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赐良缘第13部分阅读
玉赐良缘 作者:
浮生回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语气却有些生硬。
炎天雪不解地看向浮生,这语气不对啊,浮生如今与他们也算是共事,怎么说话间能感觉到一丝敌意?说起来一直觉得浮生每次遇到天工坊几人都会有些异样,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再看看寒衣寒声,难道这三人发生了什么?
“浮生这么说岂不是太狠心了,我和寒声也是怕你一女子在路上遇到麻烦特地送你这一趟的。”寒衣故作委屈地说道,偏偏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原本就只是个少年,装可怜也不会觉得做作,反而让人有些不忍拒绝。
“我说过不用送,而且我们只是雇佣关系,请寒公子不要叫我‘浮生’。”浮生眸子一暗,抛下这句话就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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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过年
“浮生生气了,”寒衣看向炎天雪,耸拉着脑袋问道,“怎么办?”
这个……面对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的近乎于撒娇的行为,炎天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突然有种自己变成姐姐,要安抚变成小孩的寒衣的感觉,拍拍他的脑袋:“这个,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谢谢你们送浮生姐姐回来啊。”
具体什么事情炎天雪也搞不清楚,既然浮生不愿意,她也不好让他们进去。
“这是浮生这月的工钱,给她吧,告辞。”寒声就明显沉稳许多了,将一包银子交给炎天雪后,提着仍旧想进屋蹭茶喝的寒衣离开了。
抱着冰冷的银子走进府内,炎天雪小声向若梦打听着:“你姐姐是不是以前和天工坊有什么梁子啊?”
若梦摇摇头,皱眉看着走在前面的浮生,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以前的记忆很模糊了,但是我确定天工坊是来张府后我才听说的,进了张府,姐姐哪里还会与谁有过节?”
“那难道是浮生姐姐在天工坊做事的时候,寒衣他们做了什么?”
“没事,我只是不太习惯与他们相处罢了。”浮生停下转过头说道。
听到了?炎天雪吐吐舌头,她还以为说得很小声呢,毕竟当着对方的面讨论这些有些八卦了,不过既然浮生肯自己说,她当然也愿意听最权威的话:“可是他们也是好意,浮生姐姐你平时不会这样的。”
“可能有些累,脾气差了些,我去休息一会儿。”浮生说完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三人面面相觑,只是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句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除夕这日,浮生和妘儿在灶房里忙活了大半日,炎天雪和若梦则负责将主院的所有屋子打扫了一遍,四人如今都住在主院里,其余地方是确实没能力打扫了。
炎天雪这才知道过年在这里其实就是祭天祈年,所以从初一开始就会不停的祭祀各种神明,这么比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能让大家一起吃团年饭的除夕。
等到所有事情全部做完,已经到了申时,众人这才落座,准备开始吃饭。
“咚咚咚。”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这个时间所有人应该都在吃饭,张府自从张良走后,也不曾有其他人来过,突然的敲门声让炎天雪有些紧张,吴大人该不会直接找来张府了吧?
“天雪,你先去内屋。”妘儿看了看炎天雪,说道。
炎天雪点点头,走进屋里。关于吴大人的事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浮生若梦,怕给她们惹麻烦,更不愿她们担心,所以只有差点一起被抓走的妘儿知道有人想抓她,却也没有细问过,大概是看出她眼中的害怕,猜到了几分,才会这么说。
若梦出去开门后,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大家也觉得奇怪。
“天雪!妘姑娘!浮生!”正欲去看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喊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炎天雪听出声音的主人,知道没有危险,也忙从内屋走了出来。
同一时间也见到寒声和寒衣一起跨进屋里。寒衣手中还拿着一个食盒。
“我挡不住他们。”若梦小跑着也进了屋,对浮生小声解释着,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寒衣笑着就自顾自地把食盒放到食案上,开始将里面的菜一一摆出来,香味溢了出来,炎天雪已经有些嘴馋了,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是味道一点不比妘儿和浮生做的差,接着还拿出四个小酒瓶。
居然还带了酒来?
