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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清廷第77部分阅读

      笑清廷 作者:肉文屋

    这会儿二阿哥生事另有图谋,芳仪也不惊讶。

    接近岁尾,作为泱泱大国的大清,要接受藩属小国或周边的小国等的朝拜,今年也不例外,但是除了朝鲜、安南、吐鲁番等入贡外,连荷兰 也来入贡了。太子殿下出面,替父君处理这些事物。可二阿哥也一派热血的请命,这话说得极其漂亮。康熙想了想,这二阿哥今年也十五了,连 三阿哥都已经参政了,就点头让二阿哥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但其实今年的岁贡之事,与往年并不相同。这荷兰来朝,其实还是跟那通商有 关的,当然这火器与海船就占了绝对大头了。现在这个二阿哥跳出来,这图谋的事情,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混个眼熟了。这火器与火器营,这年来 ,现在是胤礽参了一脚。而其他的,事关国库。

    要说起这些来,其实还是跟芳仪这个小蝴蝶有关的。

    原来,开了海禁,有了吃螃蟹的,十三行已经初露端倪。自古到今,这封建朝廷对于商户,是收税的,而且这税,比农户可高多了,康熙自 然也不例外。可对于这些洋夷,康熙端出个礼仪大邦的样子,认为远道而来即是客,而且也没多少人,所以这课税之说,并不严格。有老实的, 就纳一点儿,有投机的,自然是偷税漏税花小钱省大钱什么的。

    可芳仪开了所谓的“小”买卖,这奴才们来报账,芳仪想了想,就把这账本子给康熙看了,毕竟这个本钱可是康熙的内库,而不是芳仪的小 金库。当然芳仪的小金库,那还是在洋行操作的,只不过披了几层马甲而以。康熙看着皇后兴致勃勃地,也不忍抚她的意,就那么翻看起来,看 看皇后的胡闹,折腾的什么样子。

    可这一看,让康熙有点儿变了脸色。这才是个小买卖,才几个月,这牵涉到的交易量,就有点儿乍舌了,在想象一下,那儿的商户有多少, 以后又会怎么样,就不容他忽视了。这些通商虽然是好事,让人赚了银子,可是康熙作为一国之君,却看到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些东西,有的是 基本物资,有的是一些好动西,这样大量的流出去,会对国人有什么影响?可能现在看不太出来,但这银子来的容易,是不是会让很多人丢了土 地、不种粮食,都去做这个行商?还有,这夷人卖的,大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玩乐居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会不会让八旗子弟更好逸恶劳了?

    可若是禁了这商,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来,朕的天朝大国,怎么连这样的气概也没有?二来这其中的课税,也不是个小头,而将来会更多! 再有,康熙现在不得不说,洋夷大多的东西是玩乐的,可有些东西也确实不错的,比如那些个火器,单桶目镜,海船等,而这些,又不是可以让 平民百姓可以掺乎进来的。

    康熙有了这些疑惑,当然要跟他的心腹大臣研究个说法,到底是禁了这通商,还是其他的什么办法?要说,康熙心腹,满大臣除外,汉臣都 是科举出来的,自然是看不太起这个商贸之说。自然说禁的比较多了。

    可真要是禁了,今年直隶、江南、浙江、湖广、甘肃等省二十七州县被灾,鄂罗斯还在虎视眈眈,又要打仗,康熙才兴起的水军也是个用钱 的大户,国库空虚着呢。

    这时就有人提议了,这商不能禁,但可以限!以半官半民的形式,官府监管,限定商户数量,派发执照,这个执照也是价高者得,每几年重 新派一次,这样的话,就不是谁都可以做买卖的了。而且,为了怕那些基本的东西都流出去,那每年对一些物资核定通商配额!

    这个提议一出,康熙点头称赞。而众人见此,也纷纷提议,对不同的物种课以不同的税。这时,就有人说,夷人做买卖,也应课税,而且, 也应该按物种课税,那些玩物儿,就该交高额的税银。康熙一听,也点头,虽然这样一来,洋夷势必要抬高物价,可不能因为自己老婆有买卖, 就损公肥私了,再说了个公也是自己的。只是忽而想到,这些洋夷,若卖东西少了,买东西多了,那不是还是只收了自己百姓的银子?自己同那 个路易十几的国书往来,可是知道,自己国家那些东西在法兰西、大不列颠等欧罗巴国家,可是很受上层贵族乃至皇族欢迎的,那这些东西岂会 便宜?那个郑和下西洋的记录文书中也有说这些的。那何不收那些洋夷买入东西的税?而且还可以通过不同物种的税,控制那些洋夷。

