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完结)第14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一下就跟掌柜达成了一百张的交易量,并告诉掌柜她对外零售都是二百文一张,不二价。
药铺掌柜眉开眼笑地感谢顾念的提醒,他对日后的零售价心里有数了。
顾念买了更多的原料回家制作胶布,当晚忙活一晚,把一大堆的纱布做好了初步处理。
次日在义庄,马三转达了来自廖诚的最新消息,要是再收到类似的尸体,照常验尸,回头告诉他一声就行,对这些喜欢以武犯禁的江湖人,他们自己狗咬狗的案子,官府真没兴趣多管。
但对于沉沙帮的事,廖诚也表示没听说过,虽然江湖上已有传闻,但可能以前做过的案子不大,所以也就没入官府的眼,只有江湖人自己知道,而这个沉沙帮为了扬名立万,接了刺杀常金祥的任务。说来说去,长风镖局要是想找到买凶的幕后主使,还是得先从他们内部查找线索,由一群杀手假扮的戏班子混进镖局,请戏班的人是首个怀疑对象。
不过,廖诚另外有表示,他会请提刑大人提醒府台大人,多注意一下城里江湖人的动静,要是那两个死者的死因跟长风镖局无关,表示城里可能还潜伏着另一支危险人马。年关将近,如果弄得百姓过不成年,官府就会让城里的江湖人都别想过安生年。
有廖诚这番话,义庄众人都暂松了口气,他们都是小老百姓,最近几天聊天的话题主要都围绕在家里准备着手置办什么年货上面,听大家讲得多了,顾念都动心,考虑要不要灌几根香肠做腊货。那帮江湖人要是毁了老百姓准备过年的好心情,正好送给官府一个好借口,抓几个江湖人,铲平几个早就看不顺眼的江湖帮派,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自寻死路。(未完待续
第47章
第47章
当天下午,钱满贯来找顾念,两人互换了各自掌握的最新消息。
顾念告诉对方,官府对沉沙帮知之甚少,怀疑是外地的帮派,或者是名不见经传的新生帮派,所以这个帮派的特点只有江湖人自己知道,他们尚未入本地官府的眼。
“官府对沉沙帮了解不多,只是嘱咐义庄要是再收到类似尸体,一切照常,该验尸验尸,该埋埋。倒是别人私下传来一些话,好像大堂上的大人们已经有了决定,要是这场江湖恩怨滋扰到了百姓准备过年的心情,官府就不再客气,要挑个不长眼的来祭祭刀。”顾念半是实话半是恐吓地吓唬钱满贯道。
“差不多,镖局里也是这么嘱咐我们的,事发当天就下了封口令,不禁我们自己私下议论,但严禁往外说。不管别人说不说,反正就是不能从聚兴顺传这个消息出去。全当除了古总镖头等人,其他人一概不知此事。要不是老弟询问那纹身的事,我还真不会跟你说一个字。”
“呵呵,这要感谢大哥。聚兴顺应邀去赴宴,戏台下除了各方面的头头脑脑,还有为数不少的随从,总镖头那些人口风紧,却难保同在现场的手下人回来后会不会无意中泄漏消息,要我是总镖头,我也会下封口令,自己人关上房门说两句就行了,没必要说给外人听。亲眼目睹的就那几人,其他人掌握的所谓最新消息其实都是传了不知道几道的小道消息,谣言滋生的温床,何必拿这个去影响常家人捉拿凶手的正事。”顾念把双脚架在了火盆边沿,手上捧着一杯红枣茶。懒洋洋地说道。
“江湖上从来不乏各种谣言传闻,能从这些传闻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那还真得要一些本事,我向来很崇拜这样的人。”
“我在义庄这些天以来,听了不少故事,我也这么觉得,能从毫无头绪的各种消息里抽丝剥茧地找到自己想要的,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钱满贯拈了块点心扔进嘴里,“这都得老江湖才干的了,就像我们镖局的几位老先生。别看文质彬彬,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可他们说的话,没人不听。镖局这么多年什么风雨没经历过,还有差点关门歇业的危机呢。最后都在他们的策略下挺了过来,有了今天的聚兴顺。”
“哦,钱大哥。那你有机会可要跟他们多学习学习。”
钱满贯搔搔后脑勺,“我哪有那个脑子,以前读私塾,一页书没看完我就能睡过去。夫子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睡觉。没少挨打。后来我爹见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把我送去学武,哎,这我倒是有无穷的精力。”
顾念乐了,“令尊好有眼光。”
“老弟,你就别挤兑我了,现在大了,回想起来,有时候也会后悔没有好好读书,要是将来我有了儿子。我一定要他好好念书,别跟像他似的,除了一把子力气。别的都不会。我那个队长都会吟诗呢,据说啊据说。他还给嫂子写过情诗~~”
“噗,大哥,看看你队长,再想想你自己,夜深人静时,有没有睡不着的时候?”
