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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第35部分阅读

      新唐遗玉 上 作者:欲望社

    经冷却,她将双足收了回来,拿来起一旁小凳上的布擦拭着白嫩的小脚,喊来小满将木盆端走后,掀开薄被躺在床上。

    虽然只是猜测,可最终的结论,却让她有种触碰到了对方秘密的感觉,心中奇异地有了淡淡的兴奋之感,这种感觉有一半就像是两年前,她初次写出了颖体最早的原型一般,兴奋之外又有些期待日后的颖体会磨合成什么样子,现下却是在兴奋之外,隐隐对魏王的秘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期待。

    她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极其危险的,魏王那样的人,同卢智一样都是智多近妖之辈, 卢智是她大哥,她足够了解他,他也不会伤害她,但李泰不一样,那个总是让她隐隐感到压抑的妖治男子,她现下只是摸到冰山一角,便有了探究的欲望,若是深入下去……

    遗玉紧紧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心跳渐渐恢复到正常,才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妆台上的铜镜,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轻笑一声,伸手遮住了双眼。

    ……

    卢智第二日早上又不见了踪影,中午吃饭时才回来,还带了一口精致的小箱子给遗玉,卢俊很是好奇,怂恿着遗玉在饭桌上打开来。

    一尺来长的箱子没有锁绊,一掀就开,里面整齐地摞着一层层略微发黄的纸册,遗玉只看了最上面那本小册上的名字,有些惊讶地对卢智问道:“这是、外公赠的?”

    见他点头之后,遗玉饭也没再吃,跑去后院净了手就抱着这只小箱子回了屋里,若是卢俊吃了一半跑掉,卢氏绝对会训斥,可遗玉在家里还是有这种特权的。

    当下卢氏招呼了两兄弟继续吃饭,又让小满将桌上的菜肴分别夹了一些添在遗玉的饭碗中,放在厨房灶台上热着,等她饿了再吃。

    遗玉回到屋里,将那箱子放置在书桌上,用帕子将手指上的水痕擦净,小心伸手取了一册出来,轻轻翻看之后,双目越来越亮,之后她又将箱中其他手稿纸册一一查看过,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

    手稿十一份,拓本六件,信函三封,这些孤本若是论价,怕是千金难得其一,没想到卢老爷子竟然舍得赠了一箱子给她,让她在兴奋之余又难免有些唏嘘。

    她和卢智,恐怕都只是把卢中植当成简单的长辈来看待,并没什么旁的感情,这老爷子说来也有几分可怜,早年稀里糊涂地害的女儿和孙子流落十几年,现下好不容易寻的人,无法享受半点天伦之乐不说,又要躲躲藏藏且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

    谁人能长前后眼,卢老爷子当年一心尽忠之时,怕也容不得他多替女儿着想,现在再是尽心,却也物是人非。

    遗玉暗叹一口气,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摊开在桌上的“宝贝”上面,选了一份最喜的,将其它重新收进了箱中,当下就研磨铺纸准备摹上篇。

    “小玉,”吃完饭后,卢智走进屋里在她桌边站定,伸手敲了敲桌面,遗玉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刚刚提起的毛笔,扭头看他。

    “刚才同娘说过了,我打算让你二哥离家一阵。”

    遗玉不解道:“去干嘛?”

    “那些匠人我准备租了院子让他们暂且住下,日后新宅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卢俊既不用到南边去监工,让他去学些东西也好。”

    卢智说话向来喜欢拐弯抹角,遗玉这会儿正待摹那些贴子,只想着赶紧把他应付了,便顺势问道:“学什么?”

    卢智露齿一笑,“学些武艺好防身。”

    遗玉心道:学武?卢俊打小就开始练习拳,又跟着卢智在国子监“鬼混”了几年,打起架来五六个壮汉都近不了身,还有什么好学的。

    卢智看出她眼中的意思,解释道:“他现下只是打架厉害点,武艺只是些基础的拳脚,你也知道他不喜读书,但日后总要有个事做,娘要给他开武馆,他不是总吆喝着自己本事不够么,那就找个人好好教教他。”

    遗玉这会儿已经把注意力从那些孤本上转移到卢智的话中,稍作考虑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打算、打算让他跟着外公――可是咱们同外公的关系不是要保密么?”