“除夕当然就是要热闹,我们两人在天工坊也怪冷清的,所以带了些吃的,一起过吧,这酒是陛下前些日赐的贡酒,听说是葡萄酿的,就带来给大家尝尝鲜。”倒有些献宝的感觉。
其实寒衣说得也没错,这种节日确实人多才热闹,而且他们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寒衣当然不用说了,一双桃花眼即使不笑也像是在笑,对什么都好奇的,连炎天雪面对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姐姐,而且平日即使浮生不回来他也经常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许多连炎天雪都没见过,所以私下她和若梦其实都与寒衣关系很好。寒声虽然老成寡语,但反而有些冷漠的气质,虽然偶尔放放冷气,但倒也不算难相处,大不了当成个木头,而且还是个好看的木头。
“葡萄也能酿酒?”若梦好奇地凑上前。
“西域人就是拿葡萄酿酒的,味道不错,还能解渴。”寒衣见若梦有兴趣,连连点头,做出很懂的样子解释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这酒摆出来之后众人都看向浮生,毕竟她们都知道浮生好像与寒衣有些什么过节,所以决定权都交给她了。若梦显然对葡萄酒很感兴趣,却又不敢忤逆姐姐的意思,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浮生,希望她同意。
炎天雪这才明白寒衣得意的笑是为了什么,浮生最重视的应该就是这个妹妹了,又怎么忍心扫她的兴?自己也觉得这是他们和浮生缓和关系的好时机,当然也乐见其成。
“好吧。”浮生果然只是撇过头,还是应下了,自己回位置上坐下,摆明了你们爱怎样怎样。
炎天雪向寒衣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寒衣先是一愣,随后也冲她得意的笑笑,接着若梦和炎天雪给众人都倒了一点酒,就各自入了座。
气氛一时间却有些怪异,六个人竟然谁都没说话,炎天雪和妘儿一案,这么安静地吃饭,哪里有机会缓和气氛?于是小声问妘儿:“我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妘儿抬眼看了看他们,摇摇头,眼睛却有些失焦,似乎在想着什么,接着就低头继续吃饭,似乎没听见炎天雪的话。
最近妘儿也有些不对劲,似乎老是一个人出神,对这点若梦却不以为意,告诉炎天雪本来她们就不算熟稔,妘儿从来不肯说她的来处,一定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满腹心事也很正常。炎天雪只能叹口气,看来和她商量是没用了。
第二卷 第七十章 除夕夜
“话说这菜做的真好吃啊!”夹起一筷子菜炎天雪假笑着开口,自己也觉得这完全是没话找话说,只是这气氛太过尴尬,她可不要自己的除夕夜就这么过去。
“都是寒声做的,不要看他一天冷着脸,其实他最拿手的就是做饭烧菜。”寒衣马上搭话,看来也是属于不说话就不自在的人,还顺带着表扬了寒声一番。
……
周围静默了一秒,若梦开口:“天雪夹的……应该是浮生姐姐做的菜吧?”
……
又静默了几秒,炎天雪见寒衣此时脸色已经是飘忽不定了,到底是个少年,遇到这样的事多少有点下不来台,连忙说道:“寒声会做饭?好厉害!”
……
寒声当然不会回答,旁若无人地继续吃自己的饭菜,寒衣还在继续变着脸色,估计也没心情搭话了,浮生显然是不愿这两人在场的,只做没听到,若梦倒是一副想笑又要憋住的模样。炎天雪欲哭无泪,她是好心缓解一下气氛,怎么好像弄得更僵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人给她台下,只能自己给自己了:“那个,寒衣寒声,你们的家人呢?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过节?”
寒衣和寒声同时一怔。
“他们是催过几次,只是不在彭城,天工坊不能不管,我也就没回去,”寒衣说道,“倒是寒声,你爹娘离这里也远,还不打算回去么?”