钱满贯一脸苦大仇深地点头,“有!”
顾念哈哈大笑。
当晚,顾念留了钱满贯一块吃饭,她陪着喝了一点淡酒,饭桌上钱满贯给顾念讲了一些江湖规矩和传闻,以及一些比较知名的帮派纹身。顾念都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见到了,好分辨得出。
义庄那边连着几天都没事,除了送来的乞丐尸体就是别人寄存的棺椁,没有死因蹊跷的武林人士,马三天天拉着廖诚喝酒,也没打听出什么最新消息。顾念根据八卦围观定律推算,鸡血再怎么让人情绪激动,也只能最多维持三天,这都持续关注多少天了,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乏了,与其关心那些跟自己生活无关的江湖事,不如关心哪里的猪肉比较好可以买些回去腌腊肉。
进入腊月后,年三十正式开始倒数,顾念如数交了一百张胶布的货,将赚到的钱又买了需要的辅药和其它用品。入冬以后,她的冻伤膏一直卖得很好,她想再存一些存货就不做了,等过了年,春暖花开,就用不上了,总不能留到下半年再卖,她又没有那个储存条件。
当晚,顾念和哑姑在药房,把做好的最新一批冻伤膏分装进小瓷罐子里,盖上盖后用蜡油封口,再码到木匣子里。
从吃完晚饭,两人就开始忙活这事,弄了两个多时辰,快到半夜才终于干完,一直低着的脖子都僵硬发酸。哑姑先离开药房,去厨房给她们两人煮桂花小汤圆当夜宵暖和身子,顾念留下收拾工具,打扫卫生。
在厨房里等着水开,哑姑听到外面有人在拍门,她匆匆去开门,外面站着两个男人,普通人的打扮,一人右胳臂上受伤,鲜血浸透了袖子,但伤口上方扎着一根腰带止血,表情痛苦,好像伤势挺重,只能靠他的同伴支撑着勉强站立。
哑姑赶紧把二人领进候诊室,顾念也正好弄完了药房,过来接手,让病人在榻上躺好,让他的同伴帮他脱衣服。哑姑提来火盆,又走来走去的点燃蜡烛,拿药品和工具箱,伺候顾念洗手。
一切准备妥当,顾念在病人身边坐下,按部就班地先开始伤口清创。
帕巾镊夹着纱布蘸上烈酒,转过身正要往伤口上擦,目光不经意地从病人手背上划过,顾念动作一顿,差点松手掉了镊子。
病人的右手小臂外侧纹着一根单头长枪,枪头从腕骨处向手背延伸,不到三分之一寸的长度。
顾念左肩上突然一重,身子歪了歪,一只手掌有力地搭在自己的肩头。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个同伴站在自己身后。
哑姑惊叫了一声,又惶恐地双手捂住了嘴,惊慌的目光在顾念和那个男人之间飘来飘去。
“做你的事,大夫。”那男人说话声音低沉,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顾念定了定神,没敢左右乱看,缓缓前倾身子,把纱布按在了病人伤口上。
她左肩上的那只手也跟着撤离了。
病人受的是锐器伤,伤口又长又深,所幸天冷衣服厚。没有伤到大血管和筋骨,要是夏季受这种伤,倒霉点的,也许都坚持不到见到大夫。
清创缝合包扎,都进行得很顺利。顾念已是熟手,尽管心里还为看到了真实的沉沙帮众而紧张激动,但双手一直很稳定。她接过哑姑递来的胶带将敷料固定在病人皮肤上。
男人检查了自己同伴的呼吸和脉搏,满意地直起腰,目露凶光地看着顾念和哑姑,哑姑已经被吓得发不出声。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顾念自己也呼吸停滞。死亡的感觉渐渐漫上心头,要是不想点办法,她大概又要体验一次机械性窒息了。
