小姐,二爷过来了。”

    沈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却仍旧平静无波,“知道了,我立刻便去正堂相迎。”

    她一边让碧笙替她将松散开来的发髻系紧,一边问道,“明日便是沈灏迎娶荣福郡主的大喜之日,你说他这会来我这里,所为是何?”

    碧笙想了想,“莫非是来叮咛嘱咐小姐的?既是续娶,那便是正经的继夫人了,后日一早小姐和二少爷是要到芳菲院给新夫人请安磕头的。”

    沈棠的眼眸低垂,她想起了那个晚上,沈灏特特地赶到了城外的碧桂园别庄,为的不过是将他明日要与秦氏成亲的婚讯通知娘亲。

    他走后,娘亲抱着自己和榕儿亲了一遍又一遍,她强笑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那些担心和忧虑,眷恋和不舍的呢喃即便隔了那么多年,仍然时常入梦,声声在耳。

    沈棠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犹如冰霜一般,再不见一丝温度,她似乎是强自压制住心中快要奔涌而出的剧烈感情,用力地咬了咬嘴唇,说道,“走吧。”

    月桂园的正堂里,沈灏一身宝蓝色的锦袍,戴着千年沉香木做成的发冠,一张玉也似的俊脸看不出年纪来,满身贵介公子的风流倜傥气,却皱着眉头,不断地踱来踱去。

    沈棠进来时,看的便是这副景象,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轻轻地对沈灏福了一礼,“棠儿见过父亲。”

    沈灏立时便顿住了脚步,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过了良久,他才干巴巴地问道,“棠儿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这话中似乎带着些干瘪的讨好,让沈棠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太舒服,她细声回道,“回父亲的话,棠儿闲时便看看书,作作画,并不曾忙些别的什么。”

    他问得生疏,她答得疏离,一时间堂内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沈灏咳了几声,把手一挥,说道,“坐下说话。”

    沈棠盈盈一福,便坐了下来,一双晶亮的大眼直直地注视着沈灏,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灏心中有些慌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每次见到这个端庄沉静的女儿时,心情总是有些忐忑,即便她笑意盈盈地立着,像一朵玉兰花般静谧美好,他却总会莫名生出畏惧之意来。

    他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儿身上有着方氏的气韵吧。

    对方氏,他尽管从不提起,但心中到底是有愧的。少年夫妻,也曾恩爱过两年,又是死在那么尴尬的日子,若说能完全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

    正因为心中存着的这份歉疚,他才更不敢面对沈棠姐弟,总觉得欠了他们什么,但却又无力偿还无法偿还,也再也偿还不起了。

    但想到临来时雨柔带着雾气的那双眼,她又是难过又是怜惜的嘱咐,她说,“夫君,迎娶荣福郡主为继室,对侯府,对您都是一件大好事,将来有了这么强大的妻族,您出去应酬行走的时候,哪个还敢暗地里小瞧您?”

    她当时低低地叹了口气,“只要您能好,那我便就也好,就算要称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做姐姐,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大小姐和二少爷一向心高气傲,从不服人,若是后日一早行礼的时候,我怕到时候出了差错,惹了郡主不快,那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他想了想,面上虽然仍旧有些讪讪的,也不敢对上她的目光,但终究是鼓足了勇气,将心中藏着的话说了出来,他有些躲闪地道,“明日新夫人便要进门,以后你们便算是又有了母亲。”

    他顿了顿,略有些小心翼翼地瞥了沈棠一眼,见她脸色平静,目光温和,便又接着说道,“你和榕儿虽是元配所出,是为嫡子女,但对继室夫人却也是要称一声母亲的。后日早晨的请安,还需要向继室夫人奉茶行跪拜大礼。这些,想必早有人来教过你了,为父此来,不过是叮嘱你一番,到时候莫要失了礼,让人看了笑话。”

    沈棠低低地笑了起来。

    沈灏一愣,抬起了头,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她,“棠儿……不愿意?”

