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第55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吧,文显他那还有几个弟子在,他怕冲撞了大小姐,因此便让我来接你入内院,可使得?”
沈棠忙福了一礼,“曹夫人见外了,叫我棠儿便是了。 曹大人那既有外客,那棠儿稍候再去拜见他。夫人是主,棠儿但凭吩咐。”
曹夫人几不可察地将沈棠打量了一遍,见她姿容绝美,仪态大方,又进退得宜,心中早就欢喜了,她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便就不再客气,“既如此,我便托大一次。棠儿,随我来吧。”
沈榕凑在沈棠耳边,低声道,“姐姐放心,师母又可亲又和气,芙姐姐也是好相处的人。我先去拜见师尊和几位师兄,等会便来看你”
沈棠笑着点了点头,便跟着曹夫人进了内院。
刚踏入内院,便是一座苍劲威武的假山,旁边栽着一棵刚挺的松树,沈棠的心下一惊,这景物何其眼熟,她不动声色地跟着曹夫人,但越往里走便越是心惊,这内院的屋子摆设方位与淮南方家的松鹤园一般无二。
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沈棠抬眼望去,一时竟窒在了原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攻玉
第八十二章 攻玉
沈棠抬眼望去处,正是一座有棱有角的八角凉亭,亭前有芳菲花木,时时有馨香好闻的香烟袅袅升起。
一个穿着银粉色衣裳的女子正在拨弄着琴弦,她侧着跪坐,乌发如漆,偶尔将脸侧转过来,露出白玉一般的脖颈。
她的侧脸很是柔美,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和宽和,但却让沈棠如遭电击一般呆在了原地。
沈棠恍若身在梦中,低低地呢喃,“娘亲……”
曹夫人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笑呵呵地问道,“棠儿在看什么,怎么不往前走了?我家芙儿就在前面亭中了。”
沈棠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这琴音清雅动人,棠儿听得痴了,竟忘记了移步。不知这是何人所奏?”
曹夫人等着她跟了上来,便与她并排而走,她笑着说道,“芙儿若是听到你这般夸赞她,定是要得意坏了,来,这里走。”
沈棠笑着跟了上去,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掀得更猛烈了起来,这里几乎将淮南家中的松鹤园一模一样地复制了下来,又让她见到一张梦中出现过不知多少回的侧脸。
她忽然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从不曾听淮南家中的老人提起过曾外祖父有一个叫做曹文显的弟子。
沈棠跟着曹夫人刚踏入亭中,那琴音便嘎然而止,弹琴的女子匆匆立了起来,朝曹夫人盈盈一施了一礼,“祖母。”
那就是曹芙。
曹夫人扶着她的手,笑着说道,“今日的琴音清脆如珠,欢乐轻快,但几处转弯却有些拖泥带水,收尾处又显得急躁了些突兀了些。”
沈棠心中暗想,这曹夫人容色普通,想不到于琴道却颇有些造诣,曹芙方才那曲以自己半吊子的欣赏水平来说,简直算得上是天籁了,她却能指出那许多的毛病来。
但曹芙却听得认真,“是。芙儿以后会注意。”
曹夫人笑着将曹芙与沈棠互相介绍了一遍,便道,“棠儿,你先慢坐,我下去给你们两个准备茶点。我听小猴子说,你素日最爱吃荷叶饭槐花包,今日且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沈棠心中估摸着月桂园中如今不同往日,有两个守门的门神在,碧笙和碧痕又不曾跟了来,应是无碍的,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曹夫人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别致的信封来,颇是恭敬地奉给了曹夫人,“棠儿听闻夫人喜好美食,便将舅父过去搜集的几个大周鲜有的食谱录了下来。夫人看看,可还合心?”
曹夫人接过来一看,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这百鸟朝圣,孔雀东南飞,还有富贵团圆,我以往也曾听说过,但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原来竟是这样的做法。今日时间有些匆忙,等下回,棠儿一定要找个日子过来尝尝我做这些菜。”
这份礼物曹夫人显然很是满意,连离去时的脚步都显得那般轻快欢喜。
亭中只剩下了沈棠与曹芙两人。
曹芙笑着说道,“我比你虚长一岁,便直接叫你棠儿妹妹了,来,请坐。”
沈棠轻轻颔首,便顺势坐了下去。
她与曹芙这般相对而坐,只不过是两尺的距离,这样近看起来,倒让她的心略安了下来。
曹芙的正脸,与方氏并不相像。
她生了一张温润的小圆脸,气质温和清雅,与方氏的冷傲削瘦,浑然不是一种类型的。
沈棠从袖中掏出另一个信封来,浅笑着递了过去,“听说芙姐姐喜欢制香,恰巧棠儿这里也有几张不常见的方子,芙姐姐瞧瞧,若是喜欢,等棠儿下次看到的时候,再给姐姐录下来?”