    康熙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这一头交易两处收税,好象不够君子。可这话,又不敢说。太子殿下倒是没口子称赞,只说皇阿玛英明,这下国 库有了更多的收入,那些老老实实种田的,还可以减免赋税,皇阿玛为国为民,乃一代明君。余人摸摸鼻子,只能把到嘴边上的话,给咽了。

    其实,这些于后世的关贸保护,已经有了很大的相似。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太子殿下倒是知道一些,因为芳仪东一榔头西 一棒棰的说过一些,只是太子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能憋在肚子里而已。

    不过,康熙作为一代大帝,自然是有他的睿智的。现在的他,看见了夷人火器、海船的领先,也看到了自己军队上的这些短处,再想到,凭 什么那些弹丸之国的夷人可以来朕的大清,就是那个前明也可以下西洋,而朕的船队在哪里?为什么朕的大清不能再那些洋夷之地也宣扬朕的荣 耀?

    而那些课税暂行条例的执行,也让一些洋夷坐不住了。

    这样,两下里一靠,在荷兰入贡的事情下,其实是第一次的以火器、锻造工艺、海船换茶叶、绸缎、瓷器等的关贸洽谈。当然,荷兰官方还 在争取一个最惠国待遇,要求对于荷兰商船的减免税或通商物种的扩大。而对于这个,康熙着承祜提出的是活器的最新技术、海船的最新技术。

    康熙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承祜,虽然还有心腹能臣辅助太子殿下,但也看得出对承祜很信任。

    所以,这个时候,二阿哥提出要给皇阿玛分忧,向太子殿下学习,就不是面上这么简单的了。

    可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别说他了,就是胤礽也不是个吃素的!

    承祜笑着领了康熙的话,转身对二阿哥说,即如此,自家兄弟更该同心协力。自己知道二弟是个能干的,一定能独挡一面,自己也相信二弟 的实力,那就把接待朝鲜入贡的所有事宜都交给二弟了。二弟尽管放手去干,看好你哦!

    康熙对太子的气度连连点头,这才是储君该有的风范。而二阿哥盘算落了空,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来,这脸都青了,还要挤出笑来称谢,而看 着皇阿玛对着太子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这二阿哥查点就憋出内伤了。

    349 不知所谓

    只是二阿哥也不是这样容易打发的吧?这两天,芳仪倒是听了儿子说,这二阿哥倒是事必躬亲的,于那个朝鲜国使臣的事宜上,大大小小的 事情,都料理的妥贴周到。那今天,又怎么了?胤礽怎么说又借了承祜的名头?

    好在胤礽没有让额娘着急,就巴巴的说开了。原来,这两天朝鲜使臣才来,那个二阿哥念人家车马劳顿,倒是行事关照妥贴,既有上国的风 范又有东道的细致,言谈也是相交甚欢。今儿个,这朝鲜使臣歇了两天,正是递交了国书,还有物品。除了那些入贡的,还有特意转呈皇帝陛下 和太子殿下的国礼。只是没想到,二阿哥原本还好好的,看到那些国礼后,要不是有边上为辅的臣子见机快,这二阿哥能把人家这使臣踹一个跟 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给太子殿下的国礼,写着“承祜皇太子殿下”,直呼了太子的名讳。

    要说这朝鲜国做的确实有点儿失礼,但也只是个小差错儿,只是这二阿哥这回怎么就这样激昂了?如此维护太子大哥了?

    胤礽冷笑了几声,道:“那人哪有这么好心?这回,可真是他瞌睡着这朝鲜国给他送了个枕头!”

    胤礽指着这个,继续的说道,现在这二阿哥这样闹腾,可不是私下里的动作,现在别人都知道,二阿哥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体面出头的。一来 ,这人搏了个一心为兄的好名头,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太子殿下是如何骄奢的人呢。这事情,是在礼宾院当着许多人闹开的,只怕各国使 臣都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而前两天这二阿哥在这对应朝鲜使臣上头甚为周到,又肯下力气,虽然这是些小事,可阿玛有看在眼里呢。 这回,他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办事不妥贴,而是为了太子出头的,再怎么说,也不能惩了他。

    胤礽哼哼着:“只怕,这人图的还不止这一点儿。现在这朝鲜国使派使臣入贡的,阿玛行事还得按着礼仪,安抚不安抚先不说,但这往来的 事宜,二阿哥怕是不能在出面了。可这人行事原本妥当,又是为了大哥哥,且又先头说的要跟着大哥哥学学,所以这下子,只怕是大哥哥不能再 隔开了他了吧?”

