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园生活第10部分阅读
悠然田园生活 作者:yuwangwen
的小手捏了捏,片刻之后,他原本紧拧着的眉宇忽然释开,转为一脸愕然地看着家属们:“真乃奇迹呀!我本以为这女娃就算醒来,也将会形同痴呆,终生无用。 可没想到我刚才给她把脉,却发现她的脉象蓬勃有力,比之正常人无二,想来是好了!”
“那,那她以后?”赵信良紧抿的唇终于微微张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赵相宜这才发现,自己父亲的脸容憔悴得很,比之那日吕氏跟人私奔之后的模样还要难看三分。
大夫微笑着摇了摇头:“无碍,无碍。老夫行医多年,这种情况还是头次遇见,她才三岁,按理说服了那等迷|药之后,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更别说醒来之后,神思一类的恢复如常了。如今,老夫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莫慌,这女娃今后的神智将同往常一样,身子也并无大碍,只需回去以后按时服用些老夫开下的药调养调养,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
得息大夫的金言,每个人都各自地松了一大口气。
谁也没有注意到,赵相宜此刻正埋着头,双手掩在被窝里紧握成拳,似下定了决心那般,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从今而后自己便真要在这个时空里落地生根了。如此决心,比之上一次她刚刚踏入这个时空之时,更为坚定!
病中的那个似梦似幻的情境深深地刺激到了她,醒来之后,她决心要认真生活,彻底收敛起自己上一世的任性幼稚,慢慢改变,使自己渐渐成长为一个能够独挡一面,坚忍不拔的女子。
这厢,赵家人喜得痛哭流涕,根本不把那一大笔的医药费放在心上。实际上,那夜赵老二拿去镇上的两吊钱根本不够。赵信良无奈之下,满脸焦急地去寻了自己的兄弟赵有根,匆匆说明情况之后,向赵有根借了五两银子,赵有根本说直接给他,需要多少医药费尽管开口,可赵信良坚决不要,声称来日要还的,并欲拟下欠条。但赵有根却是生气了,说赵信良压根不把自己当兄弟看,赵信良这才打消了拟欠条的想法。
一天一夜的折腾,医药费,众人的花销,加加起来统共花掉了六吊钱,从赵有根那借来的五两银子目前仅余一吊钱不到的样子。今年真算是赵家的坎坷年,倒霉的坏事一件接着一件来,还几乎花光了他们家的积蓄。
如今,赵相宜当真好了,赵有根知道后,带着全家来看了她一回,又买了不少好东西给赵相宜日后补身子用,赵相宜一家见状狠推不下,便是又感激又感动的。
一大家子人回到家中,路途上,赵弘林一面安慰赵相宜,一面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地给赵相宜说了些,赵相宜这才知道,自己这样昏迷下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可是急坏了所有人。
记忆回到自己昏迷前,好像是跟哥哥还有父亲在吃晚饭,吃着吃着自己感觉头晕犯困,后来,就失去了意识,想是昏倒了。
一路上,赵信良的脸色阴沉得很,一句话都未说。
回到家中,他先是抱赵相宜进了北屋,嘱咐赵弘林看好妹妹,尔后便是阖了门,径直出去了。
赵相宜游移着,终是小声问出口:“哥哥,我去镇上看病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赵弘林不妨小妹一开口就问这个,脸上一怔,尔后转而满脸的温柔,轻轻拍着赵相宜的脊背哄着:“相宜乖,回来那么远的路想是累着了,先睡会啊,我们没花几个钱哩,别担心这些个大人操心的事。”
“那……”赵相宜凝眉,“爹现在出去干嘛呢,我觉得爹的样子很吓人。”
“小妹不管这么多啊,好好休息,爹这是去给小妹讨个说法了呢。”赵弘林的眼里有东西在闪烁着,以为这么说小妹兴许听不懂,其实,赵相宜的心里却早已开始细细地分析着。
那天的晚饭是李氏做的,李氏的为人赵相宜信得过,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要害自己。相反,杨氏却比李氏更要来得可疑些,那日她无事献殷勤,给他们屋亲自端来了晚饭,当时她就奇怪,今日的杨氏跟往常有所不同,想来那殷勤里头,定有猫腻!
