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军师第34部分阅读
尤物军师 作者:yuwangwen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沐瑾垂着眼,慢慢挪动了脚步,转过身去,等待着身后的动静。
那水流的轻响慢慢靠近,玲珑的身子浮出水面,沐瑾似乎能听见那些调皮的水珠滑过身体的声音。
这种微妙的时刻,让原本两心相依的人儿蒙上了一种诱惑的气息,白芷迅速拾起地上的白衣,展开,披上,好似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慌乱了阵脚。
匆忙之间,居然有颗玩味的小石子从白芷的脚底下滑出,咔哒一声,圆润的石身似有预谋般绊倒了那双洁白的小脚。
白芷一个重心不稳,身形晃荡在空中发出了一丝细想,沐瑾眉头一皱,似有感应般转过身去,一把便捞起了那下坠的身子,惯性将两人的身子拉进,手臂还挽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两张倾城容颜近在咫尺,温热的鼻息喷在那冰凉的小脸上,四目相对,白芷在那泛着光芒的眼中,看见了慌乱的自己。
咚咚咚。心猛跳了三下,白芷竟不敢直视眼前那如水的视线,皱着眉头闭上了眼。
那优美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小芷,你是在邀请我吗?”
好听的话语伴着一丝暧昧,白芷惊讶地睁开眼来,就只见那璀璨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特别的流光,眼角眯起的弧度慢慢闭上,那温热的鼻息毫无预警地贴住了她柔软的双唇。
原本沐瑾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并掠夺那久违的柔软,可是清新的香气弥漫在毫无阻隔的两人之间,竟一发不可收拾。
手臂渐渐收紧,那光滑的肌肤紧紧贴在那雪白的丝绸上,白芷似乎意识到不对,下意识想要推开,突然身子一落,沐瑾拦住了她的后脑,竟带着一丝霸道的占用。
这样的感觉,白芷的心中带着疑惑,他,是沐瑾,还是夜澜?
带着巧妙的力道,两人的身影被高高的草丛遮蔽住,白芷能感觉到身上的男子有些生涩地扶住了她的双肩,湿润滑过嘴角,慢慢攻向那小巧的耳垂。
“瑾?”低唤一声。
“嗯。”沐瑾的动作顿了顿,温暖的手指滑过那圆润的肩头。光洁的额头抵在白芷的鼻上,她能感觉他,他极力克制的情绪。
“你,怕我吗?”沐瑾也被自己的失控迷离了眼,睁开双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这样的表情,让白芷心中一疼。
其实,她并不讨厌沐瑾的碰触,两人早已相许,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
今日来,白芷想了许多,她明白,不论是沐瑾还是夜澜,其实都是一个人,这个细腻的男子,排斥着内心的冷酷和杀戮,潜意识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承认接受他,那么要如何帮他跨过心中的障碍。
慢慢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抚在那张矛盾的脸上。
“不怕。”简单的两个字,在男子的心中化成一片温暖。
自责眨眼化成柔情,那主动攀附上来的唇,彻底击垮了男子心中的黑暗。手指滑过那精巧的锁骨,男子的呼吸却慢慢平复下来,抬起头来,看着身下那带着红羞的小脸,微微一笑,“小芷,我觉得这个姿势,很适合谈心。”
这个姿势?
在她衣衫不整地圈在沐瑾的怀中,在身上的男人又一脸惑人的笑容注视下,要她与他谈心?
白芷不由得抿了抿嘴,上一世的她为了完成任务周旋在男人之间,也知道沐瑾眼中的是什么,只是他居然在自己不排斥的献吻之后,说要和她谈心?
一系列的疑问句在脑海中浮现,身上的温度渐冷,白芷终于知道,他是真的要和自己谈心。
“哦。”
这个字,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不满。其实,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沐瑾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揽了揽她身上的衣襟,温柔地帮她系好腰带,就这么从上面看着她,注视了许久,终于翻过身子躺在了白芷身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那一闪一闪的珍珠缀在深蓝的夜空,就像一个天然的帷幔。
平放的小手被一双大手包裹住,久久不语。
白芷用眼角瞥了一眼那专注于夜色的侧脸,不是说要谈心吗?
