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清穿)第19部分阅读
盈袖弄清风(清穿) 作者:yuwangwen
拾妥当,又到小厨房做了几样他平时爱吃的粥点,再回来时他已起身,勉强着陪他用了些,就随他来到前厅。
福晋和李氏她们似都知道胤禛进宫的消息,早早守在了厅前,胤禛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宝明出了府门,留下一屋子的女人红着眼圈面面相觑着,连一惯喜说风凉话的李氏都安静下来。
“好啦!”还是福晋打破沉静,“爷只是去宫中当值,又没什么大事,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都好好在府中待着,这已经够乱的了,别再给爷舔乱了!成了,都散了吧!怀袖,你留下,我还有些事儿同你商量!”
“是!”
众人离去,福晋示意我坐下,“宫中的事儿,想来四爷已同你讲了。”
我点点头。
“你同十三弟妹要好,十三弟何时开释还不知道,你多去劝劝。十三弟被停了俸,他这府上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也是要费钱的,一会儿你送些银子过去,就说是四爷吩咐的,让十三弟妹放心,有他四哥的,便有他们的!”
“是!”
“还有!”福晋接着说,“明日你跟我去给额娘请安,她老人家与皇阿玛最是知心,有些事儿,咱们还得听听她老人家的意见!”
“是!”不得不佩服那拉低的领导才能,平是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将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
我从帐房支了三千两银子,又从自己的小金库中取了二千两,凑足了五千两,兑换了银票送到了十三阿哥府。
瑞雪看到我便又红了眼,“怀袖,十三爷被圈在了养蜂夹道!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那是御花园里养蜂人住的工棚,是就着冷宫墙壁搭盖起来的,简陋不堪,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我家爷又被万岁爷打了板子,说已见了红,现在又正值酷暑,他可怎么受得住啊!”
“瑞雪,你冷静些!”我劝慰着,“四爷也再想办法,只皇上因太子之事还在盛怒之中,等他老人家消了气,四爷再从旁劝解,不消多时十三爷就能回家了!你放心吧,四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在这帝王这家,我们寻不到平常百姓的其乐融融,二阿哥就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才会被废!这也正是我们的可悲之处!”
“可二阿哥犯事关我家十三爷什么事儿啊!他不能如此不分黑白啊!”瑞雪激动地说。
“嘘,嘘!”我做了噤声的手势,“现在是多事之秋,为了十三爷,千万不要乱说话!”
“是,是,都把我急糊涂了!”
又宽慰了她好半天,我才回府。
想着明日进宫,不知能否打探出消息,这几日下来,身心俱疲,这次的废太子一案不知还要牵扯多少人进去,只希望这场风波能早早平息!
本想能从德妃口中探得些实言,不料德妃却象是有先知般晚上就派人传下话来,说身子不爽利,所有请安、问礼全免。
我同福晋听到这消息,顿觉如当头棒喝,这德妃又是唱的哪出戏!废太子一案并未牵扯到胤禛,怎么却避我们如蛇蝎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下子竟没了主意!算了吧,为今之际也只有等了!
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熬了几日,先时胤禛还会捎来只言片语,虽只有寥寥几字,我也知他是平安的,可又过了数日,他便再没了消息,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不见了踪影!我开始焦躁起来,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儿的,他答应过我的!
福晋也不安起来,可又不能进宫,德妃若不见我们去了也是白去!
“姐姐!”我站起来,“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怕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儿,我想进宫看看!”
“可额娘传下话来所有人等一概不见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去找十四爷,求他带我们进宫!有十四爷在,额娘也不能博了我们!”
“见十四爷!这合适吗?兄嫂见面,于礼教也不合啊!”那拉氏犹豫不决。
“姐姐!”我急的直跺脚,“这都要火烧眉毛了,您还礼教礼教的!”
“好,去见十四弟!”那拉氏下定决心。
“我们这就去!”
