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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完结)第13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布制作工艺简单,产量大,不至于供应不上。

    转眼就到了冬至边上,街坊邻里都在准备祭扫用品,互赠节日礼品,顾念当然不忘每家都赠送了一份应节的食品,包括万大夫家。

    顾念去的时候,万宝宝没在家,她也懒得过问这姑奶奶最近行踪,听万大夫聊了聊以前做仵作的故事,坐了一会他就撤了。

    回到家里,清点了一遍哑姑为她准备的祭扫的冥纸和酒水果品等祭品,顾念独个一个人在一个下过雪的傍晚,来到城外大堤,找了处远离码头的路段,下台阶站在水边,将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扔进水里,祭奠柳大夫一家,祭奠自己,祭奠已经回不去的世界和他的父亲母亲。

    江边寒风刺骨,刺得人手脚冰冷,牙关打颤,这个角落除了顾念一个人都没有,她放纵自己在这天水一色的环境里痛苦了一场,盏茶时间后,她才擦干眼泪,转身回到大堤进城回家。

    双手拢在袖管里,弓背弯腰,毫无形象的回到自己门外,意外地见到钱满贯和他同在一组的哥们兄弟,他们刚在外面吃了酒饭,顺道来找顾念买些东西。

    顾念的情绪马上转好,热情的领了人进屋。

    “钱,好久不见你了,刚出镖回来?”

    “啊,前两天刚回来,连走了两趟镖,可算能歇几天了,要运气好,歇过年再开工就更好了。”

    “那可好,这大冷的天,压镖路上不好走,钱这次要买什么?”

    “听说你的胶布不错,一些不重的伤,用胶布贴一贴就可以,能省不少绷带。”

    “哈哈。有有有,里面请。”

    顾念把人带进了候诊室,请他们稍坐,她走进了药房,片刻后,顾念拿着两大张胶布出来,给了钱满贯。

    “钱,你消息真灵通。”

    “这事得两说,镖局最终定了和安堂做新的药商,然后兄弟们发现镖局的大夫的手上有了叫胶布的新东西,本来我也没当回事,前会在包老板那里喝酒,又从她嘴里听说顾大夫最近胶布卖的挺好,”钱满贯拍了一下手,“这不就串起来了,和安堂的胶布就从顾大夫这里买的。”

    顾念嘿嘿笑着,一副谦虚样子。

    “我早就觉得顾大夫不可能永远都在这里开个小医馆,迟早有大作为,要日后真跟和安堂攀上关系了,顾大夫可就发达了。”

    “靠给和安堂提供胶布?那可发达不了,不饿死就算好的了。”顾念摇头大笑,她才不想攀上和安堂呢,那个宋公子一看就不好相处的人,还不得被他嫌弃死。

    钱满贯和他的伙伴们也笑了,钱满贯摸摸脑袋,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傻话,嘿嘿地傻笑不已。

    “好了,不耽误顾大夫休息了,看你刚从外面回来,肯定还没吃饭,你歇着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外面冷死了。这胶布多少钱?”钱满贯说着,手就伸向了怀里的钱袋。

    “都熟人,两张胶布,两百文拿走。老规矩在外面不要说漏嘴了,我都两百文一张地卖。”

    年轻人心照不宣的裂开嘴,钱满贯放下几枚铜板,收下胶布,几人和顾念道别,顾念送他们出门。

    次日上午,顾念在义庄,于仵作们围着火盆聊天吃东西,前面来了人,衙役们送来一具在城西门外捡到的尸体,看衣着打扮个江湖人,死于械斗,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

    照老规矩,尸体送进后面的验尸房,沈财跟人办完收尸的手续,招呼大家赶紧验尸。

    顾念穿上她的行头,抱着直板夹站在验尸台前,马三等人正在动手剥除死者全身衣物。

    死者大概有25岁以上的年纪,还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黑的夜行服,此刻上面沾满了干的血迹。

    马三把死者遗物一样样摆在旁边的台子上,顾念走过去先记录下来,做成一张遗物清单,都抄完后才回到,沈财身边,等待正式验尸。

    沈财让人把死者前后翻动了一下,看看他身上都有哪些刺青,这图案也要记下来,最好画下来。

    此人前胸后背和三肢都挺干净,唯独右手前臂有刺青,一根类似长枪的图案,绘在手臂外侧,枪头细又尖,始于腕骨大概也就三分之一的长度,衣袖长点就能完全遮住。

    顾念看见这个纹身,差点掉了手上的东西,整个人傻了起码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好在没人发现,他们都忙于检查死者身上的伤口,看大概那种武器造成的。

