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8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一咬,不管严国强是不是护着严家陵,就要伸出手去揪严家陵出来,嘴里哼哼道:“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严国强可不乐意自家孙子被修理,手一挡,脸色就垮了下来:“这是做什么了?孩子有没错。”
见严国强脸色不渝,赵翠花也不好当面顶撞,脸色一沉,嘀咕几句,狠狠剜了严家陵一眼,坐回了原处。
严家陵还嫌气他娘不够,又冒出脑袋,冲他娘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赵翠花脸色白了几分,嘴角直抽抽。
这一幕,看得严澈直摇头,这才拿起桌上的大水碗,给赵翠花倒了一碗水:“嫂子,喝水。”
赵翠花不接严澈递过去的碗,微微侧开身,身子一挺,做得笔直,开始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嗲,你不能偏心!”
严国强一愣,瞄了一眼赵翠花:“咋回事儿?”
“哼。”赵翠花嘴一撇,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斜了斜严澈:“我可是都听说了!小叔要承包山头的事。”
严澈愕然:我才去了一趟镇上,都没行动,怎么就有人知道我要承包山头了呢?
想着,不由看了严国强一眼,发现严国强也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爷儿俩都摇了摇头。
“你又听到谁嚼舌根了?”严国强冷冷地看着赵翠花,脸是彻底黑了下来。
虽然见严国强这样的脸色,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不过这次赵翠花是铁了心了,桌下的手一捏,牙关一咬,道:“嗲,你这样做不公平。当初我们要买车,您老一句话也没说,如今小叔要包山,您就到处借钱……这,这……严江也是您儿子吧?!也是您亲生儿子吧?!”
“您一碗水不端平,您……您……您对不起我死去的婆婆,严江他亲娘!”赵翠花牙帮子咬力过度,有些酸疼,不过这会儿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一鼓作气:“小叔是小娘的儿子,你一向都宝贝小叔,可是严江呢?他也是您儿子吧?!您这是偏心!难怪二叔这几年都不回来,就是您偏心闹的。您只偏心小娘,您只偏心小娘生的小叔!!……”
赵翠花一袭不知轻重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喷出口,严国强气得全身发抖,手脚冰凉,嘴唇都泛白。
严国强有软肋,就是严澈他娘——是他绝对的禁区。
这么多年过来了,别说外人,连严江严河都不会当着严国强的面提万俟姝瑜半个字,怕就怕一提就勾起他嗲的伤心往事。
要知道,当初万俟姝瑜被人从井里捞起来时,无病无灾,壮实得跟头牛一般的严国强,在看到万俟姝瑜的尸体第一眼时,可是当场背过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人对当时的严国强都吓了一跳,谁都不知道,这个一向老实憨厚的汉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气性……即便是当初严江严河他娘去世,严国强也不曾有一丝太过激烈的情绪波动,只是沉默着不吭一声办了丧事。
心里虽然不平衡,但严江严河却不能说小娘不好。
小娘年轻漂亮,勤劳温柔,这些是他们不能否认的,全严家湾的人都不能否定。而且,小娘虽然比嗲小很多,但是他们都看得出,小娘是真的喜欢自己嗲这个上了年纪的粗汉子,也是真心待他兄弟俩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敬重这个小娘,也同时为了小娘的突然意外而愤慨,更多的……是可怜自己那情根深种的嗲,怜悯那可爱漂亮的小弟……自打万俟姝瑜去世后,谁也不曾提及过,哪怕在小严澈哭闹要找娘时,严江严河兄弟俩,乃至周围的人都会转移话题,转移小严澈的注意力。
如今赵翠花噼里啪啦句句提及万俟姝瑜,严国强的震怒可想而知。
许是发现严国强的不对劲儿,严家陵从严国强怀里钻了出来,看到的就是严国强逐渐暗沉,再由暗沉转为苍白的脸,严家陵小小的胳膊一把圈住严国强,回头恨恨地瞪着赵翠花:“娘。”
赵翠花被自己儿子的眼神骇得当场僵在原地,嘴巴大张。
