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狼王的烙印第21部分阅读
御狼王的烙印 作者:
没有见过独孤掠哭,而此时发疯了独孤掠像是人间的修罗,从山上一直滚到了山下,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将围着独孤掠的所有人一气杀光,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围着独孤恒的所有黑色士兵们已经倒下,而海姆已经抱着格符撤退。
接下来驻守在渊山一带的援兵也已经赶到,将整个战场围得水泄不通。
绝情欲断魂(一)
而定格在战场中央的是两名修罗一样的男子,他们有着同样俊美的容貌,一个在苦涩中带着笑容昂然挺立,一个在凄厉中痛哭着跪倒在地。
“皇上……”所有的将士都跪在了地上。
黑压压的天空,牛毛细雨纷乱而下。
受了重伤的写命爬到了独孤恒的身后,透过血水弥漫的双眼望着那把剑柄,六尺汉子嚎啕大哭。“皇上……”
“哥……”独孤掠跪在地上,冷酷而无助的脸上是泪水迷雾了双眼,那双绿得发亮的眼睛,此刻却无助的像个孩子。
独孤恒的笑容是一种不舍,是一种决绝,更多的是疼爱,一个人在心口刺入一把剑,还能带着笑,需要怎样的气度和力量,而独孤恒就是这样一个受尽天下百姓爱戴的有风度有气度的帝王。
“站起来!”一口血吐了出来,顺着他优美的下巴向下流,他的语气没有了平时的柔和,反而是一种少有的锐利和严厉。
“哥……”独孤掠像小时候一样叫着他,兄弟二人渐渐成长,渐渐长大,为了江山社稷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们心里都清楚,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能没有了谁。
“独孤掠听旨,朕命你做御凰国的皇帝,来日定扫荡炎纹国,慰朕在天之灵……”独孤恒非常严肃的说,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说完后,虚弱的几近倒下,可他依然站得笔直。
“不……哥哥不会的……不会……掠只要哥哥做皇帝……掠不会做皇帝……掠不会……”独孤掠声嘶力竭的咆哮,却不知道他也已经心伤到极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王爷……”战场内外的将士全都哭出了声,他们跟着王爷征战南北,扫平多少大战小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今天的崩溃和伤心,伤心的泪水和伤动的五腑。
顿时天空开始电闪雷鸣,老天爷也在哀泣和伤心……
“还不改口?”独孤恒疾声怒叱。
瞬间的静寂,只有毛毛细雨滋养着土地,只有雪白的闪电耀眼了眼睛,只有轰隆隆的雷声敲在人们的心头,也震痛了正在流血的独孤恒的心窝,震痛了跪在地上几近疯狂边缘的独孤掠的心窝,震痛所有在场将士的心窝。
“这是皇帝的命令!”
独孤掠抬头望他,那个优雅至极的兄长从来没有对他疾言厉色,此时却铁青着脸教训他,他望向站在高岗上还没有离去的君岫寒,还有刚刚从渊山赶来的朱小七,继而仰天长啸。
“嗥——”
凄厉叫声刺穿了人们的耳膜,也刺穿了无眼的上苍,一幕绝情正在上演。
“臣弟独孤掠接旨,炎纹国与我御凰国永远为敌,来日定是消灭炎纹国和逍宣国,杀君岫寒和朱小七为皇上报仇,此仇不报,独孤掠横死沙场永不轮回!”独孤掠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紧咬的牙关,恨意填满的绿眸,还有那血肉模糊的双手,无不处在极度伤心的崩溃中,无不处在仇山恨海中无法自拔。
“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独孤恒露出了丝丝微笑。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在独孤恒的手势下,众将士们一起拜见他们的新帝王。
夜色越来越浓,雾气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冷,君岫寒今晚说江山易主,独孤恒满足的翘了翘嘴角,他和掠的东西不分你我,即使是江山,也是共同拥有,御凰国的江山不会易主,永远不会!