为何她现在才发现,沐瑾确实有几分夜澜的影子,方才的霸道,现在的温柔,时而果断,时而矛盾。
“小芷,你更喜欢沐瑾,还是夜澜?”
久久沉默。
白芷可以感觉到身旁的男子僵直的身子,他是在试探?试探如果他最后解开了蛊毒,自己才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子,会不会嫌恶他吗。
“我喜欢的是你,真正的你。”小手眨眼间,便覆盖住了大手。
药王谷的秦叔说过,要解开蛊毒,其实可以先帮助沐瑾,跨过心里的障碍,承认自己阴暗的一面,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真正的,自己?
沐瑾轻轻闭上了眼,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段日子,他也杀过人了,当鲜血染红了他的软剑,那种感觉,居然如此熟悉,他是以沐瑾的身份杀的人,不是夜宫的魔君。即使,那个人是企图对他们不利的恶人。
当心中的果决胜过了仁慈,沐瑾突然发现,他似乎不再是宫里那个没有脾气的残王了。当皇甫华讽刺他的时候,他居然也产生了排斥和怒气,一切只为身边的这个人。
他可以什么都不争,唯独她。
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唯独她。
即使知道真正杀害母妃的凶手就在宫中,他依旧选择了隐居梅宫。为了那个从不排斥自己的兄长,给予的手足温暖。为了母妃的遗愿,要他留在那个心里恨着自己夺去母妃生命的父王身边,面对冷落,无怨无悔。
自小便带着的蛊毒,他想,解不开,也就罢了。
只有她,意外的相遇改变了他的命运。原本最怕麻烦,她却为了自己,不惜深入宫中的阴暗。原本最烦争斗,她却为了自己,担起了凤女的责任。
自己若是没有任何改变,怎么对得起,这个真心为他的女子。
然而,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从未放弃过,夜澜所做的,难道不是他的内心所想?那么,那些事情,究竟是夜澜想做,还是他想做的?
这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身边的人告诉自己,她喜欢的,是真正的他。
不论他是沐瑾,还是夜澜。
……
天已经蒙蒙亮,当白芷睁开眼时,身下是一片温暖的白色,手指正毫无顾忌地贴在沐瑾的胸膛上,低头一看自己,紧闭的衣襟微微散开,隐约可见那起伏的峰峦。
僵硬地抬起头来,就看见那早已睁开的双眸,此刻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不由得伸出手去紧了紧衣襟。
“早,小芷。”
尴尬瞬时瓦解,他都这么自然,自己也没什么好拘谨的。“早,瑾。”
眼前的俊美男子微微一笑,低下头在白芷的额头上轻吻一下,便坐起身来,伸出手去,将白芷一同拉了起来。
白芷这才发现,自己一整个晚上,都是枕着他的手臂。
“不麻吗?”
微微摇了摇头,沐瑾伸出手去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好似在展示他动作的灵活性,不过是被自己未来的妻子枕了一晚上而已,他,还是受得起的。
清晨的凉风吹拂着两人的脸颊,令人神清气爽。
“小芷,真好。”
身旁传来一声柔柔的话语,让白芷心中一跳,“什么?”她,好像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
沐瑾轻笑出声,“没,只是觉得,我们的距离,近了。”身子往白芷的方向靠了靠,不知道是身子近了,还是心近了。
当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少人对这对一晚未归的男女投去了暧昧的目光。
“沐公子,好事近了?”一名士兵调笑地走进沐瑾,上下一扫他整齐的衣襟,试图要发现点什么。
白芷面不改色,伸出手去将头发理了理,“出发,去展城。”
几名士兵互相捅了捅腰部,“你们有没有发现,凤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一阵附和,羡慕地望向那风轻云淡的男子,难道说,爱情的滋润如此神奇,能让一个多日来不苟言笑的女子焕发出少女的神采?
承恩看着白芷那柔和的侧脸,确实与几日来的严肃有了些许不同,不由得看向那注视着佳人的男子,昨晚,他们在哪里?心中有种沉沉的感觉,承恩却只是叹了口气,压抑住那种窒息,大手一挥,“准备,出发!”