“慢着,有时间灭口,还不如你带着同伴赶紧走人。想必你也知道,东城门外面,湖泊连着湖泊,最终通向大安江。南城门不少江湖人进出,你们这个样子极易被他们发现。那么只有西城门才安全。城西陆路城门附近,有一家卖冥品的袁记香铺。他们后面的后巷是个死角,但离城门口步行不到一炷香的距离。这大晚上的没车没轿,靠两条腿走过去。要走一个多时辰。那铺子隔壁就是卖寿衣的,要是运气好。从后巷撬窗进厨房,也许还能找到几件衣服。我这里专接南北巷和大小帮派的生意,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谁的老婆爬上谁的床我都一清二楚,我要是不可靠,根本在这里站不稳脚。听你口音不是本地的,我接待的外地病人多了,只要别欠我的医药费,出了我的院门,我一概不再认得你。”顾念直视对方眼睛,冷静地说完她想说的话。
对方果然犹豫了,再看看他那仍然昏昏沉沉的同伴,想想自己只要出了城,下次再来不知会是哪个猴年马月,而且再杀人,等于向追兵泄露行踪。两下权衡,终于放弃了杀人灭口的想法,扔下几吊钱,同时拿走了桌上干净的纱布绷带和金创药塞进怀里,再扶起同伴,给他整理好衣服,架在肩上一步一拖地走了。
直到听到院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顾念和哑姑才脱力般地周身软了下来,喘气不已,劫后余生般地浑身颤抖。
歇了一会儿,情绪重新稳定下来,该洗手洗手,该收拾收拾,夜宵是没胃口吃了,幸好锅里的水没烧干,直接再加两瓢清水,重新烧热水洗脸睡觉。
早上顾念梳洗完毕,捧着晨起第一杯温开水,一边喝一边在厅堂里转圈,等着哑姑来送早饭。冷不防地突然想起来,昨晚上那病人伤成那样,不知道院门外有没有沾到血迹,会不会被人找上门来,那人的受伤是不是跟任务有关。
顾念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哑姑进来送早饭,被顾念拉住询问,“哑姑,你早上出去买早点的时候,有没有在门外看到血迹?”
哑姑摇头,放下早饭,从置物架上拿来她用的纸笔,飞快地写了一段话,告诉顾念她有特意查看,但巷子里很干净,两边方向都没有可疑的血迹,她一路走到古店街,都没有发现。
顾念暂时放了心,坐下进餐。
一上午在义庄,一如既往的闲散无聊,三个人驾车到城外埋尸去了,留守的沈财和另一人在推牌九打发时间,顾念牌技不精,她不玩,就在旁边看着,照顾大家的茶水和火盆。上午过半,肚子饿了,又跑街上去买点热和的吃食。
在集市上左右看看,她想吃的不方便携带,方便携带的她又看不上眼,转来转去,最后还是买了一大包刚出炉的肉包子。
等老板找零钱的时候,一群年龄不一的游闲之人以极度高亢的嗓门,边跑边喊,“长风镖局的常老头死了!”
“常金祥被杀了!”
“常镖头昨晚被人杀了!”
“长风镖局要完蛋了!”
“大少爷要夺家产了!”
众街坊百姓们马上议论开来,包子铺老板都只顾着跟人说话,全然忘了手上还拿着找人的零钱。
顾念吃惊地望着那拨人跑远,她不敢想昨晚上的病人和长风镖局是否有关系,她唤醒老板,接过零钱,抱着她的包子快步返回义庄。
“财叔,财叔,大消息,大新闻!”进了大门,顾念喊着,一口气冲回后堂。
“有屁快放。”外出的同事们还没回来,后堂的牌桌上仍然激战正酣,沈财连输几把,不太耐烦地应了顾念一声。
“街上都在传,常金祥被杀了。”顾念抱着包子,站在沈财旁边微微喘气。
“什么?!”他们二人大惊,牌也不打了,一起望着顾念。
“常金祥昨晚上被杀了。”顾念重复了一遍,然后把包子放在桌子中间,打开包装,自己先拿了一个。
“谁干的?”异口同声。在这个劲爆消息面前,包子被集体地视而不见。
“不知道,街上只传常老头死了,长风镖局要完蛋了。我没弄明白,常金祥死了,镖局怎么就完蛋了呢?”