独孤恒然后望了望苍天,今天天要灭我独孤恒,这是天意,掠,有些东西是宿命注定了的东西,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不过,为兄相信你,在你的带领下,御凰国只会越来越强大。只是……只是有些东西……是注定逃不开的……
“哥……”独孤掠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抚摸着他漂亮的面庞,像小时候不停的叫着:“哥……哥……”
“恩……”独孤恒也伸出了手,抬了抬却举不到他俊朗而冷酷的脸上,然后淡淡的笑了笑,“乖……”
独孤掠痛苦失声,伸出手与兄长独孤恒的十指相交,“哥哥放心,掠一定会……一定会……的……”
独孤恒虚弱的点了点头,“还有……掠……这是作为兄长命令你……”
“好,你说……”他的绿眸里望着独孤恒。
“你这一生,不能爱上任何女人,答应哥哥……”独孤恒慢慢的倒在了独孤掠的怀里,“谁都不要爱……”
“哥——”独孤掠抱着独孤恒渐渐冰冷的身体跪倒在天地间。
凄厉而绵长的叫声在险关沟壑间久久回荡……
雨,忽然倾盆而下,春天的雨,哀伤而悲鸣,夹杂着雷声阵阵,洗涮着遍地的血迹……
卡在歪脖子树旁,绾鸥看着独孤掠跪倒在地,看着他声嘶力竭的长鸣,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抱着独孤恒的身体,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雨,顺着她的脸庞而下,滴在她清丽的脸上,也滴在了她的心上……
她听不到独孤恒对独孤掠说了什么,但她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和独孤掠刚刚萌芽的爱情已经被残酷的扼杀了……
麻木的倒在树丫上,她居然不知道痛了,有人说过,痛到极致就是不痛了,那么此刻的绾鸥,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她纷乱的心情,她无法用任何行动来证明她其实是清白的……
再者,清不清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她有多清白都不能改变今天的结局。
一个千秋于春雨里,谁也改变不了命运的结局,谁了摆脱不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楚,谁也无法阻止无尽的仇恨在连绵无尽的蔓延……
绝情欲断魂(二)
既然阻止不了,那么,就让独孤掠恨她吧!
或许,独孤掠在恨着她的时候,才会记得她吧!
是谁说过,上苍总是捉弄人,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我恨你的时候,你却又要爱我了……
“这一幕精彩吧!”君岫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绾鸥的身边,低下身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绾鸥茫然的望向独孤掠,根本就不理会他。
君岫寒伸手一抓,将她从歪脖子树丫上扯下来,展开轻功跃上了山岗上。“小七,你也太狠了吧!”
绾鸥完全没有抵抗,任君岫寒抓她,扯她,带她走,直到依靠在他的身上,她没有一点的反应,她只是想着独孤掠如何度过伤痛欲绝的时候。
朱小七冷傲的瞪着她:“我有她狠吗?她动用的巫术足可以毁灭整个渊山。我只不过引用了蓝火焰烧她,只不过戳穿了她的肩胛骨,多了几个窟窿而已!”
君岫寒用手指拈着她幼小的锁骨,绿眸专注而用心。
“哼!就知道你喜欢她!不知道你们男人是什么眼光,不就是一具水晶般的身体吗?个个都爱不释手!”朱小七不由怒气横生。
“拥有你们两个,是我的希望。”君岫寒的手指抚向了她的脸颊。
“杀了你们两个,是我唯一的希望。”绾鸥突然冷冷的说道,这对j夫滛妇烦不烦,在她耳边讨论?
“不怕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君岫寒的手指摸着绾鸥的雪颈,威胁道。
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两道寒光照射进君岫寒的绿眸,“你那么觊觎我?舍得吗?”他千方百计就是想得到她,现在到了手,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更别论是扭断脖子这样的屁话了。
“你说得对,铿,跟我走!”君岫寒拽着她。
“放开我,我也死不会跟你走!”绾鸥用尽力气甩开他,抢先站在悬崖边。“你们这对j夫滛妇坏事做尽,总有一天老天都会惩罚你们,从今天开始,铿与七公主断绝所有关系,以前的关系全部终止。养育之恩也罢,教导之情也罢,利用之事也罢,统统终止。再见面时,你们与我永为敌人,逍宣国和炎纹国永远都是御凰国的敌人。”
“你可知道独孤恒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对独孤掠说什么?”君岫寒微微一笑道。
心里一刺痛,独孤恒就这样死了吗?苍天,为何要这样安排?