“回去又能如何。”寒声继续夹菜吃起来,却微微皱了皱眉。
“你们不是兄弟?”听他们这么说炎天雪反而有些奇怪,所有人听到这两人的名字都会以为他们是兄弟吧?虽然相貌确实不太相似,但她一直以为寒声是寒衣的哥哥。
二人同时摇头,寒声难得解释道:“大家都是受过主人的恩惠为了报恩,真实身份在天工坊又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似乎有些沉重了,大家一阵沉默。
“也是,他们那么想报答主人,你要是回去了,他们指不定又开始念叨要你早些娶妻生子,好让你儿子继续进天工坊。”寒衣笑着继续之前的话,拍拍寒声的肩,似乎是挺同情他,但表情却是完全的幸灾乐祸,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寒声顿了一下,斜眼看他:“要不我告诉你爹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让他帮帮你?”
“那你们呢?张大人走了,张府也都散了,你们怎么不走?”知道情况不妙,寒衣连忙转移话题。
“良良会回来的!”炎天雪立马回道,琼花四月就开,到时候良良一定会回来的,他们早就约好了,他肯定不会骗她,在炎天雪心里,喜欢一个人,就相信他所有的话,绝对不怀疑。
“那浮生你呢?”寒衣看向浮生。
浮生此刻也盯着他,眼里却带着些许恼怒,最终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接着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大家又一次沉默了,浮生的语气和行为的确非常失常,接着却见她又将酒盅倒满,悉数饮尽,像是故意想喝醉一样。坐在旁边的若梦看着,也是一脸的无措。
“说得好!”寒衣喃喃道,神色黯然,不顾周围疑问的眼神,也拿起葡萄酒喝了起来。
这场年夜饭就在这诡异地气氛中进行到最后,带来的大部分酒都进了浮生和寒衣的肚子里。其余人都看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吃完饭,浮生立马起身,晃了一下才站稳,眼里已经带着些醉意,语气却越渐冰冷:“饭也吃完了,二位请回。”居然马上就下了逐客令,一点没有留面子的意思。
“这么急做什么,好歹也是过年,起码要一起守岁。”寒衣也站起来,似乎也有些激动,孩子气地就这么杠上了,一步不让。
“对啊对啊,”炎天雪也怕两人就这么闹起来会不欢而散,只好帮着搭腔,顺带扯扯浮生的衣袖,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大家一起守岁才好玩啊。”
浮生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众人一起来到院子里,看着外面一片琼花丛,因为已经是冬天,反而不怎么需要照顾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妘儿只说累了,自己先回房。
“既然要守岁,若梦,我们去拿点点心过来一会儿吃。”炎天雪说完拉着若梦就离开了。
走出剩余三人的视线之后,炎天雪马上停下,躲在拐角处往里面看。
“你干什么?”若梦不明白她的意图,问道。
炎天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若梦过来和她一起看,也不知道寒衣是不是会武功,还是尽量屏息看着他们,以免被他们发现。
院子里的三人,寒声站在走廊边,看了看两人说道:“我先回天工坊。”接着就朝外面走去。
寒衣独自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没有理会寒声的话,只是背靠着柱子,大概也是因为有些醉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浮生,竟有些痴态,却少了平日里的孩子气,沉默起来倒稳重许多。
浮生起先并不理会,只看着远处,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回头,两人的目光相撞,怔住,继而冷着脸冲寒衣吼道:“够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是你吧,江家大小姐。”寒衣缓缓开口,完全不似平日嬉皮笑脸的少年模样,仿佛一瞬间就长大许多。
“大小姐?拜你们所赐,世上早已没了江家。”语气的温度已经降至零点,有恨意,也有恼怒。瘦削的身子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更加孤单寂寥,像是背负着十分沉重的东西,快要被压倒,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当初的事我也很抱歉,但是当时爹娘什么都不曾告知于我。”寒衣站起身,想要走到浮生旁边,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扶住她。
“别碰我!”浮生尖叫着躲开,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退到很远之后脸上才露出绝望的苦笑,“告诉你又怎么样?一个五岁的小孩难道能救我们吗?”