这厢,大人们都齐聚在饭厅里,赵信良依旧是满脸的阴沉,不发一语,模样甚是吓人。
赵老二在赵相宜昏迷的时候,也想了很多,只是那时赵相宜神志不清,大家都格外挂心着,他也就没提什么。如今赵相宜好了,看赵信良的样子也像是要给闺女讨个公道,赵老二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会,终于上前平静地说了句:“大哥,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偏向自己媳妇,可我说的也是大实话,还请大哥能听进心里去。”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自己媳妇,二人的眉眼间尽是坦荡的神色,扭头再对向赵信良:
“的确,那天的晚饭是我媳妇烧的,可凭良心说一句,我媳妇平素的为人不错,不争不夺,也不斤斤计较。加上她一直很喜欢相宜兄妹俩,那天在他们俩的饭里还特地加了两个鸡蛋进去,根本没什么理由来针对他们。再换句话说,温叔后来虽然检查出北屋的饭食里被下了烈性迷|药,可如果这事当真是我媳妇做的,她为何要笨到连夜守着那些个吃食不睡觉,等着大家伙来查?她这么做,不就是要给自己个清白,证明自己问心无愧么?”
“别说了,弘俊爹。”李氏忽然上前几步心平气和地看着自个男人,略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众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可我在这向大家坦白,那药真不是我下的,我只是照旧烧好了那日的晚饭,旁的,我什么也不清楚。”
“先别说话,我这会子心里乱得很。”赵信良听他们俩一番说辞下来,挥挥手很是疲倦地说道。
方氏跟老赵头也十分担忧地看着老二媳妇,她嫁过来这么些年一直十分和善,不像是会使诈下绊子的那种人。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又没有旁的什么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他们二老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出面为她说情呀。
就在这时,心虚的杨氏却是按耐不住,立马指着李氏刮刺道:“哟,你倒是会装呀,这会出了问题了又来装可怜,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就是,这事不是你干的,难道是鬼干的!”赵老三也在一旁帮腔道。
他们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让赵信良从凌乱的思绪中忽然忆起,那日的晚饭却是杨氏送来的!
“你!”赵信良猛地一抬头,伸手直指杨氏,杨氏被唬了一大跳,眼睛直直地看着赵信良发愣,随后匆匆摆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也似:
“不,不是我做的,大,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真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你紧张个什么劲?”方氏凝眉看老三媳妇,也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李氏老早就怀疑到了杨氏的头上,但此刻自己身上也有嫌疑,她不方便说杨氏,便只用冷冷的眼光去瞅她。
众人这突然转变的态度令杨氏吓得脸色惨白,无所适从。
赵老三贪张寡妇的好处,又恐这事败露,只得拉着自己媳妇一脸愤懑地看着众人:“嘿哟,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怀疑到我媳妇头上来了?那天的晚饭可是二嫂给整的,跟我媳妇一点关系也没有!”
“饭是二弟妹做的,可却是三弟妹给送到我屋里的!”赵信良指着杨氏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似对杨氏的行径感到心寒,“敢说不是你做的!”
第039章 汪氏的提醒
“不是我,真不是我做的!我是清白的!是二嫂,饭是二嫂烧的!”杨氏见赵信良这会直怀疑自己,一颗心便是慌了,支支吾吾之余,却不忘攀扯李氏。
“弟妹你说话可是要摸着自个的良心!”赵老二气不过,上前与之理论,可却被李氏给一把拉住,赵老二不忍自个媳妇受冤屈,便是一把挣开,走到杨氏跟前怒视着,“好啊,现在这事摊开了说的话,饭是我媳妇做的不错,可却是你送去北屋的,要论起嫌疑来,我媳妇是有,可你也别想抵赖!”
老赵头见老二说得有几分理,便是站出来咳了几声:“出了这样的事,可是吓坏了我,也把我的心给弄寒了!这算个什么事?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可我们家有人要害相宜却是真的!她才三岁呀,怎么忍心下得了手!”顿了顿,稍稍平息了怒火,才又是接着道,“这事我支持老大,一定得仔细地查下去,就算今天揪不出凶手,明天,后天,就算是到了明年开春,这个事也要一直一直地查下去!直到那个人现形为止!”
杨氏和赵老三一听,心里立马坍塌一片,心道完了,真完了!
“我也这么想。”方氏面含忧色道,“这样下作的人,是万万留不得在身边了,盘查这件事,不止是要为相宜讨回个公道,更是要弄清我们一家人的本性!出了这么心思毒辣的,我想想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时时晃悠着,我这心里就渗得慌!”