    顾念眨眨眼睛,迅速地清醒过来,抱着直板夹,用她读书时画医学解剖图的绘画技巧,把那个刺青尽可能准确地临摹在纸上。

    柳依依临死前看到的三叉戟或者三头蛇的图案,跟这刺青有很大的差异,难以判断两者有什么联系,但位置和长度大小大致相当的。

    顾念一边画图,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在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和线索之前,不要急着下结论,错误的结论会导致后面一系列错误的推导,要因此找错了报仇对象,害了无辜人,那就造孽了。

    不过先了解一下这个纹身的含义,还必须的,必须得弄清楚这个人喜好,抑或什么帮派记号。这决定否进行下一步的先决条件。

    “财叔,这个人的纹身好奇怪啊,一杆长枪,这不混混们常用的图案,江湖上什么组织帮派的记号吗?”整个夏天医治了那么多混混流氓,对他们喜欢纹的图案顾念有所了解的。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沈财扳开死者的两只手掌看了看,“有练武的茧子,但他的这个刺青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照样画下来,画好了,我们先验尸,其他的不管了。”

    顾念检查了下自己画的图,“我都画好了,财叔,可以开始了。”

    其他人退开,沈财接手,从头发到脚趾一样都不漏,连身高都要记录,尽量留下最详实的记录,以备日后万一需要。

    第44章

    第44章

    很抱歉今天更新晚了,昨天半夜23点半,虫子所住同院另一栋某邻居家违章建筑着火,所幸无人员伤亡,但烧坏了悬空于上方的电信电缆,使得虫子家整栋楼的电信信号中断,直到不久前才完全修复。为了表示歉意,同时庆祝上架之喜,今日虫子三更,一章公众,两章,感谢大家一贯的大力持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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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尸最终还是被处理完了,草席一卷,放到一旁,顾念检查了一遍她的记录,没有要补充或遗漏的地方,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她脱了装备,把东西收拾好,跟大家道别,下班回家。

    虽然这具尸体是被杀死的,但他的身份,让捡到他的衙役们没有往衙门送,而是直接送来了义庄,这算得上是官府在律法实际操作上的潜规则,这种明显一看就是江湖人的人,不值得跟老百姓一起争夺本地官府有限的命案名额,影响府台大人的年终考绩,官府出钱安葬已是大善大爱等仁义道德和职责所在。

    所以,今年发生在七步县的柳家灭门案,可想而知,七步县令今年的年关难过,在吏部那里肯定会被扣掉很多分。

    当天晚饭后,顾念上街散步,溜达到包记酒馆,买了两坛烈酒,顺便请包老板要是看见了钱满贯,请他去一趟医馆,有事找他。

    两三日后。钱满贯来找顾念,顾念告诉了他自己现在在义庄做兼差,把自己留存的那张纹身图画给他看,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帮派组织的记号。

    “义庄收了一个江湖人,不知名姓,身上只有这一个刺青,也不知是他个人喜好,还是什么帮派的记号,钱大哥在聚兴顺镖局,里面兄弟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见多识广,大哥要是有空就帮我打听一下,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就算了,这种人谁知有没有家属来寻。我托大哥这事不过是想尽点人事聊表安慰。”

    钱满贯拍着胸脯一口应承,“每次跟顾兄弟买药,都给优惠价。受了兄弟莫大的好处,早就过意不去,这等小事只管交给我,我回去就帮你打听。有没有好结果都会给你一个消息。”

    “好,多谢大哥。要不要带这图纸回去?”