    就她所知,卢中植的确在武艺一途上很是厉害,她虽不多见什么武艺高强之人,没有比较,但想来当日在马车上一声冷哼就能让她浑身发颤的,绝对夹杂了气势之外的东西。

    “这你不用担心,自是不会让人发现。”

    “哦。”遗玉想了想这样也好,卢俊就是生活没有目标,孩子气才会大,眼下他已年满十六岁,若不是没有喜欢的,早就该找媳妇了,还是为日后早做打算为好。

    应下之后,她又伸手去取笔,却发现卢智仍在一旁站着,疑惑道:“可是还有事?”

    卢智轻叹一口气,“当然有事,”这才把同她讲了半天话的目的说了出来,“你二哥不肯去,你去劝劝他吧。”

    遗玉嘴角一撇,暗道讲了半天这才是重点,挣扎了一下还是把伸到笔架边上的小手收了回来,拖拖拉拉从椅子上站起。

    卢俊有时就是爱犯死脑筋,平日一根筋的他,倔起来连卢氏的话都听不进去,偏偏只有她能用些对付小孩子的手段哄过他,因此每次遇到卢俊别脑筋时候,都是她去劝说。

    第一四一章 决定

    卢骏不愿去跟着卢中植习武,卢氏和卢智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有时候脑子越是简单的人,想法反而越是让人看不透。

    遗玉走进厅子时,卢氏还在劝说他,“俊儿,你不是很喜欢功夫么,你听娘说,你外公一身武艺高强,虽然他现在腿脚不便,但教你还是不成问题的,等日后你学了本事,娘再给你开家武馆――”

    “娘,您不用说了,我不去。”卢俊闷闷打断卢氏的话,起身就回了自己屋里。

    见到卢氏无奈地叹气,卢智对遗玉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抢在卢俊关上房门前闪进了他的屋子。

    进屋他就躺倒在床上,遗玉将门轻掩上后,在墙边搬只小凳到他床边坐下,他转了个身,她就托着腮靠在床边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也不说话。

    没过多大会儿,卢俊就从床上一咕噜坐了起来,两腮微鼓地瞪着她,“你也不用劝我,我眼下是不会去长安同外公学武的。”

    遗玉抓住了他话里几个字眼,他还称呼‘外公’,那就不是因为对卢中植心有不满,又说‘眼下’不会去长安,遗玉眼珠略转,试探道:“那就过一阵子再去。”

    果然卢俊犹豫了一会儿,道:“那、那就等宅子建好了。”

    “怎么,你怕你走了,工人们不好好干活啊?你放心,大哥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匠人们会帮忙照看的。”

    卢俊摇头,神情有些懊恼,“我不是担心那个,我是怕、我是……”

    遗玉看他吱吱唔唔了半天,猜测道:“你是怕那徐府再上门闹事?”

    不得不说他们八年的兄妹没有白当,卢俊被她说中心思,脸色微红,点头道:“上次我一时冲动不是打了人吗,我怕他们日后再找来,若同外公学武肯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们过阵子要回学里,娘她就一个人在家,哎!都是我不好,当时应该好好与他们讲道理才对,就不该动手!”

    讲道理?从卢俊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的确很是怪异,不过他会有此一虑,倒让她有些惊讶,比起以往行事时的不管不顾,他现下能想到这点,已经算是进步了。

    难怪刚才在外面他不愿意说出理由,兄妹三人为了不让卢氏担心,几日前并没将徐府派人上新宅去要地契的事情告诉她。

    “放心,这事我已同大哥商量过了,他会处理好的。”

    她话一出口,卢骏“啊”了一声后,干干地道:“原来你们都打算好了,”他脸色渐渐黯淡下来,“小玉,我是不是很没用,脑子笨还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我要是聪明些就好了。”

    遗玉知他是钻了牛角尖,也没有去刻意安慰他,只是嬉笑一声道:“原来二哥也知道自己笨啊,”见他神色沮丧才又继续说,“要那么聪明又有何用,遇上不讲理的不还是看谁拳头大。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聚德楼外面遇见长孙止他们么,若不是你懂些武艺,那咱们不就要吃亏了,二哥,你同大哥两人一文一武,不是刚好么。”

    卢俊皱眉思索了一阵,方才一拳压在掌上,脸上愁色尽散,哈哈笑道:“对啊!好,那我就跟外公好好习武去!告诉你啊,我第一次见到外公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高手,啧啧……”

    遗玉含笑听着想通之后的卢俊唠叨,暗叹一声脑子直也是有好处的,刚才还在纠结,这会儿就又无忧无虑了。”

    又听他?嗦了一会儿,她才将人扯出屋去,卢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卢氏和卢智道:“娘,大哥,我决定了,上长安同外公习武去!”

