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清穿)第17部分阅读
盈袖弄清风(清穿) 作者:yuwangwen
“嗯!”他轻轻按住我的肩头,让我坐好,拿起木梳仔细地为我梳起发来。“礼物选好了吗?”
“选好了!”我答道,“是我亲手画的图样!一只金镶玉的长生锁,后天就可取回来了!不知道成品怎么样!”
“你选的自是最好的!方才想什么呢?如此出神,我站你身后多时,你都未发现!”他继续为我梳着。
“一时走了神,呵呵!我在想,今儿个订的礼物瑞雪会不会喜欢!”违心说了慌。
“真的?”他面露疑惑。
“我几时骗过您啊!”我笑着转过身来,撒娇地圈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鼻中满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加杂了些许淡淡的酒香,心中泛起酸,脸上却是笑的,岔话道“今儿又饮酒了!”
“嗯,只一点点儿!”他笑道,伸手将我拉起,“西郊的新园子已经起好了名儿!是皇阿玛御赐的,匾额过几日便可挂上!”他一脸的笑意,透着浓浓地兴奋。
“那园子这么快就建成了?取了什么名字?哪天我也要去看看!”
“圆明园!”
“啊!”竟是那个被八国联军付之一炬的万园之园,居然我也有幸一睹它的风采!“好气派的名字!哪天带我去瞧瞧!”
“好!”他笑答,“你可知这三字的含义?”
“怎么讲?”
“这三字,取自佛学‘圆融和普照’,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
虽不是很懂,但大意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之意。康熙赐名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看得出对胤禛的殷盼之意,难怪他今日会如此的高兴!
“这是园子的草图,过来看看!”他将我拉到桌前,取出一轴画卷,小心展开。那是一张园子的景观图,整座建筑环湖而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院落层层,好不雅致。他指着一处说道,“明年春天,在这儿修个花圃,闲暇无事,我们一起种种草、养养花儿!”接着又指向湖心说道,“在那里搭个赏花的台子,名字我已想好,就叫牡丹台,皇阿玛素来喜欢牡丹,花开之即,请他老人家一同观赏!”说完,又指着另一处,接着说,“这里环境清幽,建个书堂,日后让我们的孩儿们在那里念书!怎么样?”
“好!”我点头。
“书堂后侧,我给你留了个院子,叫桃花坞,因种满了桃花而得名,等花开之际,便是‘夕阳返照桃花坞,柳絮飞来片片红’的美景,你定是喜欢的!”他轻拥着我低声说道。
就象个设计师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构想,眼前似是勾勒出一派蓬勃之景,我也跟着入了景,暂忘了心中的不畅。得夫不过如此,管它什么年氏还是节氏,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无法回避,便勇敢面对!
第七十四章
三日后·十三阿哥府
小格格的百日宴办的极为隆重,前厅搭起了凉棚,松柏枝头被红绸层层密裹,挂满了大红的宫灯,原以为只是与胤祥交好的几位兄弟间的家宴,不成想却是宾客迎门、络绎不绝。看来大家都想是借此家宴之机,缓解一下因赈灾之事而闹得疏离的感情罢了,一场亲宴变成了虚伪的应酬宴。早知如此,便不来了!
随胤禛赴宴的除了我,还有那拉福晋,早该想到的,无论是宫宴或是家宴,他都会带上那拉氏的,不仅是因为嫡妻,更重要的还是那份该有的尊重,福晋与胤禛的关系,就象是左手与右手,虽然握着已没了感觉,但却是无法分离与割舍的!夫妻间如若变得如此相敬如宾,是幸抑或是不幸!
进了府,胤禛便被胤祥迎到了前厅,我同福晋随侍女们来到后院的厢房,女眷们都在那儿休息,吃着茶点、聊着天,等着时辰到了开席。
屋中热气迎面,点着若干个炭火盆,各府福晋们围坐在一处,说说笑笑着,微微扫了下,大体还都认识,九福晋、十福晋、十二福晋、十四福晋,还有一些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侧福晋们,中间坐着的便是十三福晋瑞雪,她比前些日子风韵了不少,周身萦绕着母爱的光晕,难怪人家都说,做了母亲的女人最美呢,所言果然不虚,此时的她,本就娇艳,又平添了另一种美,美的让人无法侧目。见我们进来,瑞雪笑着起身相迎,其它福晋们也跟着过来,依礼问好,我陪在福晋身边,一一与她们回礼,寒暄过后,便被瑞雪笑着拉到一旁落坐,那拉氏则同其它福晋们坐在一处,微笑着静静听她们讲着各府的趣闻,京城的美食与名伶!