曹芙珍而重之地收了下来,眼中有真诚的笑意,“我很欢喜,谢谢你。”
她二人年岁相当,脾性又颇有些相投,过不多时,便就聊得开了,沈棠笑着问道,“今日乃是七夕,芙姐姐可有什么活动吗?”
曹芙无奈地摇了摇头,“祖母管我甚严,我虽然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但是鲜少有出门子的机会。”
她的语调中颇有些惆怅,让沈棠心中一动,“今日我与榕儿皆要去赴三皇子殿下的宴席,若是芙姐姐愿意的话,不如便与我们一道?”
曹芙似有所心动,但脸上却仍有些为难,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祖母她定不会同意的……”
沈棠笑着安慰她,“七夕之节,本来就是给少男少女放假的日子,便是教条再严苛的人家,也会放孩子们出去好好玩乐一回的,更何况,你与我姐弟在一起,曹夫人定然会同意的。”
过了一会,曹夫人端着糕点进了来,沈榕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后。
“芙姐姐好”沈榕笑嘻嘻地打了招呼,便向沈棠粘了过来,“姐姐,师尊和师母要留我们两吃中饭,师母做的饭菜可真是人间极味,若是来了不尝便真是有点可惜了。”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沈棠无奈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子,“曹夫人方才相请,我已经答应了。只是用过饭后,却再不能耽搁了,三皇子殿下不知何时会去侯府,还是要谨慎一些为上。”
沈榕的笑脸更大了些,“姐姐放心,我已经向师尊禀过此事了,师母也说今日的饭会开得早一些。”
曹夫人笑着将点心摆在了几上,“来,棠儿尝尝看这槐花包的味道如何,可还吃得?”
沈棠忙咬了一口,“曹夫人的手艺果然了得,不过一个普通的槐花包,竟能做得那样香软甘甜,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别人夸赞自己的手艺好,总是令人高兴的,曹夫人这样清雅的人也不能免俗,她的笑容越发柔和,“你喜欢吃便就好。”
这时,一个苍劲清朗的声音响起,“什么事,那般高兴?”
沈棠抬起头来,便看到曹大人徐徐地往亭内走来,他的精神饱满,脚步轻快但有力,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起身对曹大人福了一福,“小女沈棠见过曹大人。”
曹大人微微颔首,笑着虚扶了她起来,“刚有几个弟子过来找我,一时脱不开身,倒是怠慢了客人。”
沈棠哪敢受这句怠慢,他是名震四方的大文豪,多的是想求见他却被拒之门外的学子,自己不过是稍等了一会。
她忙道,“曹大人是榕儿的师尊,便就是小女的尊长,还请和曹夫人一样,称我一声棠儿吧。曹大人事务忙,小女又有曹夫人芙姐姐相陪,怎称得上是怠慢,曹大人要这样说,可真是折杀小女了。”
曹大人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抚着胡须说道,“沈侯爷曾说,他这个孙女慧敏睿智,沉静谨慎,倒是果真如此。”
沈棠眉心微动,听起来,曹大人似乎……与祖父很熟。
她不由想起祖父的行动来,他自从那日之后连续称病不曾上朝,算来已有一月,这一月中他不只暗中与醇王搭上了关系,还与景阳王开始了接触,难不成,祖父还说服了曹大人?
她暂且将这心思按下,笑着回道,“曹大人过誉了。”
话锋一转,她又试探地问道,“棠儿看这院子里的景物,处处都有些眼熟,细细想了想,竟与淮南方家宅中的松鹤园一般无二,莫不是曹大人曾在松鹤园里住过?”
