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女尊)np第18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湘……”罗潇湘委屈地看着她,意乱情迷的眼底瞬间凝结起无限湿意。
“想要吗?潇哥哥,告诉湘儿,你想不想要?”离朱引诱似的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手指一次又一次划过欲望的边缘,又一次又一次若无其事地绕开。
罗潇湘先是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撑起身子,一把抱住离朱,狠狠吻了上去。他的主动求吻,震得离朱脑子里嗡嗡作响,手掌不停使唤地覆盖上他的灼热,急急缓缓地逗弄。
“啊……”
优美的脖颈因为承受不了巅峰的刺激而向后仰去,纵情的呻吟声让离朱心里一惊……就是离经叛道如白琥珀也从没在动情时发出过如此欢愉的声音。
“潇哥哥……”离朱终于翻身压上,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将他吞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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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红鸾帐暖,屋外,却是一片萧瑟的冷寂。弦月依旧高悬,只是比之前略略偏西,将院中的楠竹叶刷上一层清霜。
红衣男子负手而立,眉目隐在细碎的刘海下,樱粉色的嘴唇轻抿,勾着晦涩的弧度。这场景似曾相识……
去年的春天,雁翅镇的小小客栈里,屋内软语温言,屋外冷风凄清……只不过那时,主角还是她和他,而罗潇湘,才是那个被拒之门外的看客……
她的温柔,曾经是他的……都是他的!
那扇门的背后,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爱了上万年,等了上万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被她生生忘记。
男子定定站着,大红的衣襟上下翩飞,宛如恣意漫舞的凤尾蝶。
柔和的月色打在他绝世无双的容颜上,雾一般稀薄。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又让人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彻骨悲哀。
夜风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毫无光彩的眼眸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冰泉,漆黑得吸尽了世间所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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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紧攥成拳,指尖深深陷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许久,他缓缓摊开手,光洁如玉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缕用红线束起的头发,和一小块成色不太好的白玉碎片。
当日在太师府,她在他面前矮下身去,一块块捡起被他砸得支离破碎的玉簪,他偷偷藏了一块在脚底,又在夜深人静时捡了回来。
没想到,却再也凑不成圆满……
碎玉的棱角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几滴嫣红的血。他探出手指,似是想要拂去血迹,顿了顿,却又放下。
她说,想要留下那道疤痕,提醒她,曾经那么深、那么深地爱过一个人……
他到底伤她有多深,她才会忍痛在自己的心上挖出一个空洞,唯独把他漏了出去。
清风卷起沙粒,迷了他的眼。他微微仰起头,不想让眼中那可疑的液体滑落。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他自己要承担的结局。
数万年前,当他被“优钵罗”三个字唤醒的那一刹,也许一切都早已注定。
爱,或者不爱,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她可以回应,也可以忘记,都不会改变分毫。
“离朱……离朱……”他的口中淡淡吐出几个字来,几不可闻的声音中,满满的,都是眷恋,尽是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最近严打得紧~要是写过火了会被警察叔叔带走~~
所以俺本来想写h~~结果只写了前戏~~
前戏就前戏吧~总比矿泉水强~
花朝月夕3
数万年前,当他被“优钵罗”这三个字唤醒的那一刹,也许一切都早已注定。
爱,或者不爱,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她可以回应,也可以忘记,都不会改变分毫。
“离朱……离朱……”他的口中淡淡吐出几个字来,几不可闻的声音中,满满的,都是眷恋,尽是缱绻……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细细密密地打在床幔上。屋外雏鸟清啼,竹叶沙沙作响,唤醒了沉睡中的男子。
睁开双眼的瞬间,赫然看见近在咫尺的笑脸,心脏砰然而动,幸而有一只小手伸来,捂住了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叫。
“离、离、离朱……”罗潇湘咬着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下乱跳的心,理顺了气息。“我、我不知道……你……我没有……”
“潇哥哥,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啊?”离朱忍俊不禁,拉过一缕长发,轻轻扫着他的面颊。“昨天还湘儿、湘儿的,今天就变成离朱啦?莫非是把我吃干抹净了还不认账?”