“长风镖局有内讧的传闻好多年了,只是常金祥一直压着,才没彻底撕破脸。”
“这下好了,常金祥没了,那些恩恩怨怨都要曝光了。”
“常金祥膝下几个儿子女儿,分别是三个女人生的,常老太太连生了两个还是三个女儿,买进来的大姨娘抢先生了长子,然后是一个宠爱的歌女也生了个儿子后抬举成了姨娘,之后大姨娘又生了儿子,再然后,常老太太连生两儿子,最后二姨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常金祥好像就是这几个孩子吧?”沈财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末了还不太肯定地问别人。
另一人根本就搞不清这复杂的人物关系,顺着就点了头,这会儿刚回过神来,专心吃包子。
顾念在心里默默地重新捋了一下,大概明白内讧的起因是什么了。
“长风镖局的内讧,是正室太太和大姨娘的斗争吗?都有两儿子,大姨娘还生的长子,在太太有儿子之前,那孩子肯定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小姨娘只有一儿子,应该不会主动掺和进去,倒有可能成为被拉拢的对象。”
“嗯,外面传说内讧是因为这个,但具体的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天天有那个时间扒长风镖局的墙头听故事。”沈财嘴里还在嚼着,又伸手拿了个包子。
“啧啧,这样说,常老头家根本没家教嘛,庶长子居然想踩到嫡子头上,现在他死了,长风镖局还能支撑多久呢?”
“管他呢,长风镖局没了,还会有别的东南西北风镖局出现,常金祥这一辈子该享受的该有的都享受都有了,至于他的后代,那是他家教问题,管我们外人屁事,闹上天去,也不过是提供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说的也是,他死不死的关我们屁事,我还是吃我的包子要紧。”顾念手上的包子还没吃完,赶紧又抓一个在手上。
她可没有这帮大叔抢食的能耐,她买了这十个肉包子,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只剩了两三个。在肚子面前,洁癖就顾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48章
第48章
中午下班回到家里,街坊四邻也在议论长风镖局常金祥被杀的事,唐大媳妇还告诉顾念,上午有巡街衙役上门来问昨晚有没有收治过锐器伤的病人,但见大夫不在,哑姑又不能说话,人家就走了。先前他们已经问过万大夫了,那边说没有。
顾念站在厨房里,捧着热茶暖手,看哑姑和唐大媳妇忙着忙后的烧菜。
听完唐大媳妇的话,她做了个鬼脸,“官差这话问得好奇怪,谁不知道我这经常收治锐器伤的伤者,这么含糊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总不能随便瞎指一个人吧。”
“这么说,昨晚上还是收治了这样的病人?”唐大媳妇问道。
“自然。这大冷的天,多喝几口烧酒,脑袋一犯浑,不就打起来了。”
“是呀,这一带就是这样的环境,官差问地太模糊了,都是这街面上的老人了,应该很清楚才是。”
“也许他们得到的命令也不详细,就说找一个锐器伤的伤者,年龄长相身高以及伤口位置深度可能都不清楚,模糊的指示最终会得到大量且杂乱的反馈消息,光是分析线索就能累晕人。”顾念觉得官府有没有诚心帮长风镖局寻找线索还得两说呢。
“唔,顾大夫说得也对,搞不好长风镖局根本没把详细情况告诉官府,听说他们这些江湖人比较喜欢江湖事江湖了,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
“嗬,这更不关咱们小老百姓什么事了,咱们只管看热闹,听说啊。那个常老头有一妻两妾,都生了儿子,一直为了继承权的事明争暗斗,现在老头蹬了腿,他们镖局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热闹看呢。”
“顾大夫,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家里人下的手?”唐大媳妇看豆腐汤差不多好了,转身去拿汤碗。
