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约第14部分阅读
逾约 作者:yuwangshe
,比肩依偎在他的身旁。 这样的梦做过不止一次,梦境里的幸福那样的真实,洁白的婚纱是那么的白,他眸深似海的双眼是那么的深情。可是美好梦境带来短暂的幸福,那些飘渺怎么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每个深夜,她心疼的就要裂开的时候,会用这个梦来温暖她的绝望。可她还是怕梦醒的那一刻。因为最难熬的是梦醒后的疼,她看不到白,看不到他的眸子,整夜整夜的只有无尽的黑暗,黑的让她找不到焦点。梦境与现实的落差是如此的残酷,梦醒后她就像从幸福的彼岸坠入冰冷的深海。她想他,想的心一阵阵沉闷的疼,那是一种快要窒息的疼。这种疼伴着她许多个夜晚,直到她疼到极点后再也感觉不到的麻痹后,她才懂得一次次在溺水而亡前拼命的呼吸,在一丝夹缝中努力的求生……
车缓缓开下船,车停稳后,韩予独自打开她的车门,他对着她柔声说:“我来接你了。”
当他的手伸进车内,她的视线顷刻间模糊了,她知道自己的眼眶里蓄满的是什么。她的心此刻居然还会疼,这一刻他的温柔像刀子狠狠深扎了她的心,她模糊的视线里浮现他阴鸷冷冽的眼,和冷漠到极点的表情。她的记忆里留下的许多空白,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回忆,这一刻如潮水般汹涌的向她袭来,他的厌恶,他的冷漠,都不及他此刻的温柔让她痛彻肺腑。她隔着面纱拼命隐忍这份酸楚,她抬头望着他,视线却穿过他聚向不知名的某一点,她不敢看他,她只想用尽全力将眼眶里的水汽逼退。她机械的任由他牵着手走下车。她低着头垂下眼帘,下意识只想忽视眼前的一切。她安静的任由韩予牵引,和他走进无声洒落的花瓣雨下,一步步走过铺满花瓣的白色地毯,她终于到达海边的教堂。
这栋纯白的的建筑,带着庄严和信仰,纯洁神圣。神父慈祥的站在教堂前方,可是秦梓苒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她强迫自己清醒,她不能犯迷糊,她看着面前闪过一张张似真似幻的,带着祝福的笑脸,她觉得天地在旋转,她的世界里又只剩下自己沉闷的心跳声,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完长长的地毯的,当韩予微微捏紧她手臂时她才从无边的困顿中渐渐清醒过来,她抬头茫然的看着神父,她看着神父的手覆上厚厚的圣经,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圣经仿佛是带电的导体,有一瞬间她很想逃避。可她明白不能犹豫,她在负罪感和挣扎中慢慢将手抚上圣经,韩予的手随后也抚上了她的,三人的手抚上圣经后,神父神圣的宣读婚礼誓言,在上帝的见证下祷告,“婚姻是以身相许的承诺,在这个承诺中,两个人付出自己、也找到自己。在婚姻中,两人彼此分享、共同成长,世间没有其它关系能够与婚姻相比拟。婚姻的承诺是身体、心灵,一生一世、天长地久的承诺……”
神父开始询问韩予,“韩予,你愿意娶秦梓苒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韩予沉稳的回答传进她的耳膜。
神父慈爱的重复,“秦梓苒,你愿意嫁给韩予作为你的丈夫吗,愿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秦梓苒此刻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她漠然的开口:“我愿意。”她以为当她面对这一幕时她会退缩,没想到她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的多。
这一句我愿意说出后,她回望了神父,心里又一次浮上罪恶感,她在圣洁的十字架前伪心起誓,更加注定了这场婚姻不会得到上帝的祝福。她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乖巧听话的随着婚礼程序点亮烛火,交换戒指,她一直很平静,只有韩予掀开她的面纱后,只有在礼成之吻将要落下时,她才忍不住轻颤起来。像是感觉到她的排斥,韩予的唇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即刻就离开了。虽然只是这样,她还是打起了冷噤。
四周响起掌声,若影,父母,很多人在她耳边说着祝福的话语,她的头越来越疼了,她强打精神的微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就这样在亲朋的祝福下,韩予和秦梓苒被送上了婚车。
上车后秦梓苒不停的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岤,她的头很沉也很疼,韩予看着一脸疲惫的她问,“怎么了,很累的样子?”