“爹,娘,大哥,我也赞同你们的看法。”李氏满脸坦然道,“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清者自清’这句话,你们认为我身上有嫌疑,我不介意你们来查我,但求大家最后能还我个清白。”
“可是委屈你了。”赵老二满脸不忍。
“诶诶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杨氏隐忍着自己满脸的心虚样,指着李氏道,“她也同样有嫌疑的,你们这样看她,这么对我,难道就认定了这事是我做的不成!哎哟喂真的没法活了,你们怎能次次这么欺负我,不相信我哩!”
眼见着杨氏又要撒泼,赵信良却是沉声一喝:“谁都不要说话!”又指着杨氏,“你说不是你是吧?那我们等着瞧,你可别让我查出什么来,不然要你好看!”
话毕,赵信良转身出了饭厅的门。
杨氏终是舒了一口气,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指着赵信良的背影骂道:“这叫个什么人呐,还没查清楚真相就这么凶我,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可凡事也得讲个理讲究个证据呀!没凭没据的你可不能乱说呀!你查呀,尽管查去吧!我没做过亏心事,什么也不怕!”说完便扯了自家男人,径直出了这门。
方氏看着老三家的背影,心里早已有了看法。可目前的确是这种情况,要说证据吧,那几碗饭也算是凭证,可毕竟饭是老二媳妇做的,老二媳妇也难逃干系,虽说大家心底里更怀疑老三媳妇一些,但要是真认定了是老三媳妇,直截了当地惩罚了她,还不要让她把整个家给闹得天翻地覆的。
到时候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他们家苛刻媳妇,不分青红皂白。加之杨氏娘家那边又是个难缠的,这要纠缠起来,还不要把人给琐碎死。
如此细细一分析,方氏也决定按照老赵头和大儿子说的来,慢慢地跟那凶手耗,不怕她不现形!
这事暂且就成了赵家的一颗炸弹,随时都有把整个家弄得天翻地覆的可能。
因了接下来的动向,整个家一直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中,老二屋里还好些,日日坦坦荡荡的,可老三屋里的却日日诚惶诚恐的,看人的眼光也十分闪烁。这么看来,下绊子的人指定是他们了,可他们却日日咬着没有确切证明是他们做的凭证,就不能胡乱拿他们怎么样!如此,一家人除了偶尔骂骂她吓唬她跟她拌嘴之外,别的措施什么也还不能做。
隔壁齐家,还有老温家以及有血缘关系的几家亲戚素来跟赵家的关系不错,这会得息了赵相宜的事之后,免不了轮番上门来安慰了一阵。
知道他们家去镇上给赵相宜瞧病,银钱不够还去赵有根家借的事后,齐木匠还特地让自个媳妇汪氏给他们家送来了两吊钱救急。方氏见状虽然感动,却一直坚决不收,声称自己家年货什么的都整好了,过年没问题,只等着来年开春一家人努力干活挣钱,把那笔债还了。
如此,汪氏也不好猛地往人手里塞,便是声称,但凡他们家有个难处的,可一定要跟自己说。
二人交谈之际,方氏不把汪氏当外人,跟她说了说自个家中现在的状况。料想汪氏得息后,细细寻思了会,却是游移着开了口:“大娘,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插嘴。”
方氏手一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到汪氏面前:“怎么?”
汪氏左看右看了一会,随后凑到方氏耳旁轻言细语道:“那天晚上你们家乱成一团,我本想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你们家的三媳妇……本来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细细寻思着呢,倒觉得十分可疑。”
“哦?”方氏心一提,也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边,随后压低了声音道,“阿琛娘,你接着往下说。”
“那天晚上,我瞅见弘仁娘鬼鬼祟祟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你们家的那棵桃树底下跟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具体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可是那跟弘仁娘谈话的人吧……瞅着很像住在不远的张寡妇。”
“当真?”方氏听后,暗自心惊。
汪氏见状,也怕自己没看清,因而胡乱害了杨氏,便是劝着方氏:“这事不算小事,当时天黑了,我也不十分确定自己看见的人就是张寡妇,只是瞅着那身段模样有点像。不过我敢肯定那晚弘仁娘真的有跟人在桃树下轻言细语地说话。”顿了顿,又是接着道,“我也是关心你们家才这么说的,但也不能认定了这事就是弘仁娘惹出的幺蛾子,兴许她碰巧跟处得好的姐妹在聊天也未可知,大娘可千万别因此而直截了当地错怪了人呢。另外……若这事是真的,大娘也千万别往外声张说是我告诉你的。”
方氏点点头,知情知礼道:“这个我懂,阿琛娘,谢谢你给我提这个醒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家里的小孩琐事,汪氏便称要回去做饭,辞了方氏家去了。
经过汪氏这么一提醒,方氏心里就更为确定那事是杨氏做的了,只想着法子让杨氏在这些日子里露出马脚来,并一日比一日更为不待见杨氏,从前还只是不满意,如今却是生生地怨恨着!