曹大人似是一愣,随即便呵呵大笑起来,“不错,方远山公乃是我授业的恩师,淮南方家的松鹤园里,我曾在那住过三年,后来……因发生了一些事,便离开了淮南,独自来了京城,但师尊的恩德,我曹某却是终身不忘的。”
沈棠并没有错过曹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她心中有些惊讶,莫非这事还与曹夫人有关,随即她想到第一眼见到曹芙时候的震惊,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曹芙的侧面果然还是与自己的母亲有些相似的。
这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她沉住了气,笑着说道,“外祖父去得早,舅父不专于书,怪不得不曾提起过您。”
曹大人叹了口气,“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如今师尊与师兄都早已经埋土地下,连你母亲与舅舅也都不在了,方家的血脉可只剩下了你们几个。”
沈棠眸光略闪,静默一旁,她用手臂轻轻地撞了撞沈榕的身子,“那东西给了吗?”
沈榕忙从怀中将远山公的手札献了上去,“师尊,我姐姐知晓了您与曾外祖父的关系,便将这手札从库中寻了出来。”
曹大人的眼神一热,一双手便颤颤巍巍地将手札接了过来,他低低地念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是师尊的亲笔,我还记得那年我与……师兄气愤难当,便与我斗了一场,我侥幸胜了,师尊不解其中因由,竟还责骂了师兄,亲笔写下了这八个字,意在告诫师兄。但其实,这确是我对不起师兄……”
沈棠尽力在这断断续续的话中寻找着线索,曹大人口中的师兄,应该就是外祖父了,他说的对不起,又指的什么?
正当曹大人完全浸入了往昔之中,几乎就要将埋在心中多时的话语全部倾吐,这时,曹夫人忽然高声打断了他,“文显,别说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朦胧
第八十三章 朦胧(求订阅)
曹大人顿时回转了过来,面露尴尬之色,他整了整神色,哑着声音道,“我还有事,且先告辞,棠儿和榕儿吃过中饭再走,你们师母做的饭食极不错,多用一些罢”
他刚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沈棠的疑惑更盛,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她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笑意盈盈地对着曹夫人说道,“曹夫人,今日是七夕,棠儿想邀芙姐姐与我在一处玩,可好?”
曹夫人很是犹豫,“我听小猴子说,你们今夜已经有了邀约,芙儿也去的话,怕是不合礼数罢?”
这便等于是拒绝了。
曹芙期盼的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她神情低落地朝沈棠摇了摇头,眼神中难掩失望之意。
沈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
她望着曹夫人,笑得越发明媚了起来,“曹夫人且放心,我有个四妹,生得聪慧可人,今日便与我在一处,若是芙姐姐去了,便是我略离开一会,也总有我家四妹陪着她,不会让她落了单。”
曹夫人沉吟着问道,“是那位得了魁首的四小姐吗?”
沈棠笑着说,“是。青凤楼的宴席,男女会隔着屏风而坐,我与四妹会时时在芙姐姐左右,等宴席一完,我与榕儿亲自送她回贵府。夫人,这样您可能放心?”
她见曹夫人眉间略有些松动,便又轻轻再加上了一句,“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
曹夫人一愣,过了一会方才缓缓地点了头,“既是棠儿这般说了,我便依了你们。只是芙儿你且莫要忘了我平日对你的训诫,也莫要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来堕了你祖父的名声。”
沈棠眉头微皱,不过是赴一个宴席罢了,曹夫人这话,却说得有些重了。
但曹芙却并不以为然,她认真而恭谨地冲着曹夫人行了礼,“芙儿谨记。”
巳时刚过三刻钟,曹夫人便张罗了中饭。
果然,曹夫人的手艺便如同沈榕津津乐道的一般,每一道普通的菜肴经过她手,便成了人间美味。
沈棠暗想,改日若是登门,倒是可以让碧笙丫头一块来。
曹夫人笑呵呵地看着被吃得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干净的桌案,既是满足又是无奈,有心想要再去厨房做几个小菜,但想到那几个孩子等会还有约,便就只好作罢。
沈棠身边摆着一个现成的碧笙,对于曹夫人的心思自然很是明了,她笑着说道,“夫人的手艺那么好,以后棠儿和榕儿少不得要经常来叨扰您,到时候您可不许推脱,一定要好好给我们露几手。”
曹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
如此,曹芙便略收拾了一番,等到坐上马车回到侯府,已经是未时末申时初了。
沈棠刚从马车上下来,碧痕便已经候立在那了。
“小姐怎么才回来?三皇子四皇子与六公主未初就已经到了,现今正在老夫人处。”
沈棠眉头略紧,“老夫人可曾派人来传?”