    忽然,胤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哥哥,你说,这,真的是偶尔的差错?这次朝鲜国入贡,为的是什么?”

    承祜低头想了想,道:“这次朝鲜国的入贡比往年少了三成,说是遭了大旱,还指望着阿玛能借点儿粮种什么的。我看这回,安抚这事,就 落在了这个上头了。但是,再怎么说,现在这没有证据,就是现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是我疏忽了,只想着把人支开远远的,又是着紧着 手头大事,没有备着后招。现在说里头蹊跷什么的,也晚了。”

    芳仪在边上听了,明白了大概,心里不由得火往上顶。要说,动了芳仪的儿子女儿,芳仪就变身成了母老虎了。再说,芳仪对后世的南韩, 还真是挺膈应的。

    原来一开始,芳仪也是挺佩服南韩的,弹丸半岛之国,在二次世界大战后,也能迅速的崛起,有了亚洲四小龙的称号。而且,对于南韩民众 的民族精神,也是很钦佩的,普通民众也能捏成一团,支持民族工业,宁愿花大价钱,买一些性能并不怎么样的国货,就是小学生在挑文具的时 候,也只买韩国产的。可惜,后来,这些就变质了。物质上去了,这国家也就追求精神支柱了,慢慢的,端午节是他们的了,屈原是他们了,李 时珍是他们的了,《本草纲目》是他们的了,连中国传承多少年的中医,也是起源于他们了,更不要说,有着回鹘血统的李白了。李是他们的大 姓,所以姓李的名人都是他们家的。这些算不算极度的自卑,引起的变/态的自尊?

    若说这些都只是网上看到的令那时的方宜气愤的东西,那方宜亲身看到的,就更是让方宜从心里鄙视了。方宜前世生活的魔都,也是有许多 南韩人聚居的。要知道,韩国的一些生活物资是比较匮乏的,而且很多韩剧中,女人动不动就昏倒,那什么基础营养缺乏也是很大的原因。牛肉 是高档礼品,普通人家想吃,可不是随便怎么吃、吃到吐都可以的。所以,一般到了华夏的南韩人,都会放开肚子吃牛肉等东西。可是,这一下 子大肉的,很多人的肠胃受不了啊,就会腹泻什么的,不过大多数人打肿脸充胖子,悄无声息的遮掩过去了。可方宜就碰到了这么一个病人,这 人是个南韩女人,怀孕日子浅,才刚刚陪丈夫外驻于华夏魔都。这腹泻厉害了,就流产了。到了方宜这儿,眼看着是保不住了。这对儿就闹起来 了,说华夏牛肉不好,吃了拉肚子,又说方宜救治不及时,是医疗事故。

    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南韩人的个别行为,却让方宜从此对南韩人更抵触了。所以就算是这一世,成了芳仪,也对这个国家没好印象。这回又 碰上这样的事情,可谓是新仇旧恨了。

    芳仪使劲儿地想着,一时却没有头绪。只是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虽然天子服服只有二十七日,国丧也只有百日,可康熙为了表 示对孝庄文皇后的敬重思念,这在服饰上还是着玄青布衣,王公百官也不用红缨,就是内廷妇人,也是素色为上,估计这些讲究要出了周年以后 才能除了。芳仪忽然想到以前瞟过几眼的韩剧,忽然有了主意,问道:“这朝鲜国的使臣,可是穿着大裳礼服?都是些什么色儿?”

    这话一出,胤礽听了微微想了想,又看到自己额娘正盯着身上的布衣看着,人转了半圈,就眼睛亮了,“到底是额娘!这个想头真妙!我这 就去通阿玛说去!”

    “回来,你急个什么劲儿。你先说说,怎么同你阿玛说?”芳仪忙叫住了胤礽。

    “当然是为二阿哥说好话啦!犯名讳只是个小事,二哥知道轻重,万不会在那个时候犯了浑的,只是他心中痛念先太皇太后娘娘,又怕说出 来矫情,这一时没了控制。额娘,我知道分寸的。这样一来,就是朝鲜国无礼在先,二阿哥忍无可忍了。这样一来,也不用安抚,也不用让二阿 哥避开朝鲜国使臣了。”胤礽的眉毛都要跳起来了。

    芳仪点点头,这下子,问题就到了对孝庄文皇后的敬重思念上头了,有了这个大帽子,承祜就被盖住了。而且,她笃定相信,康熙一定也会 这样想的。对于太子的名声,康熙爱护着呢。而且,对于朝鲜国礼待,只不过是康熙做与其它周边小国的人看的,以及让天下仕士看到他的礼法 风范,这下子,有了更好的做法,以孝为重,康熙何乐不为?再说了,这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于那些小国属国,也是个震慑吧?

