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第19部分阅读

      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 作者:未知

    ”

    两人都是在短间内因为意外事故失去父母成为孤儿,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忆起凄惨往事,都伤起心来,眼泪越抹越多。

    门外伺候的跟班看县老爷和客人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上后院禀报夫人,县令夫人听说,赶紧过来,一看两人相对而泣,眼睛都又红又肿,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齐重煜抹去眼泪,解释了一下。

    夫人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你看把客人都惹得哭了。”

    庭霜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擦掉眼泪,说:“是我不好,只顾着伤心,该劝着大人才是。”

    齐重煜说:“你我如此投机,不必以世俗之礼相称,我表字涤生,你称呼我的表字即可。”

    “哦,涤翁太客气了。”庭霜立即从善如流,反正他也不习惯对一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叫老爷大人什么的。既然县领导如此亲民,也就不客气了。

    齐重煜看他随和,也很喜欢他,打算留他吃饭。

    庭霜推辞了,说还得找牛,昨天太混乱,他把牛车停在戏园附近,还没找到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齐重煜安慰他,“为了防止牲口受惊伤人,衙役已经把牲口集中到衙门马房,你去找找看,如果丢了,那些无主的牛马你掏俩钱买一头回去也行。”

    庭霜松了口气。对于庄稼人来说,牛驴什么的可是极重要。

    “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能解决的我会帮你。”

    庭霜很高兴,也不客气,说了自己的难事。齐重煜知道他开荒遇上麻烦,给他出了个主意。

    朝廷鼓励开荒增加耕地,三年内不收赋税,谁出力开荒这地就归谁所有,为了避免麻烦,孟家还是尽早在县衙户房登记入簿,拿到有法律效用的地契比较好。但是那块荒地中有二十来亩确是黄家祖父留的产业,已经荒废了好些年,按说荒废了的地应该归后来开荒的人,不过为了避免招些小人怨恨,还是息事宁人,给黄家人两个钱,让他们把地过户给孟家比较好。

    庭霜接受了他的建议告辞出来。

    宝琪和庭辉不放心,在县衙门口等着,见他出来红肿着眼,以为他受了欺负。宝琪竖起眉毛瞪起眼睛:“你哭了?出了什么事?那齐县令把你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庭霜给他们解释事情经过。

    庭辉忍不住感慨:“我们两个月内没了父母,由富到贫辛苦种地,已经够可怜的,可是我们好歹还有兄弟几个互相扶持,想不到有人比我们更可怜,好在那齐县令已经熬出来了。”

    “是啊,周围比我们可怜的人很多。”庭霜发完感慨开始了新的盘算,解决了荒地所有权的事很开心,又搭上了县领导的关系,对以后在县城发展事业有很大帮助。下一步就是把握机会。

    庭霜到衙门马房找到了自家的牛,还有李大柱家的驴子,听马夫说这些无主的牛马如果一个月内还没有主人认领,官府就折价出卖。

    “真的?”庭霜眼睛一亮,“是不是会便宜点?”

    “那是自然。”马夫笑道,“你在县太爷跟前说得上话,自然会给你方便。”

    庭霜更高兴,回到家顾不上休息,先扯过平安问:“你在当铺干活,可知道都是哪些人来当铺当东西?”

    平安有些奇怪他怎么对当铺这么感兴趣了,给他一一道来。

    来当铺的大致有几种人,一是穷苦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当铺一般拒收他们的东西或是当破烂收进。二是有点收入,手里常缺现钱的人,皮衣脱下当了赎棉衣,这种人一年四季都要照顾当铺生意。三是小户殷实之家,有几件贵重皮衣,把当铺做仓库,春天当掉冬天赎出。四是官宦富家周转不灵,拿整箱的古董金银器书画珠宝首饰什么的当大笔银子。最后一种是地痞流氓强当勒索的。

    庭霜又仔细问了当铺的构造,细料库,皮货库、木器库等库房的位置。

    “当铺的房子一般很高大,院墙结实,经营当铺最重要的是防火、防盗、防鼠。现在天下太平,盗贼抢劫的倒是不多,主要是防火防鼠,所以当铺除了供奉财神,还供奉火神号神。”平安细细解释。

    “号神?”