    卢氏伸手招他到身边问话,遗玉对卢智眨眨眼睛,又伸手指了指厅中后门,两人遂一前一后走到后院去。

    他们在菜圃边上面对面站着,卢智问道:“何事?”

    遗玉轻呼一口气,轻声道:“大哥,你说的那种白天让人不能出门的症状,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卢智瞳孔微缩:“你是打算――”

    “对,若魏王真是因需解毒才要抓姚不治,那我许能一试。”遗玉的语气很轻,却透着坚定,这个决定她并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做下的。

    昨夜她得出两种最可能的猜测,若李泰真是应了第一种――四年前让姚不治给治病的时候下了毒,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不光是因为同李泰之间算不清的恩情,更多的是为了自助。

    昨夜她甚至想过,姚不治教给她那么多毒药的知识,又将那只从某方面来说可谓是价值连诚的漆黑扁盒赠与她,是否就是存了让她帮人解毒的心思。

    当然这种想法怎么看都是很矛盾的,从传闻来说,姚不治就是靠着一手毒术和医术同时去控制病人,如今却把看家的毒术本领那般认真地授与她,这其中的古怪,她还真是半点也猜不透。

    眼下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帮助李泰的确对他们兄妹有好处,卢智那头进展如何她不清楚,但随着“毫无背景”的他日益崭露头角,身在长安城的她首当其冲,若是继续坐以待毙下去,像上次惊马那样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

    虽然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她退学回到家中呆着,但她又怎么会安心让卢智在处处暗藏危机的长安城独身一人!

    “你有把握医治那种症状?”

    “不,只有五成,具体要我看过才能知道。”遗玉虽学了不少毒术上的东西,记性又好,但到底没什么实践经验,眼下只是听闻了一些表面症状,并无法确诊。

    卢智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表情,稍作思考后,道:“明日我会先到魏王府去,把个中虚实弄个清楚,然后咱们再决定下一步如何。”

    遗玉应了一声后,才又想起问他别的:“对了,二哥跟着外公习武,是你提出来的?”

    卢智一笑,“是外公提出的,你也知道这些有一技傍身之人,一旦年纪大了,就总想着找个传人,这世上只咱们三个是他的亲孙,除了你二哥,你我都不适合,他捎信给我后,我便应下了。”

    “哦。”听他这样解释,遗玉没再多问,卢智对卢中植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也清楚一些,既然他不愿与自己明讲,那便罢了。

    第二日,卢智领着两手空空的卢俊一同乘上前往长安城的马车,到达长安南启夏门后,两人就按事先说好的分开。

    卢俊在长安城也待过不少时日,自是认得路的,被丢下马车后,他就按着卢智给他写的条子,一个人寻地方去了。

    卢俊走后,卢智让车夫直接将他送往延康坊,在坊外下车,自己一路走至魏王府门外,向门房递过名帖之后,在他意料中,不同于两日前的推辞,李泰接见了他。

    王府的副总管亲自将他引到了一处小院外,对他道:“王爷就在里面休息着,卢公子自个儿进去吧。”

    卢智谢过之后就抬脚走了进去,院子清幽的很,一排屋门都虚掩着,只有一间屋外立着一个穿着劲装的灰衣男子。

    见他走了过来,灰衣男子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卢公子进去吧,主子刚睡醒。”说完将门打开,待卢智进去后,才又从外把门紧紧阖上。

    他走进小厅,在转角处略一停顿,待看着眼前一层纱帘后,垂头遮去眼中精光,恭声对着帘后之人道:“殿下。”

    “嗯。”帘后人影未动,低应一声后,嗓音略带沙哑道:“卢智,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卢智静默了片刻,答道:“殿下,学生的确不笨,所以今日才会前来。”

    “哦?说吧,你有何事。”

    “前阵子,学生家隔壁住下一名游方大夫,帮家母医好了杂症,原当他是个好人,却不知他在外面惹了什么厉害人物,三日前夜里他那仇家找上门来,倒害的学生一家做了被城门大火殃及的池鱼,不过好在舍妹之前跟着他学了些本事,不然岂不亏本,殿下您说是么?”