    沈棠的语调温和,但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她淡淡地道,“父亲的吩咐,棠儿怎敢不从?”

    她的语气虽然浅淡,但脸上的笑容却不曾褪去,只是这明明是温和有礼的回话,在沈灏的耳中听起来,却难受地紧。

    他心中一时堵得难受,便急急地起身,“既如此,那棠儿你且自忙去,为父还有要事,就不留了。”

    也不等沈棠回答,他便落荒而逃。

    碧笙望着沈灏的背影气呼呼地道,“这二爷怎么回事,巴巴地来一趟 ,就是为了惹小姐生气的?好好一番嘱咐的话,怎么他说起来竟像是防贼一般难听?就这么信不过小姐吗?”

    沈棠冷冷地一笑,“沈灏从未主动登过我月桂园的门,今日来得蹊跷,这多半不是他自己的主意。秦氏的用意不过就是想离间我与沈灏,最好我一时冲动,血气上涌,待后日一早,对荣福郡主行些不尊之事,她便满意了。”

    碧笙又是愤恨又是苦笑不得,“这秦夫人也太看不起小姐了吧,这么低级的段数,她也还指望着小姐能上她的当?”

    沈棠冷哼一声,“秦氏不过是个草包,若不是靠着永宁伯府嫡长小姐的身份,又是老夫人的亲侄女,沈灏还对她有些情份,以她的心计谋算,莫说是大伯母,便是柳姨娘一个人,就能将她捏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微微一顿,眼神越发冷了,“但她至少成功了一半,现在我对沈灏的不屑,又添上了这么一条,对沈灏的恨,又浓烈了那么一点。”

    碧笙安慰地扶着沈棠的手,低低地道,“小姐莫气了,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

    沈棠闻言却是一笑,她的眸光微闪,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些,狡黠之至,“其实,秦氏的打算倒也不错……”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喜事(上)

    第九十五章 喜事(上)

    七月二十六日,终是到了。

    碧笙从衣柜里挑了件用最轻薄的绢丝所制成的衣裳,银红色镶金丝上面绣着大朵牡丹花,很是华贵艳丽,她笑着问道,“今日穿这件可好?”

    沈棠抬眼一看,立时摇了摇头,“景阳王嫁女,陪着来的女宾必是非富则贵,我穿得这样招摇,不甚妥当。”

    她想了想,笑着说道,“就穿浅紫色暗刻着福字的那件。然后再给我梳个朝云髻,簪那支喜鹊齐鸣的钗子便就可以了。”

    等她打扮停当,冲碧痕吩咐道,“今日府里人多手杂,你和宇宙两人就替我紧紧守着门户。但若是有哪家的夫人小姐走串了门,要来我这歇歇脚,你也要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接进来坐会。”

    碧痕笑着点头,“小姐要不要藏几块糕点拢在袖中,万一饿了也好垫垫肚子?”

    沈棠含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毕竟是主家,万一真饿了,寻个借口回来换身衣裳并不是什么难事。若让人发现了,倒反而不美。”

    说罢,她便与碧笙出了月桂园。

    一路所见,白墙重又粉刷过一遍,黑瓦层层铺开,显得精致又壮美;树木也都修剪过了,两旁还摆放着各式盆景,其中颇有几盆品种珍稀名贵的兰花;亭台楼阁上俱都张灯结彩,门上的红色喜字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

    沈棠低低轻叹,“祖父这是花了大心思啊”

    沈源逝世不过半年,虽然沈灏并不需要替兄长守孝,但为了照顾莫氏与沈枫的情绪,安远侯府本不该在这时办喜事。但事急从权,此时乃是沈氏最关键的时刻,以祖父对大伯父的疼爱,此次定是存了破斧沉舟的决心。

    她踏入颐寿园正堂的时候,大伯母莫氏端着手中的茶盏正与祖母说着什么,见了她进来,便停住了话头,笑意盈盈地说道,“棠儿来了。”