“嗯……痒。”罗潇湘面色绯红,躲不过她的挑逗,干脆抓了她的爪子,握在手里。“离朱,穆湘这个名字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仇恨,你……只要快快乐乐地做你的春风侯就好了。”
离朱心里一动,收起了戏谑的笑。“潇哥哥,所以你才改名叫潇湘的吗?”
罗潇湘一怔,目光渐渐迷离。“开始只想为你报仇,后来却是身不由己。那时,我以为自己也没有几年可活,就可以去天上和你团聚,可谁知道……其实早在我助姐姐登上皇位的时候,这双手……就已经不干净了。离朱,我……不好。”
“别乱说!”离朱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抚动他颤抖的后背。“潇哥哥,你是我的。你好不好,只有我说了算,你不要妄自菲薄。”
她忽然顿了顿,头一低,俯在罗潇湘耳边轻语。“不过,潇哥哥昨天在床上呼唤着湘儿的样子……好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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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湘气闷,扭过头去不理她,却听屋外响起几声中规中矩的敲门声。“主子,药煎好了,公子起身了么?”
离朱应了一声,起身端了药,又把红樱打发走了。罗潇湘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想必是早已醒了,只是趴在床边看着他的睡容而已。
心被巨大的幸福填满,脸颊却是滚烫的,像被火焰灼烧得彻底。他感觉到自己隐藏在丝被下的光溜溜的身子,悄悄探出手臂,伸向一旁的小衣。
“等等,让我来。”离朱自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里衣,摊开,套在罗潇湘身上。细腻的皮肤触感极佳,漩涡般吸着离朱的手。“潇哥哥,你真滑……”
罗潇湘低着头,听着她露骨的情话,清隽的面容上两抹淡淡的红晕,仿佛笼着一层薄烟。眉眼仍如雏鹿般清澈,却少了之前的胆怯和惶恐,只余下波光似水,看得人心荡漾。
离朱忍不住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拉着他的手坐在一旁的红木梅花凳上。
罗潇湘端起碗,正要喝药,却被离朱拦了下来,捏起一块松软的点心,送到他嘴边。“潇哥哥,先吃点东西再喝药,才不会伤了胃。”
他乖巧地咬了一口点心,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向离朱,但美丽的眼底还是渐渐浮出一层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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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么又哭了?”离朱扯起袖子去擦他脸上的泪珠,岂料却越擦越多,止不住一般。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手臂一弯,将罗潇湘圈入怀中,让他哭了个彻底……
毫不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颈窝处一片湿热。手掌情不自禁地抚上他顺直的长发,像安慰受惊的孩子一般,轻拍着他因哭泣而瑟缩的身体。
“潇哥哥,从此以后,离朱再也不会让你哭了……”她皱着眉,心一阵阵抽痛,似乎就快被他哭碎了。
这副被蛊毒折磨了十几年的身体里,到底承担着多少痛苦和压力?而那其中,又有多少,是因她而来?她不敢再想,只是暗自庆幸着。
幸好,幸好,她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红樱在门外徘徊到第十五圈的时候,罗潇湘的啜泣声终于渐渐停止。
离朱哄着他喝了药,又用凉水洇湿了绸绢,敷上他红肿的眼睛。“潇哥哥,今天天气好,等一下我陪你出去晒太阳吧?”
“我、我……”罗潇湘嘟囔了几声,轻轻摇头。
“哎?为什么不去?我听红樱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晒晒太阳补钙。”离朱不由分说,扔了绢子,拉着罗潇湘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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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阳光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离朱猛然停步,回身,在罗潇湘嘴唇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然后满意地看着两朵红云飞起。
“娘……”一入花园,就见乔落小鸟一般飞来,软绵绵的小嘴抵在离朱脸上,留下甜甜的水渍。
“落儿乖,在玩什么啊?”
“捉迷藏。”
“捉到了没?”