十四阿哥府
已不知喝下的是第几杯茶,小十四还是不见踪影,与十四福晋虚于应付着,眼却不时漂向口门,怎么还不回来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家爷回来了!”福雅率先起身,我们也跟着站了起来,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对小十四的印象还停留在草原上,几年来未曾与他打过交道,如今上门,还真是有些冒昧,不知现在的他,还是不是草原上那个质朴的少年。
听脚步声比较嘈杂,好象还有其他的人,“九哥,我就说嘛……”小十四还是原先的大噪门,见屋中有人便收住话语,半晌,他才开口,“四嫂!”我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下,八爷党的成员,除了胤禩没到,其余的都齐了,九爷,十爷跟在小十四身后,也是一脸的惊异。随后便恢复了正常,也跟着行礼,问好。
“十四弟,今日登门太过唐突!”福晋开口。
“四嫂,您真是客气,上弟弟这儿有什么唐突的,想来就来!”
“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说了!”福晋到也爽快,上来便直奔了主题。
“四嫂,您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四哥前几日进了宫,说是……说是进宫当值,可到现在已没了音讯,我实在是不放心,本想去额娘那儿看看,可额娘又传下话来不见,我现在是没了主意,便想到你时常进宫走动,想来消息最是灵通,你四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福晋小心地询问。
“四哥的事儿,四嫂您竟一点儿不知情!”
“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事儿”
小十四的话里有话,我也跟着不安地抬起头来。
“那……那……”他看看胤塘,咬咬牙,“那我就直说了,二哥被圈想来四嫂是知道的!”
福晋点点头。
“大哥与四哥负责看守,可却不知谁同皇阿玛讲了些什么,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结果下令将大哥、四哥、五哥,还有……”小十四看看我,接着说,“还有八哥一并给拿了”
心中一疼,十指紧攥,一瞬间,我竟不知在为谁而心疼!
“那如何是好?”福晋身子发颤,已没了主意,我将她扶住,小声说,“姐姐,我们先回府再做打算!”
“好!十四弟,今日叨扰,我们就先告辞!”说完与我朝门口走去。
“四嫂!”未曾讲话的胤塘突然开口,摆脱小十四强拽他的手,几步来到我们近前,将门口堵住,语调慵懒地问“四嫂难道不想知道四哥的近况?”
“九弟?”福晋和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
“还请四嫂移驾到书房,小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九爷!”我缓缓开口,紧盯着他的眼睛,“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九爷有什么不方便讲的!”我拉着福晋打算绕过他,却被他抢先将手横在门口。
“九爷!请自重!”
“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轻蔑地开口,“我当是什么神仙眷旅,不过是大难来时各自分罢了!”
我顿觉一股怒火冲到了脑门,刚要发火,却被福晋一把拉住,“九弟想来今日是醉了,想要告知四爷近况就请直说,何苦难为我们女人家!”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
“四嫂,九哥他是急的晕了头,您别同他一般见识,九哥,是吧!”小十四与老十见众人僵在一处,连忙上前拉住胤塘,岔开话题。
胤塘却拨开众人的手,点着我道,“有胆跟我去书房吗!”
连日的焦躁竟被他的一句话给激了起来,略微平息的怒火霎时又被他拱了起来,“还怕了你不成!”我挣脱福晋强拉住我的手,跟着胤塘一前一后的走出前厅。
第八十四章
踏出房门我便后悔了,我跟他较什么劲,胤禛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废太子只是夺嫡战争的序幕,我们要做的也只是回家好好等待即可,边走边想一会儿该如何脱身。耳听得一声大响,胤塘竟将书房的门一脚踹开,屋中清扫的下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他大喝一声,径直地走进房内,慵懒地坐下,唇边泛起一丝嗜血的微笑,下人们被如此暴嚣的胤塘吓坏了,竟都乖乖地退了出去。
我站在门口与他对视着,他眼中涌起浓浓地怒火,“你不是胆子大吗?这会儿怎么又害怕了?怕进了这道门,我就把你吃了不成!”
我定定神,光天化日,你还真能把我怎么着,一脚踏进屋内,站在门口,与他间隔三米左右,暗想这个位置还算安全,他若真有什么不轨企图,我也可以拔腿走人“我人也到了书房,还请九爷告知我家四爷近况!”
“啧啧!听听,这叫的多亲啊!难道你不想听听八哥的近况吗?他也曾是你心里头的人,不是吗?”