    钱满贯又仔细看了几眼。“不用,都记下了,就一个长枪样的,好记。”

    “那就一切托付给大哥了。”

    钱满贯站起身,“小事一桩,还以为你托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有消息了再来。”

    “好,要是有消息了,不论好坏。我都请大哥吃饭。”

    “你不喝酒没意思。”

    “我喝两杯淡酒,大哥你随意。”

    “那行,就这么定了。等我消息。”钱满贯向外走去。

    “大哥好走。”顾念送出正房大门,看着哑姑替她送了钱满贯出去。

    顾念返回屋里。守着火盆烤手烤脚,哑姑随后进来收拾用过的茶杯,她没打扰顾念,只是给她重新换了杯热茶。

    找钱满贯打听消息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他的嘴,把这事小范围地让聚兴顺的人知道,不指望他们能意识到什么,就是先做个准备,要是那个刺青真是什么帮派组织的记号,钱满贯必会反馈她相关的信息。

    如果这个帮派跟杀手一类的组织没有关系,也不碍事,最多就是白忙一场,下次碰到了更可疑的,再打着义庄的名义跟钱满贯打听就是了,打听得多了,钱满贯就不会多想,自己才能往里夹私货,托他打听三叉戟或者三头蛇的刺青是什么含意,时间久了总能知道她想要的消息。

    两日后,义庄又收了一具江湖人的尸体,同样是身上干干净净,只有锐器伤,身处数刀,流血过多而死,死状凄惨,右前臂上有一枚长枪图案的刺青。顾念还特意拿来了誊抄好的验尸簿册对照,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连沈财他们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帮派的记号,不再认为是个人喜好了。

    “奇怪了,连着出现两具同样死因的尸体,难道城里最近不太平?”大家的心底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

    “年底了,江湖人物也一样要清理当年旧债?”顾念不负责任的乱猜,她对江湖圈子的认识很有限。

    “要不,去问问老廖?他应该能知道一些城里的最新消息。”马三这么建议,他家离廖诚家很近。

    “也好,马三,你今天回去就问问,看是不是城里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好。”马三点头答应。

    顾念把目光转回了死者身上,尸体仰面躺着,她发现正面的伤口似乎是用不同武器造成的,有长有短有大有小。

    “财叔,你觉不觉得,这家伙是死于围攻?你看这伤口,像不像是好几种武器造成的?就像一群人把他包围在中间,一人一刀给折磨死的?”

    沈财拿尺子把伤口都量了量,顾念全部都记了下来。

    “看着是有不下三四种武器的样子,是挺像围攻的,但怎么才能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呢?”沈财把尺子放到一旁,皱眉道。

    “或许有办法也说不定。”顾念不由自主地说道。

    “小顾,你有办法?”

    “不是,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财叔,衙役清理野外现场的时候,有时候不是会用石膏浆来拓鞋印么。”

    “是啊,你想用那个来拓伤口?这怎么拓?”

    顾念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也许真有办法呢,只是不知这拓伤口的石膏浆的水粉比例应该是多少,而且还需要有新的工具才行。财叔。如果不急着下葬的话,不介意放几日吧?让我研究研究?”

    沈财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行啊,你要有心就这么办吧,要真是个好法子,日后准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财叔。”

    中午回家,顾念特意先去了趟包记酒馆,用自己的纸笔给钱满贯写了张字条,托包老板转交给他,字条上写明今天又收到一具有同样纹身图案的尸体。怀疑是帮派组织的记号,请钱满贯往这方面打听。

    吃过午饭,顾念去街上买了一包石膏粉,还买了一个儿童玩的竹水枪,然后去铁匠铺。请师傅给她在水枪出水口装了个锥形的铁嘴,铁嘴还特意弄成扁状,接着又在小摊贩手上买了几个做蜡艺的石膏模子。

    到家后拿了几吊钱给哑姑。吩咐她明天买半爿猪肉回来,她要做伤痕实验。

    交待完这些事,顾念就在她的客厅里捣鼓起来,把桌椅都挪开。地上摆了好几个盆盆碗碗,称量了不同份量的石膏粉。试着先调了一些浓度各不一样的石膏浆,灌进竹水枪里,又在模子内侧抹了点猪油,再将石膏浆分别打进模子里,用绳子捆紧放在桌上自然晾干,观察浆水变干的速度,以及哪种浓度才是她需要的,不然为了一个伤口倒模的结果要等上大半天未免太耽误事了。

    顾念把用过的工具都收拾好,洗了手脸,换了身衣服。拿上药箱出门去给她的病人换药。

    在北巷多呆了一些时间,除了换药,还正好碰上了有新鲜病人。幸好她药箱里器械的备份多,连轴转了一圈。全部搞定,怀里揣着钱,哼着街面上最新流行的小曲,悠哉地回家休息。

    临走前留下的模子,石膏比重比较大的都干得差不多了,比重最大的完全干得,是只可爱的小兔子。到傍晚时分,所有的模子都完成了,顾念分别记下了取模的时间,留待明天新实验后的对照。