“很无趣吧!”瑞雪凑到我的耳前轻声问。
“还好!”我笑答,环视四周,“小格格呢?怎么没抱出来!”
“让||乳|娘看着呢!”她笑着说,“这会儿正在睡觉呢!”看了看我,又道“你的事儿,我听胤祥说了!身子可大好了?”
我点点头,收住笑容,目光跟着淡了下来。
“一切都会好的!想开些!”她拍着我的手安慰道,“只要你没事,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哎……”我叹气道,“我与那孩子终是缘份不足!”
“让掬心认你做额娘,我的孩子便是你的,怎么样?”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多个额娘我还省心了!”
她调侃着,知她在宽慰我,心中无限感激,我笑答道,“这孩子的名字真好听!掬心,想来十三爷,把你放到心尖儿上了吧!”
“你啊……越来越滑腔油调!”她红着脸垂下了头。
远处传来轻脆地笑声,“来迟了,来迟了……”门帘一挑,走进一红装贵妇,不用看人,光听声音便知八福晋到了,依旧是爽朗笑声,眼角眉梢带着千般的傲气,精致的妆容越发衬得美艳如花……
“八嫂,您总算是到了!”九、十、十四福晋连忙起身,福雅笑着拉着她的手,嗔怪着,“一会儿要自罚三杯!”福雅与八福晋亲热的很,却对自己嫡亲的四嫂有些疏远。
“八嫂岂怕你的三怀啊,就是三十杯也是不醉的!”九福晋笑言,她们说笑着,反将我们冷落在了一处。
正想着,八福晋已走至面前,“四嫂,十三弟妹!”她笑道,“难得今日聚在一处,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这是给小格格的百日礼,十三弟妹先万不要见笑啊!”说完递出一只精巧的锦盒。
瑞雪笑着接过,九、十、十四福晋纷纷凑过来,瑞雪轻打锦拿,里面是一对桃红色珊瑚穿成的心型手串,珠子不是很大却颗颗圆润饱满,也应了孩子的名字“掬心!”
“我替掬心谢过八嫂!”
“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八福晋笑言。
“福晋”门口有奴才传话。
“进来!”
“福晋吉祥,各位主子吉祥!”那人请安问礼,“爷吩咐奴才请各位主子们移驾前厅,说是准备开席了!”
“知道了!你去回爷,就说我们一会儿便到!”瑞雪应道,那人跪安退了出去。
“嫂嫂们,请吧!”瑞雪笑道,搀起身旁的那拉福晋,率先走出房门,各福晋们也彼此结伴,说笑着往前厅走去。
我随着人流缓缓前行着,忽觉袖子被人轻拽,扭头,“八福晋!”
她笑了笑,与我并肩而行,“前些日子听说你小产了,身子可安好?”
“好多了,多谢福晋挂念!”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叹口气接着说,“前此时日,我也小产了!”
我收住脚步,惊愕地望着她,她轻抚耳边的发丝,“太医说是累的!我也是操劳的命,凡事总喜欢亲为,却落了如此的结果!”
“你……”本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被她抢话接着说,“你看我!这不也挺好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想开些!”
说完拉住我的手,忽觉手腕一凉,已被套上一条手串,触目的红色很是绚烂,也是一串珊瑚手串,只是要比送瑞雪的那串大了不少,颜色也纯正了许多。
“这是……”
“送你的,讨个好彩头!”她冲我眨眨眼,笑着向前走去。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好端端的送我礼物,手腕上的珊瑚红得耀眼夺目,定是不菲之物,缘何送了我。
“怀袖……”前方那拉福晋驻足,回望着轻声唤我。
“四嫂,走快些!”瑞雪举着帕子冲我招手。
“哦……”左右已无人,我加快走了几步,来到瑞雪身边,冲她傻傻一笑。
“四嫂想什么呢,走着走着便不走了,难道是……”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想四哥呢?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可这才一个多时辰啊,竟如此的失魂!”然后笑着闪身。
“胡说什么呢!看不撕烂你的嘴!”我大窘,作势生气的样子准备扑过去,她却笑着躲到那拉福晋身后,不时冲我做着鬼脸。
“你们两个啊!”那拉福晋将我们拉开,“还如此的不知轻重!快走了!也不怕被旁人笑话!”
