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24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咯咯”冲着那人就是一顿猛啄。
那人痛呼出声:“严澈,严澈在不在,哎哟……哎哟,出人命了……有人在没,有人在没?”
听到这番颇大动静,竹楼里外人都是一愣,没多想,很快都赶到了门口。
严澈人未到声先至,开口就是制止大胆先生话:“大胆,你又做什么了?”
只见,威武大胆先生正踩在一个人身上……来回踱步,神情倨傲地冲着出来主人们“咯咯咯”地叫唤。
唤回大胆先生后,严强和严盛对视一眼,给严江一个眼色后,严江愣愣地看了那只“大胆先生”一眼后,一步一侧首地走到倒在地上人身边,伸手搀扶起地上人。
一看……
院里几个大人这下齐齐愣住了。
——这,不就是乡政府那个黄干事黄生群么?
“哎哟,严澈啊,这是什么啊?好生厉害……哎哟!”
在众人不迭道歉中,黄生群虽然笑着摆手不介意,却也在严澈给他简单上药后,盯着还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看大胆先生,心有余悸地问道。
“咳嗯……”严澈有些不太好意思,抬脚欲踹大胆先生出去,却被大胆先生巧妙地躲了开去,末了,还不忘扑腾着翅膀,冲着严澈“咯咯”反抗,一双眼睛异常“委屈”。
看着大胆先生这个样子,别说是黄生群,就连一旁严江也愣住了,指着大胆先生,“这这这”了半天,看着严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儿,这……这是公鸡?”
严江问时候,黄生群也盯着严澈,严澈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斜了大胆先生一眼,大胆先生居然脖子一歪,用鸡屁股对着他(囧)。
“大胆,大胆,唻唻唻唻……”这个时候,张超英在外面唤大胆先生声音响起。
屋内两人再次囧然:这,这不是唤猪声音么?!
不过,两人心思刚起,就看到这个被称为大胆家伙噗噗地往外跑去,没一会儿,发出“咯咯咯”欢快叫声。
紧接着,张超英声音又响起:“哎哟,就这么一会儿,你这是跑去哪里了?不饿啊?”
悉悉索索声音传来,应该是张超英倒粗粮声音。
严澈干瘪瘪地回头,正好对上黄生群有些尴尬地眼神儿:我……还不如这一只鸡……呃,像鸡家禽?!
作为一段小插曲,在晚饭开始后,就这么快速地被翻了过去。
黄生群自然成为一桌座上宾,被安排到严强和严盛兄弟俩中间位置。
看到桌上多出来两个孩子,黄生群愣了愣,严盛这才介绍起了沈春沈秋兄妹,顺便简单说了两个孩子是双河村。
黄生群一听,一下就想起了这两个孩子来历,看向严澈,见严澈点点头后,侧头对严强动容地道:“四叔,三儿心就是好,你们一家人都是出了名大好人啊!”
严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黄干事这么说……呵呵,都是乡里乡亲,什么好人不好人啊?哪家没有点困难啊?”
黄生群一听,脸色一变,急忙忙道:“四叔,什么黄干事不黄干事啊,您这是折煞我这个小辈儿了……呃,您还是换个喊我吧,我怕您这么一喊,回头我嗲非得给我松筋骨不可。”
这话一出,一桌人都笑了。
严强也不再推搪,笑了笑,道:“成,那就喊你小名儿?三群?”
“成,成,这个这个好!”黄生群忙不迭点头:“呵呵,别说,这个名儿听着就是亲切。”
顿时间,原本有些局促饭桌上,气氛缓和下来,严江接过严澈拿出来酒,开了封,给桌上几个大老爷们儿倒了一碗……嗯,当然不包括严澈,在严江眼里,自家三儿身体不好,过年时候都没给他喝半滴。
饭后,严江看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想着再晚一点回去恐怕又得挨赵翠花一顿好骂,跟严强和严盛张超英打招呼后,又跟黄生群说了句“下次咱兄弟喝过”后,由严澈送到了院门口。
严家陵泪汪汪地揪着严澈衣角,依依不舍:“三叔,周末我回来。”
严澈好笑又好气地点点头:“成,不过别叫你嗲追回来。”
严家陵抬头望了严江一眼,又看着严澈道:“现在他追我,等我长大了就是我追他了!”
严江一愣,气得抬手就给这个忤逆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兔崽子,等你还没长大老子就掐死你!”
严澈冷下脸,拉开严江手,严肃道:“哥,你要打孩子我不反对,你别老是打孩子脑袋啊,打出好歹怎么办?”