“九爷若不想说,怀袖就告先辞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我好生厌恶,恨不得一时离开此地。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他会念着先前的几分情意,能将胤禛的情况告诉我,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谁成想他却将我诓来听他说这些伤人的话语!我看错他了,人是会变的,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陪我遛马,为郊游准备吃食的九爷了,此时的他,俊美的脸上透着狰狞,看得我有些不寒而栗,说完,我转身便走。
我低估了他,也高看了自己,在我看来,那相隔数米的安全距离,他却只是轻松一跃,就已来到了我的近前,用力抓牢我的手腕,“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九爷,请自重!”我死死抓住门框,却奈何力量的悬殊被他生生拽进里侧,一抖手,我踉跄了几步,失去重心地坐在椅上,强挣扎地站起身来,准备冲出去,他却轻松地抢到门口,优雅地将房门关严。
紧闭的房门遮住屋外的阳光,屋中光线霎就暗了下来,他站在背光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们两人就这样注视着,鬓角、鼻尖渗出密密汗珠,我不知他为何盛怒,为何将我骗进书房,手腕传来阵阵疼痛,想来挣扎时被他攥的,估计此时已经青紫。出门时,我与福晋着了正装,规矩的旗装,脚下的花盘底鞋限制了我的行动。
如戏耍猎物般,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嘴角噙着一丝笑,那阴冷的笑,让我觉得头发根儿似要竖起般,他每进一步,我便后退一步,真觉脊背冰冷,方才发现已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你在害怕!”他轻柔地拨开被汗水浸湿而贴在我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手指若有若无地从我唇边划过,我扭过头,拨开他的手“九爷自重!”
他却象是没人事般,抓住了我的手,扫了眼“果真是身娇体贵,只轻轻一握就伤了!”
瞥向自己的手腕,五个青紫的印痕清晰地留在上面,我想收回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不放。
“放开我!”我怒道。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看着。
“你信不信我叫人!”
“叫人!好,那就叫吧,就让这全府的人都知道四贝勒爷的侧福晋与他九弟同处一室!看看四哥的脸往那儿放!”
“你!无耻!”
“无耻,我无耻?”他松开我的手,厉声道,“这样若是无耻,老四干的那点事儿算什么?”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还不知道老四和老十三干的那些破事儿吧?我想你也不知道,就讲给你听听!”说完他松开我,回坐到椅上,倒了碗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半晌,他才慢慢开口,“出事儿那天,偏巧老十三当值,又偏巧那日有人禀告皇阿玛说二哥总是偷窥帐内动静,意图弑君!弑君,多大的罪名!二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来!那个禀告的会是谁呢?怕也不难猜吧!皇阿玛嘴上不说,心里也不痛快,为什么随行的众阿哥中,除了二哥,只单单将他给锁了!你如此聪明,应该能猜出几分吧!”
见我不作声,他接着往下说。
“想来你也猜出,这报信的人怕多半会是老十三了吧!”
“栽赃!”我哧鼻吐出二字。
“栽赃!”他冷笑一声,“老四说的吧!哼!老十三与他关系最是密切,他又是一跟筋的人,这次怕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落了个被锁拿的下场,也是活该!”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九爷,您人在朝中,塞外之事却是了如指掌!想来也放了不少自己人吧!”我讽刺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他话峰一转,“难道你就不想再听听八哥的事情吗?”
我不语。
“那我就当你想听了!”他语势变缓,接着说,“八哥任内务府总管之职,因凌普,哦,也就是二哥的奶公一案,被皇阿玛斥为心慈手软、邀结人心,又因相面人张明德一事获罪,提起这个张明德,我得好好跟你讲讲了,我们众阿哥,这其中也包括四哥,都让他看过相,这人也算是能人,生得一张巧如舌簧之口,逗得大家很高兴,他曾说过八哥&039;后必大贵&039;,八哥知晓他只是一介江湖术士,如此卖力无非是骗取钱财,便一笑置之,谁曾想这一则笑言,却被有心之人在风高浪急之时,告诉了皇阿玛!结果八哥无辜被拿,关进了宗人府!这有心之人,你猜会是谁呢?”
心中一颤,该来的终是来了,胤禩不是愚昧之人,也断不会相信什么相士的鬼话,康熙所言的后必大贵,怕是有所指的,连我一个女人家都觉胤禩锋芒过盛,何况是对权力控制欲极强的康熙呢,胤禩,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了!