乖乖跟着那拉福晋来到前厅,厅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侍女、奴才们在人群中穿梭着上菜,迎面若碰到宾客,便会停住,行礼问好,井然有序,此时已值日落,院中点起盏盏树灯,照得分外明亮。
女眷们被安排在了前厅,男宾们则坐到在了厅前。此时已是深秋,那饭菜若是上了桌多半没多久就会变冷的,吃凉菜胤禛的胃怕是会受不住的,我皱着眉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的身影,“四嫂!嘿嘿,真是望穿秋水啊!四哥在那儿呢!”又是瑞雪!本以为出自大家闺秀的她,定是温碗贤良,不成想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古灵精怪,做了额娘反到越发的爱调侃嬉闹!
“四嫂,您就放心吧!”她指着离我们最近的桌子道,“您看啊,每盘菜都会用小火炉煨着,这样就不会变冷了!您就放心吧!这些爷儿们一会儿喝起了酒,哪还顾的上冷啊!咱们满人的男儿们自不怕这些的!”
“你真是嘴贫的很!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这些啦,跟十三爷别的没学会,耍贫嘴到学足了十成!”听瑞雪这么讲,心放到了肚中,长长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她。
“好啦!四嫂,我错了,这还不成嘛!您入席吧!”她将我按坐在椅子上。这个位置不错,视野良好,我可以看到厅外的一切,寻觅着搜索到胤禛的身影,许真是心有灵犀,他也朝这边望来,四目交织在一处,彼此露出会心的微笑。我摇手指指桌上的酒杯,示意让他少饮些,他会意的冲我点点头。幸福就是这样子,点点滴滴却萦满了心头。
外面似是开了席,叮叮当当的碰杯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女眷中属那拉福晋辈份最高,在她的主持下大家纷纷举杯庆贺瑞雪小格格百日之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格格也终被||乳|娘抱至了前厅,众人围上前,襁褓中的小格格,被穿了件红色的连身袄,头戴一顶虎头帽,脚穿一双虎头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到这么多人,非旦不害怕,还伸着小手,咯咯地笑着,让人忍俊不禁,众人依次送上准备好的如意金锁或是其他寓意吉祥的小物件,我掏出金镶玉的长生锁来到小格格进前,轻摇她的小手,“掬心,叫四婶!”
“四嫂,她才多好大啊,哪里会叫的啊!”瑞雪笑道。
我笑了笑,拿着长生锁逗着小掬心,她的眼睛随着我的手来回地转着,小手在空中乱抓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地声音,终于抓到长生锁,便用力拽向自己,别看人小,力气还很大的!我将长生锁放进她的小掌中,她便咯咯笑出声来,抓着长生锁的小手复又伸向我。
“掬心很喜欢四嫂,她想让您抱抱她!”瑞雪解释着。
“真的!”我看向她,她笑着冲我点头。
我从奶娘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掬心,这是我第二次抱这么小的孩子,上一次是抱宋氏的小格格,她软软地贴在我的胸前,我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奶香。看着她的笑脸,感受着她的心跳,这一刻的心情,竟不知该如何的描绘。
“掬心很认人的,除了我和奶娘外,旁人若要抱她,她便会哭个没完!”瑞雪在旁说着。
我笑笑,轻拍着她的背,小家伙在我怀里安静地很,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她很漂亮,像个洋娃娃般,身上综合了瑞雪与胤祥所有的优点,五官轮廓像极了胤祥,眼角眉梢却又精致的与瑞雪似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般,若干年后,大清朝怕又多了位倾国倾城的美女了!旁边的奶娘提醒要抱去喂奶了,我才不舍将她递给奶娘。当她离开我的一刹那,竟忽然小嘴一撇大哭起来。瑞雪忙接过掬心复又哄了半天,她才止住哭闹,目送奶娘将她抱走,心中那道已似愈合的伤口又透着隐隐地痛。
已是入夜时分,主桌那边还在吃着、喝着,不断有客人向胤祥轮番敬着酒,胤祥也是来者不拒,大有千杯不醉之意,只是微微泛红的脸膛已出卖了他,多半是醉了!胤禛则时不时地替他挡下众阿哥们的敬酒,这样下去他怕也是会醉的!胤禛身后站着一蓝袍男子,竟是年羹尧!他也来了!只是他为何不在席间吃酒,反要陪在胤禛身侧?依旧是表情严肃,当真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他二人都摆着一副扑克脸,脸上分明写着,“他人勿扰”,劝酒之人见到这两人,怕也会绕道而行了!看到年羹尧,脑中的某根神经又被扯动了,我连忙向女眷处细细看过,没有那位年小姐,这才放下心来,忽又觉自己太过敏感,这里都是各府的福晋们,年羹尧若是携眷而来,也自会带上他的夫人的,哪能让她的妹妹抛头露面啊!