    卢智最后一问出口,呼吸便有些刻意放缓,微微抬眼看着帘后仍是一动不动的人影,等了好久,在他将要皱眉之际,就听李泰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明日一早,带你妹妹到本王府上来。”

    面对卢智另有所指之言,他没有质问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略有些不搭调的话。

    卢智唇角略微勾起,应道:“学生明日定当携舍妹一同上门拜访。”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李泰又询问了他一些旁的事情,卢智都一一恭敬地答了,若是不考虑两人之间的那层纱帘和屋里的阴暗,气氛还算是融洽。

    “本王稍后还有事务在身,你回去吧。”

    “是,那学生告退了。”

    卢智躬身一礼之后,转身朝外走去,双手触及门扉的一瞬间,方才听见身后一句低沉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卢智,没有下次。”

    他没有应话,身形微震之后,将门拉开,出了这间有些阴暗的屋子,走进洒满阳光的院落。

    第一四二章 不屈之心

    遗玉既然已经决定要借助姚晃所授的药理知识去帮魏王的忙,也就抛开了诸多顾忌,在卢智带着卢俊去长安城后,就把卢氏说去刘香香家串门,自己关了里外房门,独自在屋里。

    她走到妆台边上伸手勾了半天才将搁置还不到三日的那只漆黑扁盒又摸了出来,她在书桌前坐下,揭开绳条,拆开布套取出盒子,脸上带了些释然的笑容。

    她将扁盒打开,取出那块绢帛,此刻她的心情与前两次见这幅刺绣时候截然不同,在被黑衣剑客送回来的那晚,初见这幅刺绣,匆匆浏览之后对上面的毒药所震慑,只巴不得将这害人的东西毁去才好。

    隔日早上再想起来这扁盒时,心下的惊恐早就去了一大半,因对毒术的兴趣,忍不住将这绢帛又浏览了一遍,虽她当时说服自己只是好奇一阅而已,之后又忍住诱惑将其束之高阁,但到底是好记性让她记信了上面的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种针对人双目的毒术。

    经过昨晚的一番猜测,她将魏王身上的谜团联系同那种毒联系到了一起后,她原以为自己会纠结很久,但却意外顺利地做出了决定。

    再失去了对这扁盒中几样物品强烈的惧心之后,她才记起自己对毒术感兴趣的初衷,不正是它们的双面性么,一把利剑能够伤人也能护人,毒术能害人,亦能治人。只要择对了使用它的方法,姚晃所授的知识和这盒子的东西,完全可以作为她自保的利器!

    遗玉的手指在绢帛面上精致的绣线间滑过,目光中的紧定渐渐清晰起来,他们已经深陷囹圄之中,任何一样能够保护家的,帮助卢智的东西,她都应该合理运用才对,一旦找到了目标,所有的纠结和困惑,自然迎刃而解。

    她坐在书桌前,花了小半个时辰,将那绢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全数记下贯通之后,又比照了盒中的七样种子,看准了其中两样,心下顿时有了底。

    李泰若真是这绢帛上所说的那种毒症,那还真是非她不能治了!

    直到院中传来阵阵卢氏的叫门声,遗玉将盒子利索地收拾好,重新塞在铜镜后面,前去应门。

    ……

    半下午的时候卢智就回家了,遗玉正坐在屋里写字,听见他同卢氏在院里说话,勾了最后几划,将笔放下。

    卢氏问过他吃饭没有,卢智笑着应道:“吃过了,娘,我同小玉上南边新宅看看去。”

    遗玉出来正好听见这句,对他道:“那我去收拾下,大哥等我片刻。”

    她回屋去简单绑了头发,换了身衣裳,同卢氏打过招呼之后,便与卢智一同出门。

    两人在行人来往的镇上走着,嘴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出了镇,行人稀少,遗玉才张口问道:

    “怎么样,可是弄清楚了。”

    卢智背手走在她身侧,轻声道:“一半吧,明日你同我一起上王府去,见一见魏王,看看他是否得了如你所想的那种毒症。”

    “嗯。”

    “小玉,你这样做可有觉得勉强。”

    遗玉轻笑一声,“有什么好勉强的,我还怕自己去捣毁那种东西,你会不高兴呢。”

    “不,说句实话,你这样大哥反倒比较放心。”

    卢智扭头看着神态轻松的遗玉,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他也想让自己的弟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那样就是对他俩好么,他们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爱,又一步步走入漩涡中心地带,注定了不能再田园乡野,只有不断强大起来,拥有自保和对抗的能力,才能得到并且保护自己想要的!