……
“将军,怎么办?城,恐怕是守不住了!”展城副将一抹额头上的血迹,看着凌乱的战场,飞舞的乱石,犀利的弓箭,一个接一个倒下的麟国士兵。
守城大将立于城墙之上,看着那气势凶猛的北国大军岿然不动,破城?不!除非从他的身体上踩过去!
“报——传信的探子,被杀了!”士兵无疑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被杀了?那么向耀城明月将军求助的信呢?大将手上青筋暴起,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推开身边的副将冲下城墙,“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城门大开,一批骁勇的骑兵冲了出去。
糟糕,将军!切勿冲动啊!副将刚想喊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眨眼间大将已经冲进了敌人的军队中,疯狂的厮杀起来。
城门一开,这,城池不是被破得更快吗?
一咬牙,恨恨地看着远处那领兵的男子,可恶的北国人,居然将他们引向这样的境地!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北冥洛看着那两个被激的麟国将领,不由得满意一笑,这样挺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北国士兵势如破竹,杀声四起,渐渐将麟国的士兵压直城门口,眼看就要冲破抵挡进城,不远处亮起的旗帜让有的士兵大喊,“看,援兵,援兵来了!”
所有的麟国士兵奋起咬牙,再坚持一会,他们有希望了!
北冥洛往前一侧身,眯起眼看着那飘扬的熠旗,呵呵,来的挺快。明月将军吗?那个曾经将赞国的军队打败的熠国将军,如果这次他胜了,那么不就说明,北国的军队比赞国的更强么。
果真,东边奔来的军队很快冲进了战场,冲散了混乱的麟国和北国士兵,而那为首的男子,却直逼北队后方,目标是北国的领帅!
未免太小看人了!北冥洛身前的将军怒气,拔出手中的长剑便冲了出去。
北冥洛优雅地坐了下来,看着抵挡在他身前的士兵们,这个时候,是表现衷心的最佳时刻,他也能从中,选出新一批的良将。
混乱的人群中,两个人影跌跌撞撞,看似在进攻,实则却在躲闪,聪明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四周的同伴里,百密必有一疏,当身旁的同伴渐渐减少,两个人的心里立刻涌上一种恐惧。
“怎么办?死了好多人!”艼若终于感觉到害怕了,开始后悔自己冲动地跟着明月将军来增援展城,这些北国士兵个个汹涌,杀人不眨眼,他们久居深宫,哪里见得了这种情景。
艼茗单手护着艼若,双唇紧闭,四周喷洒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强忍着心中的作呕,用肩膀抹去,在混乱中寻找一线生机朝着城门那边挪去。
北冥洛拉开长弓,对准了方顾之的方向,这一箭,他便要明月将军人头落地。
咻的一声。
“将军小心!”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方顾之偏头一躲,手中长剑由臂下刺出,正中那北国将领的腹部,却被那僵硬的铠甲震开,可恶,错失良机!
然而,那支利箭擦着方顾之的脸便射向他身后,只听一声尖叫。
不少人看清,一个少年模样的士兵惊恐地护住了自己被射掉的兵帽,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即倾泻而出。
居然是个女人!