苦笑了下,放眼看向远处,一抹白袍在宾客中穿行着,挨桌的敬着酒,行至桌前,便驻足与众人聊上几句,宾客中不乏朝中老臣,外阜官员,大家彼此互不熟络,但看那白袍之人的神情,则是相同的,那是无限崇敬与仰慕之情!虽隔着有数十米之远,视线也不是很好,但我清楚的知道,那白袍的主人,便是胤禩!他犹如主人般地招呼着众人,放下架子与大家和颜悦色攀谈着,难道他不知避嫌吗?
再看向我们这边,八福晋说笑着,也是挨桌敬着酒,与众女眷们相谈甚欢,颇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我碰了碰身边的瑞雪,她明白我的意思,却对我笑笑。再看看旁边的那拉福晋,她也是一脸的微笑,品着茶,看着八福晋的左右逢源。
这是怎么了,我深知朝中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素来交好,连他们的福晋们也是关系亲密,兄弟妯娌之间和睦相同,便是难得的其乐融融之景,也算是家之幸事,只是,这是帝王之家,权力颠峰之所!这百日宴,办的如此隆重,又有如此多的官员前来庆贺,想来也得到康熙的首肯,席间怕也少不了他老人家的耳目,只是为何胤禩夫妻二人与众宾客却表现出如此的熟络,殊不知,太过亲热、密切,便有了朋党之嫌!这也是康熙的大忌啊!胤禩是个细致入微之人,八福晋又有着一颗七巧玲珑之心,这次是怎么了?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了十三阿哥府,又在众人面前展现如此的强势之姿!
不愿猜,也不愿想!难道,他终还是窥视着那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心中不安之情愈发浓重,“胤禩!胤禩!”我在心中默念着,“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则你会摔得体无完肤!”
此时,胤禩手执酒杯也向这边望来,我慌忙垂下头去,却听十四福晋笑言,“八嫂真是好福气!您看八哥一直朝这边望呢!”
看向八福晋,娇艳的脸颊浮上了两朵红云!
“呵呵!”九福晋接着说,“八嫂居然还难为情了,瞧,脸都红了!我家爷对我若有八哥对八嫂一半的情意,我便知足了!”
“你们二个啊,是不是皮痒了!”
……
第七十五章
直喝到子时,主桌那边方才散了。胤祥喝得酩酊大醉被奴才们抬回了后院,瑞雪则满脸歉意的直言让各位嫂嫂们见笑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便收拾妥当来到厅前。胤祥已大醉,胤禛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方才见他没少为胤祥挡酒。正想着,就见胤禩与胤塘扶着胤禛缓缓朝这边走来,唉,还是醉了!
“四嫂!”胤禩首先开口,笑着看向那拉福晋,那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接着说“四哥今个高兴,多饮了几杯!”
“有劳八弟、九弟了!”福晋回头低声对我说,“妹妹”
“姐姐”口上答应,心里却叫苦不迭,不会是让我把胤禛扶回来吧,胤禩与胤塘避还来不急呢!
“把爷扶回来!”
“是!”心中万般不情愿,也只得笑着走到他二人近前,“有劳八爷、九爷!”
“应该的!”胤塘板着面孔答话。
我来到胤禛身边,胤禩与胤塘松开扶着胤禛的手,他整个身躯便斜靠在我的身上,突然的重量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多亏被胤禩扶了一把,方不至于二人摔到,“小心!”他的手在我的衣衫下轻轻颤着,传达着他的担心。
“多谢八爷!”鼻上见汗,我连忙言谢,侧目看向胤禛,他两颊泛起红晕,半眯着双眼,看不出表情,手却紧紧环住我的腰肢,“四爷,四爷!”我轻轻唤他。
“嗯!”他眯着眼道,“放心,没事!只是有些头疼!一会儿就好!”
“不如在十三爷府上歇会儿,醒过酒后再走?”
“没事!”停住脚步,他开口叫道,“年羹尧!”
“奴才在!”人群中闪身走出一人。
“嗯,吩咐备车,回府!”
“是!”他抬头的一刹那看见了我,面上露出惊讶之情,我冲他点头问好,他微微楞神,连忙又低头退了下去。想来是把他吓着了,估计他万没想到,那日遇见的我,竟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主子!这关系的转变,他怕是要回去消化些时日了!