    走至朱红满树的山楂果林边时,卢智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山峦,问道:

    “小玉,大哥还不曾问过你,你现下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一个多月前,遗玉的答案肯定是:同一家人平平安安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现在,这仍然是她的目标,但却要加上前提――

    “我想要让别人不敢再随意欺辱咱们,我想要拥有保护哥哥们和娘亲的能力。”

    在高阳的生辰宴上,她仿若一只被狼虎随意折磨的绵羊;在初见城阳之时,她不得不跪倒在地叩拜,只为平息公主可能的怒火; 在长孙娴背地设计她关入小黑屋差点因迷|药丢掉半条命后,她明知罪魁祸首却有苦难言;在御马场上,一时的大意害的她险些毁去容貌……

    她心中的底线已经被人一再踩踏,如何还会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如何还能自欺欺人地谈什么安定和幸福,在这个时代,有特殊的能力也许会避免灾祸,但只有真正的强势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珍稀的和重视的。

    她不想再躲在卢智的背后,任他一人去面对,他有他的凌云志,她亦有她的不屈心!

    遗玉的这一句话,说的很大,如果换了另一个满十三岁的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都会让人觉得可笑,但连番历经险境地和生死,心中不颗成熟坚韧和不屈之心的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却带着令人信服的肃穆和坚定。

    卢智将目光移至眼前人儿的脸一,满林的红果映衬着少女犹带稚嫩的娇颜,沉声的话语在他的耳间回荡,远处的青山似也不如她目中的神彩坚韧。

    他轻笑一声,伸手在她额发上拂过,“好,大哥知道了。”

    遗玉收敛了神色,冲他一笑,两人相伴着朝远处的山边走去。

    ……

    不得不说那三位工匠师傅没有白请,卢氏在卢智的保证下,将银钱交了大半给他们三人调节器用,之后就做了撒手掌柜,眼下遗玉两人到了新宅里,到处可见摆入规整的建材,工人们也都整齐有序地劳作着,比起几日前的杂乱,真是两派景象。

    卢智找了那三句匠人去问话,遗玉自个儿跑到眼泉边上戏玩,因是个旱鸭子,她其实是有些怕水的,但不知为何,见了这冒着热气的天然汤泉,就是喜欢的紧。

    另外三处泉池已经开始挖建,等完工之后就能做引水的机关,这新宅既分了三座院落,她已想好,到时在各院栽上不同的花树,稍加些“料”,让它们加速成成长些,介进虽没有那湖边竹林,但温泉花林也照样漂亮。

    想着日后建成的新宅,遗玉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感慨,八年多前,他们一家还住在靠山村那一间简陋的土石茅屋里,天一黑,为了省些桐油钱,早早就要睡觉,儿时他们三个孩子同卢氏挤在一张床上时,她也曾暗自设想过日后会过上好日子。

    日子开始时过的紧巴,家里只有她一人能吃上面粉烙的饼子,不时还要下地去捡起野菜回来,能吃上一次炖菜,卢俊就会高兴上好几日,肉食就更不用提了。

    后来开始卖糖葫芦,加上她和卢氏一同制的刺绣,日子才好上一些,卢智也不用因为舍不得花钱买书,而跑到镇上学堂找先生借阅,遭人冷眼,记得那时她还想过,若有一日家中富裕了,买上一屋子的书给卢智看,却没想过他有朝一日能进到全国最高等的学府去念书,再不用为看不到书而发愁。

    家贫时,她画绣样都是在沙土上做稿,练字时候或是拿了卢智用下的废纸,或是在地上凭空比划,现下家中有了定制的绣架不说,她在书法上还自辟一径,创了一种全新的字体出来。

    这一步一个脚印走来,遇上的磨难虽多了些,可日子的确是一天天地好起来了,一年几贯铜钱还要数着花的生活她虽不会忘记,却也似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卢智同工匠师傅说完话,就到汤泉眼处寻她,见她在池边发呆,就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探了探池中冒着淡淡白烟的泉水。

    “在想什么?”

    遗玉回神看向他,有些好笑道,“大哥,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跑去镇上学堂里央那先生借书给我看?”