“娘,你要是把我阿爷气出个好歹,我就没你这个娘。你……这次太过分了!”严家陵小小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别人不知道,可是小小的严家陵却清楚,阿爷虽然看上去憨愣愣,冷冰冰,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孙子,可是他却知道,阿爷很疼很疼自己。
阿爷经常背着别人悄悄来镇上看自己,悄悄给自己买糖,悄悄给自己零花钱……每次看到阿爷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把十块二十块的纸币塞进自己口袋,再东张西望发现没人时悄悄离开的背影;每次听到他娘当着他和他嗲的面斥责阿爷偏心,而他嗲却蹙眉不语时,眼底的黯然;每次……
其实阿爷很疼他,只是阿爷的疼不在表面,而是深藏在心底。阿爷不像外公外婆那样做表面工作,心口不一……严家陵虽然小,但是不代表他没脑子。谁对他好,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渐渐长大的他,也知道了一些阿爷的小奶奶的事,虽然不是很清楚的理解,但是他却知道,阿爷不是他娘说的那种人……
如今,看着他娘这样的口无遮拦的重伤阿爷,严家陵的愤怒此刻几乎能焚断母子亲情的那一丝血缘纽带。
看到小小的严家陵眼底的决然,同样震怒的严澈一怔,彻底清醒了。
严澈上前抚慰严国强,小心地拂平了严国强的怒火,倒了一碗水慢慢地喂着严国强……直到严国强的脸色好转,不再是那么骇人的苍白为止。
严澈缓缓站了起来,对愤然的严家陵说:“送你阿爷进去休息。”
看到严家陵不动,还是那么恨恨的看着赵翠花,严澈眉头一动,加重了语气:“送你阿爷进去休息!”
严家陵不甘地眼神带着委屈,却也不能违背这个明明看上去没甚威严,此刻却让他害怕的三叔,搀着严国强的胳膊,进了右屋。
严家陵搀扶严国强离开后,赵翠花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刚才,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她的儿子,愤愤的眼神里,带着对她浓浓的恨意。
那是刺得她脊梁发寒的恨意啊!
儿子不当她是娘,当她是仇人的恨意啊!
越想越惊心,赵翠花的眼泪不可遏制:儿子不到九岁,怎么可能这么恨她?!为他们爷儿俩做了这么多,难道都错了?
“嫂子。”看到赵翠花的眼泪,严澈眉头纠了起来,有些愤然,却也有些不忍心……把那碗凉掉的水倒掉,严澈重新倒了一碗温水,递到了赵翠花跟前。
赵翠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了看严澈,嘴唇颤抖,声音嘶哑:“小叔……家陵,家陵刚才……”
“嫂子,别多想,喝点水。”严澈把水放到赵翠花手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可恨之人果然也有可怜之处。
看着赵翠花接过了碗,从赵翠花颤抖的双手,严澈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赵翠花的惧意——那种被骨肉抛弃的惧意。
看着赵翠花,严澈突然一阵心酸,他想到了自己这几年的做法,是不是也给严国强带来了同样的伤害呢?
其实,他才是那个没心没肺,没有良知的人,简直连小小的严家陵都不如。
黯然只是一瞬。
严澈也知道赵翠花来的目的,再次抬眼时,严澈心下已经有了决定:“嫂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严澈就转身进了左屋。
不多时,严澈拿着一张卡和一张存着,从屋里出来。
来到木桌前,在赵翠花疑惑的眼神下,严澈坐到了赵翠花旁边,把银行卡和存着摆在赵翠花面前:“嫂子,你放心,我不管做什么,不会要嗲一分钱。”指了指桌上的存折和卡:“这个是银行卡,和存折是一起的。卡上有多少钱这里看不到,你看看存折,上面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抹干了眼泪的赵翠花看了看桌上红艳艳的存折和蓝色的银行卡,又看了看严澈,有些不确定。
“嫂子,你看看吧。”严澈看出赵翠花的犹豫,带着坦然的鼓励。
赵翠花小心地伸手拿过了存折,慢慢打开时,眼神还留在严澈身上,看到严澈毫无怒气的笑容,这才仔细看存折。
不看不知道。
一看之下,赵翠花不算大的眼睛都瞠圆了,指着存折,语结道:“小,小,小叔,这……这……你存了这么多钱?”
拍板交钱(下)
不看不知道。
一看之下,赵翠花不算大的眼睛都瞠圆了,指着存折,语结道:“小,小,小叔,这……这……你存了这么多钱?”
个,十,百,千,万,十万……
四十五万啊!四十五万整的存款啊!
