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赐良缘第14部分阅读
玉赐良缘 作者:
即使经历战争,这名男子却从未沾染上一丝残忍血腥,依旧温润如玉,特别是在这雪白的花丛中,见他缓缓走来,宛若天人,步步生莲也不过如此了吧?
“良,良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却因为太过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良良真的回来了吗?
对方含笑点头,垂眸去看遍地的琼花。
炎天雪还是不能从这事情中缓过劲来,双眼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眼泪落在了地上,却也顾不得去擦。
“良良!”在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象之后,炎天雪冲上前一把抱住张良,温润的气息,就如他的人一般,环绕在全身,安心而舒服。顾不得其他,炎天雪只知道此时自己想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她还要告诉他,不能再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了,约定的事她做到了。可是越激动,反而越说不出话来,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只能死死地抓着张良的衣服哭了起来。
头上传来叹气的声音,张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却也没有说话,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接着转过身背对着炎天雪,看向院子里的琼花。
“良良,花都开了哦,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也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炎天雪止住哭泣之后兴奋地扯住张良的衣袖,并没有注意到张良的态度,只是急着想向张良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语气里带着自豪。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最重要的事
这么被炎天雪抱着,张良一时间竟也没有推开她。
“也许,你应该早些离开的……”张良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许多,眼前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炎天雪才感觉到没对劲下一瞬就已经没了意识,双手松开倒了下去。
张良打横抱起她,却又是一阵叹息。
“公子?”被炎天雪的哭声吵醒,若梦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公子抱着炎天雪走来的场景,瞬间没了睡意,连忙跑过来。
张良点点头,朝屋里走去。
“公子不是说两日后汉军才会进城,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
张良的脚停下,接着又继续向前走,回答若梦的只有一片沉默。知道张良不愿说,若梦也不再问,乖乖跟着走进屋。
“别告诉她我来过,就当……是梦一场吧。”放下炎天雪后,张良看了看被点了睡|岤的炎天雪,接着就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是。”
又看了看满院的琼花,明明可以等着与汉军一起入城,却为什么要赶着回来呢?大概只是不愿食言于她吧。这么想着,走出了张府,风华绝代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意识逐渐恢复,炎天雪隐约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喊叫声。醒来的瞬间立马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四周,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昨晚花开了,良良回来了!顾不得穿上鞋,也顾不得考虑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榻上的,就这么往外跑去。
“诶,你!”
门口正好遇到端着早饭的若梦,炎天雪连忙停下,抓住若梦的手臂摇晃着问道:“良良回来了对不对?对不对?”
若梦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然后换成一副炎天雪没救了的表情摇头道:“还没有啊。”
“不可能,昨晚琼花开的时候良良明明回来了,我们还说过话,他一定回来了,肯定是你没看到。”炎天雪不信,立刻向外跑。
“应该是你做梦了吧,公子要是回来,我们会不知道么?”见炎天雪还想跑,若梦一把拉住她,“你也别急,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吧?汉军兵临城下,姐姐说了,公子回来也只是这两日的事而已。”
听了这番话炎天雪才停了下来,却还是不信昨晚都是她的梦,那么真实的感觉,张良清浅的笑容,温润的声音和带着几分冰凉的怀抱,她怎么会分不清楚?
“那院子里的琼花是不是都开了?”