“没。”乔落眨巴眨巴眼,委屈地嘟着小嘴。“白爹爹飞飞,落儿捉不到。”
他话音刚落,离朱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高大俊朗的男子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在她面前站定。
“小东西,就会告歪状。”白琥珀的视线落在离朱与罗潇湘相牵的双手上,略微黯淡了一下,随即却又恢复了正常,灿灿一笑,抱过乔落。“落儿乖,跟白爹爹去那边玩,别打扰娘和罗爹爹晒太阳。”
离朱一愣,看着他的笑容绽放在深邃硬朗的轮廓上,宛如平凡无奇的土地开出了浓墨淡彩的花朵,瞬间活色生香。
“哎……别走嘛。”她下意识抓住白琥珀胳膊,俯在乔落耳边低语:“落儿宝贝想不想捉到白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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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乔落睁着清明的大眼睛,软腻腻的声音让离朱的小心肝不住颤抖。她压低声音,继续与乔落耳语,却不知早已被内息深厚的白琥珀听得分明。
他缓缓收了笑,眼底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似动容、又似困惑……离朱、离朱,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爹爹,教落儿飞……”乔落受了离朱的教唆,拉着白琥珀袖子哀求,眼睛亮晶晶得犹如天上的星子。
“离朱,别乱教落儿。”白琥珀抿着唇,不理会乔落眼巴巴的恳求。“习武很苦……你,难道希望落儿成为第二个白琥珀吗?”
“成为第二个琥珀有什么不好?武功盖世,天下无双!”离朱亲亲乔落软软的脸颊。“落儿想不想做白爹爹那样的大侠?”
乔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认真地点头。“落儿……做大侠。”
“你!胡闹!”白琥珀面色一沉,把乔落塞入离朱怀中,转身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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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琥珀、琥珀……”
离朱徒劳无功地唤了几声,却见乔落扁扁嘴,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娘,白爹爹……生落儿气。”
“乖儿子,白爹爹没有生落儿的气,是娘惹他不高兴了。”离朱暗自叹气,抹去乔落眼角的泪花,拉了罗潇湘出来。“落儿,叫罗爹爹。”
乔落收了眼泪,看向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怯怯唤了声:“罗爹爹……”
稚童清澈的嗓音唤得罗潇湘心神一颤,小鹿似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看向离朱。“离、离朱……我……落儿……”
“潇哥哥!你在紧张什么啊?”离朱斜剜他一眼,嘴上虽在揶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若让群臣看见堂堂卉王爷说话颠三倒四的样子,你以后还要不要帮陛下制衡朝堂?”
“我、我没有……”罗潇湘涨红了脸,呢喃了半天,才勉强吐出了四个字。“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才会小心翼翼。
因为是你,才会患得患失。
因为是你,才会无所畏惧。
因为是你,才会即使伤痕累累、走投无路,也还是不能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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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哥哥,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离朱眉目含笑,轻吻着罗潇湘的鬓角。
罗潇湘脸更红,眼角余光瞥见离朱怀中的好奇宝宝,轻轻推开她。“离朱,落儿还在……”
“没关系啊,小孩子的早期教育很重要。”
“哪有人教孩子这个的?”罗潇湘傻了眼,似嗔似怨地瞪着离朱。
“嗯,不教就不教……”离朱摸摸鼻子,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罗潇湘,转头看着乔落。“落儿,罗爹爹是西蜀国第一大才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以后让他教你念书,好不好?”
乔落看看离朱,又看看罗潇湘,懵懂无知地点了点头。“落儿……做大侠。”
“是文武双全的大侠!”离朱一本正经地纠正他,随手摘了朵粉白的杏花,插在乔落衣领上。“落儿将来要习得一身好武艺,省得你白爹爹跑了,都没人能帮娘把他绑回来。”
乔落似懂非懂,罗潇湘却愣了愣,视线移到离朱身上。“离朱……不如,你去哄哄白公子吧?”