一下见到这么多钱,赵翠花的脑子一下乱了,心里也搅得七上八下的:她可是一辈子也没想过这么多钱啊!严江起早贪黑的接生意,一年也就挣个万把块钱。这么几年省吃俭用,时不时还回娘家搬粮食来吃,即便是这么节省,她家的小存折上也不过三四万块钱啊。可是小叔的折子上,却是清清楚楚的摆着这么一长串数字啊……
其实这次赵翠花回严家湾来,还真是因为有人碎嘴嚼舌根,偷偷告诉她,看见严澈来镇上了。
当时赵翠花就挺郁闷的。
你说吧,你是自家兄弟亲呢,还是隔房的姐姐亲?你来镇上不看你大哥,倒是去看了你隔房的姐姐,这算什么?真还不把你大哥看在眼里了?
后来那碎嘴婆姨又悄悄告诉赵翠花“我听你那兄弟说像是要包山”时,赵翠花整个人一下就紧张起来了:那还得了?包山啊,那得多少钱啊?而且那事多糟践钱啊,她可是知道的。这几年周围几个村也出现了好几个在外面赚了钱,回来包山什么的,不过哪个不是赔了个光,末了还欠一屁股债啊?再说了,这小叔不是在京城上班么?这次回来还真的打算在家重地,不走了?还是……
几番寻思下来,赵翠花最后的想法,还是落在了钱上。
她觉得严澈这样的举动,十有八九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回来跟她家分家产了(_|||)。
想到这里,赵翠花就坐不住了。
晚上严江回来后,为了这事赵翠花还跟严江吵了一大架,这不,就急冲冲赶回了严家湾。
赵翠花想了,要是严澈真的是回来分家产的话,那么,她怎么也得在前面先占了大份不是?毕竟她可是拖家带口,比起这个孤家寡人的小叔,她家有很大的“鸭梨”啊!
但是这会儿……
看着赵翠花脸上快速转变的表情,最终落在了赵翠花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缓和下来时,严澈也松缓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招先发制人,提前露财的险招,应该是制住了这个不省油的嫂子。
通过侧面的几番打探,严澈知道,其实这个嫂子就是性格泼辣了点儿,单是从赵翠花对严国强的畏惧,以及对待严旭家的态度上来看……这个嫂子没太多坏心眼儿,是相当的顾自家大哥,以及这个盛产老实汉子的家。
换个角度来讲,也正是这个嫂子的泼辣行为,才让严江能走出严家湾,脱离和严国强一样一辈子刨泥巴的命运……当起了货车司机,挣起了不碰泥巴的小钱。
当货车司机虽然同样辛苦,却不难看出在这个嫂子的鞭策之下,大哥一家过得还算不错……和严家湾的庄稼人比起来,和严佳美家比起来,大哥家的日子,确实要轻松不少。
所谓“家有悍婆娘,四季不愁粮”,估计就是指的赵翠花这类的女人。
也是因为了解到这些东西,严澈才想到了在赵翠花面前直接露了底,打消嫂子认为他准备给他们借钱,或者分了他们家产之类的疑虑。
现在看来,他是赌对了。
“嫂子,我也不跟你说太多白瞎的闲话,我这次确实有打算承包荒山的念头。但是。”严澈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赵翠花一眼:“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大哥每天挣钱不容易,家陵还小,将来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虽然兄弟暂时拿不出什么来帮你们,却也不至于拖累你们不是?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呃……呵呵,小叔,你说哪儿的话呢,呵呵。”被看穿的赵翠花,干笑着把面前的存折推回严澈跟前:“自家兄弟,呵呵,瞧你说的多见外,呵呵。”
听到赵翠花这么说,严澈也不多说什么,也跟着笑了笑。
突然想到既然赵翠花已经知道他的打算了,严澈也不至于傻到继续遮遮掩掩,以至将来凭添更多小麻烦、小猜疑,那以后就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了……索性来个开诚布公,扯开了话来说:“嫂子,现在在外面确实挺辛苦,压力挺大的。我想回来,这也是想借着回家休息休息,做点小事情。叶落总要归根,不管我走到哪里,这里终归是我的根不是?我也不是打算瞒着你和大哥,就是怕你们担心啊。”
听严澈这么一说,赵翠花倒不是一下就没了半点疑虑,半点顾忌,却也不能再有诸多的不满不是?