    沈棠给老夫人请了安,见她穿了一身绣着福寿的大红锦褂,头上带了个金丝万字福抹额,便暗自庆幸自己穿了这身紫色的,她笑着说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祖母今日看起来精神也好,气色也佳,这套衣裳穿起来倒显得年轻了好多岁呢”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笑呵呵地说道,“你这孩子,嘴巴可真是甜。来,快坐下。你父亲这会子应该已经快到景阳王家的宗祠了,等拜过了祖宗,便去景阳王家迎亲,将新娘子接回来后便行拜堂之礼了。”

    沈棠依言坐下,听着老夫人喜不自禁地念叨着嫁娶的流程。

    大周朝的嫁娶风俗,男方一大早便要赶去女方家的宗祠,祭祀过后,行过跪拜大礼,然后便要去女方府上用午宴,接受女方亲友的嘱托和祝福,用过午宴之后,再视时间,务必要在算下来的良辰吉时之前赶回男方府上行拜堂之礼,然后送入洞房。

    黄昏之时拜堂,是为成昏。

    照例,沈灏娶的乃是继妻,原不必这样繁琐隆重,但对方乃是景阳王的爱女,先帝御封的荣福郡主,因此各种规矩礼仪都不亚于迎娶原配之礼。

    她心中微叹,老夫人先前那么疼爱秦氏,便是秦氏数次对自己姐弟下毒手,她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最后并没出什么大事,都视若无睹,当作不知晓一般。

    但这回,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景阳王府这门亲事,还这般欢喜地等着新妇进门。

    说到底,老夫人她所为的,也不过就是她自己罢了。

    沈氏有了景阳王这位举重若轻的亲家,三皇子身后的势力便又厚了一层,一旦将来三皇子登基,老夫人便是皇帝的外祖母,皇太后的母亲,这地位何等尊崇?

    但若是没有景阳王府这门亲,自己的亲弟弟永宁伯最近的态度又不甚明朗,少了这些有力的支持,三皇子便加大了败的可能,三皇子一旦败了,沈氏也必将从云端跌入谷底,老夫人习惯了别人的奉承谄媚,又怎能耐受得住突然之间的一无所有?

    孰轻孰重,老夫人心中自然早有分辨。

    闲聊了一会过后,莫氏立了起来,向老夫人福了一福,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我看二丫头三丫头她们也快要过来了,母亲这里热热闹闹的,媳妇便告退了。”

    按照大周的习俗,新寡的妇人和未出孝期的子女,是不得出席新人的喜宴的,以免冲撞了新人,带来晦气。

    老夫人略有些心疼地望着莫氏,“那你回去吧。等用饭时,我吩咐下去,单独在丹青院摆一桌,你就和枫儿做个伴一块吃,等到了明日便就不忌讳那些了。”

    莫氏笑着称是,然后便在银杏的搀扶下,徐徐地退下了。

    她的背影刚硬挺直,她的步伐轻缓柔和,但不知怎得,沈棠却油然生出了一丝怜意来。

    莫氏从前是地位尊贵的世子夫人,掌管着大半个安远侯府,若不是大伯父突然逝世,莫氏便该毫无意外地成为未来的安远侯夫人,再以后的安远侯府太夫人。

    但随着那场意外,一切都变了。

    沈棠正自发愣,猛然听到老夫人说道,“棠儿在想什么?”