“是一个怀疑的方向。听说啊,早在前些天,常金祥的寿诞,请了戏班子来家里。结果在一出武戏的时候,戏子们和乐师一起向常金祥发起攻击,刺伤了他哦。更诡异的是,杀手们居然一个个全都跑脱了哦,一帮子追兵都没追到人哦。”顾念幸灾乐祸地曝了个大料。她想既然常金祥已经死了,这个秘闻就没有再继续保密的必要了,她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出去。
“天呀!有这事?!”唐大媳妇和哑姑都惊讶地掩住了嘴,杀手行刺什么的,对生活平淡的小老百姓来说,太过刺激了。
“嘘。小点声,这还是秘密。是我在义庄听来的,千万别对外说,人家一查就能查到是我泄漏的,我可不想被人找麻烦。”顾念又神秘兮兮地眨眼睛。
那两女都捂着嘴巴,以行动表示绝不多嘴。
豆腐汤煮好,哑姑最后炒了个青菜,两人各拿一个大托盘把午餐送进顾念房中,她俩则在厨房吃,都一样的菜,顾念是个好雇主。
午休起来。厨房开始熬药,顾念出门给病人换药,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药房与唐大媳妇一起切药。哑姑在厨房一边做针线一边守着药锅。
陆续来了两三个意外受伤的妇人,不是烫伤就是刀伤。都是为了置办年货弄的,伤的倒不重,不大工夫就处理完了。
申正之后,不到酉初,顾念在厨房处理完煮好的药汁,哑姑在灶台边拣菜,唐大媳妇拍打着身上沾到的药屑从药房出来,她也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三人一起在厨房,顾念和唐大媳妇一人拿杯热开水,闲话家常,放松放松一天工作的紧张感,突然地,院门外传来女孩子的哭叫声,待她三人好奇地到院里张望,却见一位好久不见的熟脸惊惶失措地闯了进来。
那女孩跑进来之后,还不忘把院门关上,但身后追兵已然到了,她没有时间去拿门闩子,只好用身体死死地压在门板上,任凭外面怎么叫骂,就是不开门。
顾念放下茶杯走过去,哑姑和唐大媳妇跟在她身后,对方少女看到这三人,更加惊慌不已,双手背在身后,死命摇头,不要顾念等人的靠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孩一头大辫子散了一半,脸上有数道指甲抓挠的伤痕,身上衣服也被扯破,领口松垮垮的,混着尘土和水迹,裤子和鞋子上有几个鞋印。
外面还在叫,“开门!你个贱人!给我开门!别以为你躲得过去!”
顾念挑了挑眉,哑姑和唐大媳妇惊异地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叫门的声音异常地熟悉,是她们的老熟人。
“姑奶奶,您这又是怎么了?”顾念高声回应。
“顾念,把门打开,我今天非扒了那小贱人的皮不可!”万宝宝气急败坏地在外面叫骂,甚至已经惊动了两边邻居,听那动静就可知围观群众正在慢慢聚拢。
“看什么看!都回家做饭去!谁再敢看,我收拾谁!”
万宝宝毫不客气地吼了几嗓子,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群众们纷纷闪个精光,仅留下万宝宝和她同伴砸门的动静。
“宝宝,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下次我不敢了。”门里的女孩哀哀求饶,她双腿颤抖,有些顶不住门了。
“喂,别在我这里弄出人命,我现在可是在义庄干活的。”顾念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话,她才没兴趣了解这帮女孩子的恩恩怨怨。
“顾念,把她拉开,我今天非要收拾她不可!”
顾念向后招招手,哑姑和唐大媳妇立马上前,不顾那女孩的尖声哭求,硬是把她拉到了一旁,随即,万宝宝也顺势推开了院门,气势汹汹地带着她的姐妹冲了进来。
那女孩形象糟糕,万宝宝她们几个女孩子也一样,看上去她们这几个女孩子就像滚在地上打了一架似的。
“宝宝,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女孩哭得都要跪下去了,被哑姑和唐大媳妇拉住了。
“你个贱货,还想有下次!?”万宝宝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子,脆响。
“姑奶奶,我门也开了,人也控制住了,你赶紧带走吧,别脏了我这的地儿,我跟那些仵作最近学到了不少验尸的技巧,想让我上手实践不?”