“可是在知道之后我曾来找你,只是……”寒衣的双手无力垂下,眼里已经失了光彩。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往事
“只是江家的布庄早已不在,变成了如今的‘天工坊’,”浮生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责怪你的,你爹娘说的没错,江家落难了,只能怪我爹经营不善。”
“可是我想帮你们!”寒衣突然有些激动,带着歉意地说道,“毕竟我们两家曾有婚约。”
“婚约?难道他们没告诉你,当日你爹娘不顾往日交情硬是将我们姐妹撵出去之时,你与若梦的婚约早已解除吗。”浮生冷笑着看着寒衣,仿佛又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对方却像是受到很大打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炎天雪知道不好,原本她是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让浮生和寒衣改善一下关系才会拉着若梦一起离开的,哪知居然听到了浮生与寒衣往日的恩怨,而且还把拉着一起偷听的若梦扯了进来,一时间也来不及拉住激动的若梦,就这么看着她冲了出去,自己想再躲回去却又来不及,只能站在门口,也不知该怎么做。
寒衣和浮生具是一愣,却没人注意到炎天雪,两人都盯着若梦,显然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些。
“姐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若梦激动地跑到浮生面前抓住她的衣袖问道。
浮生看着她,微微点头,眼里带着悲伤。
她一直不把以前的事告诉若梦,也是不想让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哪知却让她听见了自己和寒衣的对话,想要否认当然不可能,只能叹了口气,勉强将心里的火气压下,转头对僵在原地的寒衣说道:“你走吧。”
寒衣不说话,却也不打算离开,就这么无力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想走上前,却又迈不开步子。
炎天雪站在原地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这毕竟是他们的事,她确实不好说话,一步步向后退到外面,虽然还想再听下去,但是却又似乎过于多事了,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向外走去,他们的事她帮不上什么,而且这些过往浮生也一定不想让外人知道,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炎天雪看着前面白衣翩翩的男子,怔怔地站在原地,心却因为激动跳到了嗓子眼。
今夜本是无月无星,天空黑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般,眼前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黑眸里带着复杂的情绪,雪白的衣服被柔和的火光染成淡淡的黄|色,左手拿剑,身上带着一股子侠气,俨然一个江湖大侠的模样,此刻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炎天雪,似乎是看痴了。
炎天雪回过神来,心里却升起淡淡的失落感,能出现在张府的男子并不多,那一袭白衣让她产生了张良回来了的错觉,激动的心情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重重地落了下来,这才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什么样的感受,竟然能泛出点点苦涩的感觉。下意识地伸手握紧衣袖里的那张绣着琼花的锦帕。
良良,知道么,我真的好想你。
经常会幻想琼花开遍之时我们重逢的情景,会不会很唯美很浪漫?那个时候我也能骄傲地告诉你,我不是个小孩子了,你看,你不在我也没有任性,我和大家还好好的守着张府。那么,你是不是会开始将我当成一个女子来看待?
望着眼前的人,心却早已经想到很远,而对方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盯着炎天雪,目光却带着一点痴,似乎也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
“你是,张彦远?”炎天雪先问出口,刚刚的失落毕竟还是让她有些难受,回过神来之后才发觉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若是有人过来,只怕会当成一堆情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吧?察觉气氛不对,她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能让她见一眼就记得的男子不多,而这人救了她两次,她当然不会忘记。只是有些意外除夕夜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彦远像是听到炎天雪的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朝她浅笑着点头:“今日除夕,来看看你。”
看看?他们熟到需要过来看看的地步吗?虽然还是觉得奇怪,炎天雪也只点点头,反正这人也属于行踪成迷的一类人,她也猜不到。走上前去,却没想到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酒味,应该是喝了很多吧?