“我愚钝,也不想费力来猜这些无影之事!”我打断胤塘的话,“九爷邀我来书房,不就想告知我家四爷的近况吗?为何迟迟不言?”
“你的眼睛当真是被蒙蔽了吗?”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我近前,抓信我的肩头,大力惶起,“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告诉你,老四,他不是好人,这种种的事情全是他一人导出来的!”俊美的脸孔又显得狰狞可怕。
“九爷,退一万步讲,就算全是我家四爷所为,那又如何?正所谓成王败寇,这连三岁的孩子都晓得,您讲这么多又有何用,无非是浪费时间罢了,不如九爷好好想想要如何搭救八爷来得实际些!”
“你……你……”他抓住我肩头的手,伸向我的脖颈,“你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先是招惹八哥,又搭上老四,可怜的八哥对你仍是念念不忘!我今日就除了你,替八哥报仇!我到要看看老四会不会为你落泪!”此时的他已失去理智,抓住我脖子的手,用力收紧,我顿觉呼吸困难,大脑混顿,我挣扎着,想掰开他的大手,却动不得分毫,我想大喊出声,却发觉吐出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眼角滑下泪来,眼前黑幕渐浓,我无力垂下双手,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清凉的液体被灌进嘴里,想咽下,无奈力不从心,我被呛到,大咳着幽幽转醒。眼睛适应了屋中光线,环视四周,还是书房,我倚坐在墙边,胤塘手执茶碗,蹲在我的身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言道,“你还不能死!留着你让你看清老四的真面目,看着八哥如何的光耀,让你后悔一辈子!”
眼前的这个疯子,刚刚差点将我掐死!我吃力的站起身来,抖开他欲扶上的双手,“怕九爷不愿十四爷府上闹出人命吧!您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被他人知晓,便不得好死!”
双腿如灌铅般,我慢慢向门口移去,用力拉开房门,强光晃得眼前一花,好一会儿,方才适应,我吸口气,勉强迈过门槛儿,只听身后胤塘低语,“老四他没事儿,听说过几日便可回府!”
“多谢九爷如实相告!”
前厅怕是不能回了,看看天色,日头偏西,不似先前的灼热,不知再书房耗了多久,那拉氏怕是已经回府。整理了下装容,将衣领拉高遮住修长的脖颈,脖上火辣辣地疼,想来是受了伤,将手缩进衣袖中,正踌躇着如何走出十四贝勒府,便见小十四打远处跑来,“你……你……没事儿吧!”他愣了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我笑笑,“十四爷的园子真大,我转了好长时间竟未走出去!烦情十四爷派个奴才送我出府!”
“你……当真没事!”
“在十四爷的府上,我能出什么事儿,您与四爷是嫡亲的兄弟,就算有事,也会护我安全的!对吗,十四爷?”
小十四脸腾的一下便红了,我的弦外之音他怕是听出来了“是我们不对!还请四嫂口下留德!”
“留德!”我笑道,“今日我同那拉姐姐并未来过十四阿哥府,不是吗?”
“对!对!”
“那就有劳十四爷送我出府了!”
“四嫂,这边请!”说完前面带路。
出得十四阿哥府,真似出了龙潭虎|岤,想来还是自己的失策,人终是会长大的!从去年户部欠银一事,胤禛就与九阿哥结了梁子,全怪自己有病乱投医,今日之事,算是我自讨其辱。我任性的跟着胤塘出去,又一去了这么长时间,要如何跟福晋交待,那拉氏何等聪明,进府前的种种,她也知晓,她会不会……算了,还是先回府,再想对策,我一个人,在十四阿哥府前溜达,这门前不知还会有谁的耳目呢!想罢,加快脚步往家赶去!
第八十五章
走到拐角处,忽被人拉进旁边小巷,正想挣扎,“主子,是我!”竟是福晋身边的秋双。
“你怎么在这儿?”
“主子,福晋一直在等您呢!”说完指向前面,不远处四贝勒府的马车安静地停在一处偏僻之地。
“福晋吩咐奴婢在这儿候着,还真把主子给等着了!”说完将我扶至车前,伺候我上了车。
那拉氏端坐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姐姐!”