若梦点了一下头,却肯定地说:“那是巧合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炎天雪将信将疑地回了屋将鞋子穿好,本能地觉得若梦说话有些不同寻常,再看她如往常一样将早饭放在食案上,然后等炎天雪穿好衣服后帮她理了理,却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难道真的只是做梦?昨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心重重地落下,炎天雪也没心情再吃饭了,独自跑到院子外去,满院的琼花果然都开放了。在日光下,白色的花朵有些耀眼,却比不上昨夜见到时的灵性与淡雅,似乎张良不在,连它们也黯淡了几分。
有意无意地将主院所有屋子走了个遍,直到确定张府里除了她们四人外再没有别人,炎天雪这才完全相信若梦的话。看来良良确实没有回来过,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就连看到琼花开也没有那么激动了,坐到那株悬崖边带回的粉色琼花边,果然还是没有开花,东倒西歪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反正正像是若梦说的,不久汉军就能进城,到时候良良自然就会回来,希望还在,那么多月都等了,还在乎多这么几天么?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那个梦虽然是假的,但是那样美好的场景,即使在多年以后依旧历历在目。
两日后,彭城被汉军攻破。
又一日,汉军进城,除去逃难的百姓,大家几乎都来到了大街上,对进城的汉王和汉军跪拜。炎天雪在就按耐不住,一大早就拉着浮生若梦一起来到主街上,约莫正午的时候,百姓已经被士兵分别挡在两边,正中十分宽敞的位置给汉军进城。
过了一会儿,就见前面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传来,有许多人骑马走来,所及之处,百姓都跪了下来,低头行礼,也并非全都是真心的爱戴,有些只是麻木地喊着,对他们而言,天下之主无论是谁都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足够了,可是总有人是真心实意地高兴着,比如炎天雪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即将见到良良的兴奋让她连说话都眉飞色舞起来,这次,总不可能再是梦了吧?
马蹄声渐渐近了,虽然周围是一片嘈杂地参拜的声音,炎天雪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种紧张里带着欢喜的感觉随着马蹄声的靠近而越来越明显。
接着就见几名男子骑着马缓缓而过,为首的男子穿着朱红色的战甲,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温和地看着周围跪拜的百姓,目光温和,却又不失帝王的威严,偶尔点头示意。
炎天雪知道那一定是汉王刘邦了,却没有太注意他,匆匆扫了一眼后就开始急切地寻找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却被若梦一拉,猝不及防地跪倒地上,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早就已经跪了下去,炎天雪却没有低头,直到看见刘邦身后的棕色战马上,男子如玉般温润的微笑,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男子并没有特意看她,那样的微笑应该是给所有百姓的,带着安抚和悲悯。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温暖了因为战火而冰冷的心。
无意对视上的那一瞬,之前纷乱的心情就被这一抹微笑完全抚平,周围嘈杂的跪拜声也全都隐去了,炎天雪突然就感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男子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终于能重逢这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舍弃
下一瞬,张良的视线又移向了别的地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炎天雪,知道那么多人都跪在地上,良良是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炎天雪的心里却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却又马上被即将和张良重逢的兴奋而冲散了。
转头对身边两人道:“我们回张府等良良回来!”
回府之后浮生若梦就进了厨房,为张良准备晚膳洗尘,主人回来,当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炎天雪眼巴巴地看着也没意思,干脆来到自己种的琼花丛中,既然约定好的,她更愿意两人的见面是在这里,就与那晚一样,那一定会是最好的重逢。
可是一直看着天边由白色变成昏黄,最终变成一片死寂的黑色,大门从来没有响起过,四月的天气依旧微凉,炎天雪坐在琼花边低着头缩了缩身子,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眼前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只见一双脚渐渐走近。
“进屋吧,今晚汉王应该会大宴群臣,公子怕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恐怕也很晚了。”浮生清丽的声音响起,炎天雪抬起头,只见浮生提着灯笼和若梦一起站在她面前,若梦到底也有些意气难平,嘟着嘴巴。
炎天雪缓缓地摇了摇头,冲她们一笑:“没事,我等良良回来。”他们的重逢要在琼花面前,约好的,就不会变。
若梦也在炎天雪旁边坐下,一起靠在墙角,气鼓鼓地说:“我也一起等!”