万宝宝身后的同伴们冲上来,接过哑姑和唐大媳妇,一左一右地夹着女孩先出去了,万宝宝跟在后面,看她那气红眼的样子,没人敢再刺激她。
见着万宝宝她们往玉府街的方向去了,唐大媳妇也就便道了再见,回家收衣服淘米煮饭,等男人回家。
第二天,顾念在义庄听沈财马三他们讲了一上午关于长风镖局的最新新闻,根据马三转述的来自廖诚的消息——前天夜里,常金祥晚饭后服下汤药,然后留他一人休息,身边只有小厮照应。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家里孩子来给老人家请晚安,唤他不醒,这才上前仔细查看,伸手一摸,已经没了呼吸和脉搏,喊了镖局里的大夫来看,怀疑可能是下毒,马上去厨房询问熬药的人,发现果然是少了一人,而且已经不见了踪迹。
镖局里数人追出后巷,跑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个疑似逃跑的可疑身影,追上去后见对方是个习武的,于是一番激烈打斗,而对方居然还有帮手埋伏在附近,最终那两人以一人受伤的代价顺利逃脱。
追兵又追了一路,最终追丢了人,只好回到镖局复命,那时局子里的大夫已经确认常金祥正式死亡,死因在检查了厨房外垃圾堆里的药渣后,从里面找出了一味多添加的药材。这药材本身无毒,但属于本组方的配伍禁忌,会与主药产生毒性,从而麻痹肌肉抑制呼吸,本就重伤虚弱的常金祥就这样慢慢地憋死了,而照顾他的下人还以为老爷子只是如平常那般睡着了。
为了这事,家人把常金祥没吃完的几包药全部打开检查,发现都没事,唯独就那一包加了料的,也就是说,只要没人发现药包有问题,常金祥就难逃一死。
出了这样的案子,常家人天亮后还是报了官,但不同意立案,只是坚持让官差帮助调查药铺医馆有没有接诊锐器伤的病人。
马三特别强调,据廖诚在公堂暗处的亲眼目睹,太太和大姨娘的儿子们在大人和衙役的面前为了立案不立案吵得不可开交,一边是嫡子,一边是长子,大人的惊堂木都快拍断了,要不是衙役们拦着,恐怕他们当场能先打一场。而且他们还不让衙门验尸,说是镖局的大夫验过尸了,没有可疑。
常家人的行为和态度,让衙门里面很不高兴,而且他们给的查找线索也不清晰,他们的人明明跟嫌犯打了一架,还伤了一个,却没一人说得出对方的身高相貌,一看就不是诚心寻求官府的帮助,只是想利用官府找到凶手的线索,他们自己报仇。
既然如此,尽管常金祥被人毒害是个大案子,可苦主自己都没就立案达成一致意见,大人还真没立案,懒得为他们占用凶案的死者名额,还影响他的年终考绩,衙役们也没几个真心跑腿的,查了一天,反馈回大量杂乱的消息,一起打包扔给长风镖局,管他们屁事。
顾念没告诉沈财他们自己前晚上医治了一个手背上有长枪纹身的伤者,告诉他们也没用,廖诚老早就说过了,对这种人该埋的埋,不用特意上报,江湖上的事,官府不插手。(未完待续。
第49章
第49章
钱满贯只说要看到双叉的鱼叉纹身才能确定是沉沙帮众,菜鸟帮众的标枪图案到底是什么样没几人讲得清,难以联系到一块,而当时威胁她的那个男人,她自己也吓坏了,根本没敢回头察看那人手背,错失寻找凶手的大好机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方的手就在自己肩上,要是乱来,随时可以拧断自己的脖子,好不容易再活一回,没必要死得这么憋屈不是,要是再死一回,又是一个悬案,何必给衙门添麻烦呢。
至于那家伙怎么会跑到她这来治伤,因为长风镖局就在城东南方向,靠近东城门,就在衣带河边,那边远离河岸旺铺和住宅,有连片的大空地,适合镖局这种占地面积大的行业在那是盖房。
在逃命的求生本能之下,这点距离就不算什么了,这样冷的天,夜市也不开了,除了偶尔几个卖汤食的夜宵摊子,街上根本没什么人,那两人一路跑过来没引人注意毫不奇怪,他们能准确地找到自己,说明他们多少也做了一些准备,知道在紧急情况下该上哪求医。
幸好他们没有坚持杀人灭口。
顾念觉得,就凭这两次刺杀行动造成的马蚤动,那帮杀手的实力水准实在堪忧,第一次失败,第二次成功但成员被追杀受伤,不是她想吐槽,要是沉沙帮众没有做杀手的天赋,还是趁早转行的好,不然时日久了,搞不好会变成江湖上的笑柄。
马三讲完了他的故事,大家随便议论了几句,沈财他们都有些幸灾乐祸地等着看长风镖局的热闹。谁说男人不爱八卦的?