    第二天一早,义庄那边,马三带来了从廖诚那里听来的消息,转达了一件尚未对外公布的秘闻,就是新近发生的事。

    前不久城中长风镖局已经退居幕后安心养老的前总镖头常老爷子过七十大寿,吃过寿宴后主宾百十号人一起看戏,但在演一出武戏的时候,出了变故,台上的几个武生突然跳下戏台奔寿星公而去,一旁的乐师跟着从乐器里抽出暗藏的武器阻挡旁人的救援,最终将人杀伤,然后逃之夭夭。

    “现在常老爷子伤势怎样,老廖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很凶险,老人家那么大把年纪了,不知能不能挺过去。他要我们好好看管尸体,还要保守秘密,要真是跟那常金祥遇袭有关,难保镖局的人不会来夺尸泄恨。”

    顾念暗暗吐舌,她早就把这事捅给钱满贯了,不知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反馈消息,要是因此无意中走漏了消息,那倒是她的罪过了。

    “呀,长风镖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大,也是个有几十年历史的老镖局了,老爷子寿辰之日发生这种大事,他们岂能干休?”

    “那我们收的那两具尸体看来真是什么帮派的了?”

    “他们的刺青从来没见过啊,会是新生的帮派吗?”

    “他们不会是跟这刺杀案有关吧?有这么大胆的新帮派?”

    “杀个知名人物是成名的最快捷径,有胆大的要这样,不算太奇怪。”

    “长风镖局在江湖上得罪人了吗?”

    “戏班子呐,真厉害,长风镖局的人难道没有仔细核查过戏班所有人的身份吗?”

    “难道说镖局里有j细?故意的?”

    “有这么笨的j细?谁请的戏班子、谁最后点头认可的,这一查就查出来了,哪个j细笨到会这么暴露自己?”

    众仵作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顾念不发一语,只是认真地听,她对这些真正的江湖人的恩怨一窍不通,要问她街面上混混们的恩怨她倒还能说个一二三四。

    第45章 (上)

    第45章(上)

    “戏班子的人都化了妆,怎么认定这两具尸体就跟行凶的杀手有关呢?会不会是误杀?或者根本就是别的江湖人的恩怨,跟常金祥无关?”沈财说道。

    “老廖就说了这么件事,他也没说衙门要拿这两具尸体怎么办,就说照规矩该验的验,该埋的埋,不要往外传,现在长风镖局上下所有人都一脑门的熊熊大火,谁知道他们一个激动,脑袋发傻,干出什么蠢事来。又没有任何证据说这两尸体就是刺杀常金祥的凶手之二。”马三把廖诚说过的话竭尽所能地倒了个干净。

    “是啊,没有他们的武器,不能作伤口比对,就不能证明这两尸体跟那案子有关。但这现成的尸体,却可以告诉我们是怎样的武器杀了他。如果我的实验能成功的话。”顾念总算插了一句嘴,表达了她的意见。

    “怎么样?小顾,昨天做实验了?有什么心得?”沈财等人转移了热情。

    “唔,才刚进行第一步,暂时还没有值得一说的心得,要是我今天的实验能成功的话,明天我就有心得了。到时一定和大家分享。”顾念笑眯眯地应承道。

    “你是真想用拓鞋印的方法来拓伤口?”

    “嗯,我已经找到一点门道了,明天告诉你们。”

    “嘿,读过书的人脑子就是活络,要是真能行,没准儿让人留上了心,你也能混碗公门饭吃。”

    “呵呵,见笑了,哪敢幻想这么美好的事。”

    “哎~,这叫什么幻想。老廖那是什么人,他要是说句好,小顾,你还真有可能吃上正式的公粮。”

    “哟,那我这实验还非得成功不可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沈财大力拍着顾念的肩膀,鼓励了几句,众人就换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一上午只收了一具冻死的老乞丐,验尸完毕后。顾念下班,到家里,哑姑已经照她吩咐买了半爿猪肉放在室外冻着。

    吃过午饭后,顾念开始了她的第二轮实验,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院子里。摆上猪肉,拿来厨房里所有的刀具,使尽力气。没有章法的一通乱戳,戳得皮肉上面坑坑洼洼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刀口,还不忘用毛笔在每个同类伤口旁做上记号。