方氏觉得,杨氏偷懒耍滑都可以,那只是她个人的品性不端,还不至于像张寡妇等人那般心思歹毒,喜欢给人下绊子!
可如今,她居然也学着开始做那等龌龊事了,并且害的还是自个孙女!险些失去孙女的痛楚至今都还弥漫在方氏的心尖,让她时时忆起都心有余悸,故而,她对杨氏的怨恨则更加深了。
事实上,因了那件事,家里这段日子跟杨氏还有三房说话的人少之又少,谁见了他们都跟见了仇人和瘟神一般。
任凭杨氏怎么撒泼,赵老三怎么耍赖,都是没什么用。
如此下来,杨氏倒是害怕起来了,每每进了屋都要悄声嘱咐自个男人和孩子好几遍,在屋里不要乱说话,被人偷听了去抓住把柄,在外更不能乱嚼舌根子,惹麻烦。
可即便是这样小心翼翼,也终是疏而不漏,她终有败露的一日。
第040章 玉碎
时间辗转到了十二月,今年的最后一个月,赵家一家过得萧条而冷清。全家人因了迷|药一事变得诚惶诚恐的,各人之间相处也很是冷淡。
不过倒也因了这件事而洗清了赵家在外关于那五十两银子的流言。
当大家得知一向心疼孩子的赵家二老在面对赵相宜昏迷情急之时,也照旧拿不出那些医药费来,便是肯定,赵家压根就没有那五十两银子,怕是杨氏在瞎咧咧。
因为照方氏和老赵头的性子,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若真那么有钱,是不会袖手旁观,舍不得拿出来给赵相宜治病的。
这般纷纷扬扬传下来,与赵月琴订下亲事来的张屠夫家,却是坐不住了。那张屠夫的媳妇吴氏,本就是贪着赵家的钱来的,这会听说压根就没有那么回事,登时就有了反悔的心思。
可无奈她儿子张森,见过赵月琴之后,是喜爱得不得了,说什么也不让吹了这门亲事。吴氏拗不过自个儿子,才是没上赵家说道什么。但是,也因此,吴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往他们家给十吊钱的聘金,给个四吊钱算不错了!
方氏得知后,也没说什么,知道吴氏势利,可她实在看好张屠夫家那小子,便没说什么,收下了那四吊钱的聘金,开始为赵月琴细细地张罗着嫁妆去了。
彼时,杨氏的大女儿赵相莲却因为自己的虚荣心而惹祸了。
这厢,她正站在暖人的冬阳下,借着灿烂的阳光向小玩伴们炫耀着自个手里的翠玉镯子。
阳光洒在那镯子上,使得镯子通身青翠,无暇流光,煞是好看金贵。生在农家的孩子们,哪里就见过这么别致精巧的首饰,个个顿时乐慌了,争着抢着说要仔细瞧瞧。
实际上,赵相宜昏迷的那天晚上赵相莲偷偷地听见了她父母的谈话,已经七岁的她,加之杨氏的教导,使得她有些早熟,渐渐地听懂了杨氏在说什么,心里也是一慌,十分害怕。
但同时的,她也是记清楚了那翠玉镯子的藏身地,这会子趁杨氏和赵老三有事回她娘家了,便偷偷摸摸地把那物事给拿了出来,好一阵喜爱,又想着反正爹娘都不在,干脆拿出去在那些玩伴群中炫耀炫耀,长个脸面。
“相莲姐,你这镯子真好看!恐怕值不少钱吧,你娘什么时候开始戴这么好的东西了!”间中,有个比赵相莲年小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道。
还不待赵相莲回答,又有另一个小子抢先道:“你没听大人们说呀,他们家收了人大户人家的银子,这会是有钱了,才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哩!”