    “就是耗神,皮货衣服什么的东西很怕耗子,如果损害了就不值钱了。”平安越来越奇怪,“大哥难道是想开当铺吗?那可是要大资本的,没有两万银子开不起来。”

    庭霜一笑:“我不开当铺,是想买垃圾。”

    “啊?”所有人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听过买米面买牛羊,也听过买路买命,可是没听说过买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把握机会,下手要快,振兴家业的机会要到了,哦也

    被手榴弹砸中的某人拼命更新g

    把握机遇

    很多时候,机遇就藏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看你能不能发现,下手够不够快。

    去年灯节一场大火,使孟家由富转贫败落不堪,今年灯节的一场大火,庭霜想把灾难变机遇,使这次火灾成为重振家业的一个转折点。

    宝琪虽然知道庭霜常有奇思,但是也搞不清买垃圾是什么意思。紧跟在他后面看他搞什么花样。

    “平安,跟我走,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庭霜兴奋得两眼发光,一个难得的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一定要抓住,动作要快。

    很多人在恒舒当铺当了东西,现在当铺烧成废墟,失去财产的人们气汹汹地围着主人在县城的住所要求赔偿。平安在这家当铺干过几个月,认识这家的伙计,得到方便从后门进去。

    当铺的主家姓冯,是安徽人,在这里的产业只有这家当铺,这场大火,冯家财产损失严重,更要命的是冯老爷受到惊吓又焦急过度中了风,一病不起,能够拿主意的就是少东家。

    平安找到当铺的当家,庭霜说明来意。

    “啥?你想买下我家火场的垃圾?”当铺的主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对,我要买下你家铺子烧过后的废墟垃圾。”庭霜肯定地点头。“如果你愿意,我还想买下你家这块地,现在房子没了,可是地皮还在,我愿意买下这块地皮,不知少爷肯出多少价?”

    冯少爷犹豫不决。

    “你不想卖这块地皮,是想继续把当铺重新开起来吗?”庭霜给他分析,“可是你想想,那么多人的东西当在你家,现在一场大火烧得干净,你手里没东西,而他们手里有当票,怎么办?你继续开铺,就得照价赔人家的东西,请问你家赔得起吗?”

    冯少爷很痛苦,当铺架本银用了两万多,是父祖两代人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他家当铺放了去一万三千两本银,按值十当五的数来计算,也就是说至少有价值两万六千两银子的东西押在当铺,要赔得赠两三万银子,这样一笔巨款,就算卖了安徽老家的地再卖了他全家也凑不够赔款零头,开铺是不用想了,现在外面围着这么多人要求赔偿,他家就连在长平县立足也不可能了,那么还要地皮做什么?

    冯少爷点点头,答应出让地皮包括当铺后面隔着一条街的三进宅院。

    庭霜手里只有二十两黄金,拿不出更多的钱,冯少爷急着需要钱收拾包裹跑路回乡,也顾不得这许多。

    庭霜抓紧时间去找县衙户房书办,齐县令已经接到诉状,传唤冯少爷问了冯家的情况,当铺的地皮加上冯家在西大街的住所全部没官拍卖,也远远不够赔的。按先例,冯家剩余产业要没入官中拍卖,所得的钱按比例赔给受损失的客户,这些事由当行公所协同处理。

    县衙二堂屏门悬着“天理、国法、人情”六字匾,是知县办案的纲领,就是做为一县之长的县令处理事情时要顺应天理,执行国法,合乎人情。按国法,冯家一定要赔偿客户损失,可是把所有家当砸进去也不够赔,而且冯家还有重病老人,这样一来必然没了生路。从合乎人情这方面来说,也不能把冯家往死里逼。

    齐重煜先证询书办的意见,县衙书办往往父子相承,对当地情况非常熟悉,一般是能给人留生路尽量不做绝户事,暗示冯家卷铺盖开溜,还能落个养家的钱。

    冯少爷连夜收拾东西,带着重病的老父和庭霜付的二十两金子,赶回安徽老家。把当铺和后面三进宅院的地契全部给了庭霜。做为县长的齐重煜睁只眼闭只眼装做不知,见庭霜急着要冯家当铺的地皮,帮着他把契约日期提前了几天。

    “房子都烧没了,你要地皮做什么?”齐重煜不大理解,“你还有钱清理废墟,重新盖屋吗?”