中午下班回家,洗手更衣,照旧是捧着着暖手的热茶呆在厨房看哑姑和唐大媳妇做午饭,顺便聊天,她现在每天上午都不在家,有时来买药的客人就由哑姑她俩接待,卖了什么药赚了多少钱都有数。
今天上午家里也过得挺平静的,但别家发生了不平静的事,整整一上午,街坊四邻都在议论纷纷。
“昨天那小姑奶奶和姐妹打架。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才在街上听说,是那个小姐妹私下里冒了小姑奶奶的名字,认了一个富户做干爹,要了不少东西。结果被那家的奶奶知道了,派了家下人要讨说法,这才捅破了窗户纸。昨天万宝宝就是要抓人去见那家的奶奶。把话当面讲清楚。”唐大媳妇把她听来的完完整整讲给顾念听。
顾念撇撇嘴,“她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几个小姐妹的鸟样,还跟她们混在一块,迟早把自己搭进去。”
“我们这一带。对女孩子来说,要找好玩伴不容易。那小姑奶奶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爷爷年纪又大了,再没几个朋友,她日子哪里过得下去。再说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不喜欢花啊粉的,她的小姐妹经常有这种东西,一下不就把她勾了去了。虽然她自己也会做些香粉拿街上去卖,可要是有机会用上别人卖的好东西,要是我。我也动心啊。”
“是啊,嘴巴一张,真说得出口。”顾念不由得想起万宝宝向自己索要高级香粉的事了。
“听说万大夫是一直担着心的。就希望找个好人家,把他这孙女嫁到别处去。哪怕日子平淡些,也好过在这里。”
“那万大夫自己得先搬家才成啊,不然媒婆跟人一说,姑娘家是住在烟花后巷的,哪个人家敢答应啊,除非是托他们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没准儿能找到合适的人家。话说,那小姑奶奶年纪也差不多了吧。”
“明年就虚岁十七了,再不找婆家就嫁不出去了,可急死万大夫了。哎,顾大夫,你认识的人多,不如你也帮帮忙吧?那小姑奶奶嫁掉了,咱们的日子也都安生了不是。”
“哟,我哪有门路啊,我认识的都是在街面上混的,我可不想害了那小姑奶奶。”
“顾大夫不也有几个经常来往的朋友?托他们问问,要是有年龄合适,又不嫌弃的,就定个日子过来吃杯茶。不是我说丧气话,这街面上是真的很难找到好的,街坊们谁不认得小姑奶奶,这里没人敢娶她,只能嫁到别处去。”
“嫂子,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关心她,真的。”
“嗐,我也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娘家妹妹,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妹妹,嫁过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现在我这样的身子,更加不敢回娘家看看,怕吓着家里老人。”唐大媳妇在砧板前当当当麻利地切了几根姜丝,抹进哑姑掌勺的锅子里。
“嫂子,不着急,听大夫的话,坚持吃药,会好起来的,总有你抱着孩子跟大哥风风光光地回娘家的一天。”
唐大媳妇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哑姑还冲她挤挤眼睛,逗得她赶紧转身又去拍蒜。
下午没事,厨房照例由哑姑看着药锅,唐大媳妇在药房干活,看着阳光挺好,不愿在屋里烤火,顾念去了街上书局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医书,买了几本回来。
在自家大门前,有两三个看上去也是刚买了针线回来的婆婆婶子等妇人,靠着顾念这边的外墙聊着闲话,还不耽误手上捋线。
顾念礼貌地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正要拍自家的院门,被妇人们叫住,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
“顾大夫,宝丫头那事你听说了吧?”
“被冒名顶替的事?”顾念也不跟她们装憨。
“是啊是啊,唉,这事闹的,虽是被人害的,还是连累老万家丢尽了脸面,万大夫舍下老脸,托我们这些老街坊,帮他寻门好亲事,赶紧把宝丫头嫁了,别再生出事端,让他以后到了下面没脸见他的儿子。”
“咦?小姑奶奶还没许人家的吗?我还以为她应该有订亲了。”这次装憨了。
“哪呀,才没有呢。顾大夫也知道咱们这一带的环境,还有宝丫头结交的那些个小姐妹,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地方,万大夫的最大心愿,就是把这宝贝孙女嫁到别处去,远离这里,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外地?”
“当然还是在城里,只是要离这里远些,不能让街坊们一听宝丫头的名字,都知道是这烟花后巷万大夫家的孙女。”
“那是那是。女孩子要嫁人,是得找个可靠的好人家。婶子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不就是没有么,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在外面早没有熟人了,我们是想。顾大夫接触的人多,托托人,看有没有合适的?宝丫头的年纪。不能再拖了。”
“是啊是啊,顾大夫不是有几个走动频繁的朋友,看样子也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能不能托托他们。给找一找?”
“婶子呀……”顾念有些犯难地想推辞,她不想掺和这事。
“顾大夫。你是知道宝丫头那性子的,她要是早一天嫁掉了,大家都欢喜不是?”