秦梓苒依旧闭着眼睛回答,“头很沉,也许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他看到今天的她疲惫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怜惜,虽说一切从简的安排是她坚持的,可这样简单的婚礼也许在外人看来是委屈她的,但到目前为止,他对这场婚礼安排是满意的,其实他也不喜欢高调和繁杂,如此简单的婚礼让他感到很轻松,顺利的完成一切仪式后,他想这就算是结婚了。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梓苒,她似乎比自己更加平静。不过他又想,虽然现在的她过于安静了点,也总是可以好好相处的,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让他感到太过茫然。
韩予嗯了一声,他说,“马上回岛上大宅,按照礼仪,给我父母敬茶后,我们就能离开了。”
“好。”秦梓苒平静的回答。
韩家大宅的客厅里,韩靖远和杜方琼坐在主位上,客位上还坐着一些韩家的近亲。在韩予父母身旁站着一排佣人,女佣手里托着茶盘,等待新嫁入的少夫人敬茶。
秦梓苒端起茶杯在韩靖远身前跪下,她高高举起茶杯向着韩靖远说:“父亲,请喝茶。”
韩靖远慈爱的接过茶杯,笑着抿了口茶,转身从女佣手里接过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秦梓苒,他笑着说道,“孩子,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韩家的儿媳了,我希望你和小予永远幸福恩爱,我会当你是我闺女一样的疼爱,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我一定会替你做主。”
秦梓苒接过红包,微笑的回答,“谢谢父亲。”
她接着端着茶杯在杜方琼身前跪下,她刚要敬茶,杜方琼不疾不徐的说,“请称我婆婆。”秦梓苒手微微一僵,随即平静的说:“婆婆,请喝茶。”
杜方琼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媳,她微微低着头托举着茶杯,一副恭谨端庄的样子。杜方琼心里再次的替儿子不甘心起来。这个儿媳品行差,身体差,性格也差,她今天在婚礼的过程中冷眼观察这个儿媳,她从头到尾就像根木头僵硬又冷淡,病恹恹的走几步路就要倒下的样子实在让她极不满意。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同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回来,她这幅摸样,怎能堪当韩家下一代主母呢,杜方琼想她必须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儿媳,她冷淡的接过茶杯,做做样子的动了动茶杯盖,也没喝茶就放到一边,她用红包挑起秦梓苒的下巴说,“儿媳妇,长辈说话不要低头,这个道理你不懂?”
秦梓苒抿了抿嘴,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她对杜方琼抱歉的说,“对不起,婆婆。”
杜方琼哼了一声,她叹口气继续说,“我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为韩家添子添孙,只要你肚子争气,其他的错,我只当忽略不计。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调|教你,希望你能担当得起韩家主母的重任,还有,最后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也许你在秦家是掌上明珠,但自古女人出嫁从夫,今后你为人处世代表的是韩家,进了韩家的门就必须按韩家的规矩做事。在娘家的行为态度都成为过去,那些任性撒娇在我和你公公面前行不通,这一点你要牢记。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韩靖远对杜方琼使了使眼色,示意妻子适可而止。他明白妻子不满意这个儿媳,想借着这个机会亲树立威信。她故意当着亲戚的面给新进门的儿媳一个下马威,借这个机会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可他不忍心看着老朋友的女儿被如此责难,他又看了眼儿子,儿子站在后方也微微皱着眉头。韩靖远刻意的笑了几声对秦梓苒说,“梓苒,还不快起来,好了,你和小予也该度蜜月去了,安心的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你们陪着了。”
秦梓苒还没起身,就听见杜方琼说,“等等,儿媳妇,这是你韩家表叔,婶婶,姑姑……”杜方琼开口介绍韩家的亲戚,秦梓苒听着一大堆陌生的名字,好不容易等婆婆介绍完亲戚后,杜方琼又对她说,“这些都是韩家长辈给的一点心意,收着吧。”她说着,身旁的女佣托捧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摆放着一些珠宝首饰。
秦梓苒微微颔首,她平静的接过托盘说,“谢谢父亲,谢谢婆婆,谢谢各位长辈。”她说完韩予上前扶起她对父母说,“爸爸妈妈,我们走了。”