“回府吧!”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脆地声响。
车中安静的很,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地心跳声,“姐姐,今日来十四阿哥府,是我欠失考虑!与九爷相争也是怀袖任性!”
“嗯,没事儿就好!怎么耗得这么久才出府,莫不是十四弟府邸过大,妹妹一时迷了路?”
“啊……”我微微愣了下,随即明白了福晋的意思,她是在为我的失踪寻了个借口“是,怀袖愚钝,出了前厅,没人领着就失了方向,在十四爷的园子里转了半天才走了出来!”
“嗯!下次切不可如此莽撞了!”
“是!怀袖再不敢了!”我垂下头。
今日之事,那拉氏并没深究,但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想法。算了!一切等胤禛回来再做打算!只是在十四阿哥府上受辱之事,断断不能告诉他的!上天保佑,天知,地知,胤塘知,我知!
路上无话,二人各怀心事,回到府上!
与那拉氏话别便跑进小院,“小蓝,锁上院门!我要沐浴!”
小蓝见我神色有异,也不敢多言,忙关门落锁,为我准备洗澡水。
不安地坐在镜前,我将衣领拉低,脖颈上留着清晰的指印,红肿异常,用手轻摸就会传来阵阵疼痛,怕这指印一时三刻也消不掉的,虽已值夏末,仍是酷暑难耐,若穿高领长袍,定被人怀疑,若是不穿,这指印怕瞒不过去,该如何是好!胤塘说胤禛这几日就能回府,如若回来,这红痕还未退去,又该如何是好!
心乱如麻,乱了方寸。连小蓝进门也未发觉。她跑进,惊呼道,“格格,这是怎么啦!”
“小声些,你怕所有人不知道吗!”我指指脖子,“一会儿你出府,去医馆看看有没有去红肿见效快的药膏来,这事儿先万不能被别人知晓,你快去快回!”
小蓝听罢,也知事情严重,不敢多问,点头称是。
梳洗过后,小蓝也匆匆赶来,她买的药膏涂上后有丝丝冰凉的感觉,疼痛还真减了不少。小蓝说这药里加了止疼镇静的冰片,颜色透明,没有厚重的感觉,到了晚上如不触摸已不见疼痛,这才稍稍放心,料想明日颜色应会淡些,涂上些脂粉,脖上再戴几样首饰,应该能遮掩过去。
今日之事,我确是欠失考虑,胤塘对胤禛的恨意越来越浓,我不信胤禛真能做出如此之事来。胤禩的锋芒太露,八爷党的人员众多,什么相士的鬼话,我猜多半是触动了康熙的肺管子,胤禩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康熙才会借他人之口,寻机压压他们的气势。这只是警告,胤禩,你是如此聪慧之人,应该知道是可而止吧!
焦虑中度过一夜,清晨醒来,我急忙跑到镜前观看,脖颈上的红痕似是减轻了些,但还是红肿着,涂上薄粉,距离远了,似是看不大真切,我不敢出门,差小蓝去福晋那儿打个招呼,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给她请安。福晋的回话让我一惊,她只说,好好体养,这几日就不要过来请安了,什么时候养好了,再来也不迟。
她这话中有话,莫不是她看见了什么!怎么办?她若是告诉胤禛我怕是百口莫辩,不然,我亲自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出我之口,他怕是还容易接受些,若听旁人道来,以他的小性子,怕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转念又想,我已同胤塘说过,昨日之事,不会让第三人知晓,又要如何是好!心中焦躁,也理不出一丝头绪,别人不怨,只怨自己一时气盛,铸成大错。算了,不想了,只盼这红肿能赶在胤禛回来前消退!
第二日,红肿又消了不少,心中欣喜,这药还真是功效神奇,以这速度,明后日便可大好!
“格格……格格……好消息……”屋外小蓝就大喊大叫起来。
“你能不能不喳喳呼呼地!”我皱眉道。
“好消息……格格……”小蓝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爷回府了!”
“真的!”我高兴地站了起来,摸着脖子又坐了下来,该要面对的,终是要面对。
“回来了,在前厅呢!”她见我坐下,忙说,“格格,您快换件衣服,其她夫人们全去了!这时候,爷最想见的肯定是您啦!”