严江一顿,严家陵乐了,立马爬杆而上,开始告状:“三叔,呜呜……我嗲总是打我脑壳儿,我说我念书不行就是他造成,他还不信。”
看着严江惊住样子,再看着严家陵一脸得意样子,严澈哑然失笑,狠狠掐了一把这个魔星侄儿,佯装狠狠道:“该,你不听话打傻了活该!”
严家陵哀号一声:“三叔,我傻了以后谁来养你啊?!”
这下轮到严澈一愣,严江反倒醒了过来:“轮得到你养?你三叔还要你养?”
看着打打骂骂父子俩走远背影,严澈笑得苦涩。
心道:可不,说不准将来……我还真要这小混蛋来养老呢……
想到还在屋里等着自己黄生群,严澈顿时收起有些散乱思绪。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生群突然到来,估计怕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心下有些急躁,严澈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回到竹楼时,看到严强陪着沈秋在看电视,严盛却陪着黄生群坐在一旁,喝着严澈特制土茶,聊着严盛最近感兴趣话题——围棋。
看着黄生群一脸感兴趣样子,严澈估计是半罐子严盛从学徒升级做了老师,正在教导黄生群吧?!
望了一圈,没发现张超英和沈春,沈秋灵巧地似是看出了严澈疑问,指了指后面,道:“奶奶带春儿在后面洗澡呢!”
严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严盛这才放开黄生群,道:“你们年轻有事儿吧?你们谈吧!”
严强也点了点头,拉着沈秋,正准备起身回屋。
黄生群连忙起身拦下严强和严盛,道:“叔,你们别忙活,我是找严澈有点事儿,不过,刚吃了饭,出去走走好。再说了,我还没来过这雾戌山呢,正好让严澈带我走走。”
严澈也点头,听黄生群话,估计事情……有些棘手,道:“嗲,叔,你们坐着,我们出去转转。”
严强看了看严澈,也点了点头:“去吧。”
临出门前,严盛往黄生群手里塞了一包烟,道:“我们三儿不抽烟,呵呵,所以把我们这群烟枪都照顾不到。”
严澈这才惊觉:从黄生群进来后,自己居然一直都忘记递烟了。
走在已经有了些许暑意夜风下,黄生群对着浅浅夜色下雾戌山变化,啧啧有声地赞叹着。
严澈至始至终都带着浅浅微笑,可那自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顺着青砖路走了一圈,两人回到池塘草亭下,才发现张超英带着清洗干净,焕然一新沈春正端着茶过来。
接过张超英手里茶盘和干果,严澈也招呼黄生群坐下。
“三儿,别说,你这里弄得还真是像模像样,难怪……”说了一半,黄生群就打住了后半截话,端起茶顾自抿了起来,岔开话题:“嗯,这茶不错,真不错。”
严澈倒茶动作一顿,抬眼看着黄生群:“黄哥,有事您说吧。”
“哎。”黄生群放下茶杯,叹息一声,道:“其实,哎……草,还不是那些混蛋,看你做好了眼热了呗!”说话间,黄生群愤愤骂出一句句粗口。
严澈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触及真相,但是依旧不是很清楚,小心地问:“黄哥……是不是上面,打我主意?”
黄生群一怔,有些讶然地盯着严澈,呐呐道:“你知道了?”
严澈摇了摇头。
“嗨嗳……”黄生群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看了严澈一眼,又有些愧疚地垂下了头,想了想,这才道:“三儿,哥这么跟你交代了吧……哥……哥不厚道。”
严澈一惊。
“哥……当初你一次付款事……其实,不一次付清也没关系……上面,并没这个条款,是哥……嗳,三儿,你怪哥财迷了心窍吧!”说完,黄生群一脸懊恼。
严澈微微松了一口气,再给黄生群续上了一杯热茶,递到黄生群手里:“黄哥,其实吧,这事儿不怪你。”
黄生群接茶杯时一怔:“你……你知道?”
严澈点点头,道:“呵呵,黄哥,这些程序,我多少能不知道么?”
黄生群羞愧:“那……那你还……”
“呵呵,黄哥,这事儿吧,真不怪你,我也有自己打算呢,这不,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严澈笑了笑。
“呃……三儿,哥有点不懂了。”黄生群端着茶杯,愣愣地看着严澈,遂地,四顾了一下四围环境,压低声音,小心地道:“你……早就有了长远打算?”