他话音未落,却听花园外响起个清朗的声音,由远而近,宛如琴声悦耳。“兄长真是糊涂,怎可将新婚的妻主往外推呢?”
神魔般俊美的男子款款而来,一袭水色云纹襕衫,湛蓝色眼眸中荡漾着海水的色泽,金色长发并未束起,随着步子微微晃动,如风行水上。
离朱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那男子的气场太过强大,带有侵略性的美,几乎让人不敢正视,只想匍匐在他脚边,将他奉若神明。
承情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万恶的过渡章。。。。。
大家要淡定~~~
离朱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那男子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带有侵略性的美,几乎让人不敢正视,只想匍匐在他脚边,将他奉若神明。
“修弟!”罗潇湘扬起欣喜的笑,应了上去,自然而然地挽着罗修。“为兄还以为你要等入夏之后才能回来。”
“兄长大婚,修都没能来拜贺,兄长不要怪罪修才好。”罗修嘴上虽然应着罗潇湘,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离朱,自始至终未曾移开。
“怎么会?”罗潇湘注意到罗修专注而深沉的视线,怔忡了片刻,回眸对离朱一笑。“离朱,我……和修弟有些私房话要说。”
“哎?”离朱愣了愣,随即脸上一红。“哦!好好好!我回避!”
她走了几步,回头。“那个……你们找个暖和、背风的地方,别着凉。”
“好。”
“要是有很多话要说,就回房去,别累着了。”
“好。”
“还有,你渴不渴?饿不饿?我让人泡些茶、准备些点心……”
“离朱!”罗潇湘娇嗔,心里却被涨得发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溢了出来,再也盛不下了。
“好了……我走了!我走了!”
离朱抱着乔落,三两步出了园子,留下罗氏兄弟二人默默无语。阳光打在她并不厚实的背影上,形成一团模糊的黄晕,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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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一出月亮门,便看见躬身候在一旁的沈秋实,那双精明老练的眼睛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后,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离朱站定,略略叹气。“琥珀虽然看上去坚强独立,但其实他才是心思最细腻的一个。”
“主子……”
“沈管家,如果我不信任他,就不会把你留在身边了。我相信他,也反反复复给他信心,让他相信我……但是,我没有办法,让他相信他自己……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主子,少主他只是……”
“我知道。我去看看他。”离朱放下乔落,转向往白琥珀住的院落走去。
白云轩中的色彩极其单一,不同于其他男子闺房中的娇红粉绿,尽是铺天盖地的青色。院内是一片峻拔苍翠的松林,在天地间恣意生长,傲雪凌霜、卓尔不群。
松柏下,男子手中一块锦缎,轻轻擦拭着清霜剑。剑身亮白如银,倒映出男子俊朗而棱角分明的面容。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及近,白琥珀心神一凝,手中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略有些失神。
“琥珀,别闹别扭,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头顶上响起女子柔情似水的声音,大约带着些许无奈和极尽耐心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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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绞痛地悲吟,然而话一出口,却又换做了另外的一番模样。“你、你走吧,不用管我。”
“还说负气话,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
白琥珀怔住,身子明显一僵,紧接着,却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覆盖上他握剑的手。
“琥珀,是我对不住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没办法好好保护你,也不能立即娶你过门……是我的错。”离朱在他身侧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宽厚的掌心。“你很好,琥珀,你真的很好。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相信?”
“我、我没有……怪你。也没有不相信你。”
“我知道。可是你却不相信你自己。”离朱忍不住抬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心。“乔府男眷的悲惨命运你也见到了,我希望落儿将来就算没有你这样的绝世武功,至少也要能够自保。”
“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离朱正色,坦荡荡地看着他,只在眼眸的最深处藏了几分心疼和无奈。“琥珀,想让你教落儿习武,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而且我很庆幸,我是第一个发现你有多好的女子,这样才没人跟我抢你……”
“我、我哪有什么好?”