“哦,好……我先换件衣服……”
今日还算凉爽,我选了件小立领的长袍,勉强遮过红痕,又擦了些脂粉,才敢出门。来到前厅,众人已到齐,我请了安,选了个离胤禛稍远的位子坐下,垂下了头,听着她们诉着离别之苦,“爷,您算是回来了,弘时这几日总哭闹着要见阿玛呢!”是李氏。
“嗯!”胤禛开口,不带丝毫感情。
“爷,您先休息会儿!”是福晋,“我已命人备下酒宴,一会儿就可开席了!宫中在好,也不如自己家里,这些日子您轻减了不少!”
“嗯!”
屋中一片沉静,我偷偷抬起头看向胤禛,正如福晋所讲,他瘦了不少,眉宇间似又拧得更紧,他象是有所察觉,向我这边看来,薄唇向上弯起,露出浅浅笑容。看着他的微笑,我竟似是做了亏心事,连忙垂下头去。
众人讲些什么,我已听不进去,只点头应付着。开了宴,我坐在福晋身边,李氏坐在胤禛右侧,不时为他步着菜,席间只听她一人呱噪地说着话,旁人也只默默用着饭,我不敢伸手夹远处的菜,生怕手腕上的痕迹被大家瞧见,只吃着摆在面前的一盘清菜。
“怀袖妹妹!”
又是李氏,我不禁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姐姐!”
“这几日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可好了?”她轻擦唇角,面露关心。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我,胤禛也转过头来,因中间隔着那拉氏,他看我不是很真切,可我仍能感到他满目关切之情。
“许是前几日中了暑气,已大好了!承姐姐关心!”
“我就说嘛,这些日子热的很,妹妹总是往府外跑,多半是要中暑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抬起头,对上李氏的眼眸,那眼中满是敌意,满是挑衅!
“我让怀袖这几日多去看看十三弟妹,李妹妹你要照顾弘时,无暇□,想让你去怕也不成,不是吗?”福晋轻轻开口。
“是!我也没别的意思!怀袖妹妹身娇体弱的,我不是关心下一嘛!”她小声地嘟囔着。
“李姐姐真会说笑,怀袖哪会如此娇贵!”我拿起筷子继续用饭,剩下李氏尴尬的看看众人,也不再言语。
偷瞥了眼胤禛,他面无表情的用着饭,想来也烦起身边的李氏,心中暗想,食不言,寝不语,李氏若再不闭嘴,惹怒了胤禛,怕一会儿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还好她识趣,终闭上了嘴,就连饭后吃茶点也安静了不少。心中盘算,胤禛回府,想来晚上要宿在那拉氏处,虽不情愿但想到能拖上一天也是不错,可又想到,万一那拉氏将去十四阿哥府上的事告诉他,我又对他躲躲闪闪地,以他的聪明,怕真能猜出几分来。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胤禛,他朝我望来是又慌忙躲开,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身子不舒服离开。出得门去方觉大松口气!
我同胤禛是夫妻,夫妻间重在信任,不该有所隐瞒,他本忌讳我同胤禩,胤塘有所牵连,如若知道我同胤塘见了面,还受了委屈,以他的脾气虽不至大怒,心中也是极不痛快。可若瞒着他,他若从旁人之口知晓,怕会更加生气!说,还是不说,我已跟胤塘约定,那日之事不说于旁人知晓,否则不得好死,这报应之事,我本就不信,况且胤禛又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丈夫,也不算违誓。就这么办,今个儿晚上胤禛若来看我,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若是不来,那……那就能瞒一天算是一天了!
打定主意,走起路来也觉轻松不少。
第八十六章
“格格,您回来了!”小蓝为我打来净面水,梳洗过后,独自坐在镜前发呆。
“格格,贝勒爷怎没陪您回来?”
“依规矩今儿应该是在福晋那儿!”淡淡回道。
“哦”小蓝瘪瘪嘴,好象有些失望,边整理床铺边小声嘟囔着,这丫头年纪越大反到不似先前稳重,总是喜怒于色,若老是这样,怕日后要吃亏的,等这段日子过了,有机会真得好好说说她,多事之秋,切不可给人落了口实。
“小蓝,时候也不早了,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是!”