艼茗大惊,拉起艼若拔腿就跑。
北冥洛惊讶地站起身来,眼神已眯,这两个人定有来头,“抓住他们!”命令一下,附近的北国士兵全部改变了方向,朝着逃跑的两人追去。
方顾之紧皱着眉头,眼见那两个孩子就要被追上,掌下一劈马鞍,整个人跃了起来,朝着两人追去,一脚一步踏昏了不少北国的士兵。
一个翻身落到了艼若的眼前,大手伸出去按住她的肩膀往后一带,随即连艼茗也扑了过来,长剑钢筋有力地一划,抵挡住了数名北国士兵的长矛。
那展城的守城将领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个少年,“公主,皇子?”他们怎么会在这?!传闻麟王的两个双生子天性顽劣,不甘身居宫中,经常变着花招逃宫玩耍,没想到是真的,只是他们太过儿戏,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万一被敌军发现,有皇族子嗣在边境,那他们不就变成了敌人的第一目标。
“去,保护他们!”将领不敢说出他们的身份,抓起身旁的几个士兵便推了出去。
立即,几名麟国士兵涌了过去,抵挡着那些不断进宫的北国士兵。
城门一关,将那些企图进城的敌军阻隔在外,艼茗和艼若被几名麟国士兵拽着,靠着城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眼前一片阴影,只听啪啪两声,两人的脸颊上赫然两个火红的掌印。
呆愣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张带着血的阴霾的脸。那人一直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球还染着血,那一身的怒气,看着他们好似在看什么千古罪人一般。
这两巴掌,打得两人耳中嗡嗡作响,四周不断地充斥着喊杀声和兵器相接的声音,艼茗和艼若使劲晃了晃脑袋,睁开眼来,就发现四周的士兵都用冒着火花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却生生被那一身身的戾气压下了身为皇族被欺辱的愤怒。
当外面响起了一阵呐喊声,那片厮杀越来越远,城门再一次幽幽打开。
一大批士兵涌了进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染了大片血迹,他们痛苦的表情,低着头,紧锁的眉头,身体一贴到墙壁,就纷纷倒了下来,当那熟悉的青甲男子提着带血的长剑走进来时,犀利的目光一扫墙角边的两人。
艼茗拉着艼若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里蔓延。他们没有想到,之前那友好的俊朗将军,此刻正用阴霾的眼神看着他们,四周立刻鸦雀无声。
方顾之抬起了手,艼茗和艼若两人立马闭上眼睛,还以为又是一个巴掌,“将军,手下留情,他们是……”
却见明月将军一把抓起了艼若的长发,带着血的长剑一削,立刻断了一截在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削你长发,祭奠那些,为了你们丧命的士兵。”
艼茗觉得身子发软,看着那大掌中的黑发,豆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将领看着这两个不懂事的皇子公主,看着四周疲惫的士兵们,突然觉得有些无力,颓然地垂下了手,还好,皇子和公主没有事情,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他要如何和士兵们交代……
艼茗鼓起勇气,挺了挺胸脯,看着那正欲转身的男子,“对不起,我们……”
“无需和我说对不起,应该和你们麟国的百姓们说。”方顾之伸出一手阻止了艼茗的话,让那少年惭愧地低下了头,好似一盆冷水将两人从头浇灌下来,终于让他们好玩的心情冰冷起来。
这一次,他们真的,犯了大错。
“火速将皇子公主送回京去。”他们呆在这里多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
“将军,可是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分散了。”一旁的副将无奈地看着墙边的两人,若是在护送的过程中又发生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今日虽然击退了北国士兵,但是那个北国三王子,却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艼茗艼若两人长相相似,定能猜到是麟王的双生子。
“让他们留下来吧。”俊朗的声音响起,那已经站在阶梯上的男子回国头来,别有深意地看了艼茗一眼。
是该让这两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吃一下苦头了。
……
“都给本殿滚出去!”哗啦一声,所有的珍奇古董碎了一地,一名太医被砸伤了额头滚了出来。
北冥晨看着镜中那满是疮疤的脸,一把又将银镜摔出窗外,却被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
“参见国师大人。”所有素手无策的宫人立即跪了下来,朝着来人行礼。
“嗯,发生什么事情了?”古纯眼角一扫那一地的狼藉,心想这个二王子定是为了败走的事情大发脾气,这个,不就是他的好时机吗。
“殿下,殿下不肯让微臣医治。”那太医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的后怕,差一点,他的眼睛就毁了啊。
古纯望了一眼打开的大门,挥了挥手,“下去吧。”
所有的宫人如临大赦,感激地叩拜了几下,便惶恐地四下退开。
刚一脚跨进去,里面的人便顶着那张满是疮疤的脸大吼着,“都叫你们滚出去了,怎么,本殿的话都不听了?”一想到自己回宫时那些大臣的表情,北冥晨就想一掌把他们劈死,该死的熠国,该死的明月将军!