细雨冷风吹拂着她千肠百转的心事,一幕幕的浮上来正上演着欲断魂的绝情。
“独孤恒说:你这一生不要爱上任何女人!我想这任何里也包括你吧。”君岫寒阴恻恻的笑着说。
“那也不关你的事!”不……帝王不会说这种话……他那么优雅……那么善解人意……他在昨天亲口答应下来的……绾鸥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就凭他一句话,就否定了吗?昨天的生日宴会上,她和掠还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今天,帝王竟然这般……
君岫寒拂了拂额边的头发:“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会为他做出任何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女人为爱情而生,而男人为权利而生,当你跟着小七辗转南北奔走东西时,你那时候的激|情和野心像小七一样在膨胀,但是,你在御凰国做卧底时,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断送了我们炎纹国多少机会,你知不知道?”
“现在,爱也结束了,御凰国也容不下你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独孤恒说他这一生不要爱上任何女人是作为兄长的命令,不是君对臣的命令,你应该了解独孤掠这个人,国家律法他可能会推翻,但对于兄长的遗言,他一定是遵从到底。”
是的……她了解他,他会的……他会听从兄长的话,那么……他连恨她的机会都不会给了,因为没有爱,哪里又来恨!
“小七是我的女人,她全力协助炎纹国称霸中原,铿,只要你听我的话,我给你解‘双蛇蛊’,我不像独孤掠强迫任何女人,我会让女人心甘情愿爱上我。”君岫寒盯着她风雨中娇小而绝望的样子,几分凄绝的美丽更显得动人心弦。
绾鸥忽然笑了,笑得倾国倾城,雨水打湿了她额头上的刘海,也滋润着她苍白的面颊。“君岫寒,你真可悲,朱小七是掠不要的女人,你拥有的女人都是人家不要的,你以为朱小七是笨蛋,她会为你卖命,她手上握了多少兵权,恐怕朱三行都不是她的对手,得人心者行天下,你这个连枕边女人心都得不到,何况乎天下?你连女人都争不过掠,更何况争霸天下,你能拿出什么和掠抗衡?”
“还有,你以为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吗?你设计了一个圈套,害死了你所有的兄弟姐妹,君岫寒,你就只差弒父了,杀害同胞兄弟只为了夺取江山,像你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又怎么会有女人心甘情愿的爱你,活该你断子绝孙,就算找到第十二颗水晶头骨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绾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对他破口大骂道。
君岫寒阴凄凄的脸上,是毁灭性的暴怒:“你这张小嘴很有挑战性,难怪小七会不顾我的命令对你痛下狠手,不过,我调教女人的手段必是不比独孤掠差,像你这么骄傲而且倔强的小女人,肯定比后宫三千更有意思。”
“去你调教!”绾鸥一口血喷了出来,虚弱的倒在了悬崖边上,看着独孤掠的军队在撤走。
她只看得见他的背影,血色的身躯里承载了他最深最深的悲痛,越来越浓的夜色,将他渲染得更加痛苦……
绝情欲断魂(三)
氤氲在迷蒙的雾色里,乱石之旁的大树上,隐藏着一个人,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血流成河的一幕,仿佛这首哀歌与天晴下雨、生死决别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坐着,静静地一言不发。
仿佛老僧入定,也仿佛是一尊化石,但在君岫寒走向绾鸥的时候却“唰”的站起来了!
如大鹏展翅一般,飞向了悬崖边。
君岫寒伸出手,抓起地上的绾鸥,不料有人比他更快,闪电般的夺过娇小的身子拥在怀中,在空中飞出一段漂亮的弧线,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朱小七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讥讽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得不到铿,君岫寒,你太高估自己了!”
他的手停顿在半空,维持着一个姿势,他连来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铿已经被他抱走了,“如果这人对我们下手,恐怕我们都已经……”
“色字头上一把刀,活该!”朱小七率领着她的部将率先离去。她不是笨蛋,还不走,难道等独孤掠悲伤过后来反扑吗?