    卢智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微愣之后,看着池中的目光有些飘远,“嗯,自然记得,那时一本好的书都要百十钱,抵得上娘辛苦几日的绣活,我便舍不得买。”

    遗玉“咯咯”一笑,“我那时候还想着,若是以后我有了钱,定要买上一屋子的书给大哥看。”

    卢智脸上半点感动的表情也没有,瞥她一眼,“这话卢俊儿时倒是常说,没想到你也有同他一样犯傻的时候。”

    遗玉也不生气,反被他又勾起一起回忆来,两人就这么坐在泉池边上,各自扭头换上笑容,暖暖地如同身边源源流出的汤泉。

    两人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天色暗下,卢氏站在院子门口提了只灯笼探出半边身子照着小巷子,见到远元走来的两兄妹,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张口扬声道:

    “这么晚才回来,饭都要凉了!娘做了你们爱吃的白崧,还不跑快点!”

    卢智同遗玉相视一笑,齐齐迈腿朝着笼光映照下,散发着淡淡暖光的卢氏跑去。

    第一四三章 梦魇

    因要上王府去,不可穿着过于随意,遗玉早起就让小满帮着梳了个规矩的发式,带上几只简单别致的簪花,秋季天干,虽然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尽,但她还是涂了一层薄薄的炼雪霜在面上,换上一身浅绿色边角点缀牵牛花的绸缎襦裙,既清爽又不失礼节。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本就一天一个模样,遗玉照照镜子,觉得很是满意,只盼着自己白嫩的小脸上两腮有些嘟嘟的婴儿肥能够尽快消去。

    卢智早就收拾好在客厅等她,兄妹俩只对卢氏说是要上长安去拜访朋友,卢氏以为他们是要去看望上次来家的程小凤姐弟,早起特蒸了一笼薯蓣糕让他们带走,兄妹俩出门时便将之拎上了。

    坐上马车后,遗玉才指着食盒对卢智说:“这总不能给魏王带去吧,不如咱们晌午将就着当午饭吃掉如何。”

    卢智看了一眼食盒道:“先放着吧。”

    车行了至少半个时辰才进入长安城,又过两刻钟方抵达魏王府对面街上,遗玉被卢智扶下马车后,整理下衣裙,抬头看着对面王府正门的高额宽匾,比起中秋那日夜里来时,多出三分肃然之气。

    他们刚朝前走了几步,就见一辆雕花香车横过眼前,正停靠在王府门外,卢智拉着遗玉一顿之后,两人绕过马车刚走上门前台阶。

    那车上先下来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掀开帘子,搀扶下一名粉衣红裙的美貌小姐,抬眼看见两丈外的卢家兄妹侧影,眉头轻皱后,张口唤道:

    “卢公子。”

    卢智正待叫那门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同遗玉一齐扭头看去,一眼见着立在马车边上的长孙娴,他轻轻点头应道:

    “长孙小姐。”

    长孙娴轻扶了下臂弯上的披帛,走上前来,在两人身前三步处停下,柔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对卢智道:“没想着在这里遇见你。”

    卢智只是一笑并没应话,转身就上门房去递名帖,遗玉则是从她走进就侧过头去,长孙娴一时被凉在原地,气氛略显尴尬,她脸上倒没有什么不悦,伸手示意丫鬟过去递名帖,自己则对着遗玉淡淡问道:

    “你们到王府有何事?”

    面对这略带些凌人的问话,遗玉连头都没回,只当是没有听见,长孙娴双眼微眯,道:“你可是耳朵不好使,我问你话没有听见么?”

    听见她话里的嘲讽,遗玉这才侧过头去看她,白净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长孙小姐是在对我说话?我记得上次旬考论的就是礼仪,你似是还得了甲评,怎么连同人交谈最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你又没指名道姓,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长孙娴被她几句话又呛了回来,脸色一僵,待看清她光洁的小脸后,眼中飞快地闪过惊讶之色,被遗玉看在眼里,冷笑在心。

    长孙娴沉默片刻之后,待要开口,就见卢智两步走过来,对遗玉道:“咱们进去。”

    “嗯。”

    两人刚刚转身,长孙娴的丫鬟就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姐,王府现下不见客。”

    “不见客?”长孙娴盯着走进门内的卢家兄妹,还有迎上他们的管事,脸色瞬间变冷,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走向马车。

    管事将卢家兄妹带到昨日卢智去过的那个小院门外就退下了,遗玉因在王府门口见着长孙娴变脸,心情舒畅之下,将见魏王的那份紧张之感也淡去。

    两人进到幽静的院中,遗玉看见守在一处房门外穿着劲装的青年,认出那是许久未见的阿生之后,略感惊讶。

    阿生对他们礼貌地一笑:“卢公子,主子让卢小姐一人进去,你现在外面等候片刻吧。”