    她忙回过头去,勉强一笑,“棠儿想到大哥受着伤还每日发奋读书,将来必是能成就一番大业的,因此替大伯母感到欣慰。”

    老夫人叹了一声,“你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你大伯母,总算没枉了你大伯父当初疼你一场。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便是你大伯母的命”

    这时,秦氏来了,沈紫嫣沈紫妤跟在她的左右。

    沈棠抬头望去,秦氏穿了一身浅淡的水红色,只是淡淡地上了一层清淡的妆容,头上的发簪也不似从前那般繁冗,这张脸依旧是艳丽非常,但通身的气质却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下子便从怒放的国色牡丹变成了含苞待放的清纯小茉莉。

    她盈盈地向老夫人请了安,语调柔缓地说道,“雨柔来得晚了,还请老夫人恕罪。”

    沈棠眉头一挑,心中顿觉好笑,本以为秦氏得了高人指点,摒弃了原本的穿衣打扮,将自己精心塑造成了小白花形象,她的心机手段也该上了一层才对。

    但秦氏草包了三十年,又岂是背后的高人出几个主意便能改变的?于是刚一开口,便就破了功。

    按着规矩,秦氏乃是沈灏的平妻,别说这会荣福还未进门,便是进了门,沈灏有了正经的继室妻子,她秦氏仍旧可以称老夫人一声母亲,自称一句儿媳。

    她方才这话,便是在埋怨老夫人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虞,她摆了摆手,示意秦氏坐下。

    沈紫嫣和沈紫妤的眼圈都有些微红,似乎方才哭过,因此笑容勉强地请了安后,便在秦氏身旁坐下,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老夫人的眉头微微一蹙,有心想要斥责她们几句,但到底还是不忍心,她微微一叹说道,“雨柔,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这会反正时辰还早,你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屋里再躺一会吧。除了几家相熟的来得早些,其他的女客们要到未时才来,等那些王妃夫人们都到了,我再派人去唤你。”

    这意思,便是让秦氏和沈紫嫣沈紫妤不必出席婚宴了。

    秦氏心中一松,忙急急地应了下来。

    她素日便以安远侯府二夫人自居,也常到其他公卿侯府的红白喜事上走动,来往之间,人人都将她捧得极高,因此这回,沈灏要迎娶荣福,她是千不愿意万不愿意的。

    虽然后来永宁伯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将她说服,但她却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以一个平妻的身份,去应酬沈灏迎娶正妻的婚宴。

    这对心高气傲的秦氏来说,绝对是一个耻辱,她甚至都能想像到素日来往的姐妹们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暗地里嘲讽的嘀咕。

    她向老夫人告了退,便急急地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向外走去。

    老夫人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二姑母快要过来了,棠儿先下去歇一歇吧。今日的女客不少,你大伯母不能出席,你三婶婶怀着重身子,你二姑母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雨柔又是这样。等下客人来了,也便只有你能替祖母招呼一二了。”

    沈棠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浅浅地说道,“是,棠儿晓得了。”

    她笑着告退,便与碧笙又回了月桂园。

    碧痕惊讶地道,“怎么又回来了?”

    按照常理,沈棠应在颐寿园坐一会,然后再随着老夫人去新娘子将用的芳菲院检查一下各项准备是否已经齐全,等有客人来了,便要行陪客之职,一直需要忙到新娘子拜完堂入了洞房。

    碧笙答道,“客人还不曾来,老夫人许是乏了,便也命小姐回来歇歇。”

    沈棠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随手拿着起了还未看完的一册书,翻了几页,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笑着向碧笙问道,“昨日那事,你可曾忘了?”

    碧笙撅起醉来,“我做事,小姐还不放心?明日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喜事(下)

    第九十六章 喜事(下)

    到了午后,女宾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桔梗便到月桂园来传,“大小姐,泰安侯府,永宁伯府还有南阳王府的贵宾已经到了,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时应付不过来,请您过去照看一下。”

    沈棠整了整衣衫,笑着说道,“我这便过去。”

    桔梗一边引路一边低声说道,“永宁伯夫人托病不曾前来,永宁伯府过来的是世子夫人周氏;泰安侯夫人是带着二小姐来的;南阳王妃的身子最近越见爽利了,因此三夫人便陪着她一块来了。”