一出门,秦梓苒就微微踉跄了一下,她翻开随身携带的手拿包,找出药片,也没用水就干吞进肚子里,她好久没吃药了,今天的状态真的很差,她必须保持冷静。
专心开车的韩予忽然说,“我母亲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韩予将车开到岸边,她随着韩予下车换乘游艇前往芭蕉岛。外界不会料到他们取消蜜月计划,直接回芭蕉岛。不过由于韩家封锁了附近海域,芭蕉岛倒也不失为一个理想的蜜月地点。
因为芭蕉岛距离天堂岛很近,片刻功夫游艇就开进芭蕉岛,这时,秦梓苒的精神也好了些,她下船后有点拘束,因为她意识到这就是和韩予住的地方了,名义上是她的婚房,她复杂的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韩予。
进了装修一新的别墅,别墅里安排了几名佣人,考虑到秦梓苒喜欢安静,韩予只安排了一名管家和2名女佣。看到韩予和秦梓苒进来后,管家梁伯躬身相迎,他恭谨的说:“少爷,您和少夫人行李都已安置妥当。”
韩予嗯了声,佣人离开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韩予靠着沙发上想,这下子真是放大假了,难怪张三要讥笑自己,他这一闲下来总觉得哪都不对劲,他真是个劳碌命,他该怎么度过这个悠长假期呢,他不禁抬眼望了望秦梓苒,她倒是好,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住在这个岛上也不觉得寂寞?想到这里,韩予起身。
看到韩予看着自己突然起身,秦梓苒本能的以为他想干什么,看他走近她,她心里一惊,立即起身不安的看着韩予。韩予本想对她说累了可以先去休息,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他一时之间也愣着没说话,良久之后,韩予往楼梯上走去,他边走边脱下礼服外套说,“你的房间在二楼主卧。累了就去休息,换成便装也许会舒服点。”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秦梓苒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犹豫了很久,最后她还是上了楼。
她在主卧门前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房间里没人后她才打开房门。这是一间面向大海的豪华卧房,270度全海景的设计让这间卧房看起来仿佛就建在海面之上,家居的色调是原木色,淡黄的木纹清晰的显露出来,让她觉得清爽又自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让她感觉到格外的疲惫,她面对着湛蓝的大海,吹拂的海风,一股排山倒海的困意袭来,她穿着婚纱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暂未修改)~
第 49 章
韩予是闲不住的人,他在三楼卧房洗了澡换了便服后,起身去书房开始办公,他打开内部网络管理程序,先通过视频视察了几个重要工程开展进度,调出了这周召开的电视电话会议选择性听了重点。然后又打开电子信箱一一回复重要的邮件,经过秘书筛选后的邮件通常只有韩予本人才能定夺回复,所以每一封都很重要。虽说大部分工作交由集团副总和父亲坐镇,但集团的内部事务就已经非常的繁杂了,他总是放不下心,现在让他不用工作,他有种简直是在浪费生命的不安。
秦梓苒这一觉睡的很沉,但她是在一种很闷的感觉下醒来的,她觉得胸口隐隐的疼,她皱着眉头微微转醒,发现自己的束腰太紧了,穿了太久时间的婚纱,她总觉得胸口不能好好的呼吸。她起身吃力的想要解开身后的缎带,可怎么也够不着。她正想着找女佣帮忙,却发现她们在沙滩上忙着布置餐台,她无奈之下的只能继续和顽固的带子斗争着。
韩予工作视察告一段落,他松了松筋骨,起身看着海。他看天色已晚,转而走出了书房。到了一楼他发现秦梓苒并没起床,他索性又到二楼主卧外敲了敲门,可是屋内没有任何回应,他疑惑的打开房门,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又朝里面走了几步,不料正好和洗手间对着镜子解着缎带的秦梓苒打了个照面。秦梓苒看到韩予朝自己走过来,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觉得狼狈极了,此刻她一手拉着带子,嘴巴里还咬着另一端,长长地婚纱下摆也被撩到膝盖上方,皱巴巴的裹在一起,她心里一颤,狼狈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来。
韩予很平常的走了过去,秦梓苒飞快的站直身子,她很不安。韩予伸出手示意想要帮忙,她吐掉嘴巴里含着的带子,脸也不争气的红了,她并不是害羞,还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很窘迫得很。