浮生看着两人孩子气的做法摇头叹了口气,将灯笼放到脚边,也跟着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除了摇曳的烛光和琼花,四周再没有一点动静。
“浮生姐姐,若梦,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良良不回来了呢?”三人沉默了太久,炎天雪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里是张府啊。”若梦猛地抬起头否认,这才看到炎天雪的眼睛有些红了。
“这府邸应该是当初项王赐的吧,”炎天雪低下头,语气里带着点点低落,“这里从来不是良良的家,刘邦说不定会赐新的府邸给他的,还有新的侍女,到时候良良会不会就不回来了?”等了这么久,炎天雪渐渐慌乱起来,是啊,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张良和刘邦打到彭城,就一定会回张府,却完全忽略了这里其实从来不是张良的家,他随时可以舍弃离开。而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从来就没有义务要回来要带她们一起离开。
若梦一怔,没有想到炎天雪会说出这样的话,狠狠推了炎天雪一把:“你说的什么话啊!”
炎天雪往旁边一偏,肩膀撞到了墙壁上,痛感传来原本酝酿好的被遗弃的情绪被这一推给吓少了不少,瞪了若梦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天雪,知道当初我们被王家赶出来是什么感受吗?”浮生慢慢问道,看到炎天雪眼中的疑问,又解释,“就是寒衣的家。”
“当初江家生意虽然不大,却也不愁吃穿,后来家道中落,我们无奈之下只能投奔了王家,那是我第一次清楚世态炎凉是什么样的情况,原本和蔼慈祥的长辈一瞬间变了脸色,原本随意进出的王家大门却关得死死的,就连下人也都全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那时候,我拉着若梦在门外跪了一夜,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卑微过,”说到这里,浮生轻笑了一下,若梦靠在姐姐身边,眼里也泛起泪光,“若梦当时正病着,我知道再跪下去也没有意义,若梦的病也不能缓,便带着她离开了,可是身无分文的我们也无处可去,更没有钱给若梦治病。”
炎天雪没想到当初浮生若梦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却也有些明白为何她们始终不肯原谅寒衣,不肯接受他的歉意,当初王家的冷漠,也许只有五岁的若梦已经印象模糊了,但浮生一定记得清清楚楚,难以忘怀。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浮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不是说当初我们有多凄惨,当时我求着大夫帮忙医治若梦,却被赶了出去,就在那个时候公子出现了,当时的公子一身酒气,眼里尽是绝望,身上还负了伤,可是他不只救下了若梦,还将我们带回去,给了我们一个好好生活的地方。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公子都没有丢下我们,如今更加不会。”
炎天雪皱眉,她没有想到张良会有那样的时候,在她心中永远微笑的男子居然会醉酒会受伤,只怕当初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才会如此。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因为良良一直没回来,自己胡思乱想了。
“好了,夜深了,要等也回屋等吧。”浮生说着站起来,却见身边的两人都没有动,摇摇头,自己也拿这两个小丫头没办法了,只能回屋拿了两件披风给两人披上,被两人推回了屋里了。
“天雪,”直到看见浮生进屋,若梦才开口小声问道,“你说,到底要不要原谅寒衣呢?”语气里带着一分迷惘,那日后,虽然寒衣再没有来过,但是若梦反而经常发呆,似乎有了什么心事。
炎天雪看着若梦,与自己同龄的脸上多了一分哀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连连点头,在她看来,寒衣已经很真诚了,天工坊的都不是坏人,她也很希望见到浮生若梦与他们和好,虽然不知道恨一个人的感觉,但是她能明显看出自从那次事情说开以后,两人都没有真正开心过,就连笑容也少了很多。
“那日,你走之后,寒衣依旧不愿娶我,”若梦有些犹豫地开口,“他有喜欢的人,其实我看得出来的,是……姐姐。”
炎天雪心里一惊,她本来就是比较迟钝的人,原本一直以为寒衣只是想赎罪,居然没有看出来寒衣喜欢的并不是与他有婚约的若梦,而是浮生。过往的事情一一浮现,这才发现其实能找到很多蛛丝马迹的。可是往日若梦看向寒衣时眼中的情愫也是不能掩饰的,如今看来,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
“其实,姐姐肯定也知道,所以才会对寒衣更加避而不见的吧?”若梦将头埋到膝盖里,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风起
炎天雪安慰性地拍了拍若梦的背:“先不说寒衣喜欢谁,你原谅他家的所作所为了吗?”