    果然,这事情就像芳仪所料想的方向进行了。朝鲜国使臣不用安抚了,二阿哥还是继续对着他们。太子殿下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人再提了 。康熙还好好的赞扬了下三阿哥,因为其对二阿哥的维护,这就是弟悌啊!当然,也没忘记赞扬二阿哥。只是不知道二阿哥这回听了这些赞扬, 是个什么滋味?

    而朝鲜国那里,二阿哥也就打混了,只是现在没人在乎那些了。不过,康熙还是端着上国的架子,以仁义为先,答应借了粮种。对于这个, 胤礽有点儿不乐意。这回,承祜倒是说他了,这回的事情,不管朝鲜国使臣到底在里头做了些什么,可那粮种,却是关系到多少普通百姓的事情 ,那可是多少条人命啊?

    胤礽撇撇嘴,道:“大哥哥,这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说不借,我是想着,不能就这么容易的应承了。咳,我也知道,这回阿玛是借了孝道发 作他们,又因为仁义允了他们的恳请,这一个巴掌一个枣儿,着实不错。可我就是有点儿小气,偏生相要再折腾他们几下子。”

    芳仪在一边听着笑了,“好了,等以后再让你阿玛给你出气。嗯,折腾几下子算啥,把他们的国王废了都可以。要不,再来个狠的,也不要 什么藩属国了,直接撤了变成个省,或者编了什么旗什么领的,也不错。”

    芳仪只是说得顺嘴,开了个玩笑,可没想到边上还真有人听进去了。这胤誐本就是个实诚的,与哥哥们想比,心思单纯多了。可实诚人认准 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这事情也就这么过了。小年之前,芳仪禀了康熙,让人把章佳氏及胤祥阿哥接了回来。然后,在一应年事上头,再加了个周年祭,这一年, 总算是磕磕碰碰的过去了。

    350 良马识归

    没有看过大草原,没有身临过草海的人,第一次身处在这一望无垠的草海中的感觉是什么?芳仪描述不出来,这又岂是“震撼”二字说能说 得清的?

    现在的芳仪,正跟着康熙巡幸塞外。要说着时间过的真快,这个时候已经是康熙二十六年八月了,芳仪正身处次博洛和屯。康熙行围,她也 跟着凑个热闹。虽然,已经多少年没有摸过弓箭了,但骑个马什么的,还是会的。这项技能,难道是跟骑自行车一样?

    鹰飞草长,正是行围好时候。现在这儿的草,差不多有小半个人这么高,即便是这会儿芳仪骑在马上,这草尖尖还能碰到芳仪的小腿肚子。 什么“浅草才能没马蹄”,只是江南烟雨凄迷时吧?

    芳仪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草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贫乏!一阵风吹来,这劲草低头,而连成一片的低头劲草与那未被吹到的 之间就形成了草线,这草线翻滚着,让这最是无形无迹的风,在它面前也现了行藏。芳仪这都看得着了迷。

    “哈哈哈!”康熙在一边看着,不由的放声大笑,“朕记得,让你随扈,你还是不甘不愿的,怎么,这会儿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芳仪被唤回了心神,心里暗说,姐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姐那是担心姐的小棉袄。不过,康熙你一定要带着三胞胎,姐只能跟着,好歹也防着 点康熙你顺嘴把姐的小棉袄送出去吧?不过,芳仪也就是肚子里说说,这都已经出来了,还抱怨什么?而且,她确实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说点 好话又不费事,“是,还多亏了您呢!”