    “我想开饭馆,不需要太多本钱,而且周转快。清理完废墟,重盖房屋的钱就有了。”庭霜还是信心百倍。“到时候饭馆开张时麻烦涤翁来捧个场。”

    齐重煜略皱眉头:“昨儿个我问你,想不想在仕途上发展,你考虑得如何?难道你不想吗?做了官身上有了功名,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也好过在乡下种地在城里开饭馆。”

    “不想。”庭霜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是那块料,那些古书看的费劲。”

    “嗯,你是善长干实务,不善做文章。”齐重煜也理解他又考虑别的出路,“考不上功名也能做官,你可以花钱捐纳,捐个县丞、主簿什么的,你来帮我,有孟兄的大才,你我联手,可以在县里做番事业。”

    庭霜谨慎考虑了一下,说:“我这个人不喜欢也不善于交际应酬。调解民事纠纷,断案,核查文书什么的,我不会也不喜欢。我只喜欢和土地打交道,养些鸡鸭牛马,它们没有复杂的心思,不用人费心琢磨。我的理想是振兴家业,赚好多的钱。

    如果我做了官,赚钱就不方便,不仅朝廷禁止官员与民争利,而且,我若有了官职在身,赚了钱之后就算问心无愧也难免让人戳脊梁骨骂一句贪官,甚至还被御史奏一本,这样就不爽了。

    我有了钱,同样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到时候,涤翁在官场,我在商场,还是可以做番事业。”

    “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了。”齐重煜有些失望,但是也尊重他的选择。答应帮他把恒舒当的地皮尽快过到他名下,冯家的宅院在当铺的后面隔着一条街,三进三间,还带着后罩房,都全数归了庭霜。对受损失的人们说,冯家已经低价把最后剩下废墟和不吉利的宅院处理了,带着最后一点钱连夜逃回安徽老家了,就算抓回来,白逼得人家上吊投河也赔不起,也只好算了。

    损失了物品的当户们只好捶胸顿足自认倒霉。也有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却是下手晚了一步,只好大叫遗憾。

    元宵过后的第三天是节气中的雨水,正是开始春耕的时候,村里人忙着选种施肥,看庭霜在城里忙活,很不理解。他家的基业在乡下,又不住在城里,买城里的宅院做什么?而且遭了回禄之灾的人家留下的宅院很晦气,住着也不吉利,既然庭霜不介意冯宅晦气,趁机便宜些置份产业也罢了,可是连带着废墟也接收了算什么。

    那堆垃圾现在还冒着余烟呢。

    不过,经过种稻的事,村里人觉得庭霜这人深不可测,虽然不理解却没有埋怨他。

    庭霜欣喜地揣着地契回家准备给家人分派工作,庭辉先报告家里出的事。

    第一件是藏在鸡窝的钱罐子被人翻过了,奇怪的是里面的钱一文不少。

    还有一件事是昨晚家里进了贼,家里有几个大男人在,顺利将贼擒下。庭霜很意外,这个乡村民风淳朴,人都很好,怎么会有贼呢?

    当然,一筐谷子再好,也难免夹杂几粒稗子。庭霜马上开始审问小贼。

    那半夜摸进他家的小贼很眼生,不象是本村的,审问一番才知道他是邻村桐柏村的人,姓方,叫方始,因为家贫难以糊口,看孟家去年种了稻收了不少粮食,所以也想种稻,于是摸到他家偷稻种。

    庭辉举起拳头:“混蛋,敢偷我家的东西。”

    庭霜制止他,对偷稻种的方始说:“你家里贫困,更应该好好做人,怎么可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要稻种何不跟我直说,我又不是不给你,何苦做下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方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你愿意提供稻种?”

    小叶他们也一脸惊讶,几个村里他是独一份种稻的,居然这么爽快地把利益让给别人?

    “这又不是什么命根子玩意,为什么不愿意?”庭霜说得很自然,“只有我一家种稻保证不了全县人都吃上米,大家都种稻也不是坏事,你想要稻种是为了多打粮食过好日子,你能过上好日子,我自然是高兴的,只要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我都会支持。”

    方始感动了,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可是我没钱,买不起稻种。”

    庭霜很爽快:“买不起先欠着,这也不是啥事,只是你以后做事前先要好好思量,别再做这种事。”

    方始感动地要跪下磕头,庭霜赶紧拦住他:“我家的稻种不是旱稻品种,看样子今年会有春旱,种水稻不好,你先回去种夏熟庄稼,等夏收后再整地播种,你回去先修好水渠沤好肥,做好准备再说。”

    方母听说儿子做贼被抓住,急得跑过来要跪下求情,庭霜赶紧扶住她,好言劝慰。母子两个千恩万谢地走了。

    庭霜打发走方氏母子,开始安排任务,他带庭辉,宝琪,平安去城里清理废墟,庭芝暂时把书放下,也跟着去,李嫂跟过去做饭。小叶带着其它人留在家里开始春耕。

    庭霜雇了几个工人清理废墟中的大梁房柱残砖什么的,他和宝琪清理细料库,庭辉负责皮货库,庭芝清理衣裳库,平安清理器物家具库。几个人分头干起来。

    宝琪搬着烧毁的木头梁柱和砖瓦,累得气喘吁吁:“为什么你要买下这些垃圾,还要亲手清理废料?”