韩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很自然地伸手帮她解起了婚纱上束腰的缎带。秦梓苒穿的婚纱样式非常简单,纯白的缎面上没有蕾丝和繁复的剪裁,简洁的线条却更突显了她纯净的气质。婚纱的巧思是后背上的复古束腰,交错穿插的缎带紧紧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在下腰处打着大大的蝴蝶结,可在这样的束缚下,时间一长想必她一定不舒服,他耐心的抽出一截又一截的缎带时想,这腰细成这样,完全没有必要勒成这样。这样的设计简直要人命,除非是把它当做特别的情趣,他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你的腰已经很细了,根本没有必要这样虐待自己。”
韩予站在她的身后,他高大修长的身体一靠近她,秦梓苒就能感觉到他慑人的强大气场。他离她只有半个身子的距离,正当他不厌其烦的解着缎带时,秦梓苒感觉到久违的空气终于能大口大口的吸进胸腔里,她舒服的叹息一声,可随即秦梓苒身体再次僵硬起来,她猛然察觉到这样的姿势实在很暧昧,韩予的手指若有似无的碰触到她的皮肤,这让她很害怕。每一次的碰触对她而言就如同酷刑,她觉得难受,她禁不住打了个冷噤,皮肤上满是鸡皮疙瘩。她对他极度的敏感,她苍白着脸,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发起抖来。
秦梓苒低着声音抗拒的说,“剩下的我自己来好了,谢谢你。”她不安的回头瞄了一眼韩予,身体拘谨的紧绷着。
韩予不厌其烦的继续解着缎带,他按住她的肩膀平静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帮你松开束腰。”他正想着,发现秦梓苒微微发抖,他松开手退后两步,他抬手看了手表上的时间后说,“既然醒了,就去吃东西吧。今天岛上的佣人特意安排了蜜月晚餐,这算是新婚的第一餐。”说完,韩予转身出门。
秦梓苒反锁上卫生间的门,飞快的脱下婚纱,站在花洒下仔细的洗去脸上的淡妆,洗完澡她用毛巾擦干头发后,觉得全身都舒畅起来,仿佛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她在衣橱里随手取出一件长裙,素着一张脸就下了楼。她不敢耽搁太久,因为楼下的韩予还在等她。
下楼后,她看见韩予一身休闲装束,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她。她知道韩予一直酷爱黑色,然而此刻他一身白色棉质t恤,亚麻色的宽松长裤,他看起来多了些温和,少了往日的冷冽。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的棉质长裙,居然和他的着装风格如出一辙,很像情侣装。她又一次窘迫尴尬起来。
韩予和秦梓苒走过鹅卵石的小路,一直走到了沙滩上,她见到了佣人在沙滩上搭起的烤架,临海的一面佣人细心的竖起一道挡风板,在烤架旁有张矮桌和2个软垫。矮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冰桶里正冰着一瓶顶级rieslg,餐盘里备好新鲜的海鲜,一束香艳欲滴的红玫瑰插在桌子中间的水晶瓶里。这顿海边的海鲜大餐是极浪漫的,显然也是花了心思的,只是当事人韩予和秦梓苒坐在这里却是各怀心事。佣人退下后,整片沙滩上只剩下韩予和秦梓苒沉默的对坐。
他和她都没有说话。夜晚的沙滩上,只有一波波此起彼伏的海浪声,还有烤架里的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响声。韩予用银叉夹起石斑,花蟹,红贝,将这些海鲜食材轻轻的放置在烤网上。他曲着腿坐在软垫上,一只手懒散的担在膝盖旁,另一只手优雅娴熟的在烤架上翻弄着海鲜,暗黄|色的炭火照亮了他们彼此,他眸子里回映着闪烁的炭火,风撩开他前额上的几缕发丝,火光映衬着他如刀刻般英俊的面孔。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这样优秀的男子真是上帝的杰作,她如同隔岸看风景般,单纯的欣赏起他来,就如同欣赏一切美的事物。看着对面的韩予她的心虽然偶尔还会痛,却不再是为了韩予心痛,她放下了对他的迷恋,对过去彻底释怀了。
韩予平静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秦梓苒。可他在平静的表情下,心中却划过一丝丝微妙的涟漪。不知道是因为徐徐的海风,还是因为炭火的映衬,此刻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刻都要楚楚动人。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安静的坐在对面,看起来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柔顺的长发像海藻般散开,在海风的吹拂下如水一般的丝滑。她素着的一张小脸看起来格外的清新但又透着几份若有似无的妩媚,他很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可是每当开口前,他又莫名其妙的犹豫了。沉默一直持续到他把烤熟的食物分给秦梓苒,然后从冰桶里拿出酒瓶,开瓶后将酒倒进彼此的高脚杯。
“这是林朔特意送来的酒,1989年的rieslg,特别祝贺我们的新婚。”韩予端起酒杯,他望着酒杯里纯净清冽的白葡萄酒对她说,“rieslg被誉为海鲜的最佳伴侣,为了这一刻,cheers。”
“cheers。”秦梓苒举起酒杯和韩予的酒杯轻轻一碰,抿下一口酒。那种甘甜清冽的花香气息让她精神一振,她真心的赞叹,“是限量的cuvee ichel leon rieslg?果然不错。”说完她又情不自禁的抿了一口。