“你很好。你坚强、勇敢,不做攀援的凌霄花,也不是痴情啼血的鸟儿。你有自己的世界,而且愿意和我一起分享。你从未把我牢牢桎梏在身边,却会在危险的时候,展开铜枝铁杆与我并肩作战。琥珀,有时候我会想,幸好这世上还有一个你,幸好……”
离朱双手捧起他的脸,温热的掌心细细贴着他蜜色的皮肤,没留下一丝缝隙。“琥珀,其实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对你一心一意的对待。跟着我……委屈你了。”
白琥珀愣了愣,正要开口,却被离朱紧紧抱进了怀里,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很轻,却让听的人怦然心动。“可是,要怎么办才好?明明知道你值得更好的,我却还是……放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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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艳阳正好。
离朱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拉着白琥珀一头扎进厨房,直看得众大、小厨子目瞪口呆。直到掌灯时分,才唤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沈秋实进来,招呼众人开饭。
珍馐美馔摆上桌案,仅是看着已让人食指大动,离朱满意地看看白琥珀,又被他一眼反瞪回来……
不过是用清霜剑雕了几个南瓜盅而已,至于那么小气吗?
她摸摸鼻子,拉着一脸铁青的白琥珀坐下,夹了块盐酥鸡,递至罗潇湘口边。
罗潇湘下意识张嘴,细细嚼着,只觉得鸡肉鲜嫩酥软,竟与平日里所吃的大不一样。
“好吃吗?”离朱偏着头笑,手指抹过他唇角的几粒碎渣,又含入了自己口中,咂吧咂吧嘴。“嗯……还不错。”
罗潇湘脑子里轰得一响,脸上顿时一片绯红,虽然很贪恋她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做来,却还是羞得有些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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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极其和谐,连平日里最少食的荼靡也多夹了几筷子,只不过脸色却一直阴沉着,一双凤目慵懒地垂着,眸光晦暗如海。
饭毕,撤了碟子,又摆上水果、茶盏。离朱就着白玉瓷杯微抿一口,是正宗的祁门红茶。茶水沿着喉线滑落,只感觉甘鲜郁芳、齿颊留香,十分受用。
她眯着眼笑。“春桥冲茶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岂料春桥却红了脸。“主、主子,这茶不是春桥泡的。”
“不是你?”离朱一愣,脑子里快速过了遍府里的侍从,愈发困惑。“咱们侯府里还有谁有这般手艺?”
“是、是……碧桐。”春桥支吾了半天,方才吐出那两个字,一面还偷眼看着离朱,似是怕她生气。
“唔……”离朱正啄了口茶,含在口中顿了片刻,才缓缓咽了下去。“他回来得倒巧,我正想派人去接他呢。让他来吧,我有话同他说。”
春桥长舒口气,转身下去,过了半响又领回个人,正是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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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湘指尖动了动,眼圈微红,却忍着没说话。倒是碧桐一进屋,便双膝一弯,跪了下来,瘦瘦小小的身子有些颤抖,清秀的大眼睛里含着两汪眼泪。
离朱本是正了脸色,想要好好训诫他一番,但这时看见他憋屈的小模样,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晕开了原本肃然的空气。她深吸口气,复又绷起脸。“可是知错了?”