    康熙头一昂,“那是!”。康熙这些年愈加威严了,不说不笑的时候,鼻翼两边的法令线也都尽显了。可在伴着他一块儿长大的皇后跟前, 偶尔还是有些当年的举动,依稀还看得出当年那个骄傲少年的影子。

    这段时间的康熙,心情正好着呢。旁人都道,那是上个月鄂罗斯遣使议和递了国书求和所致。其实到底缘何,只有康熙自己知道。

    今年进了四月后,这直隶一带就开始少雨。进入仲夏,再无半点天水,竟有大旱迹象。康熙无法,只能下了罪己诏,太子承祜率领众阿哥跪 请皇阿玛收回诏书,康熙没有应允,终是诏告天下:“今兹仲夏,久旱多风,阴阳不调,灾孰大焉。用是减膳撤乐,斋居默祷。虽降甘霖,尚未 霑足。皆朕之凉德,不能上格天心。政令有不便于民者更之。罪非常赦不原者咸赦除之。”

    可是气候这个事情,并不因为康熙的自我批评就给面子了,这老天还是半点雨水也欠奉。到了六月里头,这农事实在是吃紧了,眼看大旱大 荒就要坐实了。康熙再也坐不住了,欲于天坛祈雨。最后由钦天监择丁酉日,康熙素服步行,于天坛祈雨。没想到,当天入夜,真的就把这天水 给求来了。

    这一场雨,酣畅淋漓,解了旱情,也解了康熙心中隐隐的一个疙瘩。在这之前,康熙甚至想过的,要不要让太子承祜与他一起去天坛祈雨。 要知道,康熙祈雨若再不下的话,康熙情愿拼着大旱,也不会让太子再去祈一遍的,这固然是对太子的爱惜,也是皇帝的尊严,更是康熙心里的 一个死疙瘩。只是现在这样的局面,让康熙欣慰,朕当然是真龙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康熙出巡塞外,太子殿下当然是随扈的,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也出来了。只是养在太后娘娘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六阿哥 照旧没有份,七阿哥不良于骑射,康熙也没有点他出来。八阿哥、九阿哥、瑞嘉当然不必说了,要是这三胞胎不来,芳仪怎么都不会跟着出来的 。而十阿哥虽然身子看着好转了,可还是没必要折腾不是?

    至于内廷随扈的,芳仪这回不出主意,让康熙自己定。康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点了小佟氏、兆佳氏、小郭氏等人。本来康熙有意让章佳 氏也随扈的,只是小阿哥还小着,章佳氏自己不放心,求着康熙给免了。

    说到这个章佳氏,年纪虽小,可还真是有点儿本事,回宫沉寂了一段时日,就又让康熙开始翻她的牌子了。当然,其实这要归功于她那个现 在没有关系了的好爹爹才是。也不知道李煦在给康熙的密折里说了什么,康熙给江南送了回药,然后就缓和对章佳氏的态度,又开始宠信起来了 。只是有一次,康熙在皇后面前偶尔提起,说是文氏奶嬷嬷挂念着康熙,正月里病了一回。病倒了还在念着康熙那时的||乳|名儿。

    芳仪听了,不禁又往深里想了想,康熙真的是偶尔说的?不过,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芳仪倒是对这个文氏表以深切的慰问,同时又在康 熙面前多多提了提孙氏。曹寅跟李煦之间的对比,芳仪没有说,更不能说。只说,这孙氏奶嬷嬷上回见了,就觉得年事已高,身子骨比文氏更不 着,万岁爷可别忘了多多派人去探望几位老人。

    这会儿帝后在这草海里,说说笑笑的,哪像是打猎的?也不怕声响惊动了野物儿。就是偶有看到那一些野兔野鸡什么的,康熙要弯弓,也被 芳仪故意的大声咳嗽给惊走了。是以,康熙索性收了弓箭,陪着皇后看景儿了。

    四下空旷,视线可以望出去老远老远。忽而,一道孤烟吸住了芳仪的眼神,“那是什么?”

    康熙顺着芳仪的手看过去,稍稍皱了皱眉,道:“那是狼烟,看着像是不远处,其实远着呢。”

    芳仪这回倒真是没注意到康熙皱眉,只盯着这狼烟看着,无风时,只一条线笔直冲上云霄,有风时虽会摇曳飘散,但还是能让人看得清的, 不禁说道:“‘大漠孤烟直’,说的可就是这样的?我还以为,只能在大漠看到。”

    康熙刚才已经轻声吩咐了个侍卫,这会儿也就继续跟芳仪说笑道:“岂止这个,连‘长河落日圆’也能看到。”

    “不过,不一样的吧?在大漠看的,和在大草原上看的是一样的吗?”芳仪还是沉浸在这天苍苍野茫茫中。

    “这,朕倒是不知道。怎么,皇后对大漠有兴趣?”