    卢智犹豫地看向遗玉,见她轻轻点头之后,才后退一步,让阿生打开门,看着她一人走了进去。

    屋内很是昏暗,遗玉进去之后双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事物,心中对李泰症状的猜测更确定了一些。

    她一步步走向门厅尽头,在看见一层纱帘之后停下站定,她只是瞄了一眼帘那头隐约的人影,压抑之感顿时迎面扑来。

    她垂下头去,躬身道:“殿下。”

    “姚不治都教了你些什么?”

    这沙哑低沉的嗓音一响,她就记起那夜重重帘后询问的人声,想必李泰那时就认出了她,所以才没有多做为难。

    “回殿下,姚晃起初只是讲些有关毒药的故事给小女听,时间长了又教小女如何辨认药草和毒症……”

    将同姚晃相处时候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他最后赠给她那只漆黑扁盒的事情。

    李泰听完之后,沉声道:“如此说来,你只同他学了二十日左右。”

    “嗯。”遗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毒术本就是一门异学,李泰所中极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怎么会轻易信得她这个只学了二十日的小姑娘。

    沉默片刻后,李泰才又低声道:“你可知一种名为梦魇的毒。”

    饶是遗玉心有准备,听他提到那两个字,心中还是“咯噔”了一声,想到此行目的,情绪才又稳定下来,轻声答道:“小女知道,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毒,中毒者头一个月会有失眠之症,之后毒性便会潜伏三至七年,毒发之日不定,一旦毒发,双目若见阳光,则每当入睡之后必定会做噩梦。”

    这种毒姚晃并没有对她讲过,而是那盒中的绢帛上所绣,因为牵扯到日后解毒事宜,她便将最后一句话刻意地修改了一下,梦魇之毒毒发之后,眼见阳光不只是会做噩梦,而是会梦见中毒之人心中一段最为痛苦的往事。

    这是绢帛之上十八种剧毒之中,唯一既同阳光又同眼睛有关的毒药,比起那些折磨人身体的毒药来说,这种折磨人精神的才是最可怕的。

    想想看,人怎么可能不睡觉,一日至少也有三个时辰左右在睡眠,这四分之一的时间全是在一遍遍地经历最可怕的往事,心智不坚之人,梦魇毒发之后必当生不如死,总有一日会在噩梦之中精神崩溃,除了解毒之外,唯一可避免的方法便是不见阳光,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梦魇,药如其名,一旦中毒,必当是梦魇缠身,直至死亡才能解脱。

    屋里寂静下来,遗玉静静地站在那里候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似是幻觉的叹息声传入她的耳中:

    “你可是会解。”

    “小女需查看过中毒之人的症状,才能定论。”解毒之法,绢帛上记载有,可梦魇毒发后分为三个阶段,头三日较为轻缓,之后十日药物可医,过了这十三日,那便有些棘手了。

    “你进来,帮本王看看,这毒是否可解。”话到这里,李泰才算明摆着讲出自己中毒之事。

    遗玉迟疑了一下,垂头上前一步掀开纱帘,盯着地面走至一张软塌前,这里间燃着薰香,在外面闻着就是淡淡的,进到里头却觉得浓了些。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李泰身上那份气势缓和了下来,让她略感自在了一些,屋里昏暗,看不清事物,自然没办法帮他检查。

    遗玉隐约看见榻边一立烛台,轻声道:“殿下,可否点上蜡,烛光对眼睛影响甚小。”按说梦魇毒发之后,见了阳光才会噩梦连连,那绢帛上记载说明,诸如烛光之类,也是有细微的影响的,轻者可致睡眠不稳。

    “嗯。”

    烛台边上一般都放有火折,她摸索了两下便找到,将蜡烛点燃,屋中顿时亮了几分,她也看清楚了身侧榻上斜卧的男子,饶是她见过李泰多次,现下眼中还是闪过惊艳之色。

    双眼轻阖的俊颜在微光之下散发着静谧的色彩,白色的中衣外搭着一件外袍,衣带松解,一头黑发散落在软塌之上,下身仅铺着一条浅黄|色的丝绸薄被,难掩修长的身形。

    她见过少年时,容色初显一身冷漠的李泰,见过阳光之下,银冠玉衣俊美无俦的李泰,见过夜宴之中,身穿明蓝贵气逼人的李泰。

    见过这人的很多面,却一点也看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原本他在她心中的印象是有些自闭的,后来又是有些无情的,再后来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只是躺在这里,半点也不似是被梦魇折磨过的病人,按照时间来算,他至少也该是梦魇毒发三日之后了,但却这般安静地躺着,脸上没有半点痛苦之色,眉头松散,气息匀缓。

    “怎么?”