韩予扬起一抹笑说,“你应该再尝试一下我烤的石斑。”
秦梓苒用刀切开肉片,用叉子沾了沾海鲜酱料,放进嘴里咀嚼,食材很好,烤的火候也很到位,她不得不承认韩予很懂得享受。她点点头说,“很好吃。”
她一直安静的低着头吃着海鲜,间或喝口酒,rieslg特有的水果味道和花香,极对她的胃口,让她觉得精神振奋,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不少。韩予则专心的烤着海鲜,虽然这一餐没有太多交谈,可美味的食物和可口的佳酿,让他们觉得同样尽兴。此刻秦梓苒脸上微微发红,染上了一层醉意,她不知不觉再一次进入了梦境,梦见自己长出了五色翅膀,在星空下飞呀飞,真是快乐无比。她抬头望着天空,她眯着眼笑出了声音,韩予听见她说,“今天是上弦月呢。”
韩予抬起头看着月亮沉默不语。秦梓苒又接着说,“你还记得当年我做过的那些蠢事吗?”
韩予叹了口气,选择摇头。其实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只是面对这样的她,他实在说不出让她伤感的话。
“谢谢你。”
“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感谢你,同意了这场荒诞的婚姻。”
“……”
炭火渐渐暗了下去,最后的光亮也消失殆尽的时候,秦梓苒歪歪扭扭的站起身,眼看她就要碰到烤架,韩予飞快的起身扶住她的身体。rieslg后劲很大,秦梓苒喝的不少此刻彻底醉了,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娇笑着攀住韩予说,“这个岛上的月亮也没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它没有当年的亮了呢?韩予哥…………”
韩予听见那一句韩予哥,他极诧异的看着秦梓苒,心下一想,他意识到她越来越多话的原因正是因为醉了。他和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喝下不少的酒,这一点他的确疏忽了。
秦梓苒双眼迷蒙的眯着,她的身子有些摇晃,秦梓苒望着韩予展颜一笑,可随即又委屈的哽咽起来,“韩予哥,我很难过,当初我一直想靠近你一点,你总是不给我机会,你总是像躲着瘟疫一样对待我,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么!我想,我一定要学会很乖,只要我听话,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存在,我想,我一定要很优秀,只要我比若影优秀,你一定也会喜欢上我。我的手被琴键磨得疼极了,我一直咬着牙忍着,后来指腹终于磨出了老茧后才又不疼了……我终于和若影一样会弹琴了。可是你还是看不到我,你的眼里根本没有我……只有若影……只有若影……”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就要往海边走。韩予正要稳住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的眼神流露着迷蒙的神采,她欣喜的紧紧抱着韩予,将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她沉醉的闭上眼睛,想要融进这个宽阔的胸膛,他温暖的怀抱是她盼了好久好久的……
以前韩予听若影说起过,据说秦梓苒醉了之后会很爱黏人,他现在亲身体会到了。看她趴在自己的胸口安心的睡着,他心头一热,他第一次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心中荡起一股柔情,手臂也不知不觉更用力了些。
第二天,秦梓苒醒来后如同平常的冷淡,她丝毫不记得醉了之后的事情,在偌大的别墅里,她和韩予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几乎碰不到面。秦梓苒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在二楼,而韩予在三楼,她刻意的避开韩予,尽可能一个人独处。这样的日子很宁静,她整天望着那片海发呆,偶尔会想象一下云的形状,想和刘青在一起的甜蜜。她喜欢在傍晚时分去海边散步,寂寞的时候她会在海边捡一些贝壳,然后就躲进屋子做手工,一天的时间其实很容易打发过去。
韩予同样也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每天上午进行网络办公,午后会休息,游泳,打球。他思考的时候喜欢站在窗口眺望远处,偶尔会看到秦梓苒在沙滩上散步。她有时会捡一些贝壳,心血来潮还会玩玩沙子。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痛和说不出的无奈,但是她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越是这样他就越难受。面对她清醒后刻意的逃避,韩予深深地惆怅,他想,她的心已不属于他,可他却还期待她的回应,明知不可以,却还是被牵引。如果他能够继续等待,如果时间能够停留下来,如果他愿意好好珍惜她,那么他和她之间还有没有如果?