坐在烛前,随手拿本诗集解闷,却怎么也看不下去,那些工整挺拔的字看在眼里,皆变成晕开的墨迹,红烛噼啪作响,点点烛泪似情人的眼泪,缓缓滑落,滴在烛台上,凝成朵朵烛花,煞是好看。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却飘向远处,胤禛此刻在做什么?看书、写字,还是与福晋聊天?他有没有想我?
轻抚脖颈,今天在福晋那用饭,我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冷淡,连他看我也有意躲闪,心细如发的他不知又会猜出些什么,红痕虽已淡了不少,可心里的那条痕却总也退不下去,最近时常被恶梦惊醒,每每想起那日情景,便心乱如麻,欲理还乱!似做了错事般,想他、盼他却又不敢见他,想要实言以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格格……”小蓝的轻唤将我的思绪拉回。
“你怎么又回来了!”
“格格怕是想贝勒爷想的都失了神!您看,这书都拿反了!”她掩嘴轻笑。
“你个小蹄子,胆子越来越大!竟调侃起主子来了,该打!”
“格格才舍不得教训奴婢呢!奴婢给格格带来好消息,刚刚,宝明带话过来,说贝勒爷稍后就过来,这下,您该高兴了吧!”
手一拌,书掉在地上,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的,想要瞒他那真是是比登天,想来他是过来要答案的!低喃着“按规矩,他不应该留在福晋那儿吗,这么晚了,还要过来!”心止不住狂跳,似要从喉咙中跳出,先前虽已下定决定,只要胤禛今晚过来,我便和盘全托,可事到眼前,却又有些怯懦。
坐立不宁,我在屋中来回踱着,忽听院外响起脚步声,我一惊,慌忙上床,拽下帷幔,拉高锦被,侧卧着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屋门轻轻推开,熟悉地脚步声慢慢走近,他每进一步,心跳便加快一分,我唯有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地窝在被中。
帷幔被轻轻掀起,胤禛缓缓凑近,轻吻我的发丝,“睡了吗?”他低问。
我不语,紧攥锦被一角,禀住呼吸,生怕露出破绽。
“哎!”随着一轻叹息,床榻一轻,他离开了。
心中一痛,思量着今日的躲避是对,还是错。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静的出奇,我睁开眼睛,满目漆黑,不知何时他已将烛火熄灭,他在屋里吗?长时间一个姿势躺着,左侧身子似僵住般,我轻挪,床榻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中分外刺耳。
眼前忽地一亮,“终于躺不住,肯起来了!”声音不大,却分外地冷,我只觉头皮发麻,装作伸腰,作势起身。
“爷来了!”我揉着眼睛“今儿个累了,竟睡的这么沉!怎没叫醒我!”我掀起帷幔,烛火一闪一闪,映出他的身形,他坐在书桌前,与我对视着,那眸子异常清冷,似要看到我的心底。
他不语,定定看着我,只觉一阵颤栗,这冷漠的语气我有多久没听到了?好象很久了!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抬头看向他,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他的险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觉脊背透出阵阵寒意,我低下头,攥着衣角,不知如何开口解释,想来他已知了大概。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我寻声望去,书桌上的花瓶已被他挥手打落,碎成无数碎片撒落在地上。
小蓝闻声跑进,却被胤禛的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出去。
他起身,一步步朝我走近,下意识的向后缩,却被他一把拉处,他定住我的下颚,我被迫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着。“还是不想对我说些什么?”他淡淡地开口,那语气中加杂了些许的恼怒。
见我不语,下颚上的手又加重几分气力,我不禁皱眉,刚要说话,他却已先开口,“又或者,你不想说!”他顿了下,接着说“那好!我替你说!”
我用力摇头,想要将他的手拽下,“嘘!”他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不要闹,听我把话讲完!”他象哄孩儿般轻轻低语着,可我却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风雨欲来之际,都是格外安静,这后面怕是将有无尽的风浪。
他右手拉下我的衣领,轻抚上面的红痕,淡淡地说“虽已退了不少,但这印痕还是能看到,你不要告诉我,是你不小心弄的!”他大手对上我脖颈上的的痕迹,“是这样被人抓住的,对吗?”说完慢慢将手收紧,我却象是触电般,先前在十四阿哥府,胤塘对我做的种种象是电影回放般的又在脑中重现,它有如恶梦般的禁锢着我,有几夜都是被这样的情形所惊醒!脑中混沌,我开始大力挣扎,口不择言,“你放开我!胤塘!我是你四嫂!”