碧痕答道,“并不曾。我听桔梗姐姐说,侯爷也在颐寿园,想必侯爷已经跟老夫人通过气了。”
沈棠松了口气,微笑着将曹芙拉到了身旁,“碧痕,来见过曹小姐。”
又指着碧痕对曹芙说道,“这丫头有些身手,心思又缜密,今日便跟着姐姐了。”
曹芙很是感激,她晶亮的眼扑闪扑闪地,隐隐有泪光涌动。
沈棠沉吟道,“照理说,芙姐姐是第一次来侯府,我应要带着你去见见祖母,但祖母那既然有外男,那便就不方便了。也罢,姐姐就跟着碧痕先回我的屋子,我很快便回来。”
她低声交待了碧痕几句,便就拉着沈榕去了颐寿园。
颐寿园里,此时热闹非凡,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六公主的莅临,让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大周朝皇子公主并不是随意就能去外祖父家的,这回因是七夕节,三皇子向皇上报了备,这才能进安远侯府这么长时间。
但赵慕却丝毫没有兴奋与期盼,望着一来便又与沈紫嫣姐妹两个黏糊在一起了的妹子,他心中便没来由地烦闷了起来。
秦氏所出的一子二女都给他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印象,沈紫嫣嚣张跋扈,沈紫姝刻薄寡恩,沈松庸碌无能,比之沈棠姐弟,差之何止千里。
便是沈紫妤这庶出的女儿,也比那几个强得多了。
这时,他抬眼过去,正好瞥见了静静默立在一旁的沈紫妤,她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色,映衬着她的肌肤如玉一般地白嫩,头上戴的是他最爱的牡丹花簪子。她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立着,看起来也有十足的风情。
似是感觉到了赵慕的注视,沈紫妤转头望向他,盈盈一笑。
这笑容纯净明亮,这目光清澈见底,但不知怎得,赵慕却从中感觉到了仰慕和依恋,待要仔细去探究,沈紫妤却已经不在原地,像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不知溜到了哪去。
赵慕的目光一深,嘴角便噙上一抹兴味的笑容来。
沈棠进来的时候,正好便看到了赵慕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眉头微凝,却一眼瞥见了躲在角落处的沈紫妤,她轻轻地向沈紫妤招了招手,“你怎么躲起来了?”
沈紫妤悄悄地向赵慕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眼中闪着光华,她浅浅笑着,低声说道,“姐姐,你要帮我。”
沈棠心中一沉,刚才那便算是开始了?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想法子在合适的时间,让祖父与皇贵妃娘娘促成此事,但其他的,全凭你自己吧。”
沈紫妤笑得越发甜了,“谢谢姐姐。”
她既选择了一条非常的道路,那就少不得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但沈棠一时却有些难以接受,上次她进宫觐见的时候,沈紫妤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才让她变得那般渴望权势。
林家姐妹,到底做了什么?
她正想着心事,一时竟忘了行礼。
沈紫嫣冷嘲热讽地道,“哟,大姐好尊贵的身份,月桂园离这才多远的一点距离,竟然让几位殿下等了那么久时间。”
沈棠并不理会,她脸上带着歉意地向三皇子四皇子并六公主行了礼,又向堂上的祖父祖母请了安。
六公主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似乎并不像从前见着自己的时候那样尖刻了,最终也只不过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又与沈紫嫣窃窃私语了起来。
三皇子笑着说道,“棠儿和榕弟弟既来了,那咱们便就出发吧”
沈棠点了点头,又对老夫人说道,“方才曹大人的孙女来了侯府,本来要向祖母请安的,但几位兄长都在,因此我便自作主张,让碧痕带她去了我屋子。”
老夫人的眼晶晶亮亮的,“是太学院的曹大人家那位孙小姐?”
沈榕道,“正是我师尊的孙女。”
老夫人与沈谦对视了一眼,便笑着说道,“无碍的,但下回请她来做客时,可要千万带过来给我瞧瞧。”
沈棠恭顺地称了声,“是。”
她心下暗想,祖母对自己的态度,竟又比从前强上了两分,这是因为祖父的关系,还是玉斗的关系?