“主、主子,碧桐……知道错了。”小屁孩儿的头埋得很低,已隐隐啜泣起来。“求主子让碧桐回来,伺候公子。”
离朱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手从桌子下探过去,握住了白琥珀的手指,细细摩挲。
白琥珀脸上一热,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却感觉是不动声色的调情。他默默抽回手,离朱也没有再多做纠缠,不着痕迹地一笑而过。
“碧桐,你既然知道错了,就给白公子道歉。他若原谅了你,你就回来伺候你家公子吧。”
碧桐如获大赦,二话不说地给白琥珀磕了三个头。“白公子,碧桐知错了。求公子大人大量,宽宥了碧桐……碧桐若再敢对公子不敬,便请公子直接取了碧桐的性命……”
白琥珀不置可否,不知在想些什么。离朱也神在在地坐着,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罗潇湘处境尴尬,死死咬着嘴唇,几欲开口,最后却又生生忍了回去。
直等到茶水渐凉,跪在地上的碧桐也几乎就要绝望,却听得白琥珀轻咳一声,上前两步,将他轻扶了起来。“碧桐莫要放在心上,你也是护主心切,我不怪你的。”
“多谢白公子!”碧桐感激涕零,正要再次拜倒,却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柔柔托着,怎么也跪不下去。
“你日后好生伺候你家公子,让侯爷省些心,便是最好了。”白琥珀不咸不淡说了两句,随后身形一闪,已稳当当坐回了座位。
罗潇湘抬头,高深莫测地看着白琥珀,却见他也正回望过来。目光交接,没有勾起天雷地火,却是了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万恶的过渡章。。。。。
大家要淡定~~~
拒情
“你日后好生伺候你家公子,让侯爷省些心,便是最好了。”白琥珀不咸不淡说了两句,随后身形一闪,已稳当当坐回了座位。
罗潇湘抬头,高深莫测地看着白琥珀,却见他也正回望过来。目光交接,没有勾起天雷地火,却是了然一笑。
月上东天,映着一院楠竹挺拔翠秀、劲节修瘦。
离朱无视碧桐惊愕的眼神,抱着罗潇湘进屋,又一个旋踢,合上了房门,罗潇湘早已红透了脸,紧紧揽着离朱的脖颈。
“潇哥哥,方才我迫你承了琥珀的情,你有没有恼我?”
罗潇湘愣了一愣,摇头。“怎么会?若不是我,白公子怕早已过门了。如今这侯府里大多是姐姐赏下来的宫人,我既占了先,又顶着王爷的名头,府中难免会有人为难他。他那么逍遥自在的一个人,却一直没有计较地守着你,我……倒很感激他。”
他浅浅一笑,却看得离朱心神拧了拧。“潇哥哥,若是你受了委屈,我也不依的。你是我的人,我死也要护着你。”
“我知道,我信你。”罗潇湘定定看她,眼神迷离,仿佛她仍是那个全身心依恋着他的女童,而不是已为□主的春风侯。“离朱,我有些事情,要问过你的意见。”
离朱没说话,一双眉眼询问地看着他,却不知怎的,觉得他的表情似有些诡异,又有些几分羞于启齿的模样。
“说罢,潇哥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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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湘咬着嘴唇,轻缓地吐出一句话,竟如五雷轰顶,将离朱雷得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离朱,修弟对你有意,你……喜不喜欢他?”
“呃……”离朱足足呆滞了数十秒,表情好像活吞了只小强……这条小命活得很是风生水起,暂时还不想那么早死。她眼含热泪,挖了挖耳朵,疑似自己幻听了。“潇、潇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罗潇湘顿了顿,误以为离朱是激动了,眼神虽有些暗淡,却又连忙安抚。“离朱,若你喜欢他,我、我愿与他做平夫。”
离朱额上青筋暴跳,嘴角连着抽搐了几下。“潇哥哥,这玩笑……不好笑。”
“不是玩笑。我早看出修弟对你不同于一般女子,只是今日亲口问过了,才知他确实中意于你,愿与你共结连理。”
“哎?使不得啊!”离朱突然想起那颗血肉模糊的鲛心夜明珠,干笑两声,撑在桌子上的手臂略略发抖。“我的意思是……他是鲛人王,自然不同于咱们凡人,身边大抵也是六宫粉黛、美女如云吧?再说,我已有夫郎。”
罗潇湘一笑。“鲛人的尊卑全按贵族、爵位世袭,因此没有嫁娶之分。若承袭的是女子,便纳夫侍。若是男子,则纳妻室。修弟宫中并无封了品阶的嫔妃,只有些美人。他、他说……你若应了他,他愿为你遣散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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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遣散后宫?”离朱的大脑还有些接触不良,呐呐重复了一遍。
“其实历史上也有鲛人男子入宫为皇侍君的前例,民间更是流传着不少鲛人与凡人婚配的传说。离朱,你若愿意,就在西蜀迎娶修弟过门为夫。然后再去须弥海,行鲛国传统的封后大典。这样,于你来说,是多了个正夫。而于鲛国,却是多了王后。”
“王后?”离朱瞪圆了眼,抓起胳膊上的嫩肉,狠狠拧了一把,直疼得眼泪横流……转轮王殿下,俺以后再不欺负你的冥使了,不过你也不带这么玩人的,这噩梦为毛还不醒啊?