第 50 章
就这样,在宁静的芭蕉岛上,时间一晃就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这天早晨,秦梓苒平静的吃着早餐,而身旁的韩予则明显的不同于前几日的清闲,今天一早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接完来电后眉头一直紧蹙着,看起来似乎有很棘手的事务需要他处理。他沉默的喝完一杯黑咖啡,用双手按住眉头,眼睛继续盯着报纸上的新闻沉思着。秦梓苒想关心又觉得太刻意和多余,于是她选择继续低头用餐。用完早餐,一名女佣从室外走来微笑着说,“少夫人,这儿有您一份快递。”
秦梓苒惊讶的接过快递,她想会是谁送来的礼物呢?她下意识的看了韩予一眼,视线刚巧和韩予的交汇在一起。她飞快的收回目光后轻声说:“我吃好了。”就转身上了二楼。到了房间,她看着没有寄信人地址姓名的快递,好奇的晃了晃,快递的重量很轻,她猜不到这里面有什么。她用剪刀一层层打开包装后,看见的是一个扎着紫色的缎带精美的礼盒。她抽开缎带打开礼盒后,发现大大的盒子里只装着一朵白色的纸玫瑰,她困惑拿起来前后看了看,忽然发现玫瑰的反面写着一行小字,那上面居然写着:陈河岭的玫瑰花开了。
她看清了这一行字,心猛然一滞!这句话如同巨石沉入她平静的心湖,掀起巨大的波澜。她反射似的丢开这朵玫瑰,顿时惊得浑身颤抖起来。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跳声一下响过一下不停敲击着她的胸腔,剧烈的就要穿破胸膛。她死死盯着那朵玫瑰,反复的核对玫瑰上的字迹,是的,她记得的,这是刘清的字迹!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惊慌的几乎就要晕倒,她只有拼命撑住桌角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这是一封怎样的来信?这又代表什么?代表三年之后,一封刘清寄来的信么?秦梓苒不停的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可如果是真的呢?那么他到底在那里?陈河岭的玫瑰花开了……陈河岭的玫瑰花开了……秦梓苒不断的重复这句话,这个心愿她从未和别人提起过……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一个激灵,脸色巨变。她一把攥住玫瑰,飞快的跑下楼。
韩予刚准备上楼,就见她脸色苍白的又跑下楼,他皱了皱眉拦住她问,“你怎么了?要去哪里?”