赵相莲见大家都用一种崇拜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早乐开了花,拿着那个翠玉镯子晃荡晃荡的,紧接着慢悠悠地显摆着:“嘁,你们懂个啥。这镯子看着大,不像我戴的,可也不是我娘戴的。这可是我娘专程买来存着,到时候等我长大了,给我做嫁妆的哩!”
众人一听,直说赵相莲的母亲待人怎么怎么好,疼孩子又会打算的,可把赵相莲给乐坏了。
间中还有个小姑娘满脸羡慕道:“相莲姐,你娘真好,真疼你!要是我娘也像你娘那样疼人就好了!”
“唉,这事呀,可不能勉强,谁叫我投胎投得好呢!”赵相莲此时此刻直感觉自己升华了,与面前的一群小玩伴们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故而已经开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去看他们了。
正巧李氏从别家串门回来,瞅见赵相莲在不远处玩着,刚想上前去叫她回家吃饭,却是被她手里的那个翠玉镯子给晃了一下眼。
心存游移地走上前去,仔细地瞧了瞧那样金贵物事,低头问赵相莲:“相莲啊,这东西是你的?”
赵相莲见了李氏,明显地心虚了起来,害怕地低下了自己的头,支吾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羡慕赵相莲的小玩伴都争先恐后地告诉李氏,那是杨氏买来送给赵相莲做嫁妆的!并满心地羡慕嫉妒着。
这些话骗骗小孩是可以,可李氏却是心知肚明,杨氏待她闺女怎么样,这在整个大家庭里都不是秘密,别说杨氏没那个本事攒钱买这么别致的首饰,就是真有这个能力,也万万不会为自个闺女置办。
而且,不知为什么,看见那只翠玉镯子,李氏心里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生恐赵相莲撒谎,或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李氏赶紧温言遣散了诸位小玩伴,拉了赵相莲平静道:“相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好好地告诉二伯娘,这镯子哪来的,真是你娘买来的?”
赵相莲紧紧地攥着那只翠玉镯子,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李氏见状,想着杨氏赵老三都不在,这事还是得方氏来管,便不由分说,拉了赵相莲去方氏那。
方氏正在北屋哄赵相宜吃药,见状放下了药碗,走到赵相莲跟前,伸出一只手:“拿来。”
赵相莲害怕方氏严厉的模样,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双手背在身后直摇头。
“不拿是吧?”方氏说完就紧抓住了赵相莲躲在背后的一双手,转眼间就把那翠玉镯子给夺了过来,仔细一瞧,便知那不是什么粗劣货,心里更气,指着赵相莲喝道,“说!这东西哪来的!”
“娘,您小声些,别吓着孩子。”李氏想着这事横竖跟孩子兴许没什么关系,便是上前劝道。
方氏见状,不看赵相莲,却是扭头去看赵相宜:“相宜别怕,奶奶这不是在说你。”
随后又转过头来看赵相莲,语气却是好了很多:“相莲啊,奶奶刚才是急糊涂了,这事跟你许是没关系,不过你可得仔细老实地告诉奶奶,这东西哪来的?”
赵相莲抹了抹眼泪,脑海里尽是杨氏警告自己的凶残模样,心里一怕,也不敢把这东西的来路说清楚,直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方氏抬头看李氏,李氏却也是摇摇头解释道:“我也是刚才在路上碰见她跟小孩子在一起玩,听说是……弟妹送给相莲的嫁妆。”
“嗬,这话说得真好笑,她要是能给自己闺女置办这么别致的嫁妆,我就跟她姓!”方氏刮刺着,心说等杨氏和赵老三回来了,可得好好问问这东西的来路。
他们家虽穷,可人穷志不穷,怎能背着人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赵相宜坐在床上细细地观察着那个翠玉镯子,原还觉得熟悉,这会却已是肯定,那镯子不是别人的,却是张寡妇的!
由此,她又连连推测到了一些深层的东西,还不待自己细细理清,却已是挥着小手张口嚷嚷道:“奶奶,奶奶,那镯子好像是张姨的!”