马车早就已经套好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沈棠便已经与曹芙沈紫妤坐在了一辆马车之上。
曹芙似是第一次遭遇这么大阵仗,一时有些紧张,沈棠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只除了中途可能会有事走开一下,其他的时候,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她望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沈紫妤,重重地说道,“便是我不在的时候,四妹也会陪着你的。”
沈紫妤略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什么?”
沈棠眉头微皱,这样地沉不住气,怎能走赢这条路,她的语气便冷了下来,“四妹,你看外面这街景什么时候最美?”
沈紫妤一时不解其意,试探地答道,“清晨?黄昏?”
沈棠摇了摇头,“都不是。是坐在马车中,隔着一层帘子看的时候,最美。你看,这朦朦胧胧的,只出现一些隐约的影子,一点也看不真切,却让人好生向往。”
她突然猛得将帘掀开,外面的街道繁华喧闹,煞是热闹好看,但却与美这个词离得有些远了。
沈紫妤浑身一颤,呆了半晌。
沈棠将帘子放下,低低地道,“四妹妹,今日若我不在席上,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芙姐姐。”
沈紫妤似是已经想明白了,她微微一笑,说道,“大姐姐放心,曹小姐是贵客,我定会照顾好她。”
曹芙浑然不顾她姐妹二人打的什么哑谜,只一味地笑着,“曹芙便在这里先谢过四小姐的看顾了。”
不一会儿,马车缓慢地停了下来,前方有人说道,“青凤楼到了。”
沈棠掀开车帘,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座颇为壮丽的三层楼高的建筑,上面只用一块老木头,刻了“青凤楼”三个字,高高地悬在了顶上。
她笑着对曹芙说道,“芙姐姐,将帷帽戴上吧,我们下车吧。”
三人准备好了,正待下车,却听到前方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一般,发出了喧闹吵嚷的声音来。
沈棠挑了眉,将脑袋探出车外,不远处,有一片明晃晃的玄黄|色,在阳光之下,显得那般晃眼刺目。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偷溜
第八十四章 偷溜(第二更庆祝笑笑生日)
曹芙一时有些紧张,“棠儿妹妹,外面出了什么事?”
沈棠冲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我听榕儿说,今日太子殿下也恰巧在青凤楼宴请宾客,马车停滞不前,想来是为太子殿下让道吧。”
果然,沈榕驭着马,往马车处来,低低地在帘外说道,“姐姐,太子殿下到了,咱们稍等一会,让太子先行。”
沈棠低垂着眼眸,神色静谧,“知道了。”
过了一会,赵慕亲自来车前请沈棠等三人下车。
曹芙戴着帷帽,紧紧地跟在沈棠的身后,碧笙碧痕一左一右地贴身伺候着,沈紫妤垫后,几人跟着前面的六公主一行徐徐地向着青凤楼内去。
突然,赵慕低声唤道,“四表妹留步。”
沈棠的眼神一深,脚步便顿了下来,她转脸过去,望向沈紫妤,她的表情平静浅淡,与方才在车内时的迷乱截然不同。她心下一宽,便拉着曹芙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她身后,沈紫妤略带些疑惑的声音响起,“不知三皇子殿下唤紫妤有何事?”
“你的帕子掉了。”赵慕的声音本是清朗的,此时却有些低沉,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沈紫妤感激地道,“多谢殿下。”
但那声音中,除了感激,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沈棠心中微叹,以小四在侯府的处境,若是没有几分心计,又怎能爬到现在的地位,但攀龙附凤这种事,比之侯府中的揣摩算计,何止难了十倍百倍。
自己不过是看不惯小四那恨不得全贴上去的模样,略点拨了一下,她却将姿态做了个十足,看来这回,她的决心下得很重。
早有青凤楼的伙计将三皇子一行引入了二楼的宴厅,男女虽在一个厅内,但男宾与女宾之间,却以雕花屏风隔开,旁边还设有几个内厢,以供客人换衣之用。
沈棠拉着曹芙的手,两人一起入了席,沈紫妤正坐在沈棠的旁边,而六公主与沈紫嫣姐妹则与她三人相对而坐。
曹芙摘下了帷帽,有些羞涩地说道,“祖母待我甚严,素日并没什么出门的机会,今日见你相邀,一时心动,便忘记了这原本是你们的家宴,我贸贸然地跟了来,倒显得有些不妥当了。”
沈棠的嘴角弯了起来,“芙姐姐过虑了,七夕之节,算是咱们大周朝的盛事,宴席倒是其次了。外边护城河那的河灯,东街口的闹市,满街的灯笼人群,那才是咱们今日要看的重头戏呢。”
京城七夕节的盛景,她曾听沈枫提起过,当时就十分欣羡,但碍于身份无法一睹,今日既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若不去游一回,还真的对不起自己。
她凑近了曹芙的耳朵说道,“青凤楼的酒水再好,又怎及得上曹夫人的手艺?等宴席过了一半,咱们两个尽可悄悄地溜出去玩,你看可好?”