    庭霜翻拣着废墟垃圾,头也不抬:“亲自清理我才能找到要找的东西。”

    “你找什么?你当的皮衣和母亲的簪子不是冬天已经赎出来了么?”

    “你怎么还不懂啊?我要找金子,火可以烧了木头,但是烧不毁金子。”庭霜费力地搬开一大段木料,翻拣过的废料扔到一边,雇来的短工会把废木残砖用牛车拉走。

    为了节约时间,几个人连带短工都住在当铺后面隔着一条街的冯家宅院里,天黑了就回到宅子里,点上油灯翻拣从废墟中拣回来的东西。

    白天在火场废墟清一垃圾,晚上在下翻拣从火场扒拉出来的东西,李嫂负责做饭,冯家逃跑后,锅灶碗盆什么的当然带不走,都留在宅院里,李嫂还把家里养的鸡也搬了过来,承担了半夜做鸡的活,做好后往汇源楼送,家里想捣腾两个活钱就指望卖烧鸡了。

    没日没夜奋战了将近一个月,废墟垃圾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了。

    果然如庭霜所预料的,火场废墟里有金子,前世里他看过文摘报什么的,二十年代清宫以几万银元卖掉建福宫花园大火的垃圾,清理的人得到黄金近万。美国人招标处理清扫自由女神像的垃圾,别人都不愿意干,一个商人接下这活,将垃圾加工处理后得了几十万美元。

    庭霜大略估算过当铺垃圾,收益就算比不上皇宫垃圾,比起自由女神像清理下来的垃圾也不会太差。

    晨光留在村里跟着小叶他们种地,自告奋勇翻了院子的地准备种菜,弄完后抽空进城找宝琪,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悄悄说:“主子怎么又跟着他翻起垃圾来了?赶快把东西找到回京要紧。”

    宝琪很无奈:“找不到啊,冬天整房子,盘炕、扫尘,折腾了一遍,今春又翻地种菜,连房带地都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吗?”

    晨光很郁闷:“我留在家里翻地种菜,连畸角旮旯都翻了,什么也没有。”

    “难道那东西不在他家?”宝琪抓脑袋考虑这个问题。

    “不在他家也不在楚天青的坟里,还能在哪里?”晨光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给那孟家小子一点厉害,不交出东西就大刑伺候。”

    “你胡说什么?你敢碰他根汗毛试试。”宝琪板起脸,眼光阴沉,毫不犹豫训斥他。

    “我只是吓唬他一下。”晨光马上顺着风向转了态度,“这小子顶胆小怕死,上回我奉主子之命保护他出远门,看他被确山匪徒劫去时吓得筛糠呢。”

    “他吓得筛糠可是也没有缩别人身后连累别人是吧?”

    “咦?主子怎么知道的?”晨光有些惊讶。

    “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宝琪微笑,“他这人虽胆小怕死,却不会失了原则。”

    “主子何等尊贵,跟着他种地收割挖井打猎,现在又在这儿翻垃圾,这不是事儿啊,赶快想想别的法子。”晨光很不满,也很不理解。

    宝琪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我觉得跟着他干这干那,哪怕是翻垃圾啃萝卜干也其乐无穷。”

    “完了,完了。”晨光要宽面条泪了,聪明帅气的主子被某个怕死又无能的家伙洗脑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得加快进度了。

    九品农夫

    庭霜带着家人在火场废墟清理了近一个月,在细料库得到金银汤勺,银筷子、银烛台、金碗金如意之类的金银器二三十件,有些被砸的烧的变了形,但是金子还是金子。

    还在首饰库翻到两只嵌宝石的金项圈约摸二十两重,金银镯子,金钗银簪之类的金银首饰几十件。没有烧毁的珍珠拣了一斗多,可惜没有一颗可用,庭霜挠挠头舍不得扔,准备弄成珍珠粉给小兰大英子她们擦脸。琥珀也烧毁了,只好卖到药店里去。倒是翡翠宝石碧玺之类还剩了些,翡翠如意玉石摆设什么的有若干件,可惜全都毁坏了。上好的琵琶烧坏了,但是玉石琵琶头还算完好,这个重新打磨成其它物件卖钱。