再怎么说,这里可是严澈的家,就算她如今嫁到了严家,生了严家陵,她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做得了严江的主,却做不了这个家的主啊。
——这个家,还是严国强说了算。
“呵呵,小叔,你这么说,不是叫我这个做嫂子的难看么?你是嗲的儿子,严江的弟弟,当然,当然是这个家的人,回得这个家,呵呵。”赵翠花瞥了一眼右屋,她之所以提高声调,那是因为这话其实是说给严国强听的。
要是真的惹怒了严国强,在严江那里,她也绝对讨不了好。别看严江老实本分,要是真的发起怒来,她赵翠花也有些害怕……看严国强就知道。
反正看到严澈有这么些钱了,虽然心里不赞同小叔包山糟践钱,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男人。
赵翠花忍了忍,还是把心里的话憋了下去。
心道:反正不是严江的钱,人家是大学生、读书人,见识广……最主要的是才工作两年就赚了这么多钱,这不就证明这个小叔不光念书好,赚钱也是一把好手么?人家脑子灵活,既然想着要包山,十有八九早就有了主意,咱不跟这儿拖后腿的话,将来小叔赚了钱,那还不第一个想到咱啊?
且不说赚钱不赚钱吧,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小叔不会种庄稼,包了山,亏了。可是那么大一笔钱,得让他亏多少年啊?就算是真的全部都亏光了,小叔这样的念书人,心气儿高,面子看得重,估计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家里,到那个时候,大不了自家贴补几块车费,人家再回京城上班些时日,钱还不得又回来啊?这样又是一个人情啊!
……总的来说,完全也没自家啥事。没风险的支持,高利润的回效,傻子才不要呢。
这么想着,赵翠花也释然了。
她担心的无外乎就是老爷子跟严江开口,严江那样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把存着给严家陵读书的钱全部借出来。
如今一看,嘿嘿,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吧?!
赵翠花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笑眯眯地和严澈哈拉了几句,就借口天色不早了,严家陵明天还要上学之类的,去跟严国强赔了个不是后,完全不理严家陵想要留在严家湾的挣扎,连拖带拽,带着严家陵借着夜色往镇上赶了回去。
赵翠花带着严家陵走后,严国强就从房间出来了。
看着严澈的存折上那笔吓人的钱后,严国强也没再三质问钱的来历,他相信严澈不是那种不计后果去做违法乱纪的事的孩子。
只是……
“三儿啊,你嫂子那性格,你这样做,成么?”严国强担心的是赵翠花打严澈的钱的主意。
严澈闻言,笑了笑:“嗲,您放心吧。嫂子虽然嘴皮子厉害,其实她人真没什么坏心眼儿。”
严国强不懂。
严澈想了一下,就跟严国强做着分析:“嗲,您看嫂子往娘家拿过一分钱么?”
默了默,严国强摇头。
“那……嗲,您是不是觉得嫂子她和严旭哥家的闹起来,不好看?”严澈又问。
严国强又想了想,点头。
“嗲,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嫂子其实是怕她不在严家湾,人家欺负您这个老实人,才故意每次回来都这样做呢?”严澈给严国强倒了一碗水。
“啊?”严国强愣了:他这个泼辣的儿媳妇儿,有这么孝顺?
严澈点点头:“嗲,其实娶到这个嫂子,是大哥的福气。”说着,严澈就坐到了严国强对面:“嗲,您看看咱们周围的人的生活,再看看大哥家。周围的人哪个不是外出打过工的?即便这样,他们的日子有大哥过的殷实么?”
这下严国强有些了然了,不过迷惑依旧还有。
“嗲,虽然大哥没出门打过工,您看他现在在镇上有车有房,呃……虽然车不是好车,房也是租的房,但是你看嫂子有像别人家的女人那样,为了生活琐碎,为了家陵上学什么的着急么?”严澈不急,慢慢引导严国强。
这下严国强肯定的摇头:“倒是没有,我看他们家经常有鱼有肉,家陵没事就往我这送水果呢。”
“那就是嘛,嫂子持家有道,大哥不是有福是什么?”严澈这下眉眼弯弯,他是真的挺佩服这个嫂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大哥买新车的钱,不够那部分都是嫂子娘家贴补的吧!”