君岫寒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御凰国的大好河山,终有一天,这里会属于我的。
就算是血流成河,就算是毁灭人性,他也在所不惜。
人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
雨水冲洗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连绵不绝,满山郁绿苍蓝的树木瞬间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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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云雾缭绕的半腰里,有两间茅屋突兀的坐落,屋外有一个少年正在捣药,旁边架起了火堆,浓浓的药味升到空中,他虽然手在捣药,可眼睛却停留在绾鸥的身上,师父带回来的这个姑娘明明漂亮得令天地都失去颜色,可她为什么冷漠得令人不敢接近。
一连三天,除了喝药吃饭睡觉,她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他和师父无论说什么她也好像听不到。
熬好了药,他端到她的面前,“师父去哪儿拐来这么漂亮的姐姐,可惜又哑又聋,还好没瞎……”不对,姐姐的眼睛虽然不是黑漆漆的两个大洞,可也是一片空茫,他在乞讨的路上就曾见有人眼睛也是一片漂亮的水雾却是瞎的。一想到这里,赶忙大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姐姐是不是瞎了?”
一个身影飞速从茅屋里窜出来,来到绾鸥的身边,把了她手上的脉,松了一口气才恼怒道:“瞎说什么,绾鸥明明好端端的?”
“可是……可是……”被长者一骂,少年吐了吐舌头,“你叫绾鸥,我叫你绾鸥姐姐好了,绾鸥姐姐,喝药了!”
“她这是心病,就算是神仙水也救不了她……”长者背着手,长叹一声。
看着师父没有继续骂他,反而是摇着头离开茅屋,少年胆了大了起来,握着绾鸥晶异莹白玉般的手,“绾鸥姐姐是不是还在为帝王的事情伤心……”
正在喝药的绾鸥突然手摇晃了一下,干涸的眼睛已经没有一滴泪水,突然听他提到帝王,心又揪成一团……
“伤心也没有用……谢谢你照顾我……你叫什么名字?”绾鸥将药放在一边,凝视着他。
少年吓得跳了起来:“师父师父……绾鸥姐姐既不聋又不哑……她说……她说话了呢……”
他跳了好几跳,望了望了周边,师父根本没有在这里,才又静静的打量着绾鸥,苍白的面色有一种病态的绝世之姿,反而难掩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美丽。“绾鸥姐姐好漂亮喔!”
绾鸥望了望周围,真是人间好去处,没有繁华如死,没有寂寞如雪,没有喧闹如冰,没有江山如梦。
缭绕的云雾仿佛从脚下穿过,人就飘浮在半空中,比神仙还逍遥和自在。
“我叫明天,师父说希望在明天,无论我们经受过什么样的苦难,明天总会更好!”少年见绾鸥只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眉头蹙了起来。
“恩!谢谢你明天,也谢谢你师父。”绾鸥点点头,你师父很有才,希望在明天,如果今天已死,哪还有什么明天?
在迷雾中穿行,死者已逝,可痛苦却留给了那些活着还在不断挣扎的人,无法回避,也无法忘记。
冰凉、落寞的灰色天空,如同坚硬的武器一样凝滞,山下依然是人来人往,而此刻,绾鸥站在山崖上忧思万千,目光所及的点点滴滴,都让人感到无限的冷酷。一时间,忽然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来到这里?在遭受过陷害和抛弃之后,恋无所恋,无所期许,想不起来还要到哪里去。
这一刻,如同站在时间的断裂点上,恍惚不已,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挫败!
少年时候读过的励志性传记,再也看不到有什么激励可言。
在清醒的时候,数着千疮百孔的命运齿轮,毫无目的的颓废的消耗着生命的全部激|情,明知道,这样的代价是可怕的,可她只想加速生命的进程。
“绾鸥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心了?”明天扯了扯她的袖子。
绾鸥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如果没有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她一定认为她也已经死了,就在这苍翠静谧的幽林里,就在这云雾缠绕的山间,就在这壮丽奇峰的山崖。
“伤心,只是想惩罚自己的错罢了!”如果连伤心都没有,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惩罚自己和责怪自己于事无补,我惩罚了自己十五年,可什么也不能挽回,当我重新拾起生活,才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止这些……”明天的师父不知几时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绝情欲断魂(四)
绾鸥抬眸凝视他:“谢谢前辈救绾鸥,只是……”
这位老者惊愕了片刻,本来慈祥的脸上有着瞬间的阴骛,但在绾鸥的注视下,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展开他脸上的皱纹说道:“我刚好路过,怎么能让君岫寒那个混蛋欺负你呢!”
绾鸥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虽然三天的思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眼睛并没有花呀,可转念一想,既然人家有心救她,又为她熬药调理身体,她怎么还没有摆脱在职场中的心理,去揣摩每个接近她的人的心思呢!
