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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安 作者:李不乖
,收了这份大礼,脸上终于挂了一点笑意。
南安和苏韵都是喜静的人,原本互相就有好感,前段时间南安生病,苏韵每天都和桑娆一起陪着她给她解闷,一来二去,三个女孩好得就像连体婴一样,连萧倦都开始忿忿地吃起醋来:“来你家蹭几顿饭,我连女朋友都要上交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好了好了,开饭了,来个人帮我把碗拿出去。”每当这个时候,阮北宁就会冒出来打岔,生怕萧倦说错话,刺激到情绪刚刚有所好转的南安。
外面阳光明媚,餐厅的窗户开了一半通风,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寒假的安排,桌上的菜很快就见了底。
桑娆和萧倦正为了最后一块排骨闹个没完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南安要安抚没抢到排骨的桑娆,苏韵忙着批评抢到排骨的萧倦,阮北宁笑着摇摇头,主动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裹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简洁又得体,深色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翘挺的鼻子和花瓣般娇艳的嘴唇。
听见开门声,她缓缓摘下墨镜,目光落在门口的阮北宁身上,一双寒星似的眸子闪了闪,隐隐含了一点泪光:“好久不见,北宁。”
她的声音凉凉的,有些疲倦,但没办法掩饰语气里的欣喜,她的脸很小,洁白通透,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石,慢慢和脑海里的某个日渐模糊的轮廓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某根记忆的弦被轻轻拨动,阮北宁握紧了门把手,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轻不可闻:“……妈妈?”
面对多年未见的儿子,叶敏的嘴唇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哽咽着应了一声,随即又掩饰般地伸手推开门,径直往屋里走,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问:“这里还住得惯吗?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阮北宁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后,瞥见门外还立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犹豫片刻,折回去拎起箱子关上门,才结结巴巴地小声答话:“这里很好,很大,院子也漂亮,我和南安都很喜欢。”
提起南安,他突然顿住脚步,朝餐厅大声喊:“南安,快出来!”声调有些激动地上扬。
餐厅和客厅之间隔着一个陈列架,吃饭的众人听见动静,纷纷放下筷子朝客厅张望,南安满脸狐疑,率先起身出去,还没开口问什么事,就被阮北宁拉着站到了叶敏面前。
眼前的女人有一双跟她如出一辙的上挑眼,睫毛长长的,瞳孔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媚气,又残留了一点少女般的纯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弧度也跟她一模一样。
南安心头突突跳着,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听见萧倦激动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小姨!”
叶敏的视线在南安脸上停留片刻,眼睛里翻涌着的复杂难言的情绪快就压了下去,然后越过南安,朝冲过来的萧倦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萧倦是吗?你都长这么高了,快过来让小姨看看。”
南安脑子里嗡嗡的,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到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她只能抬头去看阮北宁,把疑惑抛给对方。
阮北宁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碍于在场的其他人,只能尴尬地用口型无声提醒她——
这是妈妈。
陌生的称呼,和眼前陌生的人,让南安霎时间怔在原地,身体好像变得轻飘飘的,很快就陷入一片孤寂的茫然之中。
从记事起,家长会就是南安最深恶痛绝的活动,每次学校开家长会,在她看来都是一种折磨。
表姨十有八九都是去萧倦和阮北宁班里,南安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愣头愣脑地坐在一群家长中间,又突兀又不自在。
就算表姨偶尔大发慈悲去她班里坐坐,也不见得能松一口气——表现好当然平安无事,表现不好——比如那次考试作弊的事被说出来了,南安一回家就躲进房间捂着耳朵不敢出去,生怕听见客厅里表姨高分贝的指桑骂槐。
再大一点,生活上的琐事都由阮北宁一力承担,饿了做饭,冷了添衣,生病了彻夜不眠地照顾,还附带补习功课,南安很清楚自己比别的孩子少了些什么,却觉得无伤大雅。
除了阮北宁,她的生命里还有萧倦,有桑娆,有苏韵,甚至还有过宋凉,人生中所有或悲或喜的瞬间,她的身边从来不缺少陪伴,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弥补了。
对她来说,“母亲”这个词跟小时候的生字卡片上那些“苹果”、“汽车”、“米饭”和“台阶”之类的词语本质上是差不多的。
要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其他东西她都见过,都认识,而“母亲”,在她的印象里始终没有一个具体的,真实的样子。
对方离开他们兄妹的那一天,匆忙到甚至连照片都不曾留下一张。
这么多年,南安无数次在照镜子的时候对着自己的脸幻想,幻想那个给予她生命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如今,这个人凭空出现,活生生坐在她面前,她不仅不觉得惊喜,反而又慌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