曹芙的眼神晶晶亮亮的,既有些退怯,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她犹豫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这时,六公主在宫女的伺候下,起了身。
沈棠笑着对曹芙说道,“芙姐姐,你且先在这坐着,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来。”
她转头向碧痕说道,“好好伺候着曹小姐。”
沈紫妤欠身将她送出了坐席,“大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曹小姐的。”
沈棠带着碧笙徐徐走进了大厅边上的厢房内,里面设有妆台与衣架,可供女客换衣补妆之用。
小林子公公已经在里头恭候多时了,“大小姐,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晓了。”
小林子公公悄然退下后,碧笙边煞有其事地将沈棠按在了妆台之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象牙梳子,将略有些松散开了的额发重新拢了进去。
门外传来沈紫嫣与沈紫姝的笑声,离得越来越近。
终于,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沈紫嫣愣了愣,然后语调渐渐升高,颇有些颐指气使地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棠一脸无辜,“二妹说得什么话,我的发髻松了,来这归拢归拢,也不可以吗?”
沈紫姝的语气略带着些鄙夷,她哼了一声,“六公主与我姐妹有事在此相商,你若是无事,便可退下了。”
这话说得无礼至极,不尊长姐也就罢了,竟还敢随意使唤长姐,若是真较起真来,沈紫姝这番言语,足以让她在宗祠前跪上一天一夜。
但沈棠却只是轻轻一笑,“真不巧,我还真是有事,碧笙,过来替我整一整衣裳。”
碧笙“哎”了一声,便替沈棠整理了起来,她的动作这般缓慢细致,仿佛这屋内再无他人。
沈紫姝怒极,指着沈棠的鼻子厉声喝道,“六公主就要来了,你竟还不走,信不信我让六公主狠狠地罚过你?”
沈棠笑得越发恬淡了,“三妹此话差矣,六公主乃是皇嗣,咱们与她虽然是表亲,但到底君臣有别。三妹莫不是还有号令当朝公主的本事?”
这话,着实是个陷阱,沈紫姝一时语窒,只能气鼓鼓地指着沈棠,“你……你胡说”
沈棠忽然微微一叹,低低地道,“二妹三妹,我自问来侯府之后,对你们也算和气,但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你们对我起了误会,才会三番四次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她的语气凄婉,一时倒让沈紫嫣有些恍惚,但一想到这世间有沈棠这人,她便浑身都不舒服。
她怎么能舒服?沈棠夺走了她嫡长女的身份,夺走了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月桂园,夺走了祖父的关注。
还不只如此,祖母最近对她姐妹两个渐渐冷了下来,但对沈棠却越发热乎了,就连三皇子殿下对沈棠的态度也比对她姐妹两个要重视地多。
想及此,沈紫嫣冷哼一声,说道,“谁与你是同根生的?你的母亲姓方,我们的母亲姓秦,咱们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你这会假惺惺地来说什么误会,哼,咱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误会?”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姐妹与你,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从我们出生那日起,便是如此。”
沈棠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有光亮流转,“那便就可以无中生有,随意编排我的不是,挑拨我与六公主之间的感情?二妹三妹,你们不待见我,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又要牵扯到他人呢?便你们挑起了六公主对我的不喜,那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沈紫嫣尖利地笑了起来,“你不好过,我们便就高兴,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沈棠接着又是一叹,“其他的事也就罢了,但你却不该对六公主造谣,说我与那定国公世子之间有什么。六公主正是一片欢喜的待嫁女儿心,听了这话,心情又怎么能好?更何况,污了我的名声,同时却也会带累你们自己的名声。这事,做得太过了。”
沈紫嫣“扑哧”一笑,“六公主的心情怎么样,与我何干?但我们姐妹的心情可好得很呢。本来祖母还说要给你姐弟过个隆重的生辰,这不是因为我随口所说的几句话,便就搅黄了它。不过,这你可怪不得我,谁让六公主对罗世子那般上心,连真伪都不去辨,便将你记恨上了呢”
她顿了顿,笑得越发张扬了,“六公主早就思慕罗世子,若是将这事情闹大了,说不得她与罗世子的婚事就会有所变故,她定是会偷偷将你惩戒一番,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又怎么会于我姐妹的名声有损?”