“绾鸥懂了,谢谢前辈的教诲。她轻轻地说,她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救她的人肯定会心伤的,既然已经这样,她也只有接受人家的好意。
“你能这样想当然好了。”老人突然咧开了嘴,忽然又补了一句:“我叫万平。”
原来这样一句话都能给老人带来无以言状的开心,绾鸥忽然长大了很多,她微微一笑道:“绾鸥就叫你平叔了。”
“平叔……平叔……恩好……”万平忽然有点激动,灰暗的眼珠也有了几分明亮。『』哦“晚上想吃些什么?”
“什么都行,随意就好。”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能提要求,绾鸥忽然心里一暖,虽然是两间茅屋,却有种回家的温馨感觉。
万平瞪了一眼明天:“陪着绾鸥姐姐,今晚放你假,师父亲自下厨。”
明天欢呼雀跃:“师父你去吧,徒儿一定哄得绾鸥姐姐开开心心的。”等着师父的背影消失了后,明天才跑上去拉着绾鸥的手,“明天沾绾鸥姐姐的光,今晚不用煮饭炒菜了。”
“那你带我在山上走走吧!”绾鸥顺势站起来,这孩子,顶多十二、三岁,却非常的活泼。
明天一下子愁眉了:“绾鸥姐姐的身体还没有好,师父一定不给你去走动的,师父知道了会骂人的,师父骂人时可凶了。”
“你不是要哄我开心吗?还是你想去煮饭炒菜呀?”绾鸥一下子就乐了,孩子的心思,单纯无比。
明天果然上当,“我们就在附近逛逛,不过要很快回来的。”
绾鸥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天色尚早,就算是爬到山顶上都有时间了。哦“好!”
※※※※※※※※※※※※※※※※※※※※
在一间隐秘的石屋里,万平站在一个瘫痪了的老人身后,两人一起望着绾鸥和明天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向山上走去。
万平说道:“老爷,你看到没?小姐她已经好起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恋恋不舍的注视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之后,良久才说道:“是啊,我的女儿,她好起来了,万平……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有女儿……”
“是的,老爷,在每一个坚持的最后,都会看到希望的光芒,等小姐伤养好了之后,我们就回魑魅去。”万平也潸然泪下,激动无比的说道。
轮椅上的老人笑道:“是啊,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回去了,魑魅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走之前,还要去带上夫人的骸骨,她是我的妻子,自然要跟我回魑魅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万平连声说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两个老人不时讲到以前年轻时事情,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时而开怀大笑。
“老爷,你真的忍心不和小姐相认?”万平忽然转了话题。
老人沉默了一阵才说:“你去拿那幅画来。”
万平摊开旧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美人图,最闪亮的就是那一对黑白分明似星星闪烁的眼睛,从笔迹看,是不久之前才添上去。“老爷,这……”
“任谁都喜欢那对像黑钻般闪耀的眼睛吧!这是绾鸥画的,看到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能画出天下最动人的眼睛,她的心灵必是最干凈和最美丽的,不染一丝尘污,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铿?记得那天,我看到她手腕一转,寥廖几笔干凈利落,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老人提到那天在水晶毁灭墙下的情景。
“我当时被困在毁灭墙下,见她走进来……几近崩溃……她长得和她娘亲很像……当她为她娘亲的画像画上天下最美丽的眼睛时,我就知道……这么多年的惩罚,及不过她站在我的面前,叫我一声:前辈我们救你出去。”
“她和她娘一样,是大家族里少有的善良之人……万平,你不知道当时我的感受,给最亲的人见到我最卑污的样子……我恨不得从来没有活过……万平,我不要给女儿见到我的惨况……你懂吗?”老人说完老泪纵横。
他就是被围困在毁灭墙下的那只“困兽”。
难怪那天在地下囚牢里情绪会如此激动,试问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想在自己的儿女面前做个体面的自由人?
“我懂,老爷我懂……”万平也痛哭失声:“可是,你没看出来吗?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小姐她善良、她勇敢,她已经孤单了这么多年,被人利用了这么多年,你忍心让她独自再生活下去吗?”
“我会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她,今生不行,还有来生……万平,你答应我,你从此以后侍候小姐,要像对我一样忠心,知不知道?”老人坚定而有力的说道。
万平抚摸着老人残废的双腿:“老爷放心,只要万平在,小姐必不会再受苦,即使有一天万平不在了,还有明天,明天会保护小姐的。可是老爷……你们这样近在咫尺却不相认,你怎么忍得下心呀?”