    一句低语把遗玉唤回了神,她收起怔仲的神色,在榻前躬身弯下腰,“殿下,小女需先看看您的眼睛。”

    烛光毕竟有些昏黄,她为了看清楚,两人间距离不过一尺,李泰听了她话,缓缓睁开双眼,青碧的瞳色让她觉得有些刺目,双目对视,却看不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任谁都会有些不自在,遗玉也不例外,微愣之后,才道:“殿下,恕小女冒犯。”

    第一四四章 会解

    “殿下,恕小女冒犯。

    “无妨。”

    遗玉双拳一紧之后松开,伸出一手轻轻覆在他眼上,肌肤相触,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眼周略微发烫的温度后,被他长长的睫毛刷在指尖,手指微顿之后才又移至他的耳后。

    李泰的眼睛在她的指尖离开后,并没有闭上,只是淡淡地望着她,异色的双瞳没有任何表情外泄,既清澈地仿若一池清泉,却又深邃的望不见底。

    遗玉只是瞄了一眼,就低声道:“殿下,您可以闭上眼睛了。”

    李泰没有应声,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脸上,遗玉一边给他检查,一边在心中暗自叫苦,除了那次意外替他挡了一剑,从没想过两人能这般靠近,近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近的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虽是因为特殊情况才有此逾越,但也让她很是不适。

    快速在他身上几处试了温度之后,遗玉心中惊异更浓,她原以为李泰这般轻松之态,不过是毒发三日到十三日之间,却没想已经过了那十三日了,这十三日是梦魇的一道分水岭,一旦过去,中毒之人噩梦时就算被旁人呼唤,也很难清醒。

    若不是那绢帛的制作太过瑰丽和精美,完全不似伪造,见着李泰这样子,她还会当那上面对梦魇的描述出了错误。

    “殿下,小女有几个问题,请您如实相告。”

    “说。”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

    李泰着着她的脸庞,低声道:“中秋宴后第三日。”

    现下是九月二十日,也就是说,他这样足有一个月了,遗玉脸上的惊讶再难掩住,魏王白日不出门,也是近日才传出的,也就说他之前还见过阳光。

    “是八月十八日,您当时知道自己梦魇毒发了么?”

    “嗯。”

    想到他明知自己身上有梦魇,白天还敢见阳光,遗玉多少带了点气闷,口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小心翼翼,“那日之后,您并没有避讳么,白日出去过几次?”

    “很多次,前几日,本王才搬到这院子里,改为晚上见客。”说是前几日才搬进这院子,那之前就还在一直见光。

    遗玉眉头皱起,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在对李泰的诸多印象中又加上了疯子一词,作为一个早年丧母的皇子,身在皇家虽享尽荣华富贵,但怎么可能没有担心害怕或是痛苦的经历,梦魇之毒就是针对这些东西,他这样毫不避讳,就不怕精神崩溃,变成傻子么!

    李泰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从她脸上看出了明显的不赞同之色,青碧的眼眸微微闪动,低声道:“如何,你可是检查好了,本王是否还有治。”

    遗玉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快,起身退后一步,道:“小女从姚不治那里听的过这种毒症的医法,只是您毒发已久,治疗过于不易,殿下若是信得过,小女愿意一试。”

    根据那绢帛上的详解,和她本身特有的能力,治疗李泰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但话也不能说的太满,谁知道中间是否会发生些什么意外。

    听到她可以医治,李泰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喜色,就像是被梦魇折磨的人不是他一般,盯着她的小脸直到把她看的侧过头去,才开口道:

    “你说说看,这梦魇怎样解得?”

    遗玉组织了一下语言,缓声道:“梦魇之毒有三个阶段,您已经毒发过了十三日,所以单纯的服药无法清去余毒,在汤药的同时,需每日用特殊的手法用药汁梳洗头发,按摩眼部。”

    梦魇下毒容易,治毒却难,下毒之时,只需用针沾毒,分别刺入睛明|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