严澈浅笑点头。
“咳哎,我就说嘛!”黄生群一口喝掉茶杯里茶,吐出一大口气,整个人松了下来:“哎,你……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
整个人轻松下来黄生群,和严澈喝了小半壶茶后,这才娓娓将这次到来目道了出来。
原来,上次乡政府会议上有人提议给严澈压力,要严澈承包下另外两座山那个人,不知道跟陈书记吹了什么风,陈书记居然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从张乡长嘴里隐约得知这个消息黄生群,在张乡长刻意提醒下,没做停留,一下班就来了严家湾雾戌山下找严澈。
听到这个消息,严澈整个人僵住了。
“黄哥,你说什么?”严澈呐呐问道。
“三儿啊,这次人家盯上你了,觉得你荷包还有不少料。”黄生群苦笑着看着严澈,重复了一遍。
“这……可这么大一笔款子,承包了雾戌山,我也掐着算啊,哪来这么多闲钱承包齐王山和帽儿山啊?”严澈有些愕然。
黄生群点点头:“我也知道,不然话,我琢磨着你必然是看中大。”
严澈缄言,盯着茶杯杯沿,心道:就算有钱,我也不可能去包大山。
许久。
黄生群咬牙,道:“三儿啊,我这里有个损招儿,你看成不。”
严澈抬眼,看着黄生群:“黄哥,您说。”
对上严澈眼神儿,黄生群下意识躲闪开,脸上居然感觉到升温,心跳也有些加速……好不容易按捺住有些不寻常情绪后,黄生群生生吸了一大口气,这才道:“嗯…… 这个……我琢磨着吧,这些人都是看你这雾戌山”说着又往山上看了看,一山翠意,难怪人眼红:“弄得好,所以眼热了……嗯,你看……”
这天。
已经在雾戌山住习惯了沈秋早早地跟着严强起了床。
嗯,沈秋来了之后,基本就和严强住在一起,哪怕明知道竹楼房间多,还是喜欢和严强住一起。
因为严强习惯早起,沈秋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当然,严澈去了镇上小学,再次把沈秋沈春兄妹送了回去,继续上学。
早起——纯粹就是因为沈秋喜欢上了那个池塘,把原本每天喂鱼食饵工作也从张超英手里抢了过来。所以,沈秋早起,就是为了早早去给池塘鱼儿喂食儿。
趁着严盛还没过来,严强倒是先去灶房熬粥做早餐,一会儿两个孩子还要去镇上上学呢!
严强去灶房,沈秋自然拧着装鱼食儿小塑料桶,往池塘方向走去——这孩子劲儿小,却又不让人帮忙,一次拧不完鱼食儿,总是分几次。
严强刚把锅刷好,倒上水后,坐在灶口前,点火准备烧饭时,听到一声清脆惊呼,立刻把手里火机一丢,慌忙跑了出去——是沈秋。
“秋儿,秋儿,怎么了?”严强奔出院儿,看到站在池塘边,愣愣盯着池塘沈秋安然无事,一下松了一口气。
沈秋回神儿,看到急冲冲跑来严强,嘴巴一蠕动,手里塑料桶嗵地摔落地上,鱼食儿散了一地,“哇”地一声嚎嚎哭了起来。
听到沈秋哭声,严强脚下动作加快:“怎么了,怎么了?别哭。”莫不是遇见水蛇了吧?咱雾戌山没听说有这个东西啊!
沈秋看到严强跑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池塘,不住抽噎。
严强刚跑到池塘边上,顺着沈秋指方向一看……顿时觉得脚都软了。
“三儿——啊——”
清早,严强撕破喉咙这一嗓子响彻雾戌山,响彻整个严家湾,响彻严家湾四围。
严澈惊醒。
严家湾严盛和带着沈春睡张超英惊醒。
就连最近一直睡觉酣甜严元照也惊醒了。
整个严家湾人,乃至旁边邬子荡人也惊醒了……
池塘里,白花花一片。
几千条最小都有两三斤重鱼,全部翻着白肚,飘在池塘水面上……
好一个暗渡陈仓
“呵,不错哦,好一个暗渡陈仓,好一个严家状元郎啊!”
——这是严澈从镇上回严家湾,在灵渠镇那座功德老牌坊下遇上萧辛偐时,萧辛偐阴阳怪气说一句话。
严澈仅仅是淡然一笑,故作旧时文人酸腐,拱手于胸,不惊不慌地回以一句:“哪里哪里,告辞!”