“我不认她,还能天天看到她,万一一认回她,她一走了之,我怎么办?”老人反驳道。“那不是梦幻的破灭吗?我老了,我宁愿守着一个梦,万平,你懂吗?”
“我懂,老爷我懂。”
绝情欲断魂(五)
紫色的山脉,连绵不绝的环绕着这块土地,烟云雾气流动的地方,满山的郁郁葱葱给人沁人心脾的解脱感,放松心情的弥漫在缥缈的仙境之中。
绾鸥成功“拐骗”明天带她上了山顶,一鉴众山小,站在奇山的最高峰,原来是这般的惬意,仿佛所有的悲伤痛苦都会被大山所抚平,仿佛所有缠绵的心事都会被雾气所蕴化,仿佛所有前程往事都只是一场梦。
“绾鸥姐姐,你叫我带你上来,干什么呀,山上什么都没有,山顶上长的树木和山中间还有山脚下都是一样的呀!”明天站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她极目眺望,是在望些什么。
的大雾笼罩了整个山脉,绾鸥收回目光,是啊,她身体还没好,费尽力气爬上来干什么呢?“因为山顶上的空气好!”
“越高越好啊,那云层之上的天宫不是更好,我们要不要去?”明天抬头望她,说的一本正经。
绾鸥开怀一笑,孩子就是孩子,天真面而无邪,天宫之上是不是可以拨开迷雾,就能看尽人间的一切呢!
“绾鸥姐姐,你笑起来好漂亮啊!”明天看得一呆,“比天宫之上的仙女姐姐都要漂亮!”
绾鸥一听更乐了,“你见过仙女姐姐吗?”
“在梦里见过,以前我睡在大街上乞讨的时候在梦里见过。”明天说道。
“你是孤儿呀?”绾鸥讶异道,想不到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竟然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明天嘟着嘴唇说道:“父母有父母的苦衷,他们又不是出自于内心不想要我,你不用觉得我可怜的。”
“恩,你很有想法,既然一个人那么好过,为什么要跟着师父呢?”绾鸥不禁觉得奇怪。
明天一蹦起来:“有人疼多好啊,你别看师父凶巴巴的,他可疼我了。”
“平叔是个好人。”绾鸥幽幽轻叹道。
“绾鸥姐姐你要多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明天拉着她的手。
“人小鬼大,你才多大,就知道好不好看了。”绾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明天乐呵呵的笑道:“谁不喜欢美丽的姐姐呀?”
“你呀你……这张嘴就是甜……”绾鸥也笑了。
“绾鸥姐姐,你笑起来这么漂亮,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冷着一张脸呢?”明天拉着她在一个大头上坐下来:“绾鸥姐姐,你站得累不累?坐会儿吧。”
绾鸥望向了山脚下,还是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轻叹了一声,顺着明天的意坐了下来。
“刚刚才夸你笑起来漂亮,你看你马上又叹气了!”明天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漂亮的东西都是害人的,你千万不要喜欢。”当他是弟弟般的教导,绾鸥决定纠正他的人生观。
明天静静的凝视着绾鸥的脸:“可是绾鸥姐姐比仙女姐姐漂亮,却是好人呢!”
绾鸥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她已经双手沾满血腥,就算是最好的空气,也净化不了烙在她身上血腥的印记了。
“因为师父从来不救人的,师父只伸手救了你,还有就是救了我。”明天非常认真的说。
绾鸥低头一笑,“夸你自己是好人呀?”
“就是这样笑,绾鸥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笑容是天下最美丽的笑容。”明天激动的抓着她的手,兴奋的说道。
绾鸥叹了一口气:“红颜祸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灾祸……你才多大,懂什么漂亮不漂亮?”
“美丽是不分年龄的,即使绾鸥姐姐是红颜祸水,也是最美丽的红颜祸水。”明天嘻嘻笑着说。“也是明天最喜欢的红颜祸水。”
“我服了你了,明天!”绾鸥举起双手来抄在脑后,躺在大石头上,仰望近在咫尺的天穹,烟云在不断的流动,好像盖在身上的锦被。
明天也学着她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了下来:“绾鸥姐姐,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你服了我,而是你也喜欢我?”