“二殿下何必和奴才们置气。”阴沉熟悉的声音让北冥晨皱了下眉头,“国师?有事吗?”冷冷一挥衣袖,他不觉得古纯这个时候来,会有什么好事。
“殿下脸上的伤疤,本国师自有办法,还殿下一片凝脂肌肤。”
古纯的话让北冥晨心中一动,继续听着他说道,“本国师一直以为二王子是帝王之才,三王子有眼无珠,不识本国师的苦心。”
这句话让北冥晨慢慢转过了身,他的意思,就是想扶持自己,一起对付那北冥洛了。
“不知国师有何良策?本殿洗耳恭听。”摆出主人的姿态,他要知道,国师是不是真心要为他办事。
古纯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王储之位的关键,在于,殿下能不能拿下凤女。他,不能。”北冥洛原本是想用凤女来换得北国王的信赖,如今是不可能了,那么现在,就是他北冥晨出手的最好时机。
“凤女?”
“殿下不必担心,凤女今在何处,本国师已经知道,并且……”
……
094】大转折(锐变)[手打]
一只信鸽从沐瑾手中飞离,那眼中一闪而逝的阴沉没有逃过白芷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她在沐瑾身上看见了夜澜的影子。
“怎么了?”站到他身边,只见沐瑾将手心的纸条一握,便化成了粉末随风而去。转过身来,将所有的情绪隐去,对着白芷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只是长风捎了个口信回来。”
由于药王谷的人要赶去和凤军汇合,因此长风便留在了谷中,帮忙看管那难缠的承名,结果方才长风传来信息,承名被一群黑衣人救走了,并且他还在与那些黑衣人缠斗的过程中受了伤。
会是谁救走了承名,沐瑾不用想,就能猜到。
白芷看着那不变的脸色,心中有抹担忧一闪而过。
“白姑娘,前方地形复杂,我等还是快点赶路吧。”不知为何,以承林几十年前的经验来看,前方总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吩咐底下的人提高警惕。
白芷轻轻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便看见身旁的男子凝望着远处,那片天空,覆盖着一层沉沉的阴影,让人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前辈,可还有别的路?”女人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白芷看着身旁俊美的侧脸,不知为何,竟舍不得移开目光。
“小芷,此路最近,放心,我在你身边。”沐瑾感应到那股担忧的目光,伸出手去拉起了白芷的小手,轻轻一握,那温暖的力量直达进心里,可是白芷心中的那种不安,丝毫没有消退。
他,似乎有事情瞒着自己。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那片阴霾的天空前进,扬起一阵黄沙,一眼望不到边际。
咯嗒咯哒……
“该走哪条?”承恩疑惑地看着眼前两条岔开的山路,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人。而承林却拿着手中的地图,奇怪,这里并未说明有两条岔路。
承林对着身旁的两名小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就等他们,打探清楚再回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芷只觉得前方似乎起了一片大雾,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空,这个时间起雾?山林间确实水汽较浓,只是不应该是这个时辰点。
“怎么这么久?”老人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咻的一声,一抹白色从白芷的袖中飞出,直接奔向了其中一条小路。
“小貂?!”难道它是在引路?转过身去看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的男子,“瑾,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白姑娘,我陪你去。”承恩突然站了出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马背上的女子。
沐瑾伸出手去扶在白芷的肩膀上,“那,我去另一边,待会在这里汇合。”微微一笑,便冲着承恩点了点头,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小芷就拜托你了。
带着一小队人马,白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右边的小道上。
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军队之中,那两个有去无回的小兵,到底发生了什么?凤女的实力他们无需担心,况且还有承恩跟着。
“前辈,我去那边看看。”沐瑾的马匹踱到老人身旁,便领着一小队人马,朝着左边的小路奔去。
队伍中的马匹似乎有些烦躁,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嘶鸣声,没有人注意到,脚下那诡异的土包,正缓缓地游动在马匹之间。
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小路上奔驰着,大雾越来越浓,“白姑娘,小心!”承恩警惕地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依据这湿度判断,就在刚刚才发生的。
“吱吱,吱吱。”一阵细微的声音从前方发出,白芷一挥左手,凤舞圣环好似感应到什么,便发出一阵金光,照亮了四周的道路,散去了那片大雾。
突然,承恩看着前方,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翻身下马跑上前去,“白姑娘,你看!”
平整的土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浓雾渐散,白芷低头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就见一团银白从里面爬了出来,尖尖的小嘴还染上了一层红色。
“小貂?”
小家伙好似意犹未尽般,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白芷绕开了那个天坑,蹲下身来修长的食指在地上滑了一下,那些细细的痕迹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里,有大片蛇群爬过,就在刚刚!