秦梓苒着急的推开韩予,“没什么事,我要暂时离开一下。”随即她神色匆忙的吩咐管家,“请安排船,我需要立刻离岛。”她拎着包换上鞋子准备出门时,才又想起来对韩予解释道,“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待会回来。”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韩予眼眸一暗,他想秦梓苒忽然离岛一定和刚刚的快递有关。
一路上秦梓苒心急如焚,她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到陈河岭解开这个谜团,但她又很挣扎,她不敢奢望真的是刘清回来了,因为她好怕这只是一场无望的幻想!可是当她看清了玫瑰上的字迹,她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祈祷无论他现在是人还是魂魄,都要让她看见他。只要他能回来见见她,对她而言就是极大的欣慰了。
终于赶到陈河岭后,她吩咐司机在山脚下停车,她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山谷,当到达山谷里那个熟悉的地点时,她的身子猛地一顿,咚咚的心跳声激烈的仿佛就要冲破耳膜。她的双眼泛着泪光,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她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背影,一如记忆里的温暖,仍然如此的熟悉,那抹背影矗立在前方小小的纪念坟冢前……正无比的深情的抚着玫瑰……
秦梓苒颤着唇,撕心裂肺的失声尖叫:“清清————”
那一抹背影动了动,缓缓转回身子,当记忆里那张熟悉的面孔一点点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的心蓦然收缩,思念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汹涌地从她的心里倾泻而出,她再也无法阻挡自己的脚步了,她向他狂奔过去,当她接触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血肉之躯时,她狂喜的几乎随时死掉。她泪流满面的贴着他,双手胡乱的在他的脸上,身上不停的抚摸,像是害怕他随时消失似的,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直到良久之后,刘清摇了摇怀中的她,他撑开双臂,用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与自己分开一点距离。刘清一脸温和的笑容,而秦梓苒则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唇印了上去……这个吻,凶猛的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她仿佛将伤过的心流过的泪全都融进了这个吻里……她咸咸的泪流进彼此的嘴里,刘清温柔的舔吸着她的泪珠,心疼的将她每一根睫毛上的湿气一点点吸干,他叹息着再次将她拥进怀里……
刘清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秦梓苒,秦梓苒打开后看了起来。纸上写着:小苒,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因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一切。三年前的事故中我受伤严重,当我几次徘徊在生死之间时,我却清楚的听见了你的呼唤,明白你有多痛苦。我想我绝对不能死,我一定要挺过来,老天保佑终于让我活了下来。那次事故我除了外伤之外,还造成了声带受损,我现在完全哑了。好在我并未完全失聪,我左耳还有听力。上次的事故还让我一度失忆,直到近期才得以恢复全部的记忆。所以我回来了,对不起,小苒,这几年让你为我受苦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无声的滑落在信纸上。信纸上的字迹被她的眼泪浸湿成模糊一片。秦梓苒凄苦哀伤的看完,心疼的就要裂开个口子,她为刘清心疼,为自己心疼,这几年对他们而言太过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甚至绝望的认为活着就是对他的承诺……她看着刘清,手再次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她细细感受着他的轮廓,她的双眸凄楚哀痛,声音更是透着掩盖不住的悲伤,“你不能说话了么?你能听见么?”
刘清点头。
“我很想你,清清。”
刘清点头。
“我们永远别再分开,好不好?”
刘清将她拥进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就这样,秦梓苒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弱的双肩无助的耸动,他和她无言的相拥着,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天地之间万物都不复存在,千言万语都化为深情的拥抱……
当韩予接到阿肖的电话时,秦梓苒和刘清仍然难分难舍的依偎在一起。阿肖作为韩予的私助,实际上是他的贴身保镖。因为韩家人丁单薄,所以韩予从小就习惯了被安排贴身保镖保护。当秦梓苒匆忙离开时,韩予他不太放心就安排阿肖暗自跟着她。
阿肖在电话里对韩予说,“秦小姐在陈河岭山脚下下车,然后步行上山,在山上与一名男子碰面,男子酷似已去世的刘清。”
韩予呼吸一顿,脸色突变,“刘清?三年前在西部油田的工程里被核实死亡的刘清?你看清楚没有?确定?”
“确定。”
“这不可能。”
“我也认为这绝不可能。韩先生,恕我冒昧,我认为这件事很蹊跷。也许是一场阴谋。”
“嗯。你继续留在那。仔细观察。”韩予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是。明白。”
直到天黑之后,秦梓苒才依依不舍与刘清告别,在返回芭蕉岛的途中,她克制不住的漾着浅浅的笑意。落日沐浴在黑色海洋的浪花之中,绦紫色的金光一泻而下,可她却感觉眼前一片灿烂,面对死而复生的刘清,让她体会到前无仅有的喜悦,她感谢上天仁慈的同时又感慨着命运的无情捉弄。她想,她和刘清在经历了生离死别的考验后,任何困难都将不能分开他们……
她回到芭蕉岛时,韩予早已屏退了佣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她微微一愣之后扬起笑容,带着还未散尽的喜悦说,“你还没休息么?”
韩予神情莫辨的望着她,让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韩予起身慢慢走近她语气轻柔,“用过晚餐了么?”
“还没有。”她摇摇头说,“不过我还不饿。”
韩予点点头。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忽然问,“你哭过?”