严国强这下完全懂了,看了看严澈,眼角皱纹加深。
虽然严国强在严澈的再三要求下,把那些借来的钱一一还了回去,但是严国强还是执意要让严澈好好考虑几天。
毕竟,包山这样的事,前面有好几个吃螃蟹的,可都被大钳子扎破了嘴。
严澈也不反对,果真乖乖待在家,将这事儿晾了三五天。
虽然晾在家,可严澈却没闲着。
有了包山的打算,自然要着手计划一下包了山,到底拿来做什么不是?
于是,在这三五天里,严澈多次进出那个“梦境”,多次在院子里的迷你菜园里试验——什么蔬菜种子都让严国强寻了一些回来,严澈也发现根据碧水的稀释程度不同,蔬菜的成长时间也有所不同,但是经过碧水浇灌的蔬菜,无一不是个顶个儿的大,个顶个儿的美味营养。
以至于这段时间严国强原本干扁发青的脸色,居然悄悄的变得红润起来,脸上发黑的皱纹深槽,也开始浅淡,乃至减少。
而且,一直困扰严国强多年的夜间咳嗽,夜起频繁等痼疾,也无药而愈,不复存在,几乎每晚都能安然睡到天亮。
对此严国强也疑惑过,但是想到严澈所谓的“高科技技术”,严国强也乐得不再过于追问。反正,儿子本事了,老子脸上有光。
这天。
严澈一大早动身,孤身一人去了一趟吉兆县,在吉兆县的x银行提出了三十五万现金后,就急冲冲包了一辆面包车,赶回了灵渠镇。
与灵渠镇旁边的富源乡乡政府前等候多时的严国强回合后,爷儿俩走进了乡政府大院,准备办理承包手续。
办理业务的年轻干事严国强认得,是双河村老黄家的二儿子黄生群。
想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哪家不知哪家根底?
黄生群的大哥和严江关系比较好,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严国强,起身喊了一声“严四叔”,并热络地招呼上茶。
当得知严国强身边的严澈就是当年的状元郎时,黄生群更是客气周到,连连夸赞严澈能干,给富源乡长了脸。
对于严澈为什么突然回乡下要承包荒山,黄生群并未多问,只是详细的给严家爷儿俩做了解释,并且厚道的劝慰严澈承包下面积比较小的雾戌山。
对黄生群的建议,严澈很是赞同,原本他就看中面积较小的雾戌山。
雾戌山就在严家湾右侧,临靠着严澈家背后的鸡冠山,往来比较方便是其一,其二就是雾戌山是四座山中,水土流失较为轻微的一座。
黄生群还告诉严澈,雾戌山上面的土质,比较适合栽种果树。山势不高,方便运水浇水。
经过黄生群这么一分析,严国强也点了点头,觉得可行。
严澈倒没想过那么多,毕竟,他有自己的“秘宝”,有了这个“秘宝”,再差的土地,也不至于生不出“金子”来吧?!
黄生群悄悄告诉严澈爷儿俩,说这次承包出去的山地还没打开话,先对内部(本地人、本村人)开绿灯,所以四座山至今还没人出面承包。要是过段时间多外公开的话,估计要承包雾戌山就比较困难了。
爷儿俩暗地里商量了一下,严国强拍板,就定下雾戌山的承包权。
在填写表格时,黄生群问严澈承包多少年的时候,严澈想了想,让黄生群填了个四十年。
一听到严澈的话,黄生群在表格上的钢笔一顿,抬头看了看严国强,却看到严国强根本没注意这边,而是在打量黄生群的办公室。
无奈,黄生群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次严澈:“四……十年?”
严澈点了点头。
黄生群叹了一口气,停下了笔,摇头道:“严澈,这个……因为金额巨大,这个,得拿去乡长签理。”
严澈不解。
黄生群这才细细给严澈解释。
原来,从有承包荒山这个决策下来后,虽然承包荒山的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承包个三五,七八年,最长的就是白杨村济济山被一个市里的牲畜养殖专业户承包了十五年。不过那也是因为济济山附近交通便利,那个牲畜养殖专业户把济济山作为一个生猪放养场而已。
吉兆县山多,地少,土地较为贫瘠。
很多承包荒山的人家户,都栽在了这上面,没有赔得倾家荡产,那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严澈一听,浅加思索,问黄生群:“黄干事,那要是我承包了雾戌山,雾戌山山脚的那片空地是不是也算是我的了呢?”