却在转身一瞬,严澈笑意尽敛,眼底一黯,带上几丝狠戾。
四天前。
严强那一嗓子不单单喊醒了梦中严澈,同时也喊来了一大串人震撼。
严家湾乱了,乃至真个富源乡乡政府也乱了……最后,这个“乱”蔓延到了吉兆县委、枝城市委。
当时,严强愤怒自家池塘千多条鱼,几千斤收入就此打了浮漂,恼得毫无形象坐地恍惚时,严澈在严元照冒精光眼神下,淡淡地拉起了自己老父亲,在一众乡亲注视下,和严盛“骂娘”粗口中,搀扶着老父亲回了竹楼,消失于人前。
没过多久乡政府领导们预约而至,围着雾戌山下大池塘个个黑了脸,犹如吞下一大杯xx似。
张其田张乡长更是站在池塘边,愤怒烧红了他那张不算白净脸,怒视陈书记:“陈书记,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书记当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当场就傻了眼。
黄生群更是跋扈,上前一把揪出当日在会上暗藏讥讽对家,全然不顾及自己“干部”风度,拳打脚踢就欲往那人身上招呼……咳嗯,若不是旁人劝阻,估计一场干部之间角斗就在乡民跟前上演。
事后,乡政府干部回了乡里,紧急召开了另一场乡政府会议。
这个时候,陈书记瑟瑟地抱着茶杯一脸不安地坐到了旁边不吭一声……亦无法支声,张其田一人激词励语,唾沫满天飞,火焰滔天。
而后,这把火烧出了富源乡,烧出了吉兆县,烧到了市委,人人自危,家家如坐针毡。
加之黄生群、张其田这等“为民请愿”、“为民做主”一方父母,此时不畏人言,不畏官衔地挺身而出……急势压力刻不容缓,以雷霆之势一层层压下来。
导致就此一事,这一次,富源乡政府伤筋动骨,里外上下来了一次彻底大洗牌。
不单洗刷掉某些“逆民意”,“惹民怨”,“阻止农村经济发展”祸源,还清了不少祸源“乌合之众”(……帽子不轻啊)。
以乡政府陈书记为首,一干“亲信”无一例外,不是进了纪检组,就是进了班房……陈书记不单在内部得到严厉处分,还极有可能被“打入地狱,用不得超生”。
这番大动静下来,真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原本乡长张其田一下跃入乡党委,成为乡党委书记;而一直是干事黄生群,就像一匹黑马,连副乡长一职都难以触及他,在这次“为民请愿”中最为积极活跃,很受上面领导关注,一下成为富源乡长。
当然,作为“导火索”受害者——严家湾雾戌山个体承包户——严澈,也在这次风波中再次成为中心人物。
虽说严澈不是编内人员,不会得以仕途庇荫,但在这次动静中,严澈雾戌山承包却得到市委领导亲自表扬,更甚者……严澈得到了他想要东西——上面领导一夕承诺。
至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别说外人云里雾里,就连严家湾,乃至严澈老父亲也一头雾水。
这次事件,除了不明真相劳苦民众,哪个官员心里不清楚?
——这明明就是严澈用“自损全身”计策,暗地里抵抗乡政府某些举措。
是否投毒,上面已经不敢下来调查了,能调查,也只有——是什么原因造成严澈这个私人承包户有这么偏激,不惜玉石俱焚极端行为。
一查下来,不单是县委人震惊了,就连市委领导也为之冒冷汗——看人家雾戌山经营得好,就要把其他两座山压倒人家头上?如此强买强卖行为……如何能不叫人做出这等激烈反抗?
这陈书记也算他倒霉,原本没他什么事,虽说政绩不出众,升迁机会渺茫,但也会平稳做这个乡委书记位置坐到退休。
只可惜他在张其田强势到来下,迷了心窍,居然钻进了这个这么明显坟墓里。
对于这样毫无远见干部,上面领导彻查得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受害者严澈,那倒好说,人家不是得理不饶人刁人,只需要上面领导众人一纸保证,一夕承诺——他是农民,哪怕是一个高学府出来大学生,如今人回了严家湾,也就只是一介无为布衣罢了,但求能平平安安地用自己勤劳改变家里经济情况而已。
几番领导出面亲自安抚,自是安然无事。
只是,看到张其田与黄生群借势而上心机,上面还是有几人留了心思——这,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将来,或者就是明天政敌啊!
这,叫人如何不自危,叫人如何不心惊啊?!
当然,这必将成为两人仕途上一个绊脚石——所谓“枪打出头鸟”,这样坐火箭而上行为,估计在将来,他俩也会成为某些人众矢之。
张黄二人这一点,身为局内局外人严澈自然是一下警觉,趁着上面那些人还在庆功之时,悄悄遁回灵渠镇,招呼了长兄严江,兄弟二人悄悄回了严家湾。
鱼真死了?