    先到的一般都是姻亲,到时候客人来得多了,便算是半个主人,也能替主家招呼后来的那些宾客。

    沈棠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芳菲院的正堂里,已经热闹非凡了,老太太正与南阳王妃喜滋滋地谈论着三夫人的产期,见沈棠进了来,忙唤了她过去,“棠儿快过来。”

    沈棠浅浅地笑着,礼数周到地盈盈拜下,一一行了礼。

    南阳王妃的目光一亮,将沈棠拉到身前,细细地打量着,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便是棠儿了,我记得初次见她,那时她方满月,一晃便长成这么大了,真是个好姑娘。”

    她曾嘱托女婿沈沐务必要将真正的救命恩人查出,沈沐曾经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查那个救命之人,查到最后的结果,却是直指安远侯家的这对姐弟。

    沈棠与药圣素有渊源,想来这事必然逃不脱是她的所为。

    但沈棠定不知道,她这出手一救,便是将整个南阳王府也都救了,南阳王府无嗣,全靠她这个南阳王妃在撑着。若是她不在了,那南阳王府便也就散了,将来馨儿便是生出了男婴,也无法承袭南阳王的爵位了。

    沈棠感到南阳王妃捏着她的手重了一下,她抬头望去,见着了南阳王妃目光里的感激和喜爱。

    她心中微微一动,便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王妃谬赞了,棠儿可当不起。”

    南阳王妃颇是感慨,连连说道,“当得当得,若棠儿还当不起,那谁当得?”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但听在泰安侯夫人耳中却有些不一样,她想起那日沈棠对她的毫不客气,心中有些微怒,立刻怪声怪气地说道,“沈大小姐自然是好姑娘,我们家伊汐确实也比不得的。”

    立在她身后的莫二小姐一时便有些尴尬,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棠眉头微挑,心下觉得这莫二小姐倒颇是有趣。

    这时,忠勇侯李府,威北侯府,定国公府,兵部员外郎张府,吏部侍郎柳府各个府第的夫人小姐也都陆续地到了,一时间芳菲院中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便听到外面起了剧烈的响动,吹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老夫人欣喜地立起了身来,“新人快要到了。”

    二姑母沈明月将她扶了起来,笑着说,“母亲,那我们一块往正堂去吧。”

    老夫人是母亲,新人拜堂的时候是要对她行礼敬茶的。

    南阳王妃也立了起来,她笑着说道,“大伙儿一道去外头看看热闹去”

    老夫人自然是笑着说好,其他夫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屋内便只留下了沈棠,赵馨以及各府的贵女小姐。

    沈棠微微一笑,招呼着诸位小姐坐下后,又上前扶着三夫人的手臂,徐徐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她柔声道,“三婶婶的气色很好,脸也圆润了不少,肚子的宝宝一定很乖。”

    赵馨轻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语气中略带些嗔怪,但神色却温柔之极,“这孩子,皮得紧,整日在里头打拳打滚,让人好生烦恼,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

    说到最后,她便睁着一双大眼,盈盈地望着沈棠,目光中一片期盼。

    沈棠扶着她的手便往下滑了一些,过了半晌,嘴角翘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婶婶还请放心,定能如您所愿。”

    赵馨的神色一松,南阳王只有她一个独女,先帝曾许过母妃,她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可以继承南阳王的爵位,她腹中这胎若是能一举得男,那横在南阳王府面前的难题便不复存在了。

    她自然是已经请宫中的太医看过了脉象,有的说男,有的说女,总是不能确定。但沈棠说是男孩,她却是深信不疑的。

    赵馨面上虽笑得浅淡,但眼中却有着浓浓的感激之色,“那就承棠儿吉言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棠儿的大恩,我和你三叔心里都记得,你也放心,将来若是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们无敢不从。”

    沈棠笑着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劳得三婶婶这样地谢?”