回府途中,胤禛仍是斜倚在我的肩头,眯着眼睛打着盹。他的左侧坐着那拉福晋,车内本就狭小,又坐了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胤禛的酒气和些许的暧昧,我耸耸肩膀,想让胤禛坐起身来,他却不动,一副睡的极香的样子,真拿我当枕头了,我轻轻掐了下他的手臂,他却只微微动了下,反又将右手环上了我的腰,拇指摩挲着我的腰际,一阵酥痒传来。我敢打赌!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右手拿起帕子,轻擦唇角,坐视偷看了下旁边的那拉福晋,只见她闭着双眼,也自养着神,放下手时,用力拧了下腰上不老实的大手,许是真疼了,他总算是有所收敛,不再乱动。
马车终于停下,到家了,我长舒口气,将胤禛扶正,轻掀车帘,宝明、满月、小蓝已在车前候着,同福晋合力将胤禛扶下马车,福晋伸伸腰,“今儿个爷醉了,晚上照料得精细些!”说完就带着秋双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无奈地摇摇头,“宝明,把爷扶进去!”又转身对满月和小蓝说道,“去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快去快回!”
众人依言而行,宝明将胤禛扶进内室便退了出去,我脱下他的鞋袜,又剥下他的外袍,“喂!醒醒!”轻拍他的脸颊!
“嗯!”他半眯着双眼,歪头冲我笑笑。
“这是几?”我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恍动着。
“三!”回答的很是干脆。
“还好,不是很醉!”
刚要收回,却被他牢牢抓住,用力一带,一个踉跄被他带进怀中,“爷醉了,不要闹了,一会儿小蓝她们就要进来了!”
“谁说爷醉了,爷哪那么容易醉!”他笑着睁开眼睛,那眼神竟异常清澈。“宝明!”他高声唤道。
“爷!您吩咐!”
“吩咐小蓝她们,就说爷醒了,不用伺候了!”
“是!”
“你……你……你竟装了一个晚上……”
第七十六章
原来他早已看出胤禩他们的不寻常,我愕然“有必要这么做吗?还如此入戏的瞒过所有的人!害我为你担心!”心中隐隐的不安。
“我到真想醉了!醉了,到看不清他们本来的面目!”他淡淡回答。
“面目?谁的?什么叫本来的?”
“还能有谁?”他冷笑一声,盯着我的手腕,我下意识的将手缩进衣袖中,“老八他们算是出尽了风头!今日赴宴的官员可都一睹他八贤王的风范了!”
“什么八贤王!跟兄弟和睦,跟朝中官员交好有什么不妥,总比摆着脸子让人不敢亲近要强的多!”
“你什么意思?什么摆脸子?”他有些不悦。
“没什么!”我沉默不语,先前的亲密似已荡然无存。
“我累了,早些安置吧!” 说完,便竟自掀被躺下。
小气的家伙,只说了几句就象捅到了他的肺管子,至于嘛!
不理他,唤进小蓝,让她送来热水,洗漱过后,来到镜子,仔细卸下头上的首饰,故意发出叮叮咚咚地声响。床榻上果然传来吱哑的翻身声,知他也是睡不着的。
我拿起热帕子走向床边,他却一个翻身,脊背转向了我,真小气!一句话不对付,竟生气了!
“四爷,四爷!”我轻声唤着,他仍闭着眼睛,假装没听到。
“胤禛……”我轻推他的肩膀,还是不理我!
“真的生气了啦!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堂堂大清的四贝勒爷,竟如此小气,跟我一个小女子怄气,若让那拉姐姐和静柔妹妹她们知道,看爷的脸面往哪放!”他依旧没有动静。
果然是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嘛,也至如此!索性伸手按住他的鼻子,“别生气了嘛,就算是我错啦!笑一个嘛,笑一个嘛!”声音极尽的媚柔。
他果然是受不得,拍掉我按在他鼻上的手,转过身子,“给爷好好讲话,最听不得你这样说话了!” 嘴上虽是佯怒着,眼底却已有了浅浅的笑意。“给爷说说,你哪错了!”
“我不该长他人之气,灭我家相公之威!”我表情严肃地回答。
“什么叫灭你家相公之威,你家相公哪不威?”