当然……不可能。
黄生群原本出主意淖死全塘鱼用以反抗陈书记一行恶心歹意之人计策,严澈不是没明白,看中事情轻缓,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么做有什么弊处。
鱼,是我自己养,出钱出力,死了,你们当官得了好由头,我能得什么?
充其量和你们这个官权拉近了关系。在你们步步高升之后,离了富源乡,离了吉兆县,那还不是天高皇帝远,一茬儿不管一茬儿事?
本来这事用这个举措就已经是下下之策,迫不得已。
若是身陷漩涡,还傻乎乎听之任之,那我还不如直接回京城,扯个破碗当街要饭来更快更直接?
你们内部腥风血雨是你们事,我是平民百姓,我要过日子才是重要——这是严澈想法。
严澈在得了黄生群“指点”后,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淖鱼,行,反正这不淖鱼,淖掉就是我严澈。但是淖鱼也有淖鱼技术不是?
于是,鱼淖了,东窗事发了,事情大发了,严澈损失,却减至为零。
——鱼,鲜鱼才能卖得好价钱,自然不能成了死鱼!
在镇上时,悄悄把事情经过跟长兄严江仔细剖析了一遍,看似憨实严江脑子一转,怎能不明白自家三儿意图?
嘿嘿一笑,狠狠拍了拍严澈肩膀,大为欣慰:“三儿啊,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被黄生群拉了进去,还担心了一宿睡不着呢……哈哈,这么一来,大哥就放心了,放心了。说吧,这下咱兄弟俩怎么做,你脑子活套,大哥听你!”
严澈翻了翻白眼,心道:大哥,你能假老实存一大笔私房钱,就不允许我卖糊涂保安生、予人得力?
兄弟俩坐在严江小货车上,抹黑出了灵渠镇,无声无息地开到了不到柳家潭一里地,雾戌山后山下公路上,再哼哧哼哧地悄悄把“中毒”几千斤鱼搬到了车上,借着夜色掩护,再次回了灵渠镇。
顶着一身鱼腥味,兄弟俩交代严家陵对赵翠花打掩护后,给小货车加满了油,马不停蹄地驱车直接去了临市——贩鱼。
由于这事本来就带着很大风险,做得自然要极为隐蔽,不能太过大张旗帜。
原本能在市面上卖个七八块一斤鱼,严澈咬牙忍痛,统统以一斤五块到六块不等价格,卖给了批发市场里那些二道手,三道手鱼贩子——嗯,反正有了碧水,说实在,养这鱼,花费时间比人家足足减少了2/3,也不算太亏,人不能太贪不是?!
归途中,严澈坐在严江身边副驾驶座上,穿着连身防水工作服,系着黑褐色塑料围裙,搂着一个不起眼麻布袋,抱着一堆沾了鱼腥钞票数钱时,严江斜眼看到自家弟弟跟前那一堆钞票,心情大好,咧嘴一笑拧开了车里那个带着吱嘎电流声音箱,里面播放居然是老古董级别神曲——《咱们老百姓今儿呀真高兴》。
凑着神曲节奏,严江脑袋一点一点开着车,严澈脑袋也一点一点地数着钱。
眼看灵渠镇在望,严澈倏地抬头,惊得严江手一打滑,小货车弯到了路边——幸亏这回灵渠公路上这个时候没车没人,不然指不定出什么祸事儿呢!
严江心有余悸,停好车看着严澈,一脸惊恐:“三儿,你这是咋啦?”
严澈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盯着严江,白皙脸上居然带着一抹绯红,双眼熠熠生辉。
严江被看得发毛了,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推了推严澈:“三儿啊,三儿,别吓哥,你这是咋啦?”
“咳嗯……”严澈回魂儿,自知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把麻布袋递给严江:“哥,你……你数数。”
“啊……?”严江不解。
大力地拍了拍麻布袋,严澈激动火星在眼底闪烁:“哥,哥啊,你……你猜猜咱们……咱们这次挣了多少?”
严江挠了挠头,盯着挡风玻璃,犹豫道:“嗯……我算啊,嗯……咱们按五块一斤来算,卖了……卖了……卖了到底多少斤啊?”这下,严江呐呐地回头问严澈了。
严澈嘴角抽抽,把麻布袋往严江怀里一揣,神色激动,脸上绯云片片横飞:“哥,咱们那鱼,足足,足足有七千斤啊!”
“哈啊——”这下,轮到严江愣住了:我这破车,能拉动七千斤鱼?我们兄弟俩能搬动七千斤鱼?好像……我都没什么感觉啊?