看着张彦远的侧脸,心里虽有疑问,却没有再问下去,他们除了他救她的两次之外在没有任何交情,难道这大侠是闲来无事,想过来看看自己救过的人过得好不好?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她当然要好好抓紧机会了,于是可怜兮兮地望向张彦远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因为吴大人的缘故,她平时都不敢出门,爱热闹却又偏偏不能出门,这阵子也是憋坏了,既然张彦远能把她救下来,那跟着他一起出去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张彦远看看她,点头。
一起走在大街上,大概因为所有人都要守岁,街上也很热闹,有小孩追逐打闹,很有活力的模样,还不时传来大家的欢声笑语。
“你不和家人一起过节吗?”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炎天雪发觉张彦远似乎不喜欢说话,于是问道。这样的节日,除了他们几个特殊情况的人,其余人应该都会和亲人一起过吧?
“你呢?家人呢?”神色一黯,张彦远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却也不说出来,将问题抛回给炎天雪。
“我啊,我也很想和他们一起过,可是没有办法啊。”炎天雪说着低下头,‘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这才第一次体会到,平日里有朋友在,她可以胡闹着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又怎么可能不想他们?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是一回事,可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在这里越久,孤独感反而越深,偶尔会突然觉得,即使和大家在一起,自己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终究,她的家不在这里啊。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错认
可能察觉到炎天雪的低落,张彦远拍了拍她的肩:“有我在。”
干净而纯粹的笑容,简单的话却让炎天雪觉得窝心,孤单的时候有个人拍拍自己说道‘有我在’,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察觉到今晚好像过于感性了,炎天雪扬起个笑脸,消极可不是她的性格,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兴些,点点头,正想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感激的话。
话还没出口,却见张彦远的眼睛失神了那么一秒后就转身站到她的面前,带着寒气的衣裳碰到了炎天雪的脸,让她微微一颤,下一瞬却已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与前两次救她时的拥抱性质完全不同,带着热切和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炎天雪吓得不轻,直接愣在了原地,对方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在意识到自己被张彦远紧紧抱住之时,炎天雪立即推开了他。
连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情况太突然,导致炎天雪根本不知道该问还是该骂,只是不懂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抱住了她?
却没想到张彦远居然跟痴了一般,双眼越发迷离,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在炎天雪退后之后又一次逼近,抱住,嘴里还喃喃道:“若儿。”
这下炎天雪是知道他一定是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了,奋力挣脱开张彦远的手,奈何对方这次抱得太紧,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留下,张彦远毕竟是个会武的男子,若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放手,她根本就无可奈何,只好开口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若儿!”
那双手仍旧抱得死死的,周围已经有人在回头看他们,炎天雪微微有些恼火,这个除夕夜已经够多事了,这个人居然还来添乱。干脆用力踩了张彦远一脚,对方吃痛,手到底还是松开了。
又闻到那一身的酒气,料想对方是应该是喝醉了,炎天雪知道要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讲理似乎不大可能,眼见着张彦远又走上前,眼里似乎多了些怒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脚惹怒了他,只能希望他能酒品好点,不会因为喝醉了就打她。
“若儿,为什么推开我?”张彦远双手捏住炎天雪的肩膀,质问道。接着尽然俯下身来似乎是想要吻上炎天雪。
疯了,这个人疯了!炎天雪已经完全没了心情再和他呆在一起,双肩被捏得生疼,似乎都能听见骨骼的“咯吱”声,就算是救了她两次,也不代表他就可以这样啊,努力拉开张彦远的手,将两人间的距离隔开,眼前的人似乎已经陷入疯狂,一步不让。
“张彦远!我是炎天雪!”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还是发了脾气,再这么纠缠下去,她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看着张彦远又一次伸过来的手就这么打了过去。