    然后她放下刀子,在屋里调了浓度不同的石膏浆。灌进竹水枪里,再一个个打进那些刀口中。继续放在室外等待凝固,转身顾念换了衣服,出门给病人换药。

    今天她回来的早些,实验尚未完成,她一会儿在药房弄些药,一会儿又出来医治几个意外受伤的街坊百姓,忙完一轮想起她的实验来,再过去一看,有些刀口表面的石膏浆又硬又干,估摸着里面也都凝固好了。这才用个镊子一个个夹了出来。

    将这些模型与刀具逐一比对,刀刃刀背都严丝合缝,她也找到了合适的水粉比例。不用等太久,又不会干得发硬发脆难以取出。

    顾念收好她的实验用具。用过的那半爿猪肉她就不管了,让哑姑自行处理,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随便。

    哑姑看着变成这样的猪肉有些犯难,自己吃嘛太多,送人嘛,这么惨不忍睹的猪肉哪里送得出手。

    唐大嫂倒是劝哑姑不用担心,她回去问了她的邻居们,没一会儿,呼啦啦来了一群大妈大婶,自带刀具,自己动手,等顾念在房里把她的东西都摆弄好,出来洗手时,发现那一大块猪肉只剩了哑姑手中的一块适合做蹄膀的大肘子,其余部分全让大妈大婶们瓜分干净了。

    顾念很满意,吩咐哑姑明天就做蹄膀吃,放点霉干菜。

    次日,顾念带着她的实验成果和工具展示给了义庄众仵作们,大家听得来了兴趣,沈财爽快地给了一包石膏粉,其余人把那具尸体搬到验尸台上,顾念调好了浆水,手持水枪演示给大家看。

    顾念虽然找到了她满意的水粉比例,但现在天寒地冻,蒸发量小,仍然需要一段等待的时间,于是这段时间里,众人就在暖和的后堂,吃茶聊天抹牌,玩个不亦乐乎。

    小半个上午过去,大家回到验尸房,检验倒模效果,顾念用镊子小心地把凝固成块的石膏模子一块块夹出来,并在上面用炭笔做上数字记号,好与伤口比对。

    沈财他们将这些模块分类摆好,长度短小的模块暂放一边,那些深而长的模块再去与尸体身上的伤口对照,找出哪些是使死者大出血的致命伤,哪些只是打斗中划到的轻伤。

    伤口倒模做完,获得了更多数据,验尸文书上自然要增补相应的内容,好在顾念还没动手写材料,她懒了两天,只是把手上现有的记录整理了一个草稿。

    “哎呀,小顾,你行啊,竹水枪还能这么用啊,这么一弄,判断死者的死因就更容易了。”沈财站在尸体旁,双手各拿一个模块,哈哈大笑。

    顾念低头忙于抄下最新记录,听见沈财说话,头也没抬,“这不是事有蹊跷么,给逼出了这么个法子。这事现在虽然还是秘闻,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衙役再送来有同样纹身的尸体,百姓们迟早会听到传闻,传闻要是变成谣言,府台大人的年终考绩可就危险了。”

    “谁说不是呢,老百姓要是听说了这么恐怖的案子,能不人心惶惶么,马上就到腊月了,离过年没几天了。”沈财放下模块,让手下把尸体用草席裹好拿下去,择日下葬。

    结束了当天的工作,顾念下午在家忙完正事,就呆在书房整理文书草稿,申初左右,钱满贯来找她。

    “顾老弟,你在家呢?”

    “钱大哥,随便坐,稍等一下,我这马上就好。”顾念招呼了钱满贯,又埋首于工作中。

    钱满贯独自一人喝了半杯热茶,顾念才放下纸笔,用镇纸压好,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晃晃酸痛的脖子,起身走向钱满贯,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捧起有些微凉的茶水大喝了几口。

    “老弟工作繁忙啊,我来得不是时候?没打扰吧?”钱满贯客气地笑道。

    “哪能呢,正等着大哥的消息呢,就怕你不来。”顾念摆摆手,放下茶杯。

    钱满贯跟着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顾念留下的那个字条搁在茶几上,“本来昨晚上我就要来的,结果收到你的字条,说义庄又收到一具有同样纹身的尸体,所以我就直接回去了,跟前辈们再仔细打听了一下。”

    “嗯,是的,我们怀疑这个纹身是什么帮派的记号,仵作们都没见过,猜测可能是新生帮派。”

    “刺青纹身这种东西,如果是各人喜好的话,没有两个人的纹身图案是一样的,何况还是出现在同一部位,哪怕是那种只能纹在前胸或者后背的大幅图案,像老鹰啦猛虎之类的常见图案,细节上也是有差别的,喜爱纹身的人都很讨厌跟别人重样。但帮派记号就不一样了,多长多大多宽甚至用什么颜料都有讲究,所以这两具尸体很有可能是某个帮派成员。”钱满贯首先肯定了仵作们的猜测。

    “嗯,我们讨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大哥知道这是哪个帮派成员吗?”