听到严澈这么问,黄生群也是一愣,想了想:“应该……算是吧。只要不是农用耕地,应该都属于雾戌山。”
严澈点点头,继续道:“如果我要动山下的土,应该不算违法吧?!”
黄生群恍然大悟,起身拍了拍严澈的肩头,爽朗笑道:“哈哈,果然是念过大学的人,脑子就是好使。”顿了顿,黄生群又道:“这样吧,严澈兄弟,你要是信得过黄大哥,这分表格,让大哥亲自帮你填写吧!”
严澈眼睛一亮,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当然,求之不得。黄大哥,有劳了!”
摆摆手,黄生群摇头道:“哪里哪里,有你这样的高材生回乡,我们富源乡是求都求不来的,这点算什么?这样吧,我帮你连协议也一块儿起草,正好你在这里,一会儿看看合适不合适。要是行的话,咱们直接拿去乡长那里签字就行了。”
这么好的事,严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马点头,两人一解一答,协商起协议内容,很快就将承包协议写了满满一张纸。
乡长姓张。
对严澈这么大手笔承包荒山,并且还是一次交清四十年承包费的大主顾,在乡长办公室起身相应。
快速阅完承包合同后,张乡长大笔一挥,签了大字。
让财务当场点清现款后,张乡长拍了拍严澈的肩头,一脸感慨地对严国强说:“严四叔,你有个好儿子啊!出息不忘家乡人啊!”
严国强哪里得过大官这样的赞扬?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一脸局促。
相较于严澈,反而淡定很多,面上依旧是儒雅谦逊,处事不惊的淡淡微笑。只不过,严澈心里却乐翻了天。
想着合同上面光是“四十年买断雾戌山所有权”那一项,严澈就有振臂向天,大声呐喊“这螃蟹真是美味极了”的冲动。
掘塘砌山
走出乡长办公室的严澈兴致特别高,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多了一抹令人挪不开的风情。
似乎看出了严澈为什么这么高兴的黄生群,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悄悄递上去一盆冷水:“严澈,这个所谓四十年买断的所有权,是省委为了扶持咱们枝城市经济发展,而特例开的绿灯,给出的特权,嗯……这个嘛,我觉得你在外读书这么多年,朋友网一定不小吧?你最好是找人去办个名正言顺的什么文件,不然以后……上面(黄生群指了指天)有事下来,你的麻烦甩都甩不掉。”
黄生群在严澈耳边悄悄说完这样的话,就借口要回办公室做事,也没介意当场陷入沉思的严澈没跟自己打招呼,笑眯眯的喊了声“严四叔,我先回去工作了”后,背着手往办公室走去。
清楚感觉到儿子情绪变化的严国强,在回家的路上几次想开口问儿子到底怎么了,却都被严澈抿紧了嘴,皱的老高的眉头生生憋了下来。
不由得,严国强的眉头,也被严澈传染了。
于是……一路走来,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汉子都皱眉不展,一副沉思的深沉模样。连一些准备上前打招呼的熟人也被爷儿俩这个样子吓得绕道而行,唯恐这爷儿俩遇到什么烦心事,别一上来就点了“火药包”。
对于这个现象,爷儿俩根本是毫无知觉。
其实吧,严澈也就是被黄生群给堵了一下。
怎么说呢?
原来严澈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能力居然失灵了。
本来以为是乡政府出了小纰漏,自己不小心钻了这个纰漏的空子,回头就能占大便宜。谁曾想,这所谓的“纰漏”,原来是上面为了“勾/引”他们这些水鱼上钩而抛出来的香饵。
并且,这“香饵”并不是“绿色无公害”,相反的,这个“香饵”是经过无数能致人死命的“化学合成营养素”捏了团,沾了糖衣的“毒药”。
如此一来,严澈的心情哪还高兴得起来啊?
回到家里,严澈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堪堪回了神,一脸愁容的严澈心里不禁愤愤咒骂道:靠,你们上面原来就是这么糊弄我们百姓的,难怪咱吉兆县穷得叮当响,原来就出在这些条框上面啊!
不过,严澈这时也想到了黄生群最后告诉自己的话,默了默,严澈没有立刻深信不疑的执行黄生群的建议,而是走出堂屋,站在院子中央掏出了手机,查看手机信号。
于是乎,经过严家这个院子的人们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严老四家的状元儿子严小三儿手里举着一小块白呼呼,巴掌大,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块状物体,在院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眉头深锁。
严小三儿身后呢?