点点头,当初的事情她真的没什么印象,更何况,并非寒衣所愿,他还努力想弥补。
“那你就别再考虑这些了,先让浮生姐姐原谅他比较重要,否则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至于寒衣喜欢谁,以后再说清楚也可以吧?虽然偶尔喜欢胡思乱想,但炎天雪天生就是乐观的性格,在她看来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没有必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心。
“嗯。”若梦抬起头,冲炎天雪笑笑。
接下来的时间,在两人一起筹划怎么让浮生原谅寒衣中度过了,后来越聊越起劲,炎天雪竟也将等不到张良的失落抛诸脑后了。
在汉军进城之后的第二日,百姓们的生活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可张府却不一样,浮生一大早来到院子里,手里还端着两个碗,果然看到两个靠着墙边睡着的女孩,走过去一一叫醒:“喝点姜汤吧,可别着凉了。”
明媚的阳光有些晃眼,炎天雪伸手遮住,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琼花,似乎是个好天气呢。
一夜,良良还是没有回来。
“咚咚咚。”外面传来叩门声,不急不缓,像是有着节奏一般。屋里人听到后面面相觑,若梦则面上一喜,站起身就先一步跑出去开门了,浮生也连忙跟了过去。
炎天雪站在琼花后面,却挪不开脚,原本就连做梦也在期待这个时刻的,可事到如今,心中翻腾着,期待和激动,喜悦和急切,复杂的感情反而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门口。
直到看见男子衣袂飘飘地走了进来,世界居然就由清晰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一滴泪落到了脚边,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手捂着嘴,任由激动的眼泪滑落。
男子只是渐渐走进,却没有开口说话。
“天雪,公子回来了,”浮生笑着冲炎天雪点点头,“我和若梦先去准备午膳。”接着就行礼退下了。
院子里,男子温润如玉,女子天真单纯,只是谁都没有说话,炎天雪原本一肚子的话到头来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眼泪,努力绽开一个笑容冲张良道:“良良,花开了。”
琼花遍地,他,终于还是守信回来了。
好久好久之后,炎天雪每每回想起当初的重逢,总觉得,也许一直保持着那样期盼的心情,才是最快乐的,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等着守着,也比后来所要面对的来得好。
张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炎天雪,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韩王就是在这里……没了。”或许已经称不上疑问句了,而是无奈的肯定,根本用不着谁的回答。
炎天雪一怔,点点头,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她兴奋地告诉良良,自己种花的种种,良良会清浅地笑着听她说完,即使没有赞许,眼神也是温柔的,回想以前那样拍拍她的头,透着些许的宠溺。
可是如今见了面,他的第一句话无关于琼花,更不是这么些日子你过得好吗,而是韩王死在这里,甚至连半点温柔都没有。
“是你杀了他?”
心中一惊,炎天雪连忙摇头想说不是,可张良已经摆手示意她不必解释,笑容犹在,却已经没了暖意。
“不必解释,我早就知晓了一切,那日,除了你,不可能还有谁有机会杀了韩王,可笑我想只到了陈平,却忘记了你也与他一样。没错,韩王没了,张家再不可能为韩相,我确实能全心辅佐韩王,可是炎天雪,你认为我当拿你如何?莫不是给了你承诺,你就以为自己可以放肆到这种地步!”张良的话语里带着笃定,语气也越来越冰冷,到最后他已经走到了炎天雪的面前,并未半分失态,只是冷冷的陈述着他认定的事实。
风起了,分明是艳阳高照,却为何冷到了骨子里,炎天雪瞪大眼睛看着张良,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她却觉得早已远在天涯,这真的是当初那个与自己约定会回来的温柔如玉的良良吗?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甚至,连她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恼怒和杀意?良良,居然想杀她?