    “岂止是大漠,黄山的奇秀,华山的高险,泰山的尊荣,我都有兴趣。”芳仪想着上一辈子去过的这些地方,又想着上一世想去可还没来得 及的地方,“还有西藏,据说那儿的天既近又高,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够上了天上的云朵,高得就连苍鹰笔直飞上去、身影成了芝麻大一个点儿, 也够不着尽头。”

    “还有土藩,据说那儿有座火焰山,就是孙猴子大闹天宫时揣下的老君的炼丹炉的一块砖。”

    “还有雪山,据说,山脚下是春天,四时花开,山腰是夏天,树木葱郁,山顶又是皑皑白雪。”芳仪说得顺嘴,就一路说了下去。

    “云南丽江的山水,西双版纳的从林,香格里拉的世外仙境。。。。。。”芳仪猛地一回神,貌似自己说得太多了,这些东西,这辈子连想 都不用想了吧。

    康熙倒是没有在意,“没想到朕的皇后,对徐霞客这类的游历之书如此推崇。”

    芳仪这会儿正悔自己说多了,忙笑着说道:“我只是内廷妇人,无法遍游这些名山大川,但仅仅是看看那些游记,想着这些都是万岁爷您的 壮丽河山,就让我激动呢。”这句其实很是献媚的话,被芳仪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了出来,让康熙听着很是舒坦。

    这二人说笑着,慢慢的信马由缰,可惜,这样开心说笑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就听见一阵马蹄狂奔声从后头赶了山来。谁人这么大胆,打 扰到万岁爷和皇后的清静?

    不用康熙开口,自有身边的随侍去行事。只是这一次,倒不管用了。马蹄声还没完全靠近,那马上之人就出了声了:“万岁爷,太子殿下的 马回来了,只是太子殿下没有回来。”

    “你说的什么?仔细些!”康熙这回顾不得了,一圈马头,就掉了身子要迎上去。

    那人驾马跑近以后,一骨碌的滚下马鞍,匍匐在地上,禀报道:“今儿个太子殿下是与太子妃娘娘,二阿哥,恭亲王世子、世子福晋一块儿 出去的。只是,太子妃娘娘与世子福晋先回了营地。刚刚,太子殿下的狮子聪也回来了,只是这马身上的马鞍不见了。使人检查了,这马身上有 伤。只是除了这马,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二阿哥或世子,就连侍卫随从都没有个回来的。侍卫统领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奴才先过来禀告万岁爷 。”

    这人一气儿说完,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就觉着一匹马打身边擦过,还没回过神了,只听万岁爷气急败坏地叫了出来:“芳仪等等,你们这 群死人,还不快追!”

    而后又是一群马打他身边过去,这人只管抱着头匍匐在地上,等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351 大起大落

    驻扎营地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狮子聪是太子殿下的爱马,这些谁人不知?又是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回了来,护军统领及侍卫统领也不互相看不顺眼了,马上就派人分 头去找。也有人报给了太子妃娘娘,栋鄂氏。

    栋鄂氏心惊胆战,坐立不安。这时候,恭亲王世子福晋钮钴禄氏求见。要说,这钮钴禄氏与栋鄂氏平时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并没有走 的如何的近。只是以前是旧识,还一起参加过赏花宴,一起选过秀。这回随扈,两人才多说了几句。

    这会儿这人说是来陪着栋鄂氏,虽然太子妃没觉得跟这人熟到这个份上,只是这会子却实在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也就点头了。等人进来, 栋鄂氏也没在意,只觉得这人脸色也是煞白的,只是她自己心烦意乱,边上的人也心悸惶惶的,也没做什么多想,只把这归成了一路的。

    人是派出去了,只是这留着的也没干等。就有照顾狮子聪的人急报,这良驹马鞍子不见了这事大家都看得到,可没想到细细一瞧,这马背上 也有伤。这襻头马缰绳原以为是情急中扯断的,可仔细一看,这缰绳被人动过手脚,原就有了切口。

    太子妃娘娘听了这样一说,悲切的说了句,“是我不好!”就昏了过去。大家一窝峰的拥上来,搀扶的搀扶,传太医的传太医,倒把这钮钴 禄氏挤在了一边。钮钴禄氏被挤得晃了一晃,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人的脸色更差了。

    等太医来了,给太子妃娘娘看过以后,得出的结论,倒是让人又是担忧又是高兴的。这消息,要是放在平时,就是个天大的喜讯。因出来二 十多天了,太子妃娘娘又是按旬让人诊平安脉的,这两下里一查,也有三十来天没有请脉了。这回,竟然诊出个喜脉。