“威!威!”我笑脸相迎,一副吹嘘拍马的样子。
“就见不得你说老八的好!”沉默半响,他开口说话。
他说出这句,我便不知如何作答了。胤禩犹如一根针,总是横在我们近前,彼此虽是很小心地绕着它,可有时还是避无可避地被扎到了。
“我早是你的人了!如果不是因为冰月,也会象瑞雪那样做了额娘,你还要我如何!若是再不安心,以后有八爷出现的地方,我便再也不去了!” 我缓缓开口,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言闭,即被拥进温暖的怀抱,“知你早就忘了他,心里也已没了他,只……只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那副不舍失魂的样子,八弟妹又似是穿针引线之人,你手上那串珊瑚,想来也是老八授意的,想到如此,我便气结!”
拉开彼此的距离,我将手串取下,笑着用力拉断,颗颗珊瑚应声而落,屋中珠光点点。我同胤禩早如这断线的珠子,彼此已沿着各自的轨迹慢慢前行着,对于胤禩,我多的则是不忍,他就像是我的亲人般,我不忍目睹我最亲人的出事!
“你……”
“我是你是……终只是你的……”我以唇封住他的,他先是一愣,随即反身将我置于身下,温软的唇,裹着酒香,覆上了我的唇瓣,在口内肆意勾缠,渐觉热意大盛,心跳欲出,仿佛醉了般。我的手轻抚上他因炽热而泛起红晕的胸膛,他的脊背为之一震,象得到了邀请般越发肆无忌惮的舔舐、啃咬着我的肌肤,粗暴却又不失温柔。我的发髻散开,凌乱的长发迤逦而下,脸颊酡红,媚眼如丝。
“怀袖……”他喃喃轻唤着我的名字。
“嗯……胤禛……”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亦低吟着他的名字。他的眉眼轮廓似冰,需索狂烈如火,在他滚烫的怀抱里,我唯有化作一泓春水,任他欲与欲求,与他共攀高峰。
第七十七章
朦胧之际,忽觉有人轻吻我的唇角,睁开惺忪的睡眼,胤禛早已神清气爽的穿戴妥当坐在床前,“要上朝了?”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
“再多睡会儿,乖乖等我回来!”
“嗯!”
笑意拢上了他的眼角,复又亲了亲我的额头,转身离去。
屋中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胤禛……”我轻轻唤道。
他收住脚步,回头。
“早些回来!”
“好!”掀帘而出,留下薄博的凉意。
他这一走似将屋中的暖意也一并带去了,缩身进了棉被,依然觉得冷,再暖和的锦被也不如他温暖的胸膛。身子微微有些酸楚,纵欲的结果啊,昨夜的他,似索求无度的狼,热情而又狂野,久久与我痴缠着,周身的点点红痕便是那爱的印记……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伸伸懒腰,将小蓝唤进,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身子在水中得以舒展,昨夜的不适也似消减了大半。
“贝勒爷对我家格格就是好,从不舍得让格格早起!”小蓝边收拾边说着。
“对啊!”满月也在一旁附和着,“以前奴婢伺候福晋时,从未见爷如此疼惜福晋的,若是在福晋房中留宿,也定是福晋早早起身,服侍爷的起居饮食。”
“我就说嘛,爷对我家格格自是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哪里舍得让格格操劳啊!”
“你们两个小丫头,一大早的就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屋外的雀儿都没你们吵的欢!”边梳头边笑骂着她二人,心中却无比的甜腻,胤禛确将我放在了心坎,我自是独一无二的!
用罢早饭,就去给福晋请安,一屋子的女人们又聚在了一处,难得今个齐全!李氏仍是老样子,见着我不理也不睬,宋氏温温婉婉的坐在一边与静柔说着话。见我进来,笑着冲我点头问好,与众人打过招呼便捡了个远处坐下,听着她们说着家常。不知为何,与这些姐姐妹妹在一处,总觉得很是尴尬,若不与她们碰面,我还能掩耳盗铃般的告诉自己,我同胤禛是彼此的唯一,只是见到了她们,又不得不告诉自己,醒醒吧,她们都是胤禛的妻子,皆是他的责任。
“妹妹!”正自胡思乱想着,福晋已开口讲话。
“姐姐!”
“昨个想来是累着妹妹了,今个一早便如此的没精神!”她笑着说,看似象关心,又如一语双关,语毕,众人皆朝我望来。
“啊!”又成了箭靶,李氏瞪着一双凤眼,满目的妒嫉,似要将我一口吞了般。静柔则是一脸的羡慕,眼中却浮上薄薄的水气,失落尽显眼底,宋氏则还是老样子,不惊也不喜,柔柔地冲我笑笑。
“我……我……”看着众人脸上的变化,我竟有些的口吃,“昨个去十三爷家赴宴,四爷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醉的厉害,姐姐令我好生伺候,怀袖不敢怠慢,照顾了多半夜。”
“呦……”又是李氏,“真是辛苦妹妹啦!我看妹妹都有了黑眼圈,想来真是辛苦啊!”