顾念无语了,这些女人真能拿人死|岤,活生生的谈判高手。
“好吧,万大夫德高望重,作为后辈和邻居,就为前辈出份力吧,我问问我认识的那些人,看有没有人不嫌弃的。毕竟。婶子们都知道,烟花巷周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是啊是啊,这些我们都知道。老万他也很清楚,不敢奢求高攀什么好人家。只要不嫌弃宝丫头的出身,人品也还可以,不指望赚多少钱,可也得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宝丫头就是缺人疼,才最终养成这样的性子,要是她能找个好男人,没准儿她就不这么闹人了呢。好歹她从小跟着老万也念了些书,识文断字什么的难不倒她,细说起来,她真不是不懂事的人。”
“婶子,婶子们,好了好了,我都懂了,小姑奶奶就是个想要人好好疼爱她的丫头,对吧?行行行,我都记下了,等哪天我碰到了我那熟人,托他在他的圈子里问问。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没有可别怪我,跟咱们这没关系的好人我就认识那几个。”
“可以可以,不管找没找到,顾大夫你尽了心,老万他会记得你这份情。”
“承这份情不敢当,我会尽我所能,帮着打听的。”顾念结束了这个话题,拍开了家门,回屋看书休息。
坐在卧室烤着火看了几页书,哑姑进来送些点心,搁下书吃东西时,顾念想起先前与邻居们谈的那事,觉得为了烟花后巷公众的利益,她还是真心实意地出份力吧,朝廷的律法规定,到年龄不出嫁的女子年底的人头税要翻五倍,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就缴了罚款了。
顾念左思右想,她能托付的朋友也就是钱满贯和他的哥们,就是不知道那些小镖师的择偶意向是什么,她可不想因为互相了解得不够而看到有人后悔。
当天傍晚,顾念有了点空闲,亲自跑了一趟包记酒馆,买了两坛烈酒,给包老板留了口信,然后回家吃饭。
次日上午在义庄没事,只来了一户披麻戴孝托付棺椁的人家,交了托管费,孤儿寡母四个人围着棺材哭了好久,直到顾念回家,仵作们要吃午饭了,才劝了事主止了泪,离开义庄。
顾念搭乘的顺风车驶进古店街不久,她就感觉这街上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大对,现在明明是年底大采购的时候,今天天气也不错,阳光微风,气温回暖,最适宜逛街购物,但百姓们都在交头接耳地不知议论什么,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紧张气息,顾念看在眼里,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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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虫子生日,双更庆祝,顺祝虫子娘本命年吉祥,女儿永远爱你。(未完待续。
第50章
第50章
进了家门,收拾利落之后,窝在厨房,一天一次的工作和八卦汇报随即开始了。
唐大媳妇是唯一的主讲人,她一边切菜,一边告诉顾念,今天上午,长风镖局来了不少人,身边街上所有的医馆药铺都挨个地上门马蚤扰威吓,就连这顾记医馆,大家都告诉他们大夫不在,他们还硬闯进来,哑姑冲他们浇了一盆开水,两人拿着着火的柴棒子,加上街坊们的帮助,这才赶走了他们,没让他们进屋。
“这长风镖局太过分了!”上午受顿惊吓,唐大媳妇到现在都没平静下来,“本来他们老爷子被杀,还有些同情他们,被他们这样一弄,还同情个鬼。”
“你们没有受伤就是大幸了,万大夫那边情况怎样?有街坊帮忙吗?”
“还好,他家当时没人,万大夫出诊了,那小姑奶奶上街玩去了,大门锁着。”
“唔。我说我这一路回来,怎么觉得街上好像不大对,街坊们都受惊吓了。”
“可不是么,气势汹汹的,弄得整条街都鸡飞狗跳,还砸了不少摊子。”
“啊?这太过分了。这哪还是镖局作派,这不是地痞流氓帮派混混的作风嘛。”顾念皱起了眉头,对这镖局的印象恶劣了起来。
“是啊,他们走了后,街坊们都这么说,哪里还是那个长风镖局。”
“玉府街上有和安堂分号,他们也去马蚤扰了?有那个胆?”
“咦?是呀,没问这个,他们要是去了和安堂就有乐子看了。”
顾念诡秘一笑。兴致勃勃地往外走,“等我回来。”
顾念快步来到玉府街,左拐,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隐约能看到和安堂的招幡了,她凑近一个在街边卖卤肉的小摊,买了点卤驴肉,等待老板称量包装的时候,她假装随意地攀谈起来,聊起上午长风镖局子弟满街马蚤扰的事。得到老板和其他顾客的热烈响应,这条街的几家医馆药铺也给马蚤扰了,说是寻找一个受伤的男人。
顾念付了钱,接过卤肉,指着不远处和安堂的招牌。好奇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