“哈哈哈……”绾鸥再也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明天啊明天,你这个小色鬼,脑袋没有装着平叔教你的武功,而全是虚幻的女人……如果平叔知道不气死才怪……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银铃般的笑声在顶峰之上扩散开来,仿佛整个山峰都飘满了动听的声音,缥缈的云层瞬间停止移动,苍翠的树木“哗啦啦”的应声附和,山谷里的回声一直在飘荡、飘荡……
明天望着她,“我当然知道了,喜欢就是这样手牵着手一直走,然后就是晚上躺在一起头挨着头睡觉,然后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多么简单的喜欢啊!
手牵着手一直走!
头挨着头一起睡!
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她对于喜欢的人实现哪几项?
掠,我们曾经一起手牵着手,也曾头挨着头一起睡,却没能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已经在喜欢的道路上奔跑了,可是却没有能够一起跑到终点。是吗?
“绾鸥姐姐,你也喜欢我吗?”明天见她笑着在发愣,而那笑容又恢复了今天以前的凄美。
绾鸥回过神来,摸摸他的头:“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可爱。”
“就只是可爱呀?”明天似乎有些失望,“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你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我保证你跟我在一起,我永远都不欺负你,永远都保护你,让你每天喜笑颜开好不好?”
“这么好啊!那我可要考虑考虑了。”绾鸥轻轻的笑着。
明天却非常认真的站起身,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你不要考虑太久了,要不然我都老了,你还那么漂亮。”
绝情欲断魂(六)
“我也会老的呀!”绾鸥逗着他。
“绾鸥姐姐比仙女姐姐还漂亮,是永远不会老的。”明天话语里的肯定,让绾鸥掩嘴轻笑。
这女人呀,无论有多漂亮都希望得到异性的夸奖,即使是虚幻的青春永驻容颜不老,都能令人开心。那么掠呢,他夸过她吗?他曾经说过她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吗?
他总是那么忙,那么的冷酷,所以偶尔的柔情,就让她欢喜不已。
他与她像对弈的两个人,在棋盘上对弈了那么久,刚刚才交出去的真心,就被突如其来的陷害和诡计还有死亡给打碎了,碎成了一地渣,恐怕再高超的工匠都拼凑不好了吧。
“绾鸥姐姐,我们下山去吧,师父知道了,会骂我的。”明天见她笑容渐渐的消失,马上拉着她走。
绾鸥任他的小手牵着她,“好!”
绾鸥和明天从山上下来回到茅屋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晚,万平也已经煮好晚餐。
见万平夹了菜放在另一个碗里,绾鸥觉得奇怪:“平叔,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呀,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呢?”
“这个……老爷腿脚不方便……所以都是端过去吃的。万平说话的时候,打量着正在喝野菜汤的绾鸥。
绾鸥放下筷子,端过夹好菜的碗。“平叔,不如我们先送过去再吃吧,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既然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不能让他吃冷饭冷菜呀。”
“是……绾鸥姑娘说的是……”万平忽然眼里一热,瞬间雾湿了眼睛。
绾鸥用篮子提着菜和汤跟随着万平走:“怎么老人家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
“因为……当时房屋不够……”万平急得冒汗,小姐的思维相当敏锐。
“是不是我占了老人家的房子?”绾鸥一看,只有两间茅屋遮挡风雨,她是女子独占了一间,明天和万平两师徒共用一间。
“当然不是……不是的……”万平发觉越解释越描得黑了,赶紧大步向前走,“绾鸥姑娘,到了!”
万平带着绾鸥走向绝壁上的石屋,绾鸥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地势,虽然这块地非常平坦,周围也是绿树成荫,但对于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静养不被打扰的好地方。
“绾鸥姑娘……要不你在外面等等,我去给老爷说说,你再来看他好不好?”万平恳求的望着绾鸥。
绾鸥一听点点头,她见过不少的残疾人,他们都是因为身体的残疾而心理也变得“残疾”,甚至怨天怨地到扭曲。
从万平的为人处事上,可以推断他的主人,想必不是很难相处的人,既然不难相处,为什么这么多繁文缛节?为什么有一种故意躲着她的感觉呢!
太敏感了吧,绾鸥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怎么能对一个救了自己的人这样推断呢!