一听“张姨”,方氏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可经李氏一提醒,她倒是明白过来这是在指张寡妇了。
方氏心一跳,定睛细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嘴上道:“还别说,我刚才瞅着那镯子就像是见过的,现在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张氏的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杨氏或者赵老三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把人张寡妇的东西给捎带出来了,心里正着急,想着那张寡妇日日拿这镯子出来炫耀,现要是知道丢失的镯子在自个家,她还不要过来闹翻天了。
正思虑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圆过去,又暗恨三房的大人不懂事心黑的,杨氏却是从娘家那边回来了。
还没进自个的屋里,却见李氏招呼她跟赵老三过去北屋,说是方氏找他们有事。杨氏心一跳,心说别是那事真出了什么结果吧?
畏畏缩缩地进了北屋,杨氏眼见着自个闺女在哭,方氏满脸的愤懑,便是抢先训斥着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又犯了什么事惹你奶奶生气!”说着又是给方氏赔着笑,“娘,您向来疼孩子,这会我们相莲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哩,要得您这么生气?”
“不是她,而是你们!”方氏话毕,却是摊开了自己的手,那只翠玉镯子立马现于二人面前,惹得杨氏好一阵心虚,但见方氏喝声道,“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李氏知道自个婆婆这是不想影响到赵相宜,便将赵相莲也给一并拉了出来,又对着院子里正在看书的赵弘林唤道:“弘林呀,你进来先照看下妹妹,我们这会有点事。”
赵弘林抬头,对着李氏微微一笑,尔后已是起了身往北屋方向走来。
方氏把杨氏二人一并叫到了自个的大屋里,赵月琴正坐在里头做针线呢,见状不禁一讶,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各自的脸上,表情神色都不大好看。
本来这些事方氏并不想自个闺女涉足,免得影响了她,让她心里害怕,反倒让性子变得更怯懦了。可后来跟张家订了亲之后,方氏左思右想的,觉得日后赵月琴要应对像吴氏那样的婆婆,少不得还得学点当家之道,故而这会却是没让闺女出去。
“说!这东西哪来的,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方氏沉声一喝,却是让杨氏大舒了一口气,知道方氏还没怀疑到自己跟张寡妇那事的头上去。
于是赶紧嘴上圆道:“这,这是我娘家弟弟给我买的!”紧接着便是上前去抢方氏手里的东西,口里还迭迭骂道,“娘您怎么这样,乱翻人东西!诶诶诶,你给我!”
方氏不让,杨氏偏抢,二人你推我搡的,李氏见状连连上去劝阻,不想,间中不知是谁没握稳,那翠玉镯子叮咚一声砸在地上,愣是碎成了三截!
第041章 我是被逼的
“哎哟!这好的镯子怎么就给弄碎了!”赵老三心疼那金贵的镯子,一时暗怨自个媳妇没拿稳,直直地瞪着她大声道!
杨氏眼见自己得的好处碎成了三截,心里也是疼了半天,直冲着方氏和李氏撒泼哭闹道:“哎哟喂,我娘家弟弟买给我的上等翠玉镯子呀!就被你们给毁了!你赔我,赔我镯子!”杨氏不敢去动方氏,反是拉扯着二嫂李氏的衣裳,像个发了疯的女人一般,不管不顾地嘶吼着。
“都给我闭嘴!”方氏原先只以为是杨氏或者赵老三手脚不干净,可现在仔细推敲下来,又思及汪氏曾提醒过自己,那天晚上杨氏站在桃树下跟人讲话的事,方氏此时愈发肯定,赵相宜昏迷的事定跟杨氏有关,而且杨氏还暗中跟那张寡妇有点勾结,这镯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思及此,方氏立马蹲下身子捡起了那碎成三截的翠玉镯子,厉语逼向杨氏:“别装了!说,你跟那张寡妇混在一起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今天要是不给我说个明白,你们就不再是我赵家人!”
杨氏和赵老三瞎闹的嘴脸顿时一讶,嘴巴在空气里张得老大无法合拢,二人的心怦怦直跳,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方氏如何就想到了张寡妇的头上去!
与此同时,赵家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赶到,老赵头一见三房的人就没个好脸色,不耐烦地冲着他们说了句:“又怎么了?没事少惹你娘不高兴!”
“对对对!媳妇就算是有千万个不是,也还请娘饶恕,媳妇,媳妇这就给娘赔不是了!”杨氏吓得哆哆嗦嗦的,吊着一颗心在嘴上说着那违心的话,众人听后皆是一愣,好奇这杨氏今日怎么这么好讲话,当然,方氏和李氏除外。
“给我站住!”看着欲拔腿就跑的赵老三和杨氏,方氏气得发抖,直吩咐赵老二将门给关紧来!