那么说,那个来打探的士兵,应该已经……“死了。”白芷站了起来,盯着那诡异的黑洞,小貂爱饮血,只饮毒血,想必那士兵是已经中毒身亡了,并且,就在这个坑里面。
“什么?!”承恩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白芷那严肃的目光,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地上的黑洞仿佛一个怪兽的大口般,竟让他产生了一丝恐惧。
如果这条道路有人埋伏,为何地上只留下蛇的踪迹?这个坑又是怎么回事?白芷慢慢移动着步伐,眼睛顺着地上的痕迹蔓延至远处。
“回去!告诉他们,走这边!”白芷朝着地上的小貂伸出手去,那团白色便飞快地窜上她的肩膀,金色的身影毫不停留地消失在前方。
承恩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原路回去。
而另一头,沐瑾盯着地上那绵延的血迹,身后的队伍挥舞着双手拨开浓雾,“沐公子,怎么了?”前面的男子突然蹲下了身子不再前进。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条被拖拽的红色印记如针扎般刺痛了众人的眼睛,渐渐的,地上那熟悉的血衣让众人心中一惊,“这,这是刚才……”那个探子身上的衣服!
一名士兵上前,拾起了那染红了的衣服,惊恐地看着四周的人,怎么会这样?衣服在这,人呢?
沐瑾慢慢站起身来,眉头一皱,“回去。”这条路,有危险。
“不好了!不好了!凤女她……”突然,一个人影从后面追了上来,那人脸上满是血迹看不清面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语气有些凌乱,“凤女她……”
“什么?!”沐瑾心中一惊,想也没想便翻身上马,朝着那人指着的方向追去。小芷!难道说他猜错了?另外一条路才是真正被埋伏的?!
没有人看得见,那满是血迹的脸上,荡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容。
大雾越来越浓,伸手已经不见五指,“沐公子,小心有诈!”众人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追随着前面传来的马蹄声追去。
沐瑾哪顾得上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人染血的脸和惊恐的表情,他不该离开白芷的!
“啊——”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几声闷哼,居然有几匹没有载人的马匹疯狂地从沐瑾身旁掠过。
无数的黑色从地底下冒起,那大雾好似被操控了一般,快速散去。
蛇!满地的黑蛇。马背上的俊美男子气息一变,快速抽出腰间的软剑,银光一闪,斩断了不少企图攀上来的毒蛇。
“沐公子,你快走!”后面的人大喊,让前方的沐瑾瞬时冷静下来,马匹方向一转,居然奔回了队伍后方,就看见那几名士兵已经被甩到了地面上与那群黑蛇搏斗着。
诡异的笛音响起,那群毒蛇好似受到鼓舞一般,越发猖狂。
“哼,好久不见!”几名年长的士兵冷冷一笑,这破玩意,几十年前他们可见过,那时候,还是少年的他们,吃过这玩意不少亏,可是,今非昔比了!
从腰间抽出一包包粉末,大手一扬,撒在了身子四周,无色无味,却让那些毒蛇好似浑身触电一般纷纷缩了回去,有的毒蛇被粉末铺上,身上的蛇鳞居然发出吱吱吱的灼烧声。
暗处的那人惊讶的发现,这些士兵居然不惧怕他训练的毒蛇,不由得危险地眯了下眼,难道说,他们是……立刻,杀机四现,空中的笛音一转,强大的内力注入在这特质的乐谱上,顿时杀气弥漫。
诡异的音调如魔咒般侵蚀着众人的耳膜,这一次的笛音,竟不只是单纯的控制毒蛇,还能引发人脑的剧烈疼痛,立刻有数名士兵从马匹上栽了下来,痛苦地捂着脑袋。
“哈哈哈,今日,我等就要来取当年种下的‘果’!”不知是从哪里传来沙哑阴毒的声音,竟好像这个人就在他们中间一般!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沐瑾突然想起那个月夜,熠国皇宫外的深山里,那三名异族男子口中所说的“因果”。
“沐公子,快,快走。”士兵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沐瑾的脸色瞬时苍白,强行压制着胃中的翻江倒海,软剑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闭上眼,一抹精光从眼底乍现,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丝冰凉,让那俊美的男子缓缓转过头去,就看见那张沾染了鲜血的脸,展开了一阵诡异的笑脸。
就是那个来报信,说凤女出事的那个人!