“哥,点点,你点点……喏,这里面,足足,足足三万六。哈,三万六啊,当初买鱼苗我才花了不到三千块钱啊,哈哈。哎哟——”说话间,严澈已经在副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嗵地一声,脑袋也直接被车顶夯了个结实,痛呼出声。
“你看你,你看你,跳什么跳,跟你侄儿一个猴儿样……疼不?哥看看,疼不?”
……
严澈兄弟回到灵渠镇上,已近晌午。
看到严江是跟着严澈回来,赵翠花也只是嘴角抽抽了,怨气咽了下去,不单没有骂严江半句,也急吼吼地进屋烧水,给兄弟俩不知上哪沾一身腥臭味除味——洗澡。
等严澈兄弟俩都洗干净出来后,严家陵也已经放学回来了,赵翠花正在灶房给三个“大爷”张罗着吃食儿。
眼见自家三叔在家,严家陵“嗷”了一声,嗖地一下又跑了出去。
三个大人一头雾水,赵翠花按捺不住骂了一声“兔崽子”后,眼瞧着严澈在,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再次钻进厨房……继续做饭。
没多久,赵翠花做第一道菜刚上桌,院外就传来严家陵声音。
赵翠花手往围裙上一抹,冷了脸就准备抓住进来儿子一顿修理时,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不是自家儿子,而是沈秋。
沈秋一愣,不安地叫了一声“大姆”,赵翠花尴尴放手,沈春跟在严家陵背后,也钻进了院里。
赵翠花伸手一捞,严家陵滑溜得跟泥鳅似,已经拉着沈春钻进了屋里,安稳坐到了桌旁,抓着筷子敲碗:“娘,饿了饿了,饿死我了!”
赵翠花脸颊直抽抽,恶狠狠地瞪了严家陵一眼,心道:你要饭啊?吃饭还敲碗?
只不过,眼见小叔在,赵翠花有气也不好发出来……嗯,这叫什么?有辱斯文?对对,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连带,严家陵带回来春秋兄妹,也被赵翠花自动忽略,转而继续钻进厨房里,把精心准备几个好菜一一端上了桌。
严澈拍了拍严家陵脑袋,满意地看着沈春沈秋兄妹,动手给兄妹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后,这才对严家陵道:“臭小子。”
严家陵乐了,毛茸茸脑袋在严澈怀里蹭了蹭,坐直了身子就开始和桌上饭菜较劲儿起来,边较劲儿还边支吾不清地给沈秋沈春兄妹夹菜“吃,吃,我娘做菜可香了,多吃点”,说话间,还不忘讨好地看自己老娘一眼,看到赵翠花脸上带笑,更是死命拍老娘马屁。
待到三个小家伙吃完,一起出门后,三个大人也就动了几筷子。
看着一桌狼籍,赵翠花心里狠狠道:兔崽子,回头老娘非给你疏一下筋骨不可。
扭头尴尬地看着小叔和丈夫,难得,赵翠花脸红了。
赵翠花表情看在眼里,严澈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嫂子,没事。”
严江这才发现桌上情况,挠了挠头,道:“哈哈,这兔崽子,哈,挺能吃,哈哈。”
赵翠花横了严江一眼,严江这才悻悻扭头,怎么也掩不住脸上愉悦。
“小叔……这,我还是去重新给你们兄弟俩弄几个菜吧!”看着桌上菜实在是太……那啥了,赵翠花起身道。
严澈拦下赵翠花,把赵翠花按坐到严江身边,起身拿起了麻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沓不算新钞票——那是严澈在车上就扎好一万元整,递到了赵翠花手里。
赵翠花一脸茫然,看了看手里钱,无措地望向自己丈夫……谁知严江埋头捡着残羹剩菜吃得香,看也不看自己一下。
似乎觉得这钱扎手一般,赵翠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脸懵然地看着严澈:“小叔……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池塘出了这么大事,哪来钱?莫不是小叔被气出毛病了?
“咳嗯……”严江看着两人僵持样子,这才咳嗽一声,道:“三儿给你,你就接着呗!”严江知道严澈意思,毕竟自家兄弟,这次严澈这么直接给钱出来,等严澈有事儿了,赵翠花还能像以前那么捂紧荷包?自己还用偷摸攒私房钱?怎么地,严江就是觉得自家三儿高明,果然是念过书,上过大学人啊!