门被紧闭之后,杨氏跟赵老三两人的心也跟着猛跳了一下,心说大事不妙!
赵信良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细细问方氏:“娘,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有利的证据?”
“诶诶诶,大哥瞧你这话说得!这跟在说我们是那害人的凶手有什么分别!”赵老三不服气,还咧咧了一句,却是被杨氏暗暗地拉住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错什么,闭嘴最要紧!
待大家稍稍安静下来之后,方氏才缓缓开口将自己在心里理清的思绪给道了出来:“你们看,这镯子虽碎成了三截,可我敢确定,这镯子不是别人的,肯定是住在不远处的张寡妇的!”
“娘!您误会了啊,这镯子根本不是那张寡妇的,这是我娘家弟弟给买的,像这种翠玉镯子到处都是,长得像并不奇怪呀!”杨氏心一慌,连连插嘴解释道!
“那要不要我现在派老大或者老二去你娘家那边证实一下?横竖离得也不远!”方氏冷冷地盯着杨氏瞧,杨氏噤了声,方氏才大声地训斥了一句,“少在我跟前插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讲话!”
“这镯子一定是张寡妇的!”紧接着,方氏又开口道,语气中颇带了点无奈与失望,尽管她肯定这事上一定是家里出了内贼,可现在约莫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心里却又是无尽地失落绝望了起来,“所以,相宜昏迷的事,就一定是老三媳妇做的!”
“冤枉啊娘,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没有!”杨氏听后,感觉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都停止了!惊吓过后,便是连声的求饶辩白!
“娘不是说了让你闭嘴!”赵信良早就认定了是杨氏所为,只不过李氏也有嫌疑,在找不到证据之前,他不好直接指定是杨氏,以免她拿李氏当挡箭牌来闹!现在方氏已经确定了是杨氏,想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故而此时此刻,赵信良对杨氏和赵老三的怨恨早已表露无遗,没有丝毫掩藏!
杨氏和赵老三面面相觑,吓得不知所以,只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埋下了各自的头,听候发落也似。
“我就知道你们三房没干好事!”老赵头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颤地指着杨氏,另一只拿了烟杆子的手眼看就欲砸向杨氏。
赵老二得知这件事终于水落石出过后,不禁欣慰地拍了拍自个媳妇的肩膀,示意她最近这些天辛苦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脸狡辩?”方氏紧紧地攥住那三截碎镯子,尖锐的部位扎进了她的掌心她也浑然不觉痛,“我心痛啊!我们家虽然穷,可从不曾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给人下绊子的坏事!没想到,到了你们这房,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你们,真让我心寒啊!”
李氏恐方氏的身子吃不消,赶紧上前去安慰了一番。
杨氏紧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双脚,对李氏等一干人早已是恨之入骨,直认为今日之事略显端倪就是因为李氏等人的挑唆,或以是他们乱翻了自己的屋子,找出了证据!
“娘,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赵信良也还是平静地问出了这么一句,他倒要看看,三房的人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方氏憔悴的脸容上滴下一滴泪珠,她无力地摇摇头,声音很是低沉:“这没脸的泼妇,收了人张寡妇的好处,跟人合着伙来对付咱们,怎叫我不心寒!合着这些年来,我跟你爹养了两个白眼狼!”
赵老三和杨氏二人一听,身子明显一垮,心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了!
但杨氏依旧抱着必死的决心有心狡辩:“就凭这么一个破镯子,你们怎么可以定我的罪!就当是我跟那张寡妇交好,她,她送给我的,又怎么了!”
“总算是承认了?这镯子不是你娘家弟弟给买的么?如果不是你心里有鬼,你干嘛要骗我们?”赵老二因为杨氏这些天口口声声说那事是李氏做的,心里早已对她不满。
方氏却是上前几步,冷冷地看着杨氏,怒极反笑:“你也没有读过书,当过官的,这会子倒是一口一个证据起来了?还要证据么?有人告诉我说,相宜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站在桃树底下跟人鬼鬼祟祟地在讲话,那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张寡妇!你还要说什么吗,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杨氏猛地抬头,对上了众人斥责憎恨的眼神,内心彻底坍塌,脑海里只嗡嗡躁躁地响着,甚是烦乱!