    器皿库得到铜盆铜脚炉铜盘铜烛台还有锡器铁器什么的不少,有的还好,有的烧坏了,没关系,可以熔了重做。

    木器库没有多少完好的木器,庭霜要求平安清理时把紫檀花梨楠木红木分拣出来,其他的就当柴烧。

    皮货衣裳库好不到哪去,没剩一件完整的衣裳,都被烧残了,区别只是有的剩得多有的剩得少。庭霜见过神箭张穿过一件非常漂亮的皮衣,一问居然是狐爪心的毛皮做的,对于好皮匠来说任何皮子没有一块废料,把狐腿或狐爪心的毛拼起来,花纹拼对好,顺毛逆毛排排对好,拼得象一张整皮,高手艺人可以把一个没有一个小铜钱的零星皮子缝成皮袄,而且还很漂亮。

    火场中烧剩下的皮衣,有的是狐皮有的是紫貂,虽然没有完好的,庭霜还是决定留下来,让高超的手艺人拼成皮衣,或卖或自己穿,实在不行缝成皮垫子,冬天上山打猎时用。

    瓷器库就惨了,在《红楼梦》中一件就可以买房置地的成窑钟子,成了碎片,金器被砸坏还是金子,可是再好的精瓷被砸坏只剩下渣子了。翻拣半天,挑出一叠瓷碟子还勉强完好可用。

    字画库更惨,没有一样完好的,从残破碎片来看有好些是珍品古迹,从落款上看还有唐伯虎的真迹,庭霜心疼得捶地,文物啊,无价之宝啊,就这么成废纸了,想了半天还是舍不得丢弃,把残片收了起来,希望有后人可以从中得到益处。

    庭霜把金银宝石珍珠铜器分门别类放在箱子里,开始想法子开发它们的附加值。有了这一笔,不但欠史家的钱可以一次付清,在城里开店的钱也全都有了。

    “大哥……”小兰象小鸟一样飞到庭霜怀里,“这么多天也不回家,知道人家多想你们吗?讨厌。”

    庭霜把她扔上去再接住,玩了一会儿,说:“小兰不是想为家里分忧吗?”

    “是呀是呀。”小兰连连点头。

    “我给你找个活干,你可以挣点钱。”庭霜从筐里掏出一大包东西,他给小兰找的赚钱的活就是串珠子。

    当铺里一些玉石翡翠陈设被砸坏烧坏,已经不能用了,他把破碎的玉如意,翡翠白菜,白玉山子,玛瑙盘什么的拿到玉匠那里,要他磨成玉镯或是玉簪,或是帽饰,零碎的小件磨成小挂件,福禄寿、莲花、佛头、玉观音、貔貅什么的,更小的就磨成大小不一的珠子。拣出来的楠木碎块也打磨成珠子,他把珠子拿回家让小兰串起来。

    小兰看见这么多红的绿的漂亮珠子,高兴地拍手。她向来爱美,对这些倒是颇有研究,当晚就准备好丝线编成花辫串起珠子来。

    “穿好一串付你十文钱。你可以把大小、形状、红色绿色搭配好了,这样才漂亮。”庭霜嘱咐她。

    那些紫檀家具修复不了,他送到做细木工活的工匠处雕成如意或小摆设,烧毁只剩一半的花梨红木的好木料给城里做木匠活的周二根拉过去,他可以拼成其它木件。还有一套大理石面硬木雕花圆桌凳,有些残破,但是大理石面还在。庭霜想了想,把它拉到家里放到木墩子上当桌子用。

    那些烧剩下的高级衣料给周婶李大娘大柱婶子她们分了,可以给小孩做个衣服或是小垫褥什么的。

    上好狐皮衣烧坏了还剩半截,请张大全媳妇把皮货拼成一起,给小兰他们缝几件皮手筒或是垫褥皮帽什么的。

    当然,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庭霜最重视的还是那些金子宝石。晚上拿出来在灯下翻看擦洗,盘算着怎么发挥它们的最大价值。

    宝琪从炕上爬起来:“怎么还不睡?忙了这些天,你不累吗?”

    庭霜对着灯光观赏一块上好翡翠,说:“摸到金子我就不累了,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葛郎台看到金子两眼放光,象老虎扑向熟睡的婴儿,都快死了还能迸发出惊人力量。”

    “谁是葛朗台?”