“啪。”清脆的声音,这一下让四周彻底变得寂静无声了。
“炎……天雪?”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张彦远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渐渐从迷茫变得清晰起来,在意识到什么后,连忙停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惊讶,接着又变成了浓浓的失落。
“对不起。”眼帘垂下,一瞬间竟生出一种颓废败落之感。加上脸上那条条鲜红的手指印,略显狼狈。
那一耳光炎天雪在生气之下出手是有些重了,见张彦远终于恢复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这个除夕夜到底是被破坏了,知道不能久留,摇摇头:“我该回去了,那个,再见。”说完后就一个人往回跑,此时哪里还顾得想自己一个人若是被吴大人抓去了怎么办,只一心想逃开张彦远。男子若不是回过神来,炎天雪还真是没有办法能阻止他了。
最终,一直到她安然回到张府,张彦远都没有再跟上来,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不过也总算松了口气,走进院子时,浮生和若梦正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似乎正说着什么,见她回来了,浮生稍微点头,若梦却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炎天雪勉强冲她们笑笑,知道这姐妹俩还有话要说,有她在一定不方便,所以打了个手势告诉她们自己先回房了。
“天雪,”浮生却突然出声留下她,“守岁是规矩也是传统,如今府里只剩我们几人,还是一起吧。”
“好。”
只是如今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事,哪里还有下午时的好心情,浮生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若梦只是低着头,手里的衣服已经被揉皱,她却还没发觉,却像是突然长大了许多,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单纯的眼里带着别样的情绪。炎天雪则在回想刚才的事,他叫她“若儿”,吴大人曾叫她“英若”,他们都误会她是另一个人,而这两个名字的出现明显显示出应该是同一个叫英若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像那个英若,可是接二连三的被认错,一定不会是巧合了,有机会她倒希望能见见这个人。只是,直觉告诉她,也许有些事情会越来越复杂,而她也会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还有人修长的身影掠上房顶,在确定炎天雪安全回来之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愿再上前打扰,却神色复杂,像是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而天工坊内,有的人也注定是一夜无眠。
在这之后,日子一切如常,浮生和若梦一直对那夜的事情闭口不谈,妘儿也不是多事的人,当然不会问,炎天雪虽然好奇,也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越发沉默的若梦,时时都显得心不在焉,有些担心。
寒衣和寒声仍旧隔三差五地出现,送来些新奇好玩的东西,原本若梦对这些都是很有兴趣的,只是现在,见到了都只是绕过,其实她不说,大家也能看出若梦对寒衣的态度,显然姐妹俩都不肯原谅寒衣,而寒衣这么做也只是想弥补当初爹娘狠心犯下的错。
炎天雪看在眼里,偶尔帮着说上几句好话就会被若梦瞪回来,她确实不能体会那种家道中落,就连父亲生前的好友也只是冷眼旁观,将她们赶了出来是什么滋味,但也知道一定不会好受,而且虽然两人在张府似乎都很温和,但炎天雪第一次遇见浮生时就觉得她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可能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反而更加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所以寒衣总是被轰出去,就连带来的东西也一并丢了出去。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等待
每每这样,炎天雪都会以为寒衣不会再来,毕竟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留情面,再好的脾气也会翻脸,何况还是那么一个骄傲的少年,可偏偏每次寒衣只是不发一言地将东西一一捡起,隔不了几日又会嬉皮笑脸地出现,手里又是不一样的新鲜玩意。
“这些布是昨日刚运来的,我选了最好的几匹,你们也该添添新衣了。”
今日寒衣又来送东西,恰好是炎天雪开的门,看着满脸笑容的寒衣,炎天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来了,在她看来,就算当初寒衣的爹娘做的不对,但始终也不该将愤怒转移到只有五岁的他的身上,总之,她是硬不下心肠来拒绝的。
寒衣抱着布匹冲她感激地笑笑,却看得炎天雪有些心酸,她还记得最开始见到寒衣的时候,那种对她的背包好奇的模样,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带着活力和激|情,如今,眉宇间似乎被什么压抑着,连笑容都变得带着几分苦涩。
“其实你不必自责的,都是你爹娘的错,浮生姐姐也说了,当时你才五岁,做不了什么的,她们现在应该是一时气愤吧,迟早会原谅你们的。”炎天雪不太会安慰人,却也觉得这么下去,寒衣迟早会撑不下去。
寒衣摇摇头:“是我的错,若当初我答应和若梦的亲事,爹娘也许就不会这样。”
“你们不是早就定了亲?”