秦梓苒尴尬的低了低头,“没有,不是的。”
他凝视着她斟酌着开口,“今天去哪里了?”
她一怔,“我……你,你是在限制我的自由么?”她反问他。
韩予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收起笑容,脸上尽是责备,他不悦的说,“我是在关心你。你可以不回答。但我必须提醒你,人世险恶,你对待人或事,不能太单纯。”
秦梓苒有些吃惊的看着韩予,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韩予涩涩一笑,嘴角却掀起冰冷,“我不至于如此无聊,我是在保护你的安全。你和我新婚之际,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你!——”秦梓苒很生气,但她忍住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这一点点的不开心又怎么能和再见到刘清的喜悦相比呢。她选择沉默的转身就走。
身后的韩予一把扶住她的肩,他刻意压抑的声音尽显不耐,“秦梓苒,如果你不高兴我也必须提醒你,刘清死了。你要小心——”
秦梓苒转身飞快的打断他,怒瞪着他说,“不,他没死,你什么都不知道!”
韩予面色一沉,目光愈发凌厉,“秦梓苒,我必须严肃的告诫你,三年前的那次事故是刘清在予信科技工作时发生的,作为他的老板,我比谁都了解那次事故的事实真相。我曾一一核实死亡人员的认尸报告、死亡证明,我检阅过第一手详细资料,他的确当场死亡,这一点,千真万确。”
“不!”秦梓苒猛的推开他,她激动地摇着头,“你说的不对,他没死,我看到活生生的他,他只是受了重伤又失忆,现在他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回来找到我,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不信你的说辞!”
韩予见她如此激动,反而若有所思起来,他声音低沉,语气淡漠的说,“你难道没发现许多的疑点?你难道不害怕这是场阴谋?”
“不,这不是阴谋,我相信这是老天的仁慈。我和他再也不会分开。”
秦梓苒双眸透着无比的坚定,此刻她听不进任何告诫的话语,她完全相信了她所认为的事实。可韩予却为她隐隐堪忧,他直觉这是场极度危险地阴谋,他不愿她再次受到伤害,他心里一沉,认为必要时不惜采取适当的强硬手段保护她,不惜用逼迫的手段也必须将危险阻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暂未修改)~
第 51 章
没过两天,韩予因公务繁忙提前结束了度假,秦梓苒因为刘清更是无意住在与世隔绝的芭蕉岛上,就这样他们两人搬至市中心的公寓居住。
韩予最近很忙,自从那次争执之后,秦梓苒和韩予之间的气氛变得很疏远。其实秦梓苒从内心是感激韩予的,她潜意识里觉得愧对他,即使如此,她还是克制不了对刘清的思念,刘清的名字一刻不停的占据着她的思绪,因为刘清对她而言是一种重生,没有刘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被爱,被呵护有多么幸福。她很早就下定决心,纵使她一无所有,但她还有一颗真心,她可以为刘清死,为刘清付出全部,原以为今生无缘偿还刘清的爱,可老天又将他送了回来,她岂能冷静下来?她一方面感激着韩予,却在同时又想着如何尽快结束这场名不副实的婚姻,她一想到刘清的包容,更加坚定了结束这段婚姻的想法。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在刘清这里度过,这一天,到了晚上她还恋恋不舍的不愿离开,现在他们刚刚吃过晚餐,饭后刘清送她回去,两人沿着乡村的小路缓缓地散着步,耳边闻听着山野犬吠,呼吸着纯净清新的空气,竟让人感受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生活意境,秦梓苒深呼一口气,张开双臂轻巧的旋转一圈,她仰望着天空由衷的感慨,“有你一直陪着,真想一辈子就留在这里,清清,不如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定居吧。”
刘清温和的笑着,无声的用口型很慢很慢的说,“好啊,我一直很想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不放开。”
秦梓苒的内心触动不已,她默默地思考着:她刚和韩予结婚,她名义上还韩予夫人,她还不是自由的人,如果现在就要结束,韩秦两家将受到巨大的伤害,她要怎么和韩予解释呢?一丝担忧划过她的心头,她想万一韩予发怒怎么办?她知道韩予不是无底线纵容女人的男人,他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很彻底,她曾经输得彻底她不会忘记,她不敢触怒他的逆鳞,可她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