一只老母鸡,昂首缓步,慢慢悠悠地“咯咯咯咯咯咯”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曲,不紧不慢的跟在严小三儿背后大约两尺远的安全距离。
而老母鸡背后,跟了五六只刚出毛的小鸡仔,“啾啾”叫着,一边跟紧鸡妈妈的步伐,一边不忘边走边在地上跑着小石子吃,神情十分欢愉自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的严澈,终于在自己圈起的“迷你小菜园”旁边,寻找到了两个信号,眉头稍稍展开一点。
在手机里翻了翻,严澈找出一个号,带上蓝牙耳塞,拨了过去。
听着一串震耳欲聋,四年不变的“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在耳边反复翻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老宅”二字,严澈眉头又皱了起来。
终于,《红高粱》变成了人的声音——一个冰冷的机械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you dial the er ……”
盯着手机上的“通话中断”,严澈咬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死老宅,居然不接电话,哼哼……”
好在严澈并没计较太多,没打通电话,严澈把手机往口袋一揣,继续让其充当“手表”,走进了堂屋。
坐在堂屋的木桌旁喝下一碗温开水后,严澈依旧没等到严国强的回来,估摸着严国强在严国盛家聊上了。
想了想,严澈起身换下了脚上的皮鞋,换上了一双平日里严国强下地的解放胶鞋,转身出了门。
严澈决定到雾戌山上走走看看,不管如何,先去视察一番自己的“领地”。
雾戌山。
当地人也称其作“狗儿山”。
其名源于薄雾天气里,远远观望雾戌山,就仿佛看到一条坚守本职,看守家门的忠犬静坐在那。
当然啰,雾戌山也被严家湾人称为看门山。估计严家湾人认为这“大狗”看的门,看是自家所在的严家湾。
严家湾三面环山。
背靠鸡冠山,鸡冠山后是海拔两三千米的齐王山,相传在齐王山上埋着一位旧时的王爷(其据不可考),因此得名齐王山。
东侧是比齐王山略微矮一些的帽儿山,因为山顶一块与帽子相似的巨石,得名“帽儿山”。是四座大山里,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一座山。山上光秃秃一片,除了一些杂草野灌木侥幸长在石缝间,基本上是看不到太多的绿色。美人坡就在帽儿山山脚下,坡上开了耕地,开了春,那一片就是帽儿山最显眼的一点绿斑。
邬子荡,其实就在帽儿山山脚下的美人坡后面。
严家湾跟前有条小河,土名儿叫做豌豆溪……呃,其实它原本叫挽头溪,当地人叫久了,就成了豌豆溪。
挽头溪源于比齐王山还大几倍,属于富源乡,乃至吉兆县最高山脉平梁山山上的几眼泉,从山上汇流而下,流经林家沟、邬子荡、严家湾、双河村……等山村,与十几里外的玉岭河在燕子口汇合,而后辗转山岭千万里,穿沟越壑万千道注入长江,再汇入大海。
这挽头溪溪水清澈无浊,常年细流不断(哪怕当地旱情最严重的季节,挽头溪也能保持住基本的周围千万人的用水流量),养育了类似严家湾这样的村子千千万万的子孙。因此,挽头溪也被当地人称为娘娘河。
而剩下的那座闸坡山就在河对岸,与严家湾背后的齐王山两两相望。关于这闸坡山,在本地还流传着一个故事。
相传当年齐王山还没有埋葬齐王时,齐王就住在这边。齐王是战败的一个皇子,被登基的皇帝兄弟下放到了这里。
一天,心情郁闷的齐王出门散心,在路上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并深深被其吸引,誓要娶为妻子。
不料,这事不知怎么被远在京城的皇帝知道了。齐王的这个皇帝兄弟,向来霸道,打小就有争夺齐王所喜欢的一切东西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皇帝下令将这个女子强势收回皇宫,充做后宫的一个妃子。
你想啊,齐王都被皇帝斗成这样了,如今还要被皇帝抢老婆,齐王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齐王召集身边仅剩下的十多个家丁,准备和前来抢夺女子的皇帝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结果,这个皇帝太厉害了,居然请来了神仙帮忙。
神仙衣袖一挥,就从天降下一座山,生生拦在了齐王众人面前,挡住了齐王追逐皇帝的路,也挡住了齐王出来的唯一出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牢房,桎梏齐王在其中。