“离朱!”罗潇湘心疼地眼圈一红,往被她自己抓得紫青的地方缓缓吹着气。“你做什么伤了自己?”
“我、我……潇哥哥,我不喜欢罗修。”离朱嘟嘟囔囔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个干涩的声音。
罗潇湘却是脸色微变,黯黯垂下了头。“离朱,是在为我担心么?其实,你能想起我,又对我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修弟的相貌、品性、身份,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
“潇哥哥,我不喜欢他,也不要他。他有多好,都与我无关,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离朱微微皱眉,疾声打断了罗潇湘……且不论罗修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与她,她都不能放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我……是我错了。”她不经意的烦躁,惹得罗潇湘一双鹿眼里泪光涟涟,生怕她一气之下便又拂袖走了。“离朱,你、你别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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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怔一怔,抓住罗潇湘的手焐进自己心窝里。“潇哥哥又乱想,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你别恼我。只是,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应他。”
罗潇湘点点头,惨白的脸上终于回了些血色,一抬眼,却见离朱洞若观火的眼神望他,清澈而带着怜惜。
“潇哥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罗潇湘一愣,却听离朱继续道:“若我刚才应了,潇哥哥一定会很难过吧?”
罗潇湘身子一抖,下意识摇头,迟疑了片刻,又点了点。“我喜欢修弟,也喜欢你。所以他对你有意,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可是……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连我自己,也都辨不清楚。”
“傻哥哥!那是你吃醋了。”离朱在他额前印了一吻。“我有你和琥珀就已经很好了,小川……他如果过些年还没出阁,大约,也是要跟着我的。到时我们一家四口,刚刚好凑一桌麻将。”
“还有荼靡公子。”罗潇湘拧着眉。“离朱,虽然你不愿听,但他当初确是为了给你报家仇,才忍辱负重地进了太师府。你们那时……如今却是这般境地,他、他……”
“他的事情,容我想想。”离朱感觉脑子轰轰地疼,小心脏也跟着华丽丽地哆嗦了几下,便不言不语地拉着罗潇湘洗漱,除了外衣躺下……荼靡的事情她不是不愿意面对,只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下意识地避开,仿佛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尽管一捅就破,背后隐藏的真相,却是她难以承受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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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居然又梦到了以往梦过无数次的魇。仍是一川海水沸腾、巨浪滔天,猩红的眼睛隔了漫天水雾看她,那般炙热,又是那般决然,似要将她生吞活剥、果腹入肚……
脸颊上有些细微地痒,想是乔落又在淘气,她随手摸了摸,又呢喃了几句,才想起自己是在罗潇湘房中。
睁眼时,窗外仍是混沌的黑,身边的男人也正睡得安稳。离朱正诧异是谁扰了她的噩梦、救她于水深火热,却见面前一只巴掌大的赤血蝶,优雅地扑闪着翅膀,用触角顶了顶她的额头。
曼朱沙?
月色下,那人白衣胜雪,翩翩然似惊鸿游弋,矫矫兮如游龙潜跃。一双清冷的眸子里仰头望天,闪烁着悲悯祥和的光,淡若胭脂的嘴唇微抿,挽起一个可堪倾城的弧度。
“曼朱沙,你找我?”
曼朱沙略微颔首。“阿罗,你托我查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真的?他在哪儿?”离朱双眼放光,激动之下,竟紧紧抓住他的手,连掌心中溢出几滴汗水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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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曼朱沙皱着眉,微微踌躇,似乎正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想找个合适的说法,沉默了半响,才轻声言道:“他、他在西蜀荣城戍边的军中。”
“军中?”离朱双眉一挑,满是讶异。“他在军中做什么?又怎会在西蜀?”