万平进去大约一柱香时间,就空手出来了。“绾鸥姑娘,老爷说天色已晚,等哪天天气好了,我们再来看他,你看好不好?”
“今天没关系的,老人家其实腿脚不方便,我们应该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此处太过阴暗,不宜住久。”绾鸥说道。天色就好比一个人的心情表,他想不想你来看他,是心情的缘故不是天气的问题。
“是……是的……那我们回去吃饭吧,绾鸥姑娘。”万平的情绪波动很大。
绾鸥轻轻的笑了笑道:“腿脚不方便的人脾气总是不好,平叔不用放在心上,他们只是身体的创伤引发了心灵的创伤,等哪天心灵的创伤好了之后,即使是腿肢残疾也是傲然站立于天地间。”
老爷,老爷你听到了吗?小姐多么善解人意啊,小姐的想法多么有道理啊,苍天真是有眼,赐给老爷这样一个女儿。万平在心里呐喊,又向石屋看了看,跟随着绾鸥进了茅屋吃饭。
今晚的月光很轻很柔,照在山间流淌的小溪上,有淡淡的反着光的白光,照在两间茅屋上,却有了柔和的温馨。
三个人坐在石桌上吃饭,最开心的是明天,因为今天是师父亲自下厨,最主要的是因为桌上有绾鸥姐姐,有个比天仙还要漂亮的姐姐一起吃饭,谁会不胃口大开?
“师父,还有饭吗?”明天一边吃了两大碗,又问道。
万平一怔,“你平时也只吃两碗,今天怎么了?”
“我要吃多点饭,快快长大!”明天认真的说道。
绾鸥一听,“扑哧”笑出了声:“我吃不完,来,吃吧!”将自己那半碗推了过去。
“虽然照顾绾鸥姐姐是我的责任,但我不能让绾鸥姐姐挨冻受饿,这饭我不能吃。”明天又推了回去。
绾鸥一笑,倒在了他的碗里:“你正在长身体,需要补充多一点营养,绾鸥姐姐今天已经吃了很多,早就饱了,可是碍于平叔做得辛苦,根本不敢浪费粮食。”说完还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万平见她今天确实比前几天吃得多,也微微的笑了。“吃吧吃吧,快点长大,就可以保护绾鸥姐姐了。”
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这餐饭后,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去睡觉了。
明天在兴奋和犯困的交织中终于睡着了,万平见绾鸥的房间也已经熄了灯,便无声息的去了石屋。
绾鸥躺在床上,看着屋外的月光,今晚又是一个月儿圆的夜晚。
在这清幽寂静的山林间,连月色都淡了很多,没有在皇宫或是边关的月亮那么圆那么大那么亮。
皇宫的月亮,此时应该比山林的更加哀伤吧!
他……现在怎么样了?
无数的光影在她眼前播放:强势的他,冷酷的他,温柔的他,绝情的他……
“嘷——”
绝情欲断魂(七)
突如其来的一声狼嘷打破了万籁俱寂的清冷的山林。w
“银狼王!”绾鸥从床上蹦了起来。
绾鸥兴冲冲的光着脚丫子打开门,清辉的月色下,不正是那只狼吗?健壮的身姿,通体银白色的毛发,绿得发亮的眸子,特别是那张扬的气势。
“银狼王!”她笑着飞奔而去,裙裾在晚风中飞扬,光洁的脚丫踩在青石板上,脚踝的铃铛轻轻的响彻在美丽的夜色里,瀑布似的黑发跟随着她跳跃的脚步,在空中形成优美的弧线。
“你怎么来了?”她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大脑袋,爱怜的摸着他银白色的毛发。
“你怎么不说话?”她望着他的眼睛,那双张扬而嚣张的绿眸里盛满了浓浓的哀伤,“你怎么了?”
绾鸥不觉吃了一惊,银狼王是天下无敌,而且狡猾狠辣、气焰嚣张、我行我素,睥睨天下的眼神比当今帝王还要盛,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眼里会有难过的神色,这是怎么啦?
“你的毛……”绾鸥盯着他的身体,那顺滑而富有光泽的银白色的毛发,现在却是一片衰败,好像绵羊脱毛一样,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连毛茸茸的尾巴都不例外。
“你不是银狼王?你不是……”绾鸥松开他的脖子,向后退去,她的银狼王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