    “有个猜测,但是不能确定,除非又有新尸体,而且新尸体上的长枪图案变成两个叉,就像鱼叉那样。你见过吗?有一种鱼叉的钩子是两根的,一根长一点一根短一点,不是对称的。”

    “哦,我大概知道是哪种样子了。这是知名帮派?什么来头?”

    “这个帮派叫沉沙。杀手帮派。专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活儿,据说在道上的声誉很好,只要接了委托,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办妥,只是事后委托人要付更多钱而已。但请得起杀手的,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对吧?”

    “那是,委托人不缺钱,缺钱就不请知名杀手帮派了。我想他们的口风一定很紧?”

    钱满贯大大地点头,“紧到有了名号之后,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他们还挺注意保护自己,外面肯定有接头人负责接任务。”

    “干他们这行的都有联系人,但目前,就他们最神秘,愣是不知道他们平时在哪歇脚在哪停留,神不知鬼不觉。不像其他的杀手组织,年头长了,赚多了钱,总会在哪建个老巢总坛什么的,买些有潜质的孩子训练成下一代的杀手。同时江湖人也会找上门去,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官府再时不时的围剿一下。侥幸没灭的话,组织的名气就会更大,会接到更多的生意,会招徕到更多的好手投入门下壮大势力。”

    “我一直以为老巢总坛这一类的地方应该是严格保密,分坛分部什么的,抄了就抄了无所谓。老巢的具体位置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危险,还有人上门委托任务吗?”

    “不可能一直保密下去的,总会有走漏消息的一天,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他们既然要在江湖上混,要吃喝拉撒睡,要培养新一代,要和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打交道,要是再算上组织内部的人员更迭政治斗争,再怎样坚实的铁板都会产生裂缝,有了缝隙,就有了可钻的空子,就不可能严守住所有的秘密。一开始,一条两条的小消息可能不引人注意,可当时间久了,小消息积攒多了,再怎么了不起的秘密都要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到那时,差不多这个组织就走上瓦解覆灭的道路了。”(未完待续。

    第46章 (下)

    第46章(下)

    “那么说来,这个沉沙帮现在正处在鼎盛的辉煌时期?还没到走下坡路的时候,所以对这个组织江湖人都知之甚少?”

    “嗯,可以这么说。”

    “原来是这样。那么纹身图案的变化,是帮派成员的等级标志?”

    “是的,根据已知的传闻,一个枪头的是最低级的新手,不是任务的主力,是跟在身旁打下手望风做辅助工作的。但这只是江湖传闻,我没亲眼见过,所以我没法告诉你这个图案是不是沉沙帮低级帮众的标志。”

    “没关系,这也是一条重要线索。那么说,鱼叉纹身的才是任务主力?”

    “没错。但话又说回头,需要很多人合作完成的任务,那肯定都是很棘手的。”

    “那三根枪头的又是什么?会有三根枪头的吧?如果是等级标志的话。”

    “这个就更不清楚了,我只打听到这里,告诉我这事的前辈也说不清这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划分等级的。这个帮派的名字沉沙和纹身图案的含意也无从知晓。”

    “唔,这是够神秘的。”没能获知最想知道的消息,顾念有些泄气。

    “老弟,你别着急,他们要真是一伙的,迟早还会在城里再犯案,不过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见过纹身的多数都死了。”

    “这话说得奇怪,见过的都死了,死人又怎么传消息呢?”