    “这人你不认识。他热爱金子,拼命掠夺,也善于经营,所以他成为千万富翁,一间房子装满了金子。”庭霜继续拿着手中的翡翠琢磨。“这翡翠镯碎成三瓣了真可惜,我找人用银子镶起来,也很漂亮,就可以卖钱了。”

    宝琪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说:“傻瓜,那是上好油青种翡翠,用银子镶太可惜了,应该用金子来镶才更值钱。”

    “哦也,小宝你对珠宝蛮内行的嘛。”庭霜很惊喜,又拿出一块红宝石,被烟熏黑了,他洗了好多遍才勉强洗出光泽,“你看这个适合做什么?”

    宝琪拿过来看了看:“可以镶成珠花,你不是拣到珍珠了吗?”

    “珍珠是有,可惜都熏黑了,我打算交给老三,他喜欢捣腾脂粉,让他弄成珍珠粉调成面脂,给大英子她们用,老二嫌大英子长相一般,其实大英子人很好,她只是脸上长了点青春痘,调理好了还是很漂亮的,老二太挑剔了。”

    宝琪有了兴趣,问他:“这次你搜刮的金子至少有六七十两吧?我看你连鎏金贴金的器物都扒下来了。”

    想起庭霜两眼放光拿着刀刮金皮的样子,宝琪微微而笑。

    “算起来在城里盖房子开店铺也够了,就算不够,还有一些宝石和铜器银器什么的可以卖。”宝琪替他算了一下账。

    庭霜做鄙视状:“金子怎么可以按重量计价呢?”

    “不按两按斤称重,你还想怎么样?”

    “除了金子本身的价值,还有附加值,懂吗?知道什么是附加值吗?看你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懂。”庭霜拿出两只金镯子,一只是蒜条式,约摸二两重,一只是虾须镯,约摸不到七钱重。

    “这两只镯子一轻一重,可是更有价值的却是这只轻的,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这只轻的做工精细。”宝琪不假思索答。

    “对。”庭霜又细细观赏手里的虾须镯,以前在旧时冶金文献中看到,古代金匠可把黄金压得极薄,薄到一公厘的五十万分之一。还可以把一分黄金拉成四千公尺长的细丝。现在他亲眼看到了实物,这只虾须镯就是用细如虾须的金丝编成双龙戏珠式样,龙头互相衔在一起,中间含着一颗珠子,珠子可以活动却拿不出来,精巧之极。充分体现了古代中国手艺人的高超绝妙的手艺。

    论大工业,是现代人强,但是比手工艺,动手能力越来越差的现代人就不如古代手艺人了,在古代,随便在街上拉个妇女,女红手工都是响当当的,让现代连袜子都不会补的女生只有干瞪眼的份。

    这只虾须镯是火场中唯一幸存完好的金器,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没有受害,珠子也晶莹明亮,在龙口微微晃动。庭霜越看越爱,说:“这只镯子七钱重,可是至少价值七两黄金,因为除了金子本身,手工所包含的艺术价值更贵重,这就是物品的附加值。”

    宝琪撇嘴:“不就是做工精的贵,做工普通的便宜点嘛,什么附加值不附加值的。”

    “那个紫檀柜子烧坏了,你要把它扔了当柴火,可是把没烧坏的部分打磨成如意和小摆件,就值点钱了,还有那些铜器,熔成铜块远不如制成铜器值钱,这也叫附加值。”

    庭霜拿着镯子欣赏个没完:“这镯子这么精致,我还真舍不得卖,留着娶老婆的时候当定情物也不错。”

    咦?怎么冷嗖嗖的?

    哦,宝琪浑身散发冻死人的寒气。嗯,这次翻垃圾他也出了好些力,没有落好处,难怪他生气。庭霜赶紧说:“等你娶媳妇时,我已经赚钱了,到时给你打个更漂亮的镯子给你媳妇。”

    寒气更重,宝琪脸黑如锅底,如一台大功率的空调散着冷气,庭霜缩缩脖子,收好金银宝石钻被子里睡觉。

    一家人知道庭霜已经从垃圾里翻拣出了开店的资金,都非常高兴。齐重煜派来差役送来驾贴更让一家人的喜悦到达顶点。

    齐重煜给省里上了手本,报告了灯节火灾的事,幸好只是烧了房子没有重大人员伤亡,特别表扬了见义勇为好村民庭霜同志临危不乱疏导群众逃生的光辉事迹,替他请求了一个九品官衔。还在县衙的旌善亭华丽丽地刻上他的大名表彰善行。

    庭辉喜不自胜,打发了差役一笔跑腿钱,对家人说:“瞧瞧,爹生前常叨叨我们不争气,不能弄个官位什么的来光宗耀祖,这不,大哥现在也是官了,咱家不是白丁了。”

    庭霜不象他那么高兴,说:“九品官好象……哦,是的确是最小的官位了。”