“没有!不是我!”不是的,不应该这样,她根本就没有杀韩王,炎天雪拼命地摇头喊着,她以为,张良回来,大家可以继续当初平淡而温馨的日子,可是却忘记韩王死在这里的事实,当初以为只要解释清楚,张良一定会信,可是如今,他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扣上了罪名。
“不是的!我没杀他,我回来时他就已经死……”炎天雪大声解释,可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看见了张良瞬间举起的手掌,攻击的架势,却没想到会出现在那个似乎谁都不想伤害的男子身上,对方的眼里怒气更甚,似乎就想这样打下来。
炎天雪愣住,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张良,委屈感顿时涌了上来,她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想,就算是张府里所有人都认为她杀了韩王都可以,可是良良就是不能误会她,可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呢?她想解释,对方却不愿再听,连浮生若梦都相信的事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甚至还伸出手想打她。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可笑之极,为他辛辛苦苦种下琼花,满怀希望的等他归来,可到头来,对方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再听,到底,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个什么劲?炎天雪,他回来不是因为琼花的约定,而是为了指责,是你杀了韩王,而他是为报仇而来的。
“打!有本事你就打下来!”委屈与怒气夹杂在一起,让炎天雪更加不想认输,仰起脸挺起胸膛冲张良嚷道,“韩王就算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打啊!”
受不得气的性格让她此时也跟着较起劲来,就算是她杀了韩王又如何,难道他还想把她也给杀了吗?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再无瓜葛
张良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可是眼中的恼怒无论他有多么淡然终究是掩饰不住了,手握成拳重重放下,拂袖走向屋内,似乎再多呆一秒都会让他受不了,而至始至终,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到地上那一片开得正好的琼花上面。
炎天雪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举动,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她只知道,自己的满心期待的重逢却只有质问和冷漠。眼泪措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心钝钝的痛着,看着张良毫不留恋的背影,就这么跌坐到地上,终究不过是这样的下场。自己的付出,等待,期盼,最终敌不过他心中的一个“忠”字。
这日后来是怎么过去的炎天雪已经不记得了,似乎自己一直都是恍惚的状态,似乎自己走出了主院,回到最初住下的院落,似乎若梦端来饭菜说公子婉拒了汉王赐下的官邸,还是住在张府中。对于两人间的事并不过问。
总之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在炎天雪的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当时张良扬起的手,和眼中的怒意,虽最终没落下,但他也想过要打她不是吗?只是这一点就够了。
呆呆地吃完晚膳,炎天雪坐了一会儿后就回内室躺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好像瞬间失去了灵魂一般。
若梦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她,白日里虽然和姐姐离开了,却还是听见两人在院中的话,她不明白公子为何会这么肯定炎天雪就是凶手,原本想回去帮炎天雪辩解,却被姐姐拉住了。
“公子自有安排。”
姐姐当时的话,若梦听了也只能缄默,跟着走到内室,看到炎天雪已经脸朝着墙壁睡下了,缩成一团,似乎有轻微的颤抖。若梦本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熄了灯向外走去,炎天雪这么久的坚持别人不知道,可是在张府的几人却看得一清二楚,连她,看着也不忍心。
提着灯笼来到主院,下午时已经有新的下人被带到张府里来,一切似乎又回到当初的模样,若梦对这些并没有太多感受,一路跟着公子过来,除了她和浮生,其余下人鲜少有久留的。院中,公子和浮生站在那里,空中是一轮明月,脚边是绽放的琼花,公子也依旧是清雅飘逸的模样,只是如今,终究是有些地方不同了,若梦自然是不会去质问公子的,在她心中,公子就是除了姐姐外最亲的人,也是最崇敬的人,只是,到底是想为天雪问个明白。
“公子……”
张良并未回头:“她睡了?”