“应该的,若是换做李姐姐,定比怀袖照顾的还要仔细!”迎目望上她的眼眸。
“那是自然的!”
“好了!”福晋缓缓开口,“今个难得大家凑在一处,有件事还得跟大家商量一下。”
不解地看向福晋,她轻拿茶碗,慢慢喝了口茶,润润噪子,接着说,“这个月三十,便是爷的整岁寿辰,咱们要好好庆贺一番!”
“对啊!爷要过生辰了,妹妹正想同姐姐商量,看要如何给爷过呢!”李氏抢着答。
“今年人多,也热闹,又是爷的整岁,爷喜安静,大家都想想,怎么个庆祝法既热闹又不失恬静。怀袖,你也想想,爷的喜好你是最清楚了!”
“我!”
她笑着冲我点头。
“听姐姐们的!”胤禛的喜好,扪心自问,我不清楚,与他相处的这几年,最开始,心里没他,对他的事情也自是漠不关心,后来,终接纳了他,又因纳静柔之事与他僵持了大半年,再后来又是小产,他的生辰我从未记过,也因种种事由没能参加,到是我的生辰,他年年记得,也次次送我礼物,他的付出远远超过了我,而我却只一味的怨他不能做到唯一!对他,我竟是如此的漠然!
整个清晨,她们讨论的很热闹,什么吃饭啊,宴请啊,唱戏之类的,我已没什么心思再听下去了,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
冬日里的太阳只庸懒的露出半边脸来,突兀的枝垭上落着几只圆滚的雀儿,时不时的梳理着皮毛,天气有些干冷,我拢紧斗篷快步回到小院。
屈指算了算,离胤禛的生日还有十二天,送他什么好呢,诺大的贝勒爷都是他的,古玩字画、珠宝玉器,他自是看不上眼。来到这里三年多了,过着锦衣玉食般的生活,惰性十足,不愿动手,不愿动脑的,以前还能绣个荷包之类的小物件,现在怕是再重拾女红做出的东西也拿不出手了。
正自踌躇着,却见坐在一边的小蓝专心的做着什么。
“小蓝,忙什么呢?”
“格格,奴婢在裁衣服样子。”
“衣服样子?新做的冬衣不是才送过来了吗,怎么还要裁?”我好奇的走过去,见小蓝手执尺子、剪刀、画粉忙着。
“格格的冬衣是量体而裁的,奴婢们的是总管拨下来的,为了赶制方便,做的都是一般大小,奴婢穿着有些大,改小点,很快就好的!”
小蓝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下已麻利地将冬衣一裁为二,用画粉勾勒出新的腰身。
“小蓝!”我不禁有些感慨,小蓝比我还要小上一岁,做这些活计早已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如若我不是个格格,而是任人使唤的丫头,又身无长物,又该如何!造物弄人啊!“柜子里有几套新制的衣服,我穿着不合身,你拿去试试,要合适的话,就送给你!”
“格格的衣服太过华丽,奴婢穿着不合适,再说了,奴婢还要干活呢!哪能穿主子的衣服呀!”
“也对,下次再做时,连你的一并也做了!”看着她穿针引线,不消多时那件宽大的袍子已露出细细的腰身。“小蓝,这衣服好做吗?”
“好做!只要量好尺寸,会下剪就可以了!”小蓝轻松地说出。
“好做是吧,那小蓝,你说,我要学会做一件衣服,要用多长时间?”
“啊!”小蓝放下针线,吃惊地望着我,“格格要学做针线!”
“有什么稀奇的!你家格格我就不能学了!就今天吧,教我做件长衫!”
第七十八章
“好……好……只是,格格,我们没有布料啊!”
“布料?上次福晋不是差人送了几匹过来嘛,就拿它练手!”
“可,可那是江南织造的云锦啊,要拿来给您做夏衣的!”
“现在不是冬天嘛,我有那么多的衣服,也用不上这些!快点拿出来,好象你那放柜子里了吧!”我指着床头柜子说道。
“哦,奴婢这就去拿!”小蓝瘪瘪嘴,极不情愿的去拿。
那是一匹上好的月白缎云织锦,布料光鲜柔软,小蓝轻抚着,颇为不舍。
“把桌子收拾下,我们这就开始!”