    庭芝笑道:“大哥你还想要多高的位子?七品以下是佐杂官,七品以上是正印官,是给那些寒窗苦读考上功名的人的,如果想要,那得朝廷下旨褒奖才行。大哥你加把力,事迹能上达天听,就可以得到正印官位了。”

    庭芝兴致勃勃提笔写了四个字:“九品农夫”。打算找块好木料雕出来挂在门楣在村里显摆一番。

    庭霜看着那四个字撇撇嘴:“你还是等我做了一品农夫再刻匾额吧。”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庭霜是人有黄金精神爽,也不嫌累,晚上在灯下做计划画图纸,白天跑到城里找银楼工匠把废黄金和银子重新熔炼,打成各样金银首饰,镶上宝石珠子。又和小叶到种果树的人家那里买树苗,还有去年在家里育的梨树苗,把这些树苗让小叶带着江流他们种到房前屋后和田间空隙处,柳树最好栽活,插哪活哪,庭霜把柳条在宅子外侧的鹿栏中间插下去围成一圈,准备扩大鹿栏。又让平安和庭秋去问鸡鸭牛羊的价钱,问好看好之后就去买下来。

    金银首饰打好后送到红货行去卖,得的钱拿来开店,当铺的废墟已经清理过了,庭霜跑前跑后找工匠盖房子,史杰还托熟人联系便宜些的砖瓦和手艺好的漆匠。木匠活就包给了周二根,由他找信得过的木工负责房屋的木活。周二根接了这一票活很振奋,这可是一笔大收入,当即跑前跑后,又当监工又做活,十分尽心。

    数金子的日子过得很快,有了钱盖房子也很快,庭霜开心得睡不着觉,在城里忙着盖房监工,眼看房子快要建好,村里却出了大事。

    自开春以来,村里发生了严重的干旱,卫河水支流依次流过长平县几个村,上岗村、卫水村、桐柏村、散花村和大庄园村,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下一滴雨,所有的绿色都失去了生机。

    孟家开的荒地地势低洼,有几个水洼子还存了点水,庭辉和小叶他们肩扛手提把水提到地里,庄稼还保持一些鲜活,村里其他旱地上的庄稼都开始发黄。村里人急得心里如烧了把火,出于习惯和本能,仍然在这奄奄一息的庄稼上辛勤劳作着,这是他们用血汗浇灌的生命,再不浇水,这些生命就危在旦夕了。

    村里任何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包括孩子们也用盆子罐子甚至吃饭的碗从快要干涸的河道里舀水往地里浇,这不仅是在抢救庄稼,也是抢救生命……

    村里人在焦急无奈中愤怒起来,痛恨上游几个村截住了维系他们命根子的水,又将这怒火转到县令身上,做为一县之长他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听任这些水霸的作为。县令离得太远,人们的怒火转到里正李昌富的头上,他家四代都任散花村的一村之长,他干啥呢?他不是村里少见的强人吗?年轻时敢于走出村子到陌生的地方打拼挣钱,平日里教训起晚辈来一套一套的,现在装起孙子来了,为什么不找上游村子的人算账,为什么不找县令?

    一股子无名火烧起来又烧到庭霜头上,这小子读过书又是村里唯一有官衔的人,而且还能和知县老爷说上话,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只顾着自家在城里盖房开店,反正他家的地大多是低洼的水浇地,还能保住一点收成,却不顾别人的死活。

    自私的家伙。

    (这章小修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不折腾主角就吃下不饭星人,摊手。

    下章:暴发冲突。当然冲突中也有机遇。

    群殴冲突

    散花村的里正李昌富烦乱地在家里转悠,手里掂着烟袋锅子,却没心思抽一口。他知道村里人都在骂他,他不生气,因为他知道村里人骂他是把他当成顶事的人物,关键时候还指望他想办法哩。

    可是想什么法子呢?

    想来想去,越想越火大。李昌富扔掉烟袋锅子召来村里几个强人召开紧急会议。

    神箭张,李大柱,麻药子,卫双全、李栓柱、村东头的孙生财几个都是村里的能人,因为孟家去年有了好收成又准备在城里开店,所以也被村里公认为能人,庭霜不在村里,庭辉代表孟家去开会。

    大家见里正找他们,也知道是什么事。再不浇水,地就干种,干种就要大大减收,这是哪个庄稼汉都明白的道理,心急火燎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一番,拿不出好主意,说来说去,就是上游的村不好,害得他们没水的就是这些坏家伙。

    孙生财是村里富户,人也很暴烈,挥拳头嚷嚷:“卫水是咱大家的,凭什么让上游的占了去,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李大柱也激动的挥拳:“我们当然不能这么等死,他们霸占了属于我们的水,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的渠豁了?”