沈紫姝微微昂着头,脸带不屑地说道,“姐姐,与她说这些有何益处,六公主稍候便要来了,让她听到这些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沈紫嫣挑着眉说道,“六公主对我们姐妹言听计从,略解释几句便就过去了。”
沈棠眯了眯眼,“二妹倒是自信地紧,怕只怕哪天阴沟里翻了船呢。”
沈紫嫣冷哼一声,“你且管好你自己罢。”
沈棠低低地笑了起来,在穿衣镜前细细地察看了一遍,见发髻也扎实了,衣裳也整好了,便带着碧笙缓缓地出了内厢。
她刚落座,就有个小宫女凑到她身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小宫女便悄然退了出去。
这时沈紫嫣姐妹一脸颓丧地回到了席上,面对着沈棠沉稳自信的笑脸,沈紫嫣也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咯愣了一下,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沈棠轻轻一笑,并不去理会。
酒菜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案来,过不多久便皆已经齐备,赵慕隔着屏风说道,“翩翩身子有些不舒服,方才我已经让四弟先送她回宫了。几位妹妹,还请随意。”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青凤楼的酒水乃是大周一绝,若是能饮,可切莫错过了。”
沈棠笑着回道,“我们皆不擅饮酒,倒是要拂了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赵慕清朗的声音传来,“无碍的,棠儿妹妹,还请代慕照顾其他几位妹妹,多用一些菜吧。”
沈棠悄声对曹芙说道,“用两口垫垫肚子便罢了,可别吃得太饱,留着点肚子。我听说东街口的小吃颇具特色,等下我们两个便去那瞧瞧吧。”
曹芙点了点头,“现在若是走了,会不会有些失礼?”
沈棠想了想,便唤过身后的女侍低声交待了两句,然后拉着曹芙的手便悄然地从席上退了下去。
沈紫嫣的脸上现出狐疑的神色来,她对橘红说道,“跟上去,看看她们是去哪里。”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搂抱(求粉红)
第八十五章 搂抱(求粉红)
沈棠牵着曹芙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头顶之上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道,“今日事关重大,万不能有所失误,骑卫那已经准备好了?”
另一个声音答道,“大人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各处就位,只等酉时交戌,便一拥而上。”
那声音越来越低,过了一会,便听到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沈棠的脚步微微一窒,三楼的厅堂是太子包下来的,那说话之人必是太子的宾客。
这两句话,意味不明,但她心中却忽上忽下,忐忑不安了起来,她望了一眼与碧痕已经走到了拐角处的曹芙,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她想了想,对碧笙说道,“你去叫二少爷下来一趟,我在门外等他,要快。”
曹芙回头嫣然一笑,“棠儿妹妹,你怎得还不下来?”