其实,严江误会严澈了。
严澈给赵翠花这一万块钱,并不是为了将来借钱大开方便之门而有举措,这些钱,其实是赵翠花和严江应得。
其一:严澈不是那些真什么都不懂是书生。当初从赵青林那边买鱼苗时候,看到给鱼苗价格,严澈就知道他这个嫂子在里面起了不小作用,加上赵翠花真如赵青林所说“胳膊肘往外扭”个性,严澈猜测,赵青林给他鱼苗,肯定吃了不少亏。
其二:不提鱼苗事,单是严江和他一起搬鱼贩鱼所耗费精力,还有这个秘密所要“封口费”,这一万块钱严澈给也不冤,更何况,这些钱不给从小护短自家兄弟赚,难道给那些不保险外人赚不成?
综上两点,严江拿严澈这一万块钱……只少不多。
因为从雾戌山赚了第一笔钱,精神亢奋严澈,饭后婉拒了严江留下他“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理由,从严江家里出来后,严澈就直奔镇上农业银行营业处。
将另外两沓钞票在镇上农业银行开了个户头,并存进去后,严澈拿出几百块在童装店买了几套孩子衣服——沈秋沈春毕竟已经住进了自己家,没衣服换洗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沈秋那孩子一直认为是自己没把鱼喂好,这几天一直情绪不高,所以,严澈也觉得有些愧疚。
等买好衣服出服装店时候,严澈想了想,又倒了回去,顺手多拧了三套衣服——到了镇上,买了沈春沈秋衣服,自家侄儿和镇上佳美姐家两个孩子不买话,似乎说不过去。
买好衣服,倒回严江家,把衣服塞到赵翠花手里,还没等赵翠花说什么,严澈急匆匆地又赶到了严佳美家。
难得,柳建居然在家。
严佳美一见严澈来了,立刻丢下手里活儿,一脸忧色地拉着自己疼爱弟弟就进了屋,柳建难得也忧心地跟了进来,就池塘出事,两口子开口就问:“三儿啊,别急,有事跟姐说,姐帮不了大忙,小钱儿还是能拿一些出来!”
说话间,老实憨厚柳建还真走到里屋,拿出一本存折就往外走。
严澈连忙喊住柳建:“姐夫,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去……去取钱。”柳建呐呐道。
“……”严澈立马黑了脸,娇嗔地看了严佳美一眼,道:“姐,我一来就是来跟你借钱么?”
严佳美柳建茫然,心道:鱼都这样,不借钱怎么翻本?!
拉着柳建坐到严佳美身边后,严澈坐到了茶几对面,看着沙发上两口子,将茶几上东西挪了挪,拿出了给柳歌柳曲买衣服放到上面,道:“姐夫,姐,我事你们就别操心了,真有事情时候,还能少得了你们么?这个是给小歌小曲儿买衣服,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着挠了挠头,又道:“呵呵,我这还是第一次给孩子买衣服呢!”
严佳美看着严澈买那些衣服,自然是一通“池塘赔了你还乱花钱”将严澈说了一顿,不过严澈也没在意,却也在看到老实(真老实)柳建捏着存折,脸上明显放心,并隐隐露出笑意后,
思索片刻,开口告诉柳建,让这个老实姐夫别再跑那三轮车生意了。
严佳美一愣,问什么事。
严澈笑而不答,只是让柳建过几天回一趟严家湾。
严澈这是打严家湾蔬菜大棚主意,想着要学过开车柳建跑严家湾蔬菜运输工作。
毕竟一个三轮车,跑死跑活一天也赚不下一百块钱,柳歌柳曲两个孩子念书,严佳美有没有什么收入,光靠柳建一个人养家——确实太过困难。
当然了,并不是严澈只顾着严佳美这个堂姐,而忘了照顾自己那个亲亲大哥严江,而是严澈心里早有了别计划,有着另外工作准备让自家大哥接手呢。
再说,蔬菜大棚事,要是让严江进来话,指不定还能惹出多少闲话呢!让柳家潭柳建来帮忙话,不单单给了严盛老两口面子,改善了严佳美一家生活,同时也拉近了和柳家潭关系。
柳家潭地理位置比严家湾好,以后蔬菜大棚发展起来,柳家潭将会作为严家湾蔬菜上车主要地点,要是搞不好关系,说不准眼红人就会做出什么幺蛾子,捣出什么大小乱子来。
严佳美和柳建几番挽留下,严澈还是出了灵渠镇。
刚到灵渠镇老功德牌坊下面,骑着绿色自行车萧辛偐“叮铃铃”靠近,开口第一句话……就出现开章情形。
严澈并没和萧辛偐周旋太久,这让萧辛偐有些讶异。
望着严澈渐行渐远,甚为纤细背影,萧辛偐站在牌坊下,一直保持着握着自行车手把静静伫立姿势许久,那复杂眼神,说不出好还是坏,只是那意味深长一瞥,怎么看怎么渗人……
初荷迎客到
严澈大包小包走在回到严家湾路上时候,严强和严盛张超英三位老人早已经在竹楼前,焦急观望,翘首以待多时。
早在严澈离开之前,就跟严强提及“看看死鱼能卖不”,因此,这一会儿在家等待三位老人,无一不是一脸沮丧。
你想啊,辛辛苦苦半年来,好不容易看着小鱼苗逐渐逐渐长大,眉开眼笑等着出塘卖钱时候,这么大一池塘鱼……就这么翻白肚了,这叫那个不心寒,那个不纠结啊?