“嗯。”
“那院她爱住下便住下,只是记住,今后,炎天雪与张府再无任何瓜葛。”声音平淡,却让若梦都觉得有些冷。
“公子,天雪不会……”杀韩王的。
“行了,都回去吧。”张良皱眉开口,虽不强硬,却也是不容违抗的语气。
若梦一惊,何时见过公子这么重的语气?像是有些恼怒,大概是还在生天雪的气吧?这么想着,她自然是不会违背张良的命令的,只有行礼与浮生一起退了下去。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月下,张良看着满地的琼花,心情却更加复杂起来,俯身摘下一朵,当日炎天雪兴冲冲地问他最喜爱的是什么花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其实,说出是琼花的时候,心去莫名有一瞬的慌乱,苦笑着将花放在鼻间轻嗅,琼花香味很淡,几乎是闻不到的,可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早已下定决心,却为何在看了站在花丛尽头的女子时有了偏差,差点,就说不出口了。
就连跟随了自己十年的浮生若梦都以为,他的恼怒是因为炎天雪杀了韩王,可他却清楚他恼的是自己居然会想要出手打那个天真的女孩。抬手的一瞬间,看到那张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渐渐变成伤心,居然会有后悔的感觉。
后悔?十年来,自己又有哪一日不是在后悔中度过的?
花瓣落到地上,张良的衣袍微动,抬起头不再看那些洁白的花朵,转身回屋。却也已经下定决心,她,定不能久留张府。
此后的日子,炎天雪的院子里不像初来时还有下人,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出张府的小院,只有浮生若梦会来,一日三餐也都由若梦送来,炎天雪也猜到一些,既然张良认定自己就是杀韩王的凶手,怎么可能还想当初那样对待她?只怕若梦送饭也是背着他来的。
并不像让若梦为难,更生气张良的不相信,于是炎天雪也想着怎么样能找份工作,以前也许她会乐意当个张府的米虫,可是现在,让她觉得连这住的地方都是张良的施舍,她无福消受,可是无奈自己身无分文,要出去找个地方住确实不容易,到底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炎天雪只急切地想找一个可以让她快些赚钱的工作。
自从那日之后,她依旧努力装作与往常一样,甚至每日还是趁着张良不在的时候回主院照顾她的琼花,这已经无关于什么约定,摆弄花草本来就是她所喜欢的,何况这琼花对她而言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花朵,对张良那日的指责,她没有再想着去解释,只是闭口不提。懂你的人自然不用你解释,不懂的,解释也没用。
如今张府倒真是由她自由出入了。一大早炎天雪就自己出了门,赚钱也不是坐在家里就有的,还是出去找找机会好些。
刚出了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朝府外的一棵树上看去,有些无奈地冲树上喊道:“寒衣你在干什么?”
树枝一晃,露出个人脸来:“你看得到我?”迷茫地眼神,说话时露出了虎牙,又像是回到了初见时那个什么都好奇的可爱少年。让人有种想要捏一把的感觉。
炎天雪指了指树叶,又指了指寒衣:“有哪棵树的树叶会是黑色的,而且还一晃一晃的?还不下来?”真不知道该说寒衣单纯好还是笨好。
寒衣果然跳了下来,正落在炎天雪的面前喃喃道:“你都能看到,为什么她们就是视而不见呢?”
炎天雪一愣,她们指的是谁她当然知道,却原来寒衣是故意这样,想让浮生若梦注意到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真的她倒觉得和寒衣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放心吧,若梦已经原谅你了,我们还商量着怎么让浮生姐姐也原谅你呢。”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舍得
“真的?”寒衣的眼睛闪闪的,不若之前的黯淡,等到炎天雪肯定地点头后,面露喜色笑了出来。
炎天雪也觉得好笑,难得能再见到少年真心的笑容,也跟着高兴。
寒衣却反而不好意思了,脸上微红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去找……诶,对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哪里会请人的?做杂物和养花儿都可以,砍柴什么的也勉强行!只要能快点赚到钱就好。”既然是天工坊,自然有很多生意上认识的人,若不是自己对绣花织布一窍不通,炎天雪第一个就会奔天工坊去了。
“你想找活儿?如今张大人都回来了,还怕养不起你一个人么?”奇怪地问道。
一提到张良,炎天雪的心又是一阵堵,连忙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故作老成地说:“这你别问,我最近需要用钱,究竟有没有路子?”
寒衣上下打量着炎天雪,看样子倒是真的冥思苦想起来了。
等了大半日,见寒衣一直没有说话,炎天雪也泄了气,好吧,她一个女子要找什么活儿确实不容易,又何必为难了朋友?拍拍寒衣的肩:“算了,我还是大街上去问问吧。”
“等等,”旋即又被寒衣叫住,“当初你种的琼花可开了?”