这座山,就是如今的闸坡山。(……囧,这不是茶凭空编的,是真的有这么一座山,这么一个传说,不过被茶改了名字而已。)
呃……扯远了,扯远了。
严澈一路慢慢爬上了雾戌山,站在不算高的山顶,将严家湾尽收眼底。
当然,严澈也看到不远处严国强每天细心照顾的自家的菜地,以及美人坡后面那片翠竹下的邬子荡。
闭上眼,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严澈虽然感受不到书中所谓的“一览众山小”,却发现站在这里,心情异常舒坦,颇有心旷神怡的意味。
雾戌山虽然不大,座山面积或许还没严家湾大。
转过头,看着山背面的情形……此时此景,严澈露齿笑了。严澈觉得选择承包雾戌山,真的是明智的选择。
哪怕这四周都绵延的山,山外还是山,但是……严家湾湾前有流经的挽头溪,虽然雾戌山距离挽头溪有些远,背对严家湾的山的另一面却是面朝柳家潭的方向。
而柳家潭,正好处在各村往去灵渠镇,富源乡唯一一条水泥公路旁。
看到雾戌山周围的这一切不算太有优势,却又有着不小优势的环境位置,严澈灵机一动,急冲冲地跑下了山。
严澈刚一进院,就看见严国强和严国盛兄弟俩坐在堂屋谈话。
许是看到严澈回来了,兄弟俩的对话一顿,都看着满脸激动得泛粉的严澈,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这孩子怎么了?
严澈冲进堂屋,端起严国强跟前的大水碗,就着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就喝了下来。
碗见了底儿,严澈抹着嘴,噙着欣喜的笑容,喘着粗气:“嗲,国盛叔,我……我……咳咳……”
见到严澈这个样子,严国强不由皱了眉,伸手拍了拍严澈的背,替他顺着气:“慢点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忙跳跳的。”
严国盛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副慈父娇儿的画面。
“嗲,嗲,我想到咱们的山怎么弄了。”稍微调和了气息,严澈深深吸了一口气,兴奋地抓住严国强轻拍自己脊背的大手:“嗲,咱们请人。”
“请人?请人做啥?”严国盛率先问出了严国强的疑问,兄弟俩这会儿都敛下了笑容,神色认真。
“嗲,这事儿咱爷儿俩弄不下来,得请人帮忙。”严澈拍着胸口,顺了顺气,继续道:“工程不算太大,却也不小。所以得请人来帮忙。”其实严澈没说出口的是:嗲年纪大了,做下来怕身体受不住。至于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更不消指望了。
“三儿啊,你说清楚些。”严国盛使劲挠了挠肩膀,一脸迷糊。
“呃……”严澈这才想起,自己说了半天,主题还没告诉两位老人,难怪老人迷糊,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国盛叔,嗲,是这样的……”
原来,严澈看到雾戌山下那片空地面积很大,而且,承包合同上不是注明了:只要不是农耕地,都属于雾戌山的范围么?
因此,严澈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是——掘塘砌山。
不是说山上泥土流失不少么?成,那咱就挖了下面那些山上滑下来的泥巴放到山上去培着,那么大一片空地,挖出来的土总够给整个山铺一层了吧?!
本来那片空地上的土壤就是雾戌山上滑落下来的,基本把空地上的土挖出,搬上山,算是把流失的土壤“完璧归赵”了吧?!
哈?你说那山下的空地怎么办?
嘁……
到那个时候,空地早就被挖成了大坑。
大坑,知道吧?知道有什么用处么?
对了喂,挽头溪离得近,咱可以抽挽头溪的水注入大坑里,把大塘培成现成的池塘。
池塘拿来干嘛?
要是你连这个都想不到的话,一会儿找块豆腐去。
池塘可以养鱼,还可以栽种莲藕,两样可都是创收的绝好方法啊。
严国强严国盛一听完严澈的话,两人都楞得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严国盛猛地一拍膝盖:“呔,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看了看严澈,严国盛又笑弯了眼,对严国强说:“四哥,我看啊,三儿这办法好。”说完拍了拍严澈的肩头,一脸感慨:“三儿,果然还是读过书的脑子好使,我跟你嗲担心了半天,被你这么一说……咳嗯……呵呵,白瞎了。”
严澈一愣,看了看严国盛,又看了看严国强,脸上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