“黑心的泼妇!”赵信良飞快地上前给了杨氏一个巴掌!嘴上也难得地说了一些脏话,“你差点害得我失去女儿知不知道!要是相宜今后落下什么病根,我绝不放过你!”他双眼通红,要吃人也似,唬得杨氏什么也不敢说,直接给大家跪了下来!
赵老三见状,心知再瞒不过去,便是发气地踢了杨氏一脚:“我早说过那事不能做!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什么都没了!”说着,又是巴巴地求到了方氏和老赵头的面前,“爹,娘,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她自个收了人家的好处,做了那缺德事!”
“滚!”老赵头径直拿手里的烟杆子猛敲了赵老三一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赵信良尤不解气,蹲下身子来怒视着杨氏,“我说过的,不要让我查出什么来,否则要你好看!你现在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对相宜下这么狠的手!”
“我,我也是被逼的!”杨氏这会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最让她心里憎恨的,反倒不是众人对她的恶劣态度,而是赵老三那临阵抛下自己的举动!
赵老三见状,连忙添言道:“我,我来说,就像那文人常说的,‘戴罪立功’!爹,娘,大哥!要是我把事情全说出来了,你们能不能饶我们一次!再说了,这事真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赵信阳!”杨氏泪流满面,撕心裂肺也似,“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赵老三此时管不得杨氏的感受,只一个劲地低声下气道:“是那张寡妇给了孩子娘好处,就这么一个破镯子!别的什么也没给!”赵老三这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让大家心疑,他们一定还收了张寡妇的其他好处,紧接着,又听赵老三说道:
“那下作的娼妇看上了咱们家大哥,要我媳妇给她成就好事!悄悄地拿了一包迷|药给我媳妇,要她放在大哥的饭菜里!不过,那迷|药对大哥这么大的人来说,是一点害处也没有的!只是会让大哥出现暂时的昏迷而已,到那时,那娼妇再指使我媳妇帮她混进咱们家北屋来,跟大哥……生,生米煮成……”
“别再往下说了!”赵信良双拳紧握,牙齿咬得紧绷!
“爹娘,大哥!我真没有要害相宜的心思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大哥没事,昏倒的人却是相宜!”杨氏哭喊着,为自己辩解着。
赵信良却已是身形一晃,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好险!好在相宜没事,平安地醒了过来,否则,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那些害她的人,更不会——
原谅自己!
第042章 你滚
那天可是自己亲手将饭拨到儿子女儿碗里的,索性赵弘林并没来得及吃那碗里的饭,否则,昏迷出事的可就不止赵相宜一个了!
赵信良但凡想到那日夜晚的危险境况,整颗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没脸的娼妇,居然打我们家的主意来了!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老赵头是再也坐不住了,说着就要去找张寡妇麻烦,赵信良也正在气头上,没来得及细想个中要害,便也是跟着老赵头一起欲出这个门!不想,李氏心思敏捷立即反应过来,连连好言拦道:
“不成不成,爹,大哥,你们这么过去,难免下重了手出事!这事咱们不能硬来,得先去找里正,把事给说清楚了,届时你们再想对她怎样也好说话呀!”
方氏一想也觉得有理,便跟着拦道:“老二媳妇说得对!得赶紧去通知里正过来,那样没脸的娼妇若是被我们当下给治了,日后她指不定怎么要咱们家负责!这事让里正为咱们出面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杨氏一听这事要见官,立马吓了起来,连连哭喊道:“爹娘!你们饶我一命吧!再说了,这事关乎咱们家的脸面,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你这会子知道咱家脸面了?”方氏看也不看杨氏,“当初在外跟人到处乱说我们收了裴家银子的时候,你怎么想的?这事在里正面前我们自有分寸,要不得你这么一个外人来操心!”
一听方氏直接称呼自己为“外人”,杨氏顿觉浑身无力,心里早把李氏和唆使她的张寡妇给恨死了!
“那我跟爹在那娼妇家门外守着,免得她得了风声借机逃跑!”赵信良提议,此时此刻,他是恨不得把张寡妇给大卸八块了!
“行。”方氏点点头,又侧过脸来看自家老二,“老二,你这会哪里也别去,在家看着老三跟这个没脸的东西!省得他们也借机逃了,或者回娘家!”又嘱咐了李氏一声,让她好好看孩子,尤其是赵相宜,切勿让她再受惊。
一直呆在屋里看着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