    要知道,这太子妃嫁入宫中都两年半了,可肚中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别说栋鄂氏自己了,就是她身边的人,宫外彭春府里上上下下,都有些 急了!现在冷不丁的就有了,这在平时,怎么不是个天大的喜讯?可现在,太子殿下安危不知,太医又说,这娘娘腹中日子尚浅,最是着紧的时 候,受不得一点儿刺激,若在来这么一下子,怕是。。。。。。

    这乱糟糟当中,也没有人注意到外头又是一阵乱起。待太子妃娘娘才幽幽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听人禀报这身子上的事情,就又听见帐外有 人急报。

    太子妃也顾不得自己这副样子,忙让人进来说,这个时候,还顾得了什么?忙有那老成的一把拦住,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出去,而自己凑在 太子妃娘娘身边悄悄的把太医的话给说了。

    现在的乌勒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可再怎么顾着自己的身子,太子的消息她也不能放过的呀?边上的人也是知道,才让人先出 去打听,若真有个什么不好,还要想法子瞒上一瞒拖上一拖,让太子妃娘娘缓上口气。

    只是这出去的人才一会儿就进来了。这人进来,竟然先看了眼边上差点儿被人忘记了的世子福晋,才开口禀报道:“禀主子娘娘,才刚有奴 才回来报信,那奴才是恭亲王府上的。说是,骑那匹狮子聪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恭亲王世子。”说完这话,很是怜悯地又看了眼边上的钮钴 禄氏。

    这钮钴禄氏本来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这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连一声都没有吱,当下人就一软,晕了过去。

    这帐内又是一阵惊呼,只是这会儿到底是劫后余生,还是喜极而泣,或是悲天悯人,都说不清楚了,或许参杂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幸好太医还在帐内,忙给钮钴禄氏急救。而这边的太子妃娘娘也不能不顾着世子福晋,虽然心中急着想知道底细,可还是按耐着。好在,钮 钴禄氏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而已。这三两下,就给救醒了过来。

    “来人,让人进来仔细回话,想来世子福晋也是急着想知道的。”太子妃娘娘这会儿知道骑那马的不是自己丈夫,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只是 边说,还边带着询问看了眼钮钴禄氏。短短时间,自己跟着人的心情就掉了个个儿,但这人的心情,自己刚刚才经历过,怎么会体谅不到?

    钮钴禄氏白着张脸,两只眼睛死盯着帐子门,等那传信的人进来,这眼珠子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身上,像是恨不得把这人吃了。这人不在 了,这消息就做不了准了吧?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吧?

    而太子妃这会儿也看着那人,眼中也是一派热切,刚刚自己虽听真切了,可又怕是自己的耳朵骗了自己,这会儿就希望这人再仔细说一边, 而这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天籁之音吧?

    这人扛着这么两股不同的热切,这会子进到里头,腿都软了,跪下来也不敢细瞧,只是闷着头说话:“禀太子妃娘娘,才刚是恭亲王府上的 随从,是跟着恭亲王世子的。那人是回来报信,让人去找他们主子的。太子殿下、二阿哥、世子几人要比试一下,就分开了。世子还跟太子殿下 换了换马匹。只是没想到,没多久,这狮子聪就不听话了,像是不听世子驾驭,这世子就管教了那么几下。可没想到这马就像疯了似的跑了起来 。要知道这狮子聪可是万岁爷赐给太子殿下万里挑一的好马,那些随从怎么都赶不上,这就让马跑了个没影子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就打发人回来送信,望能派出好手去找,余下的也不敢耽搁,继续在外头找呢。”

    等万岁爷跟皇后娘娘到了驻地,已经知道现在可能遭遇不测的可能是恭亲王常宁的世子永绶。虽然照旧还是有这担心,可其实,包括帝后二 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康熙坐镇皇帐,等着消息。可是,在这样的草海里,找个落单的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这人可能昏迷躺倒,那 在这半人高的草里,如何能被发现?只等到常宁、福全、太子殿下、二阿哥等人得了消息赶回来,这世子的下落还一无所知。

    常宁坐不住,早就又出去寻找了,其他人也都带着人出去了,裕亲王福全也深恨这回是出巡塞外,没有带他那几条养熟的獒犬。

    芳仪这会儿也抽空去看了看太子妃,这儿媳妇有了身子,怎么也得嘱咐一下的。而世子福晋也要去宽慰宽慰的。等着些都完了以后,芳仪才 静静地听人禀报,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大概。