    她转头瞥见众位小姐皆都已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说起话来,惟独莫伊汐被孤单单地遗忘了。

    虽然泰安侯夫人可恶,但这位莫二小姐看起来却甚是有趣,如今孤零零的一个,又甚为可怜,她想到方才莫二小姐退后的一小步,心中一动,便对赵馨说道,“三婶婶且在这里歇一歇,我去陪陪莫二小姐。”

    赵馨身边自然围了随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她转脸看了一眼莫伊汐的方向,便赞许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你去吧。”

    沈棠笑意盈盈地走到莫伊汐面前,轻声说道,“莫二小姐,怎么不与她们一块玩?”

    莫伊汐似是不曾料到沈棠会过来与她搭话,脸上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恢复了神色,低垂着眼眸,有些为难地道,“我大姐不日就要嫁入东宫,我母亲很是高兴,因此……”

    她话并不曾说完,但沈棠却明了她的意思。

    以泰安侯夫人的秉性,她的长女即将成为太子良媛,将来至少也是四妃之一,这份莫大的荣幸,她自然是要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说与人听的。

    恐怕在场的这些贵女小姐,无人不曾被她比较过,因此才会将莫二小姐也疏远开来吧。

    沈棠心中微叹,但脸上却不曾表露出分毫,她笑着说道,“我们曾见过呢,前年大伯母过三十岁的生辰,你和你姐姐一块来的,我还记得你那时穿了件橘粉色的衣裳,对不对?”

    莫伊汐的双眼蓦得睁大了起来,她惊讶地道,“那么久之前的事……确有那么回事,我也确然是穿了橘粉色的衣裳,难为你竟还记得。”

    沈棠轻轻一笑,“只是后来,你便不大来了。”

    莫伊汐低声道,“我是想来的,但母亲她不让。”

    沈棠自是知晓泰安侯夫人与大伯母之间的不对付,因此便话锋一转,将话头转了出去,“你喜欢刺绣还是书画?”

    两个人聊着聊着,莫伊汐便放开了一些,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说道,“你们家那位秦夫人很是有钱呢。”

    沈棠心中一跳,忙问道,“什么有钱?”

    莫伊汐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日我去给我们家老夫人请安时,正好听到了府中的婆子跟老夫人的说话,那婆子说,有个叫卢二的,替你们家秦夫人在外头放了两万两银子的贷呢”

    沈棠的心微微一沉,她低声问道,“你听得可确实?”

    大周律法,虽不曾明文规定不许放私贷,但前朝却有过几名大臣因为放私贷收重利而被皇帝法办,寻的借口则是鱼肉百姓。

    因而这事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但如今沈氏正值非常时刻,任何一个细小的错误,都有可能将沈氏倾盘皆覆。

    莫伊汐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老夫人待人一向严厉,她屋里有人在,我可不敢进去,便只好在外头等了。那个婆子还说,你家秦夫人去岁就放了不少引子钱,赚了很多。”

    沈棠心中犹疑不定,她沉吟片刻,低低地问道,“这事你可还告诉了其他人听?”

    莫伊汐摇了摇头,“平日有什么重要的宴席,母亲都带着姐姐去,这回姐姐不方便出门,才带了我来,我甚少出门,又能说与谁听?”

    沈棠的目光盈盈闪动着,她郑重说道,“伊汐,此事关系重大,我想请你答应我,切莫将这事再说给其他人听,你可愿意?”

    她的语气那般认真,让莫伊汐一时有些慌乱,她急急地道,“不必这样,我答应你便是了。我不是爱嚼口舌的人,也没什么地方让我去说,今日不过是见了你,一时想起那事,有些好奇便问起了罢了。我答应你,这事再不跟别人说起。”

    沈棠感激地一笑,但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却并不曾落下,秦氏放印子钱的事,既然泰安侯太夫人能知道,皇帝若是有心,自然也能知晓,到时候他若真的想作文章,牵一发动全身,安远侯府又该有烦了。

    她欠了欠身子,轻轻地笑道,“我先去外头照应照应,稍候再来陪你说话。”