    “老弟就不了解江湖了,很简单啊,不是每一个任务都是一帆风顺干净利落的啊,要是目标对象察觉危险。早做准备,也是有可能逃脱第一轮袭击的,只要人没死,打过照面,多多少少就会有消息传出去的。”

    “原来如此。”顾念若有所思地点头,以柳青泉一家的情况来说,绝对符合“见过纹身的都死了”这一规律,只是她顾念的一缕香魂飘来落户,才有了柳依依这个唯一的活口和目击证人。

    尽管,柳依依自己压根没切实看清那个见鬼的纹身图案是什么。

    “大哥。如果说帮派纹身是独一无二的特殊记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帮派,会使用跟别人相似的图案的哦?”

    “那怎么可能呢?帮派纹身就是要显眼和独特,绝对不能使用跟别人相似的图案,那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么。”

    “哇。那这倒是个技术活了,帮派记号和个人喜好加在一起,要找个属于自己帮派独一无二的纹身图案。可不是件容易事呢。”

    “那是自然。”钱满贯的口气就像在说“怎么这种白痴问题都问得出来”。

    说是这样说,却是不能就这样认为的,鱼叉和三头蛇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万一这世上真有一个以三头蛇为帮派记号的组织呢?不过现在的话题不太合适直接问。

    顾念认为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目前获取的线索和证据都不足以支撑“杀害柳青泉一家的凶手是沉沙帮”的理论,只是提供了一个参考方向而已。

    “可我还是有些奇怪。就像大哥说的,沉沙帮的标志记号已经曝光,帮派成员行走江湖多了很多风险,随时可能被人发现行踪一路追杀,能不能完成任务都得另说。要是义庄收的那两具尸体真是沉沙帮的新手成员,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把纹身绘在手背上,显眼醒目,这哪里符合杀手的行事作风。”

    钱满贯搔搔额角,身为一名江湖界的菜鸟,他对很多江湖规矩和潜规则知之甚少。“也许不做任务的时候,他们另有方法把纹身遮盖起来?手背上的图案又不大,很容易遮盖在袖口底下。”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两具尸体就是任务过程中被目标对象给干掉的?但衙役们说捡到尸体的地点各不一样,一具在城里。一具在城外。这将近年关,江湖上也流行当年债当年清?”

    “哎,别说,城里最近还真出了一桩杀手行凶的大事。你听说了没?”钱满贯被顾念提醒,倒是想起一件来。

    “什么大事?先说来听听。”顾念大概猜到是指什么,故意装傻,一脸等待故事的兴奋表情。

    “就是城里长风镖局常金祥老爷子七十大寿,请到家里唱堂会的戏班子都是杀手伪装的,把老人家给杀成重伤,他们趁乱逃了,连乐师都是杀手假扮的。”

    “我的天,这么厉害?当时在场肯定不少人,这样都让杀手得手了?”

    “我听说的过程是这样的,当时台上正唱一出武戏,武生们正热闹地过招,突然就奔台下的老爷子去了,乐师就负责阻拦旁人的施救,他们的武器就藏在乐器里。一通打斗之后,杀手们全部撤退,有不少人去追都没追上,等再回来,就听说常金祥被刺重伤的消息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啊,照理,我这儿消息可灵通了。”

    “这哪敢往外传啊,老爷子过寿出这么大桩事,长风镖局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家里忙着请大夫,外面还得拜谢当时伸援手的宾客,还要摆平官府,尽量私了。不然官府一介入,城里百姓就全都知道这事了,丢了整个江湖人的脸面。”

    “好嘛,还是为了脸面啊。脸面有抓凶手重要?起码官府可以下令各城门戒严,这你们总做不到吧?”

    “嗐,老弟,你不知道,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脸面,人家给面子,你才能事事顺利,我们聚兴顺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多亏了江湖同道的捧场。江湖人的事就得江湖人自己了,官府要是掺和进来,会被同道所不耻,以后长风镖局在外面走镖也不顺利。”

    “可聚兴顺没少和官府打交道啊,听说每年的官银你们镖局也要派好手一道护送的啊。”

    “护送官银进京,这是特殊情况,民不与官斗。镖局生意能做大,跟官府搞好关系很重要嘛。”

    “哦,我好像明白了,没事的时候,可以跟官家的大人们一起吃吃喝喝,有事的时候,你们自己事自己了,哪怕是人命案子。”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老弟你还是在义庄呆的时间短了,要是再时间长点。你就懂得更多了,其实江湖人自己的命案要是报到了官府,官府又立了案,那案子里死多少人、有没有破案、多久破案这一串的事,可就都算在大人的年终考绩里了。江湖人的案子是那么好破的么。案子里的死者太多,影响大人考绩;破不了案,影响大人考绩;破案时间太长。影响大人考绩。所以,官府对江湖人的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么多年。大家都有默契了,只要不牵涉到平民百姓。一切好说。”