这厢严澈犹犹豫豫说是看看死鱼能卖钱不能,其实三人心里谁不清楚——死鱼,怎么卖钱?哪个傻了才会去买你这死鱼啊?买回去,也不晓得会不会药倒人。
于是,严澈前脚一走,已经六神无主严强,立马就把严盛找了来,兄弟俩在屋里咬着茶缸对眼儿半晌,终究也只得黑着脸,叹息之声可冲云霄。
既然严澈说要去试试看,对儿子一向无条件信任严强当然忧喜参半。
对于严澈这个儿子,严强绝对是比作天神:儿子聪明,学问大,儿子说能想办法,那就是路子还没走死。
只不过……这卖死鱼,好像是昧良心缺德事儿吧?!
这不,自打严澈走了之后,严强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一闭上眼,一个接一个噩梦就蜂拥而至,睡比不睡还累!
但这些事又不能说,翻了一池塘白肚,损失滔天,就算儿子没良心做了缺德事……严强半夜起床,跪在床前,对着屋外拜了又拜:“老天爷,三儿没错,要怪就怪我这个没出息嗲,有什么惩罚报应,都让我这个当嗲受了吧!”
瞧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里还没做亏心事,只是觉得像是亏心事……就已经夜不能寐了。
哎,果真是个憨实本分老实人啊!╮(╯▽╰)╭
严澈一进远门,还没开口一声“嗲,我回来了”,首先扑上来自然是那雄赳赳气昂昂大胆先生。
用脑袋在严澈裤腿上磨啊蹭啊一阵,而后又“咯咯咯”大叫着,扑奔向竹楼那边。
三位一直在焦急等候老人这才堪堪回神,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心道:嗳,好好好,可算回来了,还好没被抓进去(……囧)。
然而,当他们看到严澈身上大包小包时,都愣住了,心下怅然:啊……难道真是把那些死鱼卖给人吃了?啊?这可是缺了大德事啊!!!
顿时,失了方寸。
三位老人仓皇之色怎么可能逃过严澈眼睛,严澈也不多言,笑骂大胆先生一句,笑眯眯地对着三人道:“嗲,叔,婶儿,我回来了!”
而后,不由分说,严澈拉了严强和严盛手就进了竹楼,坏心眼儿想:让他们担心虽说不孝,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一直这样毫无戒备,将来……或许真会出大事。
将给沈春沈秋兄妹买回来衣服,以及半道儿买一些日常用品一一摆列在桌上之后,心悸未平严强终究还是一脸苦楚地问出了三人心里疑惑:“三儿啊,咱赚不赚钱是小事儿,可别昧着良心做缺德事儿啊!那些鱼……会吃死人啊!”
严强哀调儿未绝,严盛眼里已经挤出了老泪:“三儿啊,你嗲说没错,这可是天打雷劈事儿啊!”
严澈嘴角抽抽,好在这里还有一个脑子清醒人。
张超英一看严澈那模样,心地一下松了一大口气,再看眼前情形,脸上一热,手一伸——灵巧异常(嗯,十有是练出来)地揪住了严盛耳朵,恶狠狠瞪了一脸“你又揪我干嘛”严盛一眼,调节了几次脸上表情,对严强婉言道:“四哥,你们这是……先听三儿说说不行?你们看你们……这是什么个样子?不叫孩子笑话吗你们?”
看到父亲叔叔样子,严澈自是不好取笑,只是多多少少为自己先前心思愧疚起来,这才伸手安抚了严强,娓娓道出了这一池塘白肚前因后果。
原因一经严澈这么道出,三人目瞪口呆,严盛更是指着严澈“你你你你”了半天,恁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张超英一听,还真眉开眼笑,放开严盛耳朵,拍了拍手,道:“诶,饿了饿了,四哥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爷儿仨做点吃去!”
这次事件由于严澈刻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