    莫伊汐心知她是主家,到处照应是必须的,但她难得遇到一个同龄的女孩,也不介意她母亲,也不嫌她无趣,因此便有些依恋,于是巴巴地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你可要快些回来。”

    沈棠笑着点了点头,刚出了门,便伸手唤来碧笙,低低地对她耳语一番,然后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务必办到,快去快回。”

    碧笙点了点,便疾步离开了。

    这时,外面的锣鼓声弦乐声又响了起来,司仪宏亮的声音传来;“送入洞房”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不欢

    第九十七章 不欢

    芳菲院的正堂里,大红龙凤喜烛还未燃尽,不时有鲜红的蜡油滴落,将赤金莲花台铺了起来,一点一滴,倒像极了是朱红色的花瓣,紫金香鼎里青烟弥散,一室馨香。

    沈棠带着浅笑,静静地立在堂下,她轻轻捏了捏身旁略有些焦躁的沈榕,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榕的面上已经隐隐起了怒意,但姐姐的一抹微笑却如同清风一般,一下子让他燥怒的心趋于平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平静一片。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沈棠姐弟这般的忍耐,屋内的其他人早就已经等得火气上涨,不耐烦已极。

    沈紫嫣最先跳出来,她的脸色憋得微微有些发红,恨恨地跺了跺脚,“哪有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是个郡主,连规矩礼仪都不要了,真不要脸”

    沈紫姝不甘落后,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咱们都等了那么久了,好歹也要指个大丫鬟出来跟我们说说情由,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秦氏装模作样地喝止了她们两个,然后又是愤恨又是自怜地说道,“紫嫣紫姝,不得无礼。郡主身份高贵,我们等上一会又有什么关系?这会儿,只不过是刚过辰时,便是让咱们等到午时,也是郡主身为夫人的权利。”

    按照习俗,新妇进门的第二日,便要接受家中妾侍子女的请安奉茶,等喝过了这茶,便算是一家人了。

    但沈棠等自卯正等到了巳初,整整一个半时辰了,却连荣福郡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都不曾见到,正堂里只立了几个垂头敛目的小丫头。

    沈松再也忍耐不得,甩了甩衣袖,“给祖母请安都不曾这样过,她一个新来的,身份再尊贵,就能这样让一屋子的人等着她吗?小爷可不管了,爱等你们自己等去”

    他话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氏装模作样地唤了他两声,脸上却不曾有丝毫怪责之色,她叹了一口气,“孩子年纪小,立了这么久,受不住了,倒也情有可原,想来夫人是不会怪罪的。”

    白氏生得单薄,向来便十分柔弱,许是立得久了,身子不由就有些摇摇晃晃的,沈紫妤忙上去将她扶住,低声问道,“娘亲,可还吃得消?”

    白氏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她勉强一笑,“早晨起得匆忙,不曾用过早点,怕是饿极了,才有些头晕。”

    沈棠闻言便从袖中掏出手绢来,里面藏了两块精巧的点心,她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四妹,将这点心拿给姨娘吃。”

    沈紫妤感激地接了过来,却只拿了一块,将另一块递给了缩在柳姨娘身后的沈柏。

    他们的母亲交好,又都是庶出,因此沈紫妤和沈柏的感情甚好。

    沈柏低声地向沈棠和沈紫妤道了谢,抬头见柳氏点了头,方肯将点心放入自己的口内,总算垫了垫肚子的沈柏忽然觉得腿有些酸疼,不由仰起头来,恳求地问道,“娘亲,我的腿酸,能不能去凳子上坐一会?”

    柳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按照规矩,新夫人进门,他们这些妾侍子女都是要立在堂中等到夫人出来的,若是有谁敢先坐下,便是对新夫人的不尊,若是新夫人要拿他做伐,来个杀鸡儆猴的话,便就不妙了。

    她咬了咬牙,铁着心道,“柏儿乖,再立一会就好。”

    沈柏的小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眼泪汪汪地望着柳氏,低低地问道,“那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