    “那这么说,柳大夫的案子,七步县令岂不可怜死了?”顾念明知故问。

    钱满贯很无奈的叹口气,“听说七步县令这一次任满后别想升迁了,运气好的话,早点破案,功过相抵,也许能换个地方继续做县令,运气不好,贬个职也是说不到的。”

    “可怜的县令大人。”顾念多少有点同情那位倒霉的父母官了。

    “对了。那些与杀手对过招的人,注意到杀手身上的记号了没?能确定是哪个帮派干的吗?沉沙帮那么显眼的标记,除非瞎子才看不到。”顾念又发现一个疑问。

    “你是想知道义庄的那两具尸体跟刺杀的事有没有关系。对吧?”

    “是啊,我们都开始担心了。眼看着年关将近,官家不管江湖人的事,可你们心里自己也很清楚,要是百姓都在议论这事,官府总要出面做点什么。倘若再收到类似的第三具尸体,义庄职责在内,肯定是要上报衙门的。”

    “啧,这事出得真不是时候,也不知道这事是冲着老爷子来的,还是冲着镖局来的。好吧,老弟,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回去会跟我的队长说说,让他跟上头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尽量别让这事惊扰到百姓。”

    “嗯,那就这么说了,有劳大哥跟上头传个话,报仇是应当的,但行事要更谨慎些。义庄的粗人可搞不懂江湖上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们只知道连收几具可疑尸体,就要上报衙门,不然上头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经手的衙役和仵作这么多人,保不齐谁会说出去,今天还是秘闻,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满大街都在议论,回头江湖同道还要耻笑你们连这事都摆不平害得官府出面。”

    钱满贯站起身,“那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把这消息报给上头。真要弄到衙门出面安抚民众,大家脸上都没光。”

    “行吧,我就不留你晚饭了,你赶紧回去,保持联络。”

    第二天,顾念把从钱满贯那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沈财等人,沉沙帮这个名字没人听说过,都在胡乱猜测是不是新近冒出来的帮派,要做几件大案子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是什么正处在鼎盛期的老帮派,不然他们应该听说过。

    而且从行踪神秘这一点来看,也比较符合新帮派的特点,雁过留声,江湖上但凡小有名气的帮派已经无法做到完全的抹消痕迹,这只有还不引人注意的新帮派容易做到。要是那两具死者真是沉沙帮?的菜鸟,学艺不精,丢了性命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又没有证据指证刺杀常金祥的就是沉沙帮,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两死者是沉沙帮众,那两人的死仍然是个谜,长风镖局现在红着眼睛四处寻人报仇,他俩的死也许跟长风没关系。没有证据的支持,我们还是不要乱猜的好。”顾念摸摸鼻子,她自己也是这群人中的新人,本不该她来讲这话。

    “如果那两人的死跟长风无关,那就更麻烦,说明我们城里还有江湖人在暗中作案。水面上的大风好躲,水底下的暗流难防,可千万别过几天城里曝出什么要命的消息来。”沈财更担心了。

    “要不,今晚上我再找老廖聊聊?提醒他一下?”马三说道。

    众人想想也只能如此。

    下午顾念在家熬药,上次那个一等伙计又来了,见面就夸顾念的药好,买走了比上次更多的药品和胶布,但没说自己在哪里做事。看对方这次每样都买的比较多,顾念给了个对一般顾客的小批发价,那伙计提了两个沉甸甸的包袱走了。

    顾念一边在账簿上记下,一边随便猜想,上次买去的那么多药品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用完,那伙计看着又是个有一定身份的,没准儿她的这客户是个大生意人,手底下人多,再多的药平摊下去也就分薄了,就像聚兴顺每年从柳家购买的药品,那都要用几辆车来装,那么多的数量,也仅仅是够一年的分量而已。

    到傍晚,药汁熬好,顾念上街买东西,在她最常去的那家药铺里,掌柜地让伙计到后面库房给她拿药,他自己倒跟顾念谈起了胶布的事,希望能从顾大夫手里进点货,最近老有人问起这事。

    顾念觉得这是个开拓财源的好机会,欣然答应,她以整张一百七十文的批发价格,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