    今儿个原是世子福晋跟太子妃约好的,两人一起去逛逛,还没出营地就恰巧就碰上了太子殿下,也就做了一处。不过,这要说巧,还真个巧 ,没一会儿,又碰上了二阿哥和世子永绶。于是就又合在一块儿了。这一路行来,说着说着,这永绶就提出来比试比试,二阿哥嘴上劝着其实却 是在拨着火,太子殿下无法一味推却,也就应了下来。太子妃见如此,也就不跟着了,说是回营地静候结果。

    奴才说得仔细,皇后也听得明白。二阿哥跟永绶在一块儿不稀奇,这两人本就在上书房一起玩大的。这永绶看见世子福晋跟太子夫妻在一起 ,就神色有点儿不太好,后来说着说着就受了二阿哥怂恿,提出要比试。

    不过,这狮子聪,倒是还有一说呢。太子妃的马两日前不太好,太子殿下顾惜太子妃,因自己的狮子聪有灵性,这两日就把这马暂给了太子 妃。因为那会儿要比试,太子妃又不想丈夫吃亏,自然是把那马换回给太子殿下的。

    至于最后怎么这马给永绶骑了,估计是又是因为一些酸话,而承祜也不屑于因为自己的马比永绶好,占这个便宜,所以索性大方吧?

    等到快入夜了,终于把这世子永绶给找回来了,而在这人得不远处,那原本狮子聪身上的马鞍也在那儿。

    永绶一直昏迷着,太医们诊治,说是落马时不小心碰到了脑袋。这外伤虽然也比较严重,双腿骨折,可这头颅有伤,才是最束手无策的。

    而那马鞍夹层内里,赫然是一排断针头,马鞍束革,也在马腹处有割过的口子。这下,狮子聪背上的伤,以及为什么这么不听驾驭的缘故, 都明明白白的了。

    只是,这回的人,到底是意图何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肚子里今儿才被知道的小阿哥?还是世子永绶?

    “查,仔细的查,狠狠的查!”康熙这话,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似的。

    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光是康熙随扈的都知道了,就连蒙古各路王爷台吉都知道了,也都一边小心的约束手下,一边悄悄地打听消息。

    这时候,一位博尔济吉特氏郡王手脚冰凉,他的随众中,走失了个奴隶。

    352 迷雾

    一个奴隶走失了,这本就不是个什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怎么不让这位博尔济吉特氏手脚冰凉?而且,因为这奴隶只不 过是这两年才收的,干得都是那些底下打杂的脏活累活,这回的活里头,还有这打扫马厩叉马粪这些活计。

    这回,自己是掉到了什么套子里头了,只可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郡王一人枯坐在帐篷里头,等着悄悄派出去那些捉拿逃奴的人手的消息,而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无数个年头盘旋着。一会儿,想的是,自 己只不过丢了个奴隶,谁说就一定跟那事儿相关了?有什么证据没有?自己只要决口不承认,怕是能躲得过去吧?而且,看在满蒙一家的份上, 虽然太皇太后不在了,可皇太后还在呢,皇上多少要讲一点儿情面吧?

    一会儿,想得又是,这是骗鬼呢?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若老实跟皇上说了,皇上才会通融一二吧?毕竟,自己可是被人做了局了。 只是,皇上能相信自己?其实,都看得出来吧?现在皇上对蒙古早就不如先帝那会儿了。

    这一晚,真正的能安睡的又有几个?

    康熙坐在帐中,阴阴的听着侍卫、密探等一波波的来报消息,脸上看不出一点儿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有两簇火在里头燃烧。马厩那 里的奴才,打死都不冤枉,还有那些值守的兵丁侍卫,若不是他们一个个惫懒的,怎么能让人得手了?怎么出这么大的事情?把活儿都推给了这 些当地的奴隶,那么留着他们又有何用?

    又想起这密探来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少了个奴隶?而这个奴隶已经被证实了,正是有机会接近动手的。难道真的是这位博尔济吉特氏? 可是,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自己心爱的儿子若真是出事了,这个郡王自己绝不会留着的。可这人图的是什么?就为了让朕灭了 他?就这样想想,自己都绝的不可思议。

    忽然,康熙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道狼烟,皇后不懂这些,自己却知道这里头有些古怪。好端端的,燃什么狼烟?康熙这才想起白日里派了人 去查探了,只是因为后来事情忙乱,也就没有心性听那人回话。

    “传桂伦回话!”

    “查!”梁九功应道,退出帐篷让人跑腿去了。不一会儿,这桂伦就过来了。此人,正是白日康熙让去查看狼烟的。虽然这人白天回来就想着 要来交差,只是万岁爷心情不好,这人让人通报,也没见宣。