曼朱沙滞了滞,眉目垂下,却没有答她的问。“阿罗,你若要寻他,便快些去吧。我虽施了个法术在他身上,但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
离朱讶异更甚,寻思了片刻,忽然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霍然明朗,身子竟是晃了晃。
曼朱沙扶她一扶,眼中尽是担忧。她却强撑着站稳了身子,转身向院外走去。“我去接他。曼朱沙,劳你跟小川他们知会一声,只说我数日便回。”
曼朱沙不语,只凝着她的背影,明明透着仓促,却又融了无奈的哀凉……
离朱连衣服都没换,只回房拎了两块牌子,就急匆匆策马上路。一路日夜颠倒、晨昏不定,所幸女帝御赐的金牌和罗府玉牌都好用得紧,保管畅通无阻、衣食无忧。
虽说她是拼了命地赶路,但等赶到荣城时,也已是四月初的光景。
边关气候寒冷,没有都城中的姹紫嫣红,却种了满城的杏花,纷纷攘攘闹做一团,倒也应了春景。离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人在杏花树下回眸一笑的模样,真正的温润如玉,却又极尽绚美。
她直直闯入军中,执着御赐金牌一路横冲直撞,待见到边城守将时却是呆了呆。若说这世界小也是不无道理的,谁叫西蜀那么多武将,偏生驻守在此处的却是殷锐。
殷锐见了离朱也怔了片刻,才笑着问她因何事而来。
离朱沉着脸,也不做寒暄,只拉着殷锐出了将军帐,吐出几个字来。“带我,去军妓营……”
琉璃碎
作者有话要说:俺实在是想说~~
嫩们都太聪明了~
所以俺很骄傲~
看俺的文的大人们都这么冰雪~
俺要仰天长叹:俺自豪!!!
殷锐见了离朱也怔了片刻,才笑着问她因何事而来。
离朱沉着脸,也不做寒暄,只拉着殷锐出了将军帐,吐出几个字来。“带我,去军妓营……”
妓营在军营中一处偏僻的角落,还未进去,便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和低吟声。离朱脸色变了变,挑帘入内,里面昏昏沉沉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滛靡的气息。
肮脏灰白的床榻上,躺了个不着片缕的男子,双手被高高绑在头顶,腿则大张着捆在床的两角。男子身边围了五、六个衣衫半褪的士兵,不断说着不堪入耳的浪语,其中一个还跨在他腰间,看样子正要坐下办事。
离朱脸色瞬间惨白,反手扣在殷锐腰间的军刀上,却被一只温暖而坚定的手掌制住。她抬头,惊见一双隐忍的眸子,脑中终于恢复了一线清明……
在这里,他只是个军妓,而那些在他身上凌虐的女人却都是驻守边关、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兵士。
殷锐心里也在打鼓,离朱毕竟是御封的春风侯,若硬要取这几人的性命,凭她的身份是万万不能阻拦的。
岂料离朱竟真的慢慢缩回了手,垂袖立在一旁。
殷锐赞许地看着她,轻咳两声,肃了肃官颜。“你们,都出去!”
众士兵不明所以,虽然□高涨,却又不敢违逆将军大人的命令,纷纷穿好衣服,退出了妓营。
殷锐顿一顿,正要撩帘出营,被离朱抓住了手,许久,才见她轻轻蠕动嘴唇,道了句:“多谢。”
“嗯,不碍的,我去让人准备些热水。”殷锐缓缓抽出手,侧身而出。在阳光下,出神地看着自己汗津津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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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帘落下,帐内又恢复了昏暗。离朱一步步挪到床边,借着浑浊的光线,打量着那双目紧闭的男子……全身上下尽是青紫的伤痕,竟没有一处完好。后身插了一根粗大的玉势,染得床上血迹斑斑。
离朱连着赶了许多天的路,都没有觉得乏力。这一刻,却扑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