是啊,凤军的士兵都是称呼白芷为凤主,不然就是白姑娘,他一时情急,居然忘记了这点。
“呵,愚蠢!刚才你就能逃掉,没想到居然还折了回来。”那人的眼中满是鄙夷。
沐瑾眼角一瞥地上那些痛苦的士兵,他,是不可能丢下同伴自己逃走的。手中的软剑发出嗡的一声,在地上画出了一道痕迹,扬起沙土洒向那人的眼睛。
然而,只听砰地一声,硝烟四起……
……
“爷爷,是右边这条路!”承恩的回归让老人的眼中划过欣喜,“那条?快,让沐公子回来!”立即,一匹快马追了出去。
老人的话让承恩心中一惊,确实,队伍中没有了那白衣男子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多想,那马蹄声又折了回来。
“长老,不好了!”刚刚那追出去的士兵,此刻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人,来到承恩他们身前时,那人已经毫无知觉地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浑身无力。
“老陈?!沐公子呢?!”老人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方才跟随沐瑾的士兵之一。
那年长的士兵在老人渡了一层内力之后幽幽转醒,“长老,我,我们遭到了,异族突袭,沐,沐公子他……”
众人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砰砰砰!四周响起的一阵连续的爆炸。
“有埋伏!”从土里冒出了一堆黑色,蜿蜒地朝着众人袭去,然而,这些毒蛇早已经不是凤军所要忌讳的,刺鼻的药味弥漫,地上的毒蛇瞬时痉挛起来,挣扎地在地上扭动着。
砰!一名诡异的男子从地上一跃而出,手中那怪异的长剑直指承林的后心。
“爷爷!”承恩惊恐地大喊,可是,老人只顾着对付地上的蛇群,反应过来时,那把利剑已经来到了眼前。
“吁——”急促的嘶鸣划破天空,那金色身影伴着白色骏马一跃而起,出现在那异族男子的头顶,一道金色划过,鲜血直喷云霄,毫不犹豫的姿势削落了那人勃颈上冰冷的脑袋,咚咚咚,滚落在地,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方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远处奔来的金色身影,如一阵风般,带着凌厉的杀气从众人身旁一跃而过。杀了个人,不过随手而已。
“白姑娘?!”
那决绝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承恩他们立刻丢下一地的毒蛇追了上去。
只是,那马的速度之快,远远地将众人甩到了身后,即使是远远的一望,都能感觉到马背上那人肃杀的气场。
大雾散去,满地的红色与黑色交织,承恩看着那静立于马上的背影,白芷的侧脸泛着冰霜,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天坑。
“这里,怎么会有个洞?”老人惊讶地看着那一地狼藉,地上的痕迹,就好像是一群人被巨大的吸力引进那黑洞一般,连马匹都不见了。
“白姑娘……”承恩小心地在白芷身边唤了一声,可是女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回应。
一抹白色从洞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件血衣,承恩感觉到白芷的身子往后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抹金色没入了黑洞。
“白姑娘!”老人立刻翻身下马,趴在洞边,惊恐的大喊,“快上来!”可是只传来阵阵回音。
而承恩则捡起来小貂丢在地上的那块血衣,隐约可见的白色,这是,沐公子身上的衣服。
洞里漆黑一片,浓郁的血腥味让白芷觉得胸口沉闷不已,眼眶似有湿润,却强忍着不让其掉落。“瑾?”颤抖的声音在洞里响起,却没有任何回应。伸出手去慌乱在空气中抓着,却只有那冰凉的寒风。
吱的一声,手腕上的凤舞圣环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四周,眼前的一切让白芷再也忍不住晃了晃身子,一地的血衣,却没有半点肢体。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
角落里的一抹绿色让白芷呼吸一滞,僵硬地俯下身来,紧紧握住掌心的玉佩,闭上了眼。
当日自己给他戴上的避毒玉,说以后是要还她的,如今却躺在这冰冷的地洞里,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白芷的呼吸声。
脚下一跨,咔嚓一声,半截黑笛碎成了粉末。
异族!心中那一杯水的憎恨瞬时暴涨,洪流般溢了出来,白芷呼吸的,皆是一片冰冷。闭上眼,再睁眼,哀伤早已被愤怒淹没,久违的戾气涌上心头,白芷捂住了那沉甸甸的心口,一手抚在岩壁上,卡擦卡擦,指甲在岩壁上划出了五道痕迹。
地面上的众人紧紧地盯着那乌黑的洞口,“我下去看看。”承恩不放心,刚要跨脚进去,就被身旁的老人拉住了,因为承林看见了那白皙的手臂攀附在对面的岩石上,一个跃身,女子的背影便立在了天坑之旁。
“白姑娘……”
“凤主……”