“哦!”
小蓝见我主意已定,也不敢阻拦,索性将应用之物准备齐全,为我上起了一堂女红课。师傅教的仔细,徒弟听的也认真,时间不长,我已掌握了基本要领,暗想,这女红也不是很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啊!
要领即已掌握,余下的便是实际操作,拿起了木尺、画粉,仿着小蓝的样子开始裁量,画线,最后拿起绣剪准备下剪,执起剪刀,心便开始发颤,总是担心剪不对,越是如此,手越哆嗦,剪出的线型竟是七扭八歪,前后不一般。心中宽慰着自己,初学者皆是如此,小蓝也在一旁鼓励着,直至快午膳时分,我竟将那整匹的云织锦剪了个七零八落,好不丢人!小蓝急得直摇头,“格格,您别学了,您要什么样子,只管告诉奴婢,奴婢给您裁出来就好!”
擦擦额上的汗,“先用饭!一会儿继续!”
“啊!”小蓝大惊,“格格,可没布让您练手了!要不,奴婢去何总管那取几匹吧!”
“不成!”我连忙拦住她,“不能让何总管知道,他若知道,整个院子的人都会知道,我可是丢不起那人!一会儿,我们出府去买!”
“啊!还要出去啊!”小蓝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当然!”我底气十足地说,“这次多买些,我要好好地闭关练功!”
“是!”小蓝无奈的答道。
用过午膳便拉着小蓝直奔了大栅栏,四九城里属那边最热闹,东西也最是齐全,两旁商号林立,卖首饰、衣服、布料、吃食的比比皆是,我挨家地看着,仔细地选着,生怕将最好的布料给漏去了。
遥见不远处有一家店面,百福纳祥的幌子迎风飘舞着,上面绣着三个大字“福瑞祥”字字透着喜庆、吉祥,走进才知是一家布庄。店中客人不多,几个伙计招呼着主顾,余下的则是擦抹着柜台,几米见方的柜台竟被擦得光可见人。
见我们进来,伙计连忙笑脸相迎,让坐、看茶。环顾四周,这布庄大至分为前柜、后柜两部分,前柜码放着青、蓝、白花的单色布匹,以绵为主,后柜则放着各式丝绸,颜色齐全,花色鲜亮,各式布匹,无论贵贱皆码放整齐,一看便知店家是用了心的。
我仔细看着,“小姐是自己做衣裳还是送人呢?”
“自己做!”
“那您是给自己做还是做给家里人的?”
“你问那么细做什么,把你们店的好布拿出来给我家主子看看!”见伙计盘问的仔细,小蓝反到是有些恼火。
“准备给我家相公做件长衫!”止住小蓝的咄咄逼人,我缓缓开口。
“噢!”伙计马上改口,“夫人您看看我们这儿新来的几匹布,包您喜欢!”说完令人抬过了几匹,“这几匹都是苏州上好的万寿绸!”
“万寿绸!”好奇怪的名字!
“是啊,一匹布整整绣了一万个寿字,因此得名,您摸摸,这布是桑蚕吐丝制茧而成,质地柔软,最适合做贴身的长衫!”
摸在手中确是滑爽细腻,丝般感受,我点头,示意小蓝收下。
伙计见我很爽快,便又取过一匹,“夫人,这是香云纱。”
“名字到是取的雅致,看着却很一般啊!”
“夫人您有所不知,虽是叫纱,却是非常罕有一种丝,这丝俗称拷纱,又叫茛绸,穿在身上柔若无物,冬暖夏凉,穿洗越久,手感、色泽越好,它的独特在于它是用野葛也就是茛茎里提取的汁液浸泡并经过淤泥涂封,放置一段时间后,再经过太阳曝晒方能制成。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从养蚕、缫丝、织纱、染葛、泥封、曝晒,到制成纱要历经两年的时间!”
“啊!这么久!”
“对!”
伙计口若悬河地讲的起劲,我同小蓝听得入神,他又搬来另外几匹,仍旧的滔滔不绝,只听得我茫然,当问到我要不要时,便只点头。
“好了……夫人,这十匹布一共是八百两,您是付银子,还是付银票!”
“多少?”我惊问。
“去掉零头是八百两!”伙计一副讨好的样子。
乖乖,竟要这么多银两!,若让胤禛知道,不知会不会被责备,说我败家!可这些布匹,各个有讲究,匹匹华贵,有的竟是我未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