“当初是我死活不肯答应,”寒衣低下头,陷入回忆中,“其实,当时虽然年幼,我却已经有欣赏之人,所以当得知爹娘早已给我定下娃娃亲时,我说什么都不愿意,但爹娘起初碍着江家的面子,不好说,后来江家败落,他们反而有了借口反悔。”
“不喜欢若梦,那你喜欢谁?”炎天雪倒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娃娃亲换成是她也不能接受,并不是不能理解,所以这个问题倒是好奇心居多了。
“是……”
“你怎么进来了?”若梦此时正好从内屋出来,见到院子里的两人,立马垮下脸来,冷声质问道。
“我来送些布料。”寒衣好脾气地解释。
若梦大步走到寒衣面前:“你还来做什么!我们早就说得清清楚楚了,你滚!”说着就一把夺过所有布料,走到门口就往外丢。柔软精美的布料散了一地,却被融化的雪水浸湿,显出一块块难看的水渍。
寒衣默默走上前去捡起来,手已经冻得通红。
“你以后要是还送东西来,我见一次扔一次!”说完后若梦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回屋。
炎天雪看着寒衣一个人落寞地捡着散落满地的东西,原本就是个少年,如今看起来分外单薄,也是于心不忍,想去帮忙,却被寒衣阻止了,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就进去将还没坐稳的若梦拉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就一次说清楚,再这么闹下去,大家心里都不会快活!”说完后,炎天雪就径自跑开了,反正这么拖着她是看不下去,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清楚楚,断个干干净净。
此后,寒衣倒是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日子又终归于平静。什么寒衣,张彦远,英若,似乎都成了很遥远的事情,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四月。主院里。
一排排整齐的白色琼花含苞待放,现在就已经隐约能看出全部绽放时的胜景。一个粉衣女孩正忙碌地穿梭其间,给它们浇着水。原本长过指尖的袖子被女孩挽到肩部,下摆也被栓着提到膝盖处,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天气还不算热,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浇完水,女孩拉着领口扇了扇,接着又用手敲敲自己的腰,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炎天雪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明媚,算算日子,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她也听外面的人说,汉军正在渐渐向彭城靠近,心里也越来越兴奋,看来良良是真的没有骗她,他一定会在琼花开时回来的。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目光却又投到最角落的那一株花上,正是去年长在悬崖边,十一月仍旧开着粉色小花的那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适应新的地方,歪歪扭扭地长着,显得有些没精神,连个花骨朵都没结。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炎天雪对那株粉色的琼花就是特别喜欢,以往她从没见过琼花也有粉色,所以在它身上加注了更多的心血,可偏偏就是它长得最不好。算了,好歹其他的都长得很好,炎天雪开始数着日子,等着张良回来。这几日她经常和妘儿,若梦上街打听汉军的情况,那吴大人也没再出现,大概也因为楚汉之战忙得来不及找她,炎天雪知道安全了,当然跑得更勤,而每次听见汉军胜利的消息,不止她和若梦,就连妘儿也会非常高兴,而随着大街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少,她们反而更加激动了,人越少,就证明大多数人怕汉军打到彭城,都离开避难去了。
晚上,四人聚在一起吃饭。
“这几日你们就别外出了,”浮生皱起眉,“万一哪日汉军打来,被误伤可就不好了。”因为项羽和手下的楚将早就离开,天工坊的活儿少了许多,她也就偶尔去一次,又搬回张府住下。
余下三人乖乖点头。
“你说公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若梦小声问道。
炎天雪摇头,她并没有把自己和张良的约定告诉她们,就算是只属于他们间的小秘密,只是在心里补充着,快了,就快了。
“我吃饱了。”说完放下碗筷就往外面跑,这几日她整日整日地呆在院子里,坐在琼花旁边的石头上发呆,就怕哪日琼花开了,张良回来了,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她。夜里也总是惊醒,每听到一点动静就穿着中衣跑出去,又怕琼花在夜里开了,张良回来她又不知道。大家只当她成了花痴,提醒着不要着凉,也就不再阻拦。
又来到那株病恹恹的琼花旁边坐下,炎天雪将头放到膝盖上,喃喃道:“你不开花很不给面子诶,万一良良要等你开花才回来怎么办?”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归来
微风拂过,还带着一丝凉意,回想到以往的种种,炎天雪几乎已经快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了,似乎正是去年的这个时节吧,居然就这么过了一年。