金色的衣衫划破了数道,白皙的手指滑出一丝丝鲜红,隐约可见那有些颤抖的身影。
袖中的粉拳一握,那女子微微侧头,“向展城出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冰冷的语气带着一丝沙哑,缓缓地从那苍白的唇中流出。
一直以为,只要不争,她就可以过上自己所想要的平静生活。
一直以为,只要无视,她就可以避开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原来,平静的生活,依旧要靠强大的自身来换取。
原来,她一直都错了,在这个时代,只有力量,才能为自己博得一丝宁静的天地。
慢慢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点点滴滴,原来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只是太过眷恋于当下的平静,才遮住了她真正的眼睛。
是啊,这才是她吧,原来铁血的生活,才适合她,才能让她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人。然而,她珍爱的,只有一人!
伤她者,死!
伤她所爱者,生不如死!
满身杀气迸射,让众人惊呆了眼,这,还是那个一身淡然的倾城女子吗?月色之下,寒风吹过那额边的发丝,眼角上挂着的,不知是血,还是泪,原本装载了满天星辰的眼,充斥着浓浓的狠戾与憎恨,衣裙飞舞,卷起的风,都带着满满的悲凉和戾气。此刻的凤女,不是救世之主,而是地狱修罗。
噗的一声,一堆血衣甩在众人面前,刺伤了每个人的眼。这是,他们凤军的衣服!
那些人的亡魂,好像就在这天坑之中,不甘的嘶喊着徘徊着。
“凤主,是我,对不起你。”死里逃生的老陈跪在白芷脚边,那僵立的身影终于转了过来,伸出手去,慢慢地覆在老陈的头顶,承恩分明看见她的唇,动了动。
不知道是在说,他不会死,还是他不会白死。
……
艼茗和艼若两人低着头,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街道两边的士兵疲惫地靠在墙壁上,为彼此包扎着伤口。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说话,没有人肯再多看他们一眼。
“妹妹。”艼茗看着那泛着泪光的眼角,伸出手去拍了拍艼若的手背,长这么大,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更重要的是,那一对对漠然的眼神,让两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可是,他们明白,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做错了。
转过身去看着城墙上负手而立的男子,明月将军从方才到现在,就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甚至,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责备的话。
“对不起。”艼茗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居然弯下了腰,对着方顾之和展城的守城将领深深地鞠了一躬。
艼若皱着眉头,握着双手,看着她的双生哥哥第一次放下了皇族的尊严与傲骨,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久久过后,艼茗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一双大手将他的肩膀扶了起来,“麟国的皇子。”方顾之拍了拍他的双肩,眼中的深意,艼若看不懂,艼茗,却看懂了。
将那略瘦的身子往城墙上一带,艼茗的视野顿时千变万化。
萧瑟的战场上,破败的军旗,凌乱残破的身体,了无生气地倒在脚下的黄土地上,生命的痕迹在这里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刻骨。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些为了保护自己,死在敌人倒下的麟国士兵。
他是麟国的皇子,却眼睁睁地让自己的百姓,替他去死。
艼若站到了他的身边,这一眼,才让她感受到了那种惊心动魄,他们,就是在这样一个修罗场上,踏着士兵的尸体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回到了城中,那一巴掌,岂能解释得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悲伤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低下头来双手捂住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守城将领冰冷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其实,他们也只是一对孩子,让他们面对这样残酷的战场,确实太过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