    “对啊。”

    所有的人都很激愤,里正觉得满意,村里人还是很心齐的,兴奋地说:“说干就干,咱们安排一下,马上动手。”

    庭辉毕竟还读过书,由富家公子沦为贫困农户,在底层辛苦求生,心智比先前成熟许多,觉得这事有点问题,想了想,开口说:“这样干也可以,但是我们做事也得周到些,不要引起冲突,天黑再行动,悄悄挖开口子,等他们发现,水已经到咱村了,他们也只有瞪眼的份。”

    孙生财几个撇嘴不以为然:“难道我们还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庭辉再耐心解释,“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要起冲突。还有,不要豁人家的主干渠,得给人家留些子,这样才不会出大事。”

    李昌富点点头:“孟家二小儿说的有理,不愧是读过书的,就这么干了。”

    全村所有人都被鼓动起来了,其实不用鼓动,老早就有人想这么干了,现在有人带了头,全村人都无比激动,后生们提着工具上阵。

    个别人,比如神箭张大全和李东升觉得这样做不大妥当,可是身处这样热火朝天的集体,也很难保持正确冷静的判断,被裹挟着冲向后果难料的偷水行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村里人都吃了晚饭,兴奋的睡不着,准备夜里的行动,庭芝去邻村找同学,几个读书人常聚在一起共同探讨文章。回到家里,李婶把留的饭给他端上,庭芝感觉到村里气氛不对劲,问出了什么事。李婶小叶几个七嘴八舌说了事情经过。

    庭芝听了脸色大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怎么了?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庭芝放下饭碗冲出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叫庭秋:“小豆子,赶快骑上咱家的驴进城里找大哥,要快,告诉他村里要出大事了。赶紧。”

    庭秋有些莫明其妙,二话没说,解下驴赶紧往外走。

    李嫂提着气死风灯追出去:“死小子,把灯带上,当心摔在山路上。”

    庭芝急慌慌跑到里正家,李昌富正和人商量偷水行动的具体细节,庭辉也在,看他过来,赶紧招呼:“老四,你来得正好,今晚咱们去桐柏村豁渠,你也去。”

    庭芝又气又急:“二哥你怎么这样,村里人做这种事,你应该拦着,怎么还帮着煽火啊?”

    庭辉被他教训很不高兴:“我煽什么火了,村里庄稼眼看都干死了,谁不着急啊?”

    庭芝喘过一口气,说:“我也着急,可是再急也不能冲动蛮干。黑天半夜的,这么多人出去,万一出个事儿怎么办?再说,就算没出事,上游村子能乐意?一旦起了冲突,就不可控制,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庭辉哑然,开始考虑起来,李东升也直点头,其他人也有些犹豫。

    孙生财却扯着大嗓门说:“怕这怕那,擎等饿死了。”

    卫双全跟着点头:“就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四小子读书太多,遇上事儿反而缩手缩脚的。”

    多数人也赞成地点头,历史上弄出惊天动静的往往是一些泥腿子,读书人瞻前顾后,反而尽失许多良机,庭芝也太过仔细了。

    庭芝脸一红,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件事也可以找县里,或是找上游几个村的里正商量,人家也不会蛮不讲理,能商量解决的事就商量着办,何苦弄出冲突来?咱村里和上面的村关系本来就不大好,一旦起了冲突就很难控制。”

    “找知县?”孙生财刺他几句,“你大哥不是九品农夫吗?不是能跟知县老爷说上话吗?他怎么不管,只顾自家挣钱,不顾别人,你还指望着别的村能顾你的死活。”

    “就是。”为这事迁怒庭霜的人也附合,说话带着刺,“本村的人都跑城里挣大钱去了,根本不顾我们死活,外村的理我们才怪。”

    庭芝见说服不了这些人,只好说:“我已经派人去城里找大哥回来了,请你们等一等,我大哥会有办法的。”

    “他要是有办法早干啥去了?”早憋了一肚子火的人们听不进劝,抄起锄头工具等夜黑就往上游桐柏村进军。这个时候,农民们表现了极大的团结精神,也暴露了他们狭隘的一面。

    李昌富象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检阅了部队,让孙生财他们带着一帮子后生,挥舞工具出发,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他回到家里,才觉得从头到脚汗水淋淋。他已经把全村人煽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