“其实,穿越过来我真的不后悔,开始虽然很想回去,但是现在如果真的回去了,我一定会很舍不得大家,特别是对于良良,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了,居然会很难受,难受的想哭。”
那株琼花摇了摇身子,似乎听懂了什么一般。
炎天雪微微一笑:“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上良良了吧?浮生姐姐开始说我是崇拜,当时我也不清楚,可现在我知道的是,如果真的只是崇拜的话,我不会只为他一句不知是不是玩笑的话就种了你们,只为了再见到他。”
掏出怀里的锦帕,上面一朵琼花绣得栩栩如生,能看出绣者的用心,炎天雪渐渐将手收紧,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她虽执着,可不代表不会害怕,只是对这一切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好一会儿才继续低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骗我啊。”
依旧是一个寻常的夜晚,炎天雪突然惊醒过来,已经忘记了梦到了什么,只发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泛起丝丝不安,似乎刚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心情没由来的狂跳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去,醒来之后就去看琼花开了没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不论多烦躁的心,在看到那片琼花后都能镇定下来。
才走出门,一阵凉风袭来,炎天雪才出了一身汗,这么一吹感觉有些冷了,将衣服拉紧了些。
提着灯笼走到院子里,脚下一顿,眼前的景象让她迈不开步子。
满院的琼花居然真的就在一夕之间全部绽放了。在这之前,炎天雪并不是没有见过琼花,当初见了也只觉得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些白色的小花罢了,没有茉莉的香味,玫瑰的艳丽娇美,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所以最初也没有特别注意过这类小花。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她的印象。
柔和的月光下,白色的花朵静静地盛放着,淡雅之中又带着活力,却是她从来不曾见到过的,一大片白色的花朵分布在整个院子里,宛若漆黑的天空中点缀着的星星,却又比星星更为洁白无瑕,铺在院子中,形成一条无暇的白纱,因月光而朦胧得有些神秘。原本并不算夺目的花朵在这夜里却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张良会独爱琼花,美而不俗,宛若遗世独立的优雅女子,或者说,是如张良那样温润淡雅的男子,只需静静开放,却已经让人难以忽视,只能仰望。第一次,炎天雪发觉这花原来还有如此高贵的一面。
走到花丛中,将灯笼放在一边蹲了下去,伸手小心地抚摸上五片花瓣的小花,柔柔的感觉,似乎很脆弱,却偏偏能感觉到那坚韧的生命力,突然想起了刘敞对琼花的赞美,小声念了出来:
东方万木竞纷华,
天下无双独此花。
想着当初看这首诗之时,只觉得将琼花抬得很高,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过,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天下无双”了。微风习习,所有花朵都跟着晃了晃,柔嫩的花瓣碰到了炎天雪的手,有些痒,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这么几月的辛苦在这美景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不论多辛苦多费心思都是值得的,因为如今花开了,终于开了。
“谁?”炎天雪浑身一僵,突然而来的感觉,其实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却本能的感觉到某个目光,有些微的灼人,连忙站了起来,却不小心碰倒了身边的灯笼,又慌忙去扶。眼睛却在月光下不停地找寻着,有人,一定有人在!
“这是诗?”
那人似乎也不打算再藏,问道。
炎天雪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开始狂跳,只觉得再保持这样的情况,自己的心脏一定会负荷不了,直到那人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视线中,眨眼,再眨眼,其实在听到那个声音之时心里就已经有了底,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这一切不是又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
“诗体有些特别,写得倒也不错。”声音暖暖的,带着笑意。
接着就见一袭青色曲裾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淡淡的光晕之下,风华绝代的男子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仿佛那几个月的分离从来不曾发生,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