炎天雪回头,茫然地看着寒衣点点头。寒衣此时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想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天雪!你做什么!”若梦看着正在捣鼓琼花的炎天雪大声喊道。
呃,被发现了?炎天雪只能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过头来冲若梦讪笑:“我来摘摘花。”想想这些花本来就是她当初种的,结果到了现在,还要趁着张良不在的时候,躲着浮生若梦将这些花偷偷地摘下来,哎,这情况简直就是……算了,想不出怎么形容,总之她就是流年不利。
“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摘下来?”
“寒衣帮我找了一个收琼花的胭脂铺。”她也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方法,这张府里除了她自己和那片琼花,其余的都不是她的东西,而且也确实没有想到什么可以赚钱的活计,只能卖琼花了,好歹这是她的劳动成果吧,要怎么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寒衣前日正是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昨日又来告诉她就已经找了一间铺子要收琼花来做胭脂,所有路子已经找好,只要她去交琼花就成了。
“又不急着用钱,你真的舍得卖?”若梦皱眉,虽然不知道炎天雪和张良的约定,但是也大概能猜到它们代表了什么,况且这一路辛苦的种下花,盼着它开,换做是她,绝对不忍心把好好的花轻易卖了。
重重点头:“舍得,当然舍得!四两银子呢,若梦你不知道,我可是个标准的守财奴,这可是高价呢,一定也是看在天工坊的面子上才要的,我干嘛要拒绝他的好意?”说完后炎天雪又低头继续把琼花摘下来。
表面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每摘下一朵,心里都跟着一缩,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这一季的花就好,琼花味道太淡,本来就不适合做胭脂,只要这一次赚了钱,以后她可以种玫瑰、芍药、牡丹或者其他任何花,绝对不会再拿琼花去赚钱了。
“天雪!你要赌气何必跟这些花过不去呢!”若梦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炎天雪。大半的琼花已经被摘下,静静地躺在炎天雪手边的篮子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篮子。
炎天雪停下手,站起身,冲若梦笑。
“我没有跟它们过不去啊,”提起篮子看了看,真的好多了,“他们说了用不了多少的,这么多应该也够了。”
说着就转身跑出院子,再也不忍心回头看那些只剩下绿叶的土地。
“这些够吗?”炎天雪抱着篮子,有些不确定,她种的花可能会开得稍微好些,但是这么多花就能卖那么多钱,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城外的山上多得是,哪里有必要一定要从她这里高价买去?
寒衣折扇在手,玉质的扇柄,精致的穗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又恢复了当初少年轻狂的模样,只是仍旧没有潇洒之感,反而像极了一个可爱的少年在摆弄着自己的扇子。瞅了瞅炎天雪手里的花。
“够了够了,”说着伸手想拿起一朵,却被炎天雪拍开了,继而不在意地一笑,拿出四两银子,“交给我就好了,一会儿我就给他们送过去。”
“我不用去?”炎天雪还以为起码对方会先看看琼花的品质,说不定还会讨价还价一番再给她钱,哪知道这么容易就拿到钱了,难道古代所有商人都和天工坊的人一样,如此爽快?
寒衣笑着点头:“对方是我旧友,这花我说行便是行了。”
将信将疑地接过银子,炎天雪只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偏偏又找不出个什么,只是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反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了,苦笑了一笑,看来她真的是劳碌命,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反而不信了。谢过寒衣之后转身就欲回去。
“等等,”寒衣向府里望了望,又突然开口,“浮生……她们近来还好吧?”