沈棠点了点头,“我的帕子遗在了席上,我让碧笙回去给我取去,碧痕,你且带着芙姐姐在楼下的廊内等我一会。”
曹芙的脚步远了,沈棠的心却越发不安定了。
她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一个沉重一个轻缓,已经离得很近了,其中一个低声地骂咧了一句,另外一个重重地阻止了。
沈棠浑身一震,她认得那正是方才回话的那人。
这里是楼梯的拐角处,无处可躲无处可避。
她不能让这个人看到她立在这里,绝对不能。
只不过是一转瞬的念头,她便提起了裙子,疾步飞奔下去,总算快到了楼梯的尽头,她回头看那两人有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还好,脚步声虽然越发近了,但他们不曾看到自己的身影。
突然,沈棠感到脚下一绊,似乎是踩到了裙子,然后双腿便是一软,直直地跌落下去。
她的心如同沉入湖底了一般,冰凉森冷。
若是那两人所要做的是什么大事,那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自己跌落在楼梯脚下,本着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的心思,他们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更何况,她是安远侯府的嫡长小姐,这身份太过敏感了。
但下一秒,她并不曾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却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猛得抬起头来。
是赵誉。
没来由地,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棠来不及多作解释,急急地开口,“帮我,躲过后面的那两人。”
赵誉眉头微皱,一把将沈棠搂进了自己怀中,他的脚步轻移,慢慢地便将她抵在了墙上,他小心地箍住她慌乱挣扎的身子,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吐在了她的耳垂上,他柔声道,“别动,就一会。”
沈棠放弃了挣扎,因为那两人的脚步已近在眼前。
她听到其中一人对赵誉行了礼,但赵誉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只不过是哼哼了两下,便算是知道了。
那两人一边走,一边嬉笑着说道,“早听说瑞王世子喜好女色,想不到那般猴急,在这里竟就缠绵上了。”
“是啊,也不知他身下的那女子,是什么样的绝色,啧啧,能让世子爷这般情动的,想来必是尤物,真想见识一番。”
沈棠心中暗恼,脸上早就红云一片,但此时若是她推开赵誉,那便是京城的大笑话了。她低低地一叹,微不可察地往赵誉的怀中又深埋了几分。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赵誉的眼中露出冷冷的杀意。
等那两人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将怀中的人儿松了开来。
他望着沈棠微红的脸愣了一愣,随即又摆出一副嫌弃自妄的脸色来,“京畿卫的副统领程松还有他手下的骑卫长邓超,连这两个区区小辈你都要害怕,真是没出息。”
京畿卫的统领,是夏承恩。
沈棠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来,是赴谁的约,太子还是三皇子?”
赵誉挑了挑眉头,一脸兴味地道,“这很重要?”
沈棠咬了咬唇,唇上传来的痛楚让她立时清醒了起来,随即她的脸上便绽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来,她摇了摇头,“不甚重要。”
这时,沈榕的略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姐姐。”
他的眼中带着困惑,连他身后的碧笙眼中也写满不解。
沈棠落落大方地向赵誉福了一福,“方才谢过世子相扶之恩,沈棠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袅袅婷婷地与沈榕一起往外走去,只留下赵誉既是苦涩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地立在那里。
严知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嘲讽地道,“好了,搂也搂过了,抱也抱过了,总算不虚此生了。我说世子爷,人都已经走远了,您还在立在这看个什么劲?太子殿下那等得久了,您还是快些上去吧。”
赵誉狠狠地瞪了严知一眼,随即脸上又作出一副凄婉哀怨地神色来,他苦着脸道,“我刚被美人所拒,心情低落,太子的宴席怕是没法去赴了。胭脂,我得捂着我这颗受了伤的小心肝回府疗伤去了,太子殿下那,就交给你了。”
这语气,虽然满是调笑,但却隐隐透着苦涩与惆怅。
那厢,沈榕狐疑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与瑞王世子在一块?你们……很熟?”
沈棠摇了摇头,“我方才下楼梯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承蒙瑞王世子相扶了一把才不至跌倒。”
她凑近沈榕,低低地在他耳边将方才的经过始末略略一说,只隐去了赵誉与她的亲密之举。
沈榕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立刻便将此事说与三皇子听。”
他说着便要转身上去,却被沈棠一把拉住,“只说此事,瑞王世子的事略过吧。”
沈榕点了点头,他与赵誉虽只有少数的交往,却并不觉得他是传言中那等好色之徒,反而颇觉可亲。但人言可畏,姐姐的清誉重要,这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沈棠交待完了,便朝门廊走去。
曹芙等得已经有些焦虑了,见了沈棠过来,忙急急得迎了过来,“怎么才来?”
沈棠抱歉一笑,“耽搁了一会,我们上车吧。”
她心想,东街口的闹市与青凤楼离得并不近,若是青凤楼今日会有变故的话,应不至于祸及东街口吧?
话虽如此,但心中到底仍是忐忑不安的。
曹芙见她神色不宁,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棠儿妹妹,若你那抽不开身子,你便去忙你的,派个人送我回去就是了,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