第八十七章
下颚上的手突然松开,他转身离开。
“胤禛!”脑中清醒,天呢,我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他一定是误会了!
他只顿了下,继续向门口走去。
“不要!”我跳下床,向他追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脚下一凉,我没理会,终于门口将他赶上。我环住他的腰,“胤禛,你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走,好不好!”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我错了!从装睡的那一刻开始我便错了,一味的隐藏,只会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反使事情越描越黑,“你曾说过,每当你恼了,想走之时,都是希望我开口将你留住的,对吗?如今,你真恼了,要走了,我不知道,先前你说的那些话还作数不?能不能不走!”我将脸贴向他的后背,祈求着这一刻他能留下,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滑落,打在他的衣襟上。
他终收住脚步,脊背微颤,长叹口气,说道“我只希望从你口中得到真相,我不希望假以他人之口!你可知,我等你开口等了多久?那真相真会让你如此难以启齿?你又可知我对你由期望到失望又会是怎样的煎熬!你我即为夫妻,夫妻间贵在坦诚,你若总是心中藏着什么,我二人要如何一路相伴,携手终老!”
“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我是难以启齿,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只想让事情淡了,淡到每个人都不记得它!”
“怀袖,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不说就可高枕无忧的!”他转过身,眸子紧盯着我的,先前的冷列已退了不少,透着些许的暖意。
我点头,“我只不希望你误会!”
“你不说,怎知我不误会,你说了,又怎知我会误会!”他略带鼓励的说道。
心似踏实些,我徐徐道来“自爷进了宫,我便日日担心,不久,又没了消息。我们都很着急,于是同那拉姐姐商量着进宫找额娘探听些消息,可她老人家又派人传下话来,说身子不爽,概不见客。我们便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我便想到了十四爷,十四爷时常入宫,对宫中的消息自是知晓一二,他又是爷的嫡亲的兄弟,我们登门拜访,旁人自是说不出什么的!于是,就与那拉姐姐去了十四阿哥府。”
他点点头,示意我接着说。
“等了约两盏茶的功夫,终把十四爷给盼了回来!可没想到,同行的,竟然还有九爷与十爷!”
“哼!”他轻哼道,“我就知道他们自是形影不离!”
“我同那拉姐姐从十四爷口中听到爷被拘了,便急着回府商量对策,谁成想却被九爷拦下,说若想知道爷的近况就与他去书房详谈,我们自是不应,他便说什么&039;不过是大难来时各自分&039;的话相激,我当时一时气勇,没听那拉姐姐相劝,便跟着九爷去了书房……”说完我偷眼看他,只见他脸色发沉,暗想他自是心中不畅,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咬咬牙接着说,“出了门我就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料想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就硬着头跟去了书房。结果与他言语不和……就……”我看着他,他的脸色越来越暗。
“于是他便动了手”胤禛替我接着说,“他就这样,先抓住你的手腕,再掐住你的脖子,想要你的命!”
我垂下头,告诉胤禛的基本上是当天的现场回顾,只是把与胤塘关于胤禩的对话给略去了,我不想他有任何误会。
“敢动我的女人,他当真是不要命了!”他拔腿欲走。
我连忙抓住他,“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弟兄之间的和气!事后,九爷也很懊恼,当时我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才会如此!如今本是多事之秋,皇上因太子之事怒着,如果你们再动起手来,惹怒龙颜,便是我的罪过!况且我已答应十四爷,那日之事,只天知、地知,不会再让其他人知晓!”
“小十四他也知道,他竟全然不顾你是他的四嫂!袒护着老九!这事儿,我记下了!”他用力攥紧拳头,发出咯咯声响。
心中咯噔一下,他动怒了!他显少发怒,可他额角的青筋、眼中的嘲红、起伏的胸口、泛白的五指皆充分表明此刻的他异常震怒。朝中因废太子之事已闹得乱七八糟,我深知他的脾气,此时就算心中有多恨,他也会隐忍下来,但他不会就此罢手,他会耐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