张良回来后,浮生自然不会再去天工坊,寒衣也不可能来张府,二人也算是断了联系,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寒衣会这么热心帮自己,还约定交易的地点是张府门口了,炎天雪笑笑,前日寒衣并没有询问她们的近况,怕也是很想知道了才会忍不住问出来,看着少年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当真可爱得紧,也不打算再打趣他,于是说道:“浮生姐姐很好啊,明日下午我们还会去主街买些东西,彭城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见到寒衣感激地笑笑,转身离开了,炎天雪沉重了几日的心终于觉得好了一点,外面阳光明媚,虽然如今自己被人误会着,却还是希望浮生姐姐能早些原谅寒衣,不要浪费了她和若梦的心思就好。
第二卷 第八十章 英雄救美
第二日,晴空万里。
一大早炎天雪和若梦就硬是将浮生拉了出来,刘邦赐了很多侍女和小厮给张府,张良每日外出之时,她们偶尔偷一下懒也不会出什么事。
街上的人明显比炎天雪第一次来时少了许多,却也还算热闹,大概是所有人都认为汉军来了后一时也不会再有战事,该怎么生活也都一切如常了。炎天雪也想着散心,而且如今不用担心那吴大人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威胁她的小命,玩起来就更加地放松。
浮生依旧跟在后面,看着两人如逃出笼子的小鸟一样,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也是难得的好心情。天雪自公子回来后,虽然依旧和若梦嬉笑打闹,眼中却少了些什么,而若梦自从知道她们与寒衣的渊源后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这次能见两人真心笑出来,浮生也跟着高兴,由着她们到处跑。
知道自己的妹妹并不是个记仇的人,何况寒衣的举动确实让她都有些感动,原谅,其实心底里一直想原谅他,可是,在看到寒衣对自己的关心已经明显多于了若梦之时,浮生还是决定对他避而不见了,有些事,她清楚却又不愿清楚,只怕会伤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
“浮生姐姐,快过来啊!”炎天雪见浮生没有跟上,连忙喊道,这可是她和若梦商量好久才计划出的,若是少了女主角,那什么都白搭了。
“天雪,你确定这样有用?”若梦怀疑地拉拉她的衣角,小声问道。
“当然,英雄救美,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炎天雪信心十足,浮生表面虽然淡薄,却并不是个冷漠之人,若说这么久都不肯原谅,可能只是没有一个理由而已,炎天雪要做的就是创造这么一个理由。看着前方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果然眼前一亮。
正对面三名男子走了过来,看样子就知道不会是好人,披头散发,颇有点地痞流氓的味道。炎天雪故意拉着若梦假装不经意地撞了上去,冲他们眨眨眼,然后又佯装不好意思地连忙退后道歉,绕过他们想离开,前路已经被堵住了。
看着这情况,炎天雪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开始了。
“这就是你找的人?”
炎天雪得意地点点头,表面上却还要装出被吓到的样子,这些人她可是特意找来的,目的就是要演的逼真。第一步,女主角遭人调戏。
浮生见状走上前挡在若梦和炎天雪面前,还算客气地问道:“不知三位公子有何事?”
“什么事?”其中一名男子邪笑着看了自己身边的兄弟一眼,几人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那男子就独自上前走到浮生跟前,伸手想要摸她的脸颊,“我兄弟被你们撞了,难道不该好好表示一番么?”
浮生连忙躲开,语气冰冷:“请你自重。我们赔些银子便是了。”说着拿出银子放在那人手上,接着就立刻拉着若梦和炎天雪就想绕过他们离开,却又被三面人墙挡住。
“诶,何必走得那么快呢,别担心,彭城里谁不知道我表哥是张司徒的手下?若跟了我,还怕没好日子过?”那男子说着又走上前来,似乎是想要抓住若梦。
炎天雪听了却是一阵恶寒,她当初为了逼真,特意找了真正的流氓来,也告诉他们如果必要的话可以狐假虎威,却没有说出她们的身份,结果这些人居然拿张良来装腔作势,怎么听都有些……没有威慑力啊。
只是这句话对周围的人却起了作用,路人听见对方朝中有人,当然不愿意去躺着一趟浑水,竟然也都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的。三名女子要从这三个高大流氓手下逃脱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浮生深吸了一口气,正欲说话。
“你们做什么?”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一名